第二百九十六章春色後的無間道
  地牢沒有一扇窗,更沒有一絲陽光,連空氣都是腥臭,潮濕,發了霍的。

  在這樣地方待久了,人活著也會形同魑魅,被折磨得不成樣子。

  我忽然很慶幸,自己當初沒有趕盡殺絕。更慶幸我把她逼到了絕路,直接摔下懸崖尚且千脆,來不及害怕,越是在峭壁與死神擦肩而過,越是不擇手段求一條生路。

  阿琴把油燈放在我和沈香禾旁邊,我們都能清楚看到對方的臉,對方的眼睛。

  她有些疑惑,“老爺不是把家產都給你了嗎,你還要找什麽東西?”

  我笑了笑,“我要的從來不是錢,我也不缺錢。”

  我將她枯黃的頭發別到耳後,臉孔湊近說,“我要他放在地庫裏的所有,不論是軍火,彈藥,還是兵符。”

  沈香禾瞳孔猛縮,接著臉色大變,她萬萬沒想到我和她做的交易竟然是這個。

  她陷入不可思議的顫抖和震撼中,抓緊我的手倉皇鬆開,我捕捉到她的反常,一絲從骨頭裏滲出的畏懼和驚恐。或許她是常府唯一知道常秉堯書房機關和內幕的人,阿彪死得不光彩,我潑髒他背叛,常秉堯從此對身邊心腹疑竇大起,連阿坤都不信,所以知道書房內幕的人已經滅絕了。

  正因為沈香禾清楚,她才了解破除有多危險。藏在看不到的角落的重重障礙,絲毫紕漏都將有死無生。

  黑白道上的交易有潛規則,不能暴露自己對某個籌碼的過分渴望,不然對方便會趁機獅子大開口,把市場攪亂,可現在不管她要什麽我都會答應,對我來說拿到那些東西勝過一切利益。

  我故意晃了晃戴在手上的戒指,圓潤通透的藍寶石在四麵漆黑的地牢也那般明亮閃爍,光掠過她哏眸,她有些貪婪吞咽了口唾沫。

  “兩棟別苑,金銀珠寶十匣,店鋪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給幾個。”

  沈香禾緊咬嘴唇一聲不吭,我繼續拋出誘t耳,“二太太的身份,我也能為你恢複,到時我會宣布是老爺遺囑為你正名,讓你風風光光複位。,,

  她髙傲得意了半輩子,顏麵和地位在她心裏最重要,她還懷著常家的血脈,一個有名分的母親,決定了孩子正大光明的前程。

  她果然心動了,呼吸也有些急促,我一邊為她整理頭發,一邊誘哄她,“這交易值得嗎,你隻是帶個路,把你知道的見到的,全部告訴我,為我做完。換回的結果你還是尊貴的二姨太,坐擁金山銀山,從前怎麽生活,以後隻會更瀟灑。你不虧,空手套白狼的機會,我不是誰都給。”

  我從她麵前站起來,“我隻給你一分鍾考慮,如果你不答應,你死之前,我都不會再來。”

  死這個字,觸動了她最絕望崩漬的心弦,她有太多塵世未了的心願,未享受的繁華,沒有機會也就罷了,有改變的路,她怎舍得不走,她當然不甘心,也不認命。

  她慌亂朝我鵬了兩步,哀求我等一下,她仰起頭望著我,“你一個女人要那些做什麽。”

  我語氣冷淡,“這不是你該問的。”

  她舔了舔千裂的唇,“我…我隻是送茶無意撞見的,老爺很寵我,可書房卻不允許我進入。我無法保證能不能找到你要的。”

  “盡你所能嚐試,即使找不到,我也會放你離開地牢,為我做事的人,成與不成,我都不虧待。”

  她聽到我這樣承諾,咬牙橫了橫心,“好,反正留在這裏生不如死,像畜生一樣苟延殘喘,還不如拿命搏。如果我命大躲過機關,出去就有好日子過了。”

  我笑了笑,揮手示意保鏢為她鬆開套在手腳的鐵鏈,她得到自由後,扶著牆壁艱難站起來,那件素色旗袍又髒又臭,斷了的絲線處鵬滿數不清的蛆蟲,糞便。我原本很厭惡想要躲開,又不好在關鍵時刻刺激她的尊嚴,隻能強忍著。

  “什麽時候去。

  我說就現在,老爺下葬,該走的人都去送行了,是瞞天過海的好時機。

  我們從地牢出來,直接抄近路通往別墅,一路空空蕩蕩,上樓時碰到一個拖地的傭人,她看清跟在我身後的是沈香禾,動了動唇發覺不知喊什麽,索性和我打了招呼後對她無視。

  沈香禾咬牙切齒罵了聲賤蹄子,忘了我當初施舍你吃喝了?

  傭人理也不理,拎著一桶水沉默離開。

  我側過臉看了她一眼,“急什麽,事情辦成了,二姨太想折磨一個惹你生氣的傭人,我不會阻止。”

  保鏢打開書房門,壁燈亮起的霎那,我沿著記憶中那趟笮路,走到書桌前,叮著在詭異的白光下發出紅揭色漆釉的書架與壁畫,它們背後藏匿的仿佛是萬箭穿心與洪水猛獸,隻要有人觸碰,便怒吼著撕裂。

  幾名保鏢擋在我前麵,將我團團包圍,我置於一堵人牆的保護下,確定自己無恙,才朝沈香禾揚了揚下巴。

  她邁步直奔書架,在走出一半快抵達邊縲時,頭頂的天花板忽然彈出一塊,深不見底的洞穴裏飛速落下一把匕首,直刺她頭頂,我大喊小心!保鏢眼疾手快扔出自己手表,將匕首尖打偏,沈香禾抱頭蹲下,驚險逃過一劫。

  我近乎室息,一雙鋒利的眼眸極其警惕在室內打轉,每一寸角落都沒有放過,這間看上去金碧輝煌又平淡無波的書房,竟然一步一陷阱。

  沈香禾萌生了退意,但這絲退意在我重提要許她什麽利益時,僅僅存在幾秒鍾便蕩然無存,她握了握拳,起身再次靠近書架,動作放得很輕,她站在一隻玉佛前,一層層一格格觖摸,尋找,最終目光停落一旁的青花瓷瓶。

  她看了半響,顫抖著伸出手,她似乎也不懂要怎樣啟動,在那裏躊躇擺弄,時不時閉上眼睛,回憶著常秉堯的動作,左右轉動,錯了再換個方向重來。我驚訝發現那隻花瓶根本拔不起,固定在書架上,牢牢的鑲嵌進去。沈香禾的額頭與掌心蓄滿汗珠,一滴滴淌落,墜入花瓶裏,她晃動了不知多久,終於整個書架發出一聲轟隆的重響

  像緩緩打開的折扇一般,朝右側窗子方向移動,我瞪大眼睛凝視,越來越大,越來越寬,猶如一方神竒的仙池,原本於這個世上不存在,卻頃刻間從天而降。

  書架停止移動歸於寂靜的霎那,我還沒有看清後麵是什麽,一縷銀光閃過,從貨架第二層最不起眼的角落射出,一隻安然放置的玉盤被穿透,破碎的粉末迸濺,從始到末連_秒鍾都沒有,極其迅速,緊接著沈香禾發出_聲淒厲慘叫,捂著胸口倏然倒地。

  我大驚失色,正想衝過去看她,阿琴一把拉住我,“您別去,當心有毒?”

  兩名保鏢將被巨痛折磨得打滾的沈香禾扶起,阿琴摸出口袋內的銀針,在傷口試了片刻,發現沒有變色,她對我說,“沒大礙,也不致命,做手術取出金鏢就好了?”

  保鏢架著虛弱無力的沈香禾往書房外走,疼痛使她汗如雨下,幾乎站不穩,她仍撐著最後一點力氣回頭間我,“你許我的,算數嗎?”

  樣也少不了?”

  她咧開青紫色的嘴笑了笑,“雖然我很討厭你,但不得不說,你這點氣魄,我很欣賞。”

  我麵容冷若冰霜,揮了揮手,保鏢不由她再說什麽,將她拖出回廊。

  我揪掉耳環與頂鏈,朝書架後的空地扔過去,扔在不同位置,風平浪靜,我這才鬆了口氣,緩步朝那邊走,迎麵牆壁掛著一幅西樣油畫,原來門旁的壁畫是假的,用來垵人耳目,真正藏著暗無天日的地庫,是麵前這一幅。

  保鏢將半人髙的壁畫摘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裏頭有回聲,也有嘩啦嘩啦類似機器運轉的聲音,我又拔下頭上的珍珠釵子探路,仍舊悄無聲息。

  阿琴挑著一盞油燈照明,攙扶我沿樓梯走下去,六名保鏢在前方開路,一般人我不信,地庫重地更不允許擅入,我分辨不清常府哪個是喬蒼的人,一旦碰上了,我的一舉一動無異於暴露在他眼皮底下,和他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不過這六個是阿坤帶出來的心腹,功夫很好,阿坤對我忠心耿耿,他的人我才敢重用。

  越往裏麵走,聲響越大,視線越黑暗,地庫比我想象中更冷更千淨,沒有灰塵和蜘蛛網,甚至連蟲蟻都不見,似乎時常有人出入打掃。

  軍火彈藥不能受潮,地下不通陽光,因此每行走幾米,便有一個轉動的電扇固定在牆角,洞外聽到的動靜就是它們發出來。

  沒有在頂級的黑幫老大身邊生活過,根本無法想像他的基地是怎樣的龐大,震撼,磅5薄。

  我似乎看到了戰場,看到了遼闊的疆域,看到了一望無際偉岸雄厚的帝國,看到了沙漠,看到了海洋。

  幾百個箱子層層疊疊,從低處到髙處,從南到北,跨過整座地庫,幾條狹笮的小路縱橫其中,猶如迷宮一般,天花板是黑色的方塊磚瓦堆砌,每一塊插入了燈泡,但找不到開關,阿琴站在一隻廢棄的破保險櫃上,將油燈舉過頭頂,保鏢借亮光打開麵前幾隻觸手可得的箱子,裏麵是整齊碼放的步槍,長槍,短槍,以及炮彈,子彈,火藥

  阿琴捂住嘴驚呼,何況是她,容深千了一輩子公安局長,他也未必見過這副場麵。

  這些槍械軍火,足夠支撐一個省名下的十幾個市局幾年用度。粗略估計上萬支,光運貨出貨,就要耗費極大的人力,新中國成立後,最大的軍火走私黑幫莫過於常秉堯了。

  眼前一望無際的地庫使我驚出一身冷汗,我回想起這兩個月潛伏的時光,強烈的心悸與後怕吞沒了我,我簡直是拿命演了一場無間道。

  敢做這麽大生意,到死都沒有翻船,常秉堯的城府,智謀,膽量,手腕,絕對勝過喬蒼,勝過我所見過的,生活在這世上的每一個人,如果不是他老了,不是狂妄自大的他瞧不上女流之輩,不是他被我美色迷惑住,我哪裏玩得過他。

  我捂住臉,身體內的氧氣和血液霎那間被抽走得幹幹淨淨,一絲不剩,我雙腿發軟跌坐在地上,半響都沒有回過神。

  阿琴膽顫心驚從櫃子上跳下來,我眼前的黑暗被搖曳的燭火驅逐,“何小姐,這些東西我們怎麽處理,留著是窩藏軍火,這麽多的數量,足夠槍斃的,倒賣更是犯法,可如果報警,常府也完了。”

  我沉默良久,緩緩睜開眼睛,慌張過後,我比任何時刻都冷靜,“當作不知道。”

  “怎會,書房機關破解了,真有出事的一天,條子一定會知道我們進來過?”

  我偏頭看她,目光滿是冷意,“我說怎樣,就是怎樣。”

  阿琴執拗不過我,她不再說什麽,我從地上站起來,叫過一名保鏢,“這事瞞住姑爺,不論誰間起老爺藏軍火的地庫在哪裏,都說不清楚。另外我隻給你們三天時間,把這些轉移。”

  保鏢一愣,“這麽多三天轉移恐怕不夠,再說興師動眾不可能毫無察覺,姑爺在珠海勢力和眼線都很廣,這簡直是刀刃上行走。何況我們轉到哪裏,出卡子口很難。”

  “轉移出境,老爺在金三角有勢力,也有房產,那邊毒品生意泛濫,條子隻叮著這個,軍火反而不受管製,中緬邊境常年戰火兩天,槍械在市麵上很平常,如果不小心碰到了盤查,就說是周部長夫人秘密送來的,支援雲南緝毒大隊,他們會信?”

  喬蒼的確比條子更難對付,他忙過這幾日,就會挖掘常秉堯留下的東西,必須趕在暴露前全部出境,隻要在省內,他就有法子攔截。

  “等我命令,老爺在對街有別苑,運出去的先放在那裏。”

  我奪過阿琴手裏的油燈,朝地庫更深處走,所有箱子體積相同,顏色也相近,我全神貫注搜尋著,在一個非常隱蔽的角落,發現了一摞彈夾。

  彈夾堆積的最底部,藏著一個很小的箱子,也就收音機大小,開口處勾著一枚形狀很古怪的金鎖,我摸出阿坤從常秉堯抽屜裏翻出的鑰匙,挨個去試,試到最後一副終於打開,不出我所料,箱子內正是我日日夜夜渴盼的兵符

  兵符黑金鑄造,重量有兩三斤,一隻手掌的長度,上麵鐫刻著十二生肖,芸芸眾生都包含在十二屬性中,富意掌控天下。

  喬蒼是他教肓提攜多年的義子,那點野心勃勃,和常秉堯真是一模一樣。

  我再也克製不住心底的澎湃和激動哭了出來,阿琴被我的哭聲嚇得驚慌失措,她接住我扔在地上的油燈,問我怎麽了。

  我臉埋在手心內,身體抽搐聳動,“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我所有的夢,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籌劃,謀算,我以為我一輩子都完不成,活在那樣的折磨和遺憾裏。他死了還遠遠不夠,他傳達的是命令,動手去做的是太多太多人?誰通風報信,誰逼上了山,誰砍出的刀,誰開了槍,誰圍堵了他,誰燒了他,誰褻讀他侮辱他,都要死,還要死得更慘,打出千瘡百孔的血洞,燒成灰燼。他一條人命,我要成百上千條去陪葬。”

  我說到最後手從臉上移開,露出猙獰的可怕的麵容,阿琴眼底升起濃濃的畏懼,她顫抖著間我究竟怎麽了。

  我閉上眼睛,伏在她肩頭喘息了很久,她起初身體還有些僵硬,等後來她感覺到我依然是我,隻是藏著一段不願訴說的往事,不願掲開的傷疤,她輕輕拍打我的脊背,“何小姐,有些事做了就沒有回頭路,我看得出來,姑爺很喜歡您,跟著他會過得很好。”

  她手指在我長發上輕輕撫摸,梳理,“哪像我們,這輩子都為奴為婢,想要有您這樣的運氣,這樣的皮囊,我們做夢都夢不到。”

  我嗤一聲笑出來,“過段時間我給你許個好人家,找個好主兒。”

  她揺了揺頭,“跟著何小姐,就是我最好的去處。”

  我們從地庫離開回繡樓的路上,我將兵符交給阿琴,讓她為我藏起來,千萬不要被任何人找到。

  等喬蒼發現東西不見了,他一定會懷疑到我頭上,我的房間是最危險的,他絕對想不到我把如此重要的東西給下人保管,而不是隨身不離。

  我囑咐好她推門回房間,進屋的霎那被窗前浮蕩的人影嚇了一跳,沒有任何征兆,也沒有絲毫動靜,喬蒼竟然回來了。

  我看向牆上壁鍾,淩晨兩點整,下葬的陵寢距離不遠,就在北郊陵園,來回四個小時確實足夠,是我耽擱太久忘了時間。

  我抿唇不動聲色按了按胸口,故作鎮定問,“沒有陪常小姐嗎。她今天傷心過度,不怕她想不開呀。”

  “她哭了很久,疲倦睡下了?”

  他饒有興味在指尖把玩我的桃木梳,放在鼻下嗅了嗅,“又換味道。”

  我反手鎖上門,他命令的口吻說,“我喜歡最開始的山茶花,改回來。”

  我千脆說我不喜歡。

  他側過臉看我,眼眸深邃,細小的漩渦融成一道銀河,有些複雜和危險。

  “容深也喜歡,他死了我就不用了?”

  喬蒼拿著木梳的手驟然一抖,哢嚓一聲,梳子被他指力攔腰折斷,成了兩半。

  我察覺自己失言,反應極快悶笑出來,“生氣了?我真要那麽想還敢對你說出來嗎?看來喬先生還是不懂女人的口是心非?”

  我慵懶而風情斜倚住門框,“我怕舊的讓你膩了,外麵的花那麽美,你看久了我的顏色,還能喜歡嗎。”

  他臉色這才緩和一些,他將梳子放在桌上你剛去哪裏?”

  我笑容一僵,幸好之前和他鬥智鬥勇了多少回,倒不至於慌手腳,“和阿琴去遊湖。”

  他似笑非笑,凝視麵前的鏡子,鏡子裏是他,也有半副我的輪廓,和我一隻閃爍的眼睛,“我從後園過來,怎麽沒看到你?”

  我沒好氣嗔怪他,“急什麽呀,我還沒說完呢。”我嘴上嬌滴滴,心裏已經有些打鼓遊湖時總覺得陰森森的,又跑去前院喂魚,在亭子裏散步賞月,把整個府都逛過來了,誰記得清楚什麽時辰在哪?”

  我滿口謊言搪塞時,喬蒼沉默解紐扣,不回應不搭腔,我也猜不透他到底信不信,窗外月色透過玻璃照射進來,籠在他臉孔,他細細的皺紋內不曽沾染絲毫入夜的疲憊,清淡如水,皎潔俊朗。

  淺白色的星光和室內的燭火交融,溫柔如水,他脫到身上隻剩內褲後,朝我伸出手,我意味深長打量他,唇角勾著濃鬱的風騷的嬌媚的淡笑。

  他看出我戒備和戲弄,挑了挑眉梢,“何小姐讓我偷不著,我答應不吃,總要摸兩下解饞。早知現在,靈堂外何必誘惑我。”

  我悶笑出來,扭動挺翹緊實的臀部和纖細腰肢走過去,將自己冰涼的小手搭在他掌心,他握住一拉,我被扯入他懷中,小腹感覺到他胯下炙熱綿軟的一團,我伸出一根手指,豎在他同樣滾燙的唇上,“喬先生說了,不吃。”

  他嗯了聲,“我一定不吃。”

  他倚著浴室冰涼的瓷磚吸煙,眸子繚繞在煙霎之中,那樣厚利,鋒芒,凶狠,似乎看穿什麽,又似乎在揣鍘什麽,不熟悉他的人,或者說沒有把握在他麵前自保的人,看到這樣的目光,還不如自刎來得痛快。

  我往木捅裏加了滿滿一池水,指尖柔軟蔓過,試了試溫度,朝後麵一甩,水珠精準無誤濺落在他精壯性感的腹肌上,似乎做愛後出得汗,他僵了下,我褪掉身上紅裙,露出一件長過小腹的顏色肚兜,我轉身撣落他夾在手指的半支煙,把他推進了捅內。

  我伏在邊緣,胸前春色無邊,“這樣看?”

  我側過身,挺翹飽滿的弧度在他視線裏劇烈顫了顫,“還是這樣?”

  木捅很寬敞,他在水裏脫了內褲扔出來,正好砸落我欲遮未遮的胸脯,我邁進一條腿,他朝池底躺倒,我伏在他身上,用手給他按摩清洗。

  曽經容深就很喜歡這樣,他洗澡總是叫上我,有時什麽也不做,隻是讓我為他搓背,按摩,他喜歡水霧彌漫中,我濕漉漉的泛著潮氣的臉孔,那麽迷離而純情,他愛極了那樣的何笙。

  他至死都覺得,那是我真正的皮囊。

  水如漲潮般起起落落,不少溢出了捅外,我身上的肚兜也濕透,黏糊糊貼在胸口,喬蒼一隻手搭在木捅的邊縲,他眯眼凝望我笑了聲,“知道你現在像誰嗎。”

  我說不會像你夢中情人吧。

  他笑聲更重,“我夢中情人,不就是何小姐嗎。”

  我擠出兩滴沐浴露,剛要塗抹在他肩膀,他出手按住,飛快讓我掌心淺貢色的液體融化在水中,並且將那點沒來得及散開的水鈸出去。

  “像趙飛燕,何小姐做不了掌中舞,但水上舞也很迷惑?”

  他目光落在我肚兜上,忽然按住我的頭,我的唇鼻被迫對準他胯部,幾乎沒有半點反應的餘地,便觖碰在上麵,灌了一口水。

  他聲音裏含著玩味和沙啞,“我不吃,何小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