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愛恨兩難全
  他握著我手腕將我拉到桌後,把自己的椅子給了我,我問他坐什麽,他笑得非常溫柔,“我在旁邊陪著你不是很好。”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哏神,是常府裏女人都想得到的,是珠海所有愛慕富貴的女人都想要的,唯獨落在我心裏,隻剩下無盡的仇恨與厭惡。

  我恨不得立刻手刃他,可我知道不能,我要活著,我要完好無恙的活著,我憑什麽殺人償命,為這樣一個人償命?我要攪得天翻地覆,再全身而退。

  常老站了一會兒,一旁的男士知道他在擺樣子討好我,見時機差不多,立刻吩咐旗袍女郎搬一把椅子在我身邊,常老坐下後,點了一壺櫻花酒,酒很香甜,適合女人暍,他為我斟了一杯。

  我接過酒杯觸景傷情,眼眶有些發紅,淚水閃了閃,掛在哏角欲落未落,仿佛晶瑩的珍珠,梨花帶雨的模樣將他惹得無比心癢憐愛,他有些無措問我怎麽了。

  我一聲不響,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他試探問我是不是喬慈剛夭折,他聽到了這件消息。

  我轉過頭看他,我哏底沒有風波,可正因沒有風波,才顯得那麽哀戚令人動容。

  我盯著麵前這張臉孔,我真想用一把槍抵住他心髒,問他為什麽這樣狠毒,一個什麽都不懂的無辜嬰兒,怎麽下得去手。

  可我知道我問不到結果,也不能問,混這條道上的人,都沒有心,有也是黑心,他們早被金錢和勢力麻痹,他們眼中早已沒有是非,沒有王法,沒有道義,更沒有情。

  隻有掠奪,殺戮,和保住自己的位置,甚至連親人都可以屠殺,更何況這個礙了他哏睛的孩子。

  “那座城市到處都是仇敵,容深的,我的,甚至他的,殘害一個嬰兒又算什麽?我不知誰害了她,我隻知她不該死,我想要一個結果,到底是誰害了我的女兒,可他不給我,他隻顧著他的權勢,他連自己的骨肉都可以無動於衷,她就那麽倉促被燒了,他沒有掉一滴淚?為什麽這些不報應在我身上。”

  常老沒想到我會怪在喬蒼頭上,廣東和金三角接觸過他的人都知道,他沉默寡言,不喜解釋,即使被我記恨,他也不是為自己辯駁的人,我經過深思熟慮,覺得這是最好的謊言,隻有關乎生死的深刻誤解,才能讓我如此不回頭和喬蒼一刀兩斷。

  我的演技不用說,混這圈子的姐妹,除了脫衣睡覺就是變臉玩得最好,我提到喬慈的死沒有咬牙切齒,也沒有僨恨握拳,這種浮誇的表演哪裏騙得過常老,我隻是哏底有仇怨和冷意,他問我那來珠海做什麽。

  我忽然哭出聲音,哭聲很微弱,但卻聲聲誅心,“那座城市我失去了丈夫,女兒,連唯一可依靠的男人也傷透了我,常小姐的孩子沒了,不是我做的,可沒有人相信我,我每天承受著唾罵和指責,我根本不敢走出那扇門,我曽經也風光過,這樣的下場我怎麽熬得住?”

  我淚眼朦朧看向他,我輕輕抓住自己胸□,將衣領不斷下壓,我裝作無意,可那樣豐滿高聳的春光落入常老視線,是何等的誘惑又迷人,他眼底黯了黯,又不願被我察覺,強忍移開視線。

  “我無處可去了,我隻想逃離那座傷心地,逃得遠一點,安靜_些時日。”

  我美豔純情的臉孔此時被霧氣籠罩,更是楚楚動人,他被我哭得肝腸寸斷,手遲疑了片刻,落在我臉上,見我沒有拒絕,輕輕抹掉我細弱溫熱的哏淚,他柔聲誘哄,“你別哭,你這H樣子,令我很心疼。”

  他粗糙且染著酒味的手掌撫摸我的臉,“原來你受了這麽多委屈?那些說你流言蜚語的人,我會讓她們消失。

  我問他怎樣消失。

  他說弄到珠海來,你想怎樣就怎樣,這裏是我的地盤,條子也不能奈我何。

  我立刻搖頭,“人人傷我,我用良善寬恕人人,否則殺戮就永無休止。我受過這麽多苦,我知道苦很難嚐,我自己嚐就夠了?”

  常老臉上更柔和了一些,他身邊都是爭風吃醋尖酸刻薄的姨太太,他很喜歡善良順從的女人,而我恰好利用他這一點,將自己的惡毒隱藏,裝出一副柔弱無害的美好模樣,讓他從心底無法與複仇的我聯想到一起。

  他忽然將我的臉捧住,我心底一室,他看著我說,“我為你終止苦難好不好?”

  進一分則假,退一分又遠,很難掌控這個火候,這麽恐怖的男人麵前,我絕不能失掉馬腳,不隻是今天,以後漫長的日日夜夜,都不能。

  我有些驚慌,身體微微後仰,小鹿般的哏睛忽閃了兩下,他意識到自己操之過急嚇了我,立刻鬆開手。

  “你一個女人漂泊,終歸不是常事?不如住到常府,家裏仆人多,可以好好照顧你,什麽時候想回去,我再派人送你?”

  我呢喃常府,他說對。

  我露出_絲很想又顧慮的樣子,“恐怕不方便?”

  常老笑說沒什麽不方便,常府有一套空了的繡樓,就在莊園後,很清靜,你住進去,錦舟回娘家也多個玩伴?你們畢竟年歲相仿,誌同道合,從前的恩怨,隨著這些事結束也都過去了,她不會計較,她是個非常大度的女孩子,你更是如此。

  我垂下眼眸凝視麵前的酒杯,確定他看不到我臉上的狠意與冷笑,常錦舟若是個大度的女孩子,這天底下便沒有心腸歹毒之人了。

  常秉堯一輩子耀武揚威屠殺無度,卻連自己女兒都不曾了解,常錦舟的狠辣果斷,他怕連十分之一都沒有見識過。

  我手指纏在一起,在他期待而火熱的注視下有些茫然緊張,“我住在您的祖宅,傳出去這算什麽,外人如果誤會,您不是為我擔了罵名嗎。”

  “常秉堯三個字給你撐腰,誰也不敢說什麽,珠海有我在,你看不順哏的,不滿意的,都不會再出現?”

  我停了幾秒鍾遲疑說,“那五位姨太太…,,

  他笑眯眯拍了拍我的手背,“我來說就好,你安心住下,不用擔心什麽。”

  我仰起還有些淚痕未幹的臉孔,嗖咽間,“您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他拇指在我細滑柔嫩的手背上輕輕摩挲了兩下,“以後日子還長,你會知道我這份真心?”

  我臉紅沒有說話,他愛極了我的清冷和矜持,他見過太多對他撲上去色誘的女人,我的若即若離簡直就是一劑春藥,一味勾魂散,令他發了瘋的喜歡。

  他對我失而複得愛不釋手,極盡一切討好我,不停問我吃什麽,累不累,想不想在周邊逛一逛。

  他說,“何笙,你肯來找我,不論是走投無路,還是真的想起我,我都很高興,我這一輩子,連錦舟出生時都沒有這樣高興過,我覺得自己年輕了,返老還童了,我這輩子都值了?”

  我發出一聲輕笑,淚光還沒有完全幹涸,一雙眸子明亮如星辰,賓客看出他的喜悅,都沒有掃興,紛紛起身借口還有事要離開,和常老告辭。

  常老心知肚明與他們寒喧道別,他走下台階,側身朝我伸出手,我抬起頭看他的臉,他的眼睛,他有些蒼老,可他並不醜,他年輕時大約也是很翩翩的男子,我從他瞳孔深處看到了非常美好非常滿足的柔情,仿佛這世上最好的柔情,全部交給這一B寸刻的我。

  我沒有任何遲疑,將手指搭在他掌心,他笑出來,周圍人都起身向他說恭喜,他問恭喜什麽,男人大笑當然是得此佳人了,何小姐的豔名,響徹廣東啊。

  常老看了我一哏,他半笑嗬斥那個男人,“何小姐是我的知己,比我女兒還要年輕,我怎麽會做那樣的事

  他們立刻點頭附和說佳偶易得,知己難尋,常老有那麽多姨太太,這樣的紅顏知己更是曼妙啊。

  我們一群人從亭中離開,他們跟在最後,保持很隱私的距離,交頭接耳議論著,常老牽著我手走出回廊,即將邁出那扇圓拱石門,我回頭看了一哏湖心亭,一陣烈風恰好經過,黃紗在風中搖曳,湖水漣漪四起,地麵糾纏的雙色櫻花卷向空中,幻化出一張臉,一張屬於容深愛著的明媚生動的臉,那張臉被時光打碎,被歲月刮花,最終風停花落,而蕩然無存。

  我不再是曽經的何笙,從這一刻起。

  加長林肯在十八名保鏢的護送下一路開向常府祖宅,這樣結果是我意料之中,我和常老都在彼此試探,他擔心過分揭望我,會將我逼退驚嚇,他不願失去到嘴邊的肉,他寧可晚吃一會兒,也不想吃不到。

  他能退讓一步,正是我利用的砝碼,住進常府的女人,當天不睡三天之內也必定成為他胯下玩物,我必須咬牙和他鬥智鬥勇撐過這幾天。

  車停泊在常府的朱門外,保鏢拉開車門,將常老和我分別攙扶下去,另一名保鏢上前叩響金鎖,對開門的傭人說,“老爺帶何小姐歸來,打掃繡樓?”

  傭人探頭看了看我,她點頭說是,我在這時意識到自己兩手空空,忘記把手包拿回來,我停下不走,常老扭頭問我怎麽了,不想住進來了?

  我小聲說不是,落下東西在竹林名苑。

  他聽到不是反悔跟他回來,便什麽都無所謂,全部任由我,我讓他先進去,我叫來一名保鏢,往回走了幾步,站在拐角處一扇僻靜的牆角,向他描述了女經理的樣貌,並且叮囑將手包裏的翡翠耳環送給對方。

  保鏢領命去做事,我正要進府,忽然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很不對勁的聲音,我側身聚精會神叮著那輛角落處猛烈晃動的黑色本田,隱約從玻璃看到糾纏的一男一女,男人在抵擋女人,女人很哏熟,確切說我見過,就是常府裏的三姨太,那個屁股碩大身材豐滿又很嬌媚的女人。

  “玫玫你瘋了?這裏是常府門口,被發現咱倆誰都活不了!”

  “老爺去宴賓了,回不來這麽早,這是死胡同,哪有人過來,你怕什麽?看你這慫樣。”

  她說完自己撲哧一聲笑,“可我呀,還就喜歡你窩窩囊囊的德行?尤其在床上,我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

  三姨太纏住男人的腰,非常麻利解開了他皮帶,拉開褲鏈,她衣衫半褪,到處都是勾人的風騷,力氣又不小,她壓在男人身上,男人毫無招架之力,被哏前波濤洶湧放蕩的春色撩撥得燥熱難耐,也就順從了,兩人下身眨眼赤裸,三姨太坐在他胯部,呻吟著扭動起來。

  常府女人多,常老也貪色,除了有名分的姨太太,養在別苑的女人也少不了,一個月不見得輪上一次兩次,這些如狼似虎的女人,哪裏熬得住寂寞深閨,腳趾也能想到,常老戴上的綠帽子何止三太太這一頂。

  有錢有勢力,沾上常府的邊兒,就是在珠海橫行霸道的資本,什麽漂亮小夥兒搞不到手,這群女人也是被喂饞了。

  我沒有驚動那對苟且的男女,我對三姨太脾氣秉性不了解,萬一她不排擠我,我何必自己樹敵,我悄無聲息拐出牆角,若無其事說石頭鉻了腳,揉一揉才過來。

  我在保鏢和傭人護送下進入常府,_名年紀稍長的管家婆迎出來,她示意我走偏門,我蹙眉,但還是跟著去了,她對我恭敬邊帶我去繡樓一邊解釋說,“二姨太出去打麻將未歸,四姨太在市區美容院,五姨太身子不舒服還睡著,家裏人不齊,您先好好休息,晚餐也在繡樓上用,等明天一早主子都在,老爺說再正式介紹您,才顯得對您重視?”

  我笑說那有勞了。

  我回頭餘光掃了一眼身後,保鏢明白我的意思,立刻停在繡樓下不再跟隨,上木梯時我塞給管家婆一條頂鏈,她推辭說這怎麽好意思,何小姐太客氣了。

  “我初來乍到,常府又是大戶,有哪裏不懂規矩,您替我兜著點?”

  管家婆說自然,多少年沒有在老爺臉上看到這麽高興的笑容了,_定很喜歡何小姐,我們做下人的哪敢不重視

  她推開繡樓主廂房的門,門口很漂亮,花花草草擺了整整一條走廊,都是我喜歡的,不妖豔不濃香,君子蘭和水仙長得尤其好。

  她打開燈帶我在房間裏四下轉了轉,“稍後老爺過來看您,他會安排人伺候您,缺少什麽跟她們說一聲,明早為您購置齊了。”

  她說完朝我鞠躬,轉身離開繡樓,天色已經黃昏,常秉堯恐怕等到入夜過來,獨處時他一定不會太老實,我走到窗前推開木栓,將玻璃敞開,樓不高,底下仆人來來往往,他怎麽也要顧忌點。

  我剛支好木框聽到不遠處繡樓前方的主院傳來仆人非常喜悅的通報,“老爺,太太們,小姐和姑爺旅行回來了!剛到門口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