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玩個遊戲吧
  大毒梟老K。

  原來是老K在緬甸的餘黨進廣東為他討顏麵了,難怪這麽肆無忌憚。

  聽說韓北矯勇善戰,喬蒼把他留在雲南,和老K從緬甸偷渡進來的馬仔打得很激烈,那些馬仔之前都是特種兵,退役了跟著老K的下線販毒,身手相當厲害,一個打十個不成間題,老K就是奔著把喬蒼的手下團滅掉的目的來的,沒想到韓北懂策略,玩智鬥,三十多人愣是把對方一百個特種兵給頂住了,雙方打成平手。

  老K學精了,不再硬碰硬,搞不了喬蒼就迂回戰術搞他身邊的女人?我想到這裏心口不由一抖,身體也跟著抽搐了兩下。

  馬仔離開後,手下從角落搬出一把椅子放在馮堂主身後,他在我們對麵坐下,問渴不渴。

  他揮手示意手下倒水,也不知從哪弄來的,碗口還浮著一層灰塵與油花,十分惡心,常錦舟原本渴了,她看了_眼那碗渾濁的水,當時就柳眉倒豎,“你玩我?”

  馮堂主笑說我怎麽敢玩喬老板的夫人,可這種地方,哪有千淨水喝,能解渴就不錯了,不喝拉倒。

  他話音才落,馬仔直接把水潑在了常錦舟腳下,沾濕了她的鞋子。

  常錦舟知道他是故意的,臉色非常難看,她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給我解開繩子,你們這麽多人,我一個弱女子跑不了。難道你們連看住人的能耐都沒有,還出來混什麽?”

  馮堂主說跑是跑不了,可繩子也不會解,喬老板來了,我給他選擇權,他提出帶走誰,誰就毫發無損,繩子想綁著都不行,可留下不要的那個,我們就帶回去給老K處置。

  他說完咧開嘴笑,“下場會很慘?”

  他身後的馬仔見他笑,也跟著一起笑,空曠破敗的廠房頓時笑聲衝天,有些恐怖。

  馮堂主摘下腕子上的佛珠,勾在指尖轉動把玩,“這行有這行的門道,誰也不能違背。人我既然綁來了,就是我的本事,按照老K的規矩辦,喬老板不能玩橫的,他如果玩兒,我隨時開槍,死了到條子麵前也算他的。”

  他朝前欠了欠身,目光在我和常錦舟臉上來回遊蕩,“老K很仁義,不論今天你們誰成為了他不要的棄子,最起碼死得明明白白。道上傳言喬老板對女人很薄情,前一刻還趴在她身上爽,後一刻就丟在亂葬崗。我還真沒見識過,你們應該也沒有,今天見識一下。,,

  “還用見識嗎?”

  常錦舟冷冷一笑,“他來了,你就死定了?”

  “哦?”馮堂主似笑非笑,“那就試試,喬老板最好還是不要在我麵前玩硬的,否則誰死定了說不準,沒點把握,我也不會踏進他的地盤。”

  馮堂主的胸有成竹令我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我眼睛在這棟廢棄的荒郊廠房專注打量,樓梯隱約能看到人的腳趾,窗外也有一塊類似人的頭頂,埋伏不少。

  最主要我發現地上埋著雷線,紅色雷線,我跟周容深這麽多年,條子搞這個的內幕我清楚,藍色雷線是響的,殺傷力很大,紅色雷線是悶雷,煙霧大,殺傷力差點,不過炸死人沒間題,而且沒聲音,這邊地點又偏僻,幾乎不會被發現。

  道上有規矩,兩夥人交鋒,如果扣了對方的人交易,絕不能報警,否則直接撕票同歸於盡,而且傳出去是要毀名譽的,黑幫的不屑於求救條子,一旦和條子聯手,就是他們眼中的走狗。

  所以喬蒼來很可能會被陷阱套住,一旦倉庫門讓馮堂主的馬仔堵上,悶雷爆炸,裏頭的人都活不成。

  他就算再有本事,飛簷走壁也隻能救一個。

  我伸出一隻腳,在埋線的黃土上踩了踩,腳下的觸感告訴我這是今天剛剛翻過的土,綿軟蓬鬆,沒有經過一夜露水的浸泡而變得黏膩結實,所以雷不深,不僅爆破容易,而且炸的時候,崩起的灰塵也不多,不至於散入空氣令人室

  馮堂主身後的馬仔看到我在觖雷,頓時臉色大變,指著我嗓音都變了,“別亂動!”

  我腳尖停滯了不到一秒鍾,隨即毫不猶豫狠踩下去,他瞪大眼睛,鴉雀無聲間,他微微一愣,沒反應過來,我笑著說,“怕什麽,我踩的是雷尾,不是雷頭,你又沒點火,炸不了的。”

  馮堂主隻顧著應付多事的常錦舟,聽到我的聲音才意識到角落處始終安靜的我,他眯眼看向我,伸手朝馬仔要了一盒煙,他點燃後用力吸了一口,“何小姐。”

  我點頭,“馮堂主,久仰

  他挑了挑眉毛,“從哪裏久仰我?”

  我笑得雲淡風輕,“老K家養的一條最忠誠也最愚蠢的狗。”

  他表情有些沉下來,我不慌不忙說,“世上不缺逞英雄的人,隻缺真英雄。你自以為依靠老K,做什麽都是為他辦事,他就會保你,他隻是把你推出來當槍使。成了他撿便宜,敗了你自己死。他在金三角被喬蒼手下和緝毒警打得節節敗退,退出了中緬邊境,喘息這麽久才敢回來,他不是唯一的霸主,他隻是金三角幾大頭目之一,而且這是廣東,不是緬甸,金三角那套狠打狠殺的路子,從踏入內地,你就該收斂?”

  馮堂主叮著我看了一會兒,我的沉著冷靜,5裏智從容,令他臉上森森的冷意逐漸加重。仿佛撕掉了笑麵虎一般的麵具,露出真實的殘暴的皮骨,我沒有任何懼色與他對視,常錦舟終於後知後覺看出這夥人的歹毒,她下意識朝我身後擠了擠,用我的身體擋住她。

  馮堂主噴出一口白霧,舌尖舔過泛黃的門牙,“果然是個硬茬子,你倒是挺鎮靜的。”

  我維持這個姿勢有些累,換了個角度動了動筋骨,他將煙網在嘴角,向上滲出的霎氣熏得他眼睛眯起一條縫。

  “隻身一人闖老K的毒窟,把世哥耍得團團轉,差點栽在你手裏,你在金三角也算揚名立萬了。女人像你能耐這麽幹脆的,我還是頭一回見。”

  我看他口氣不對,似乎黑上我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我立刻嘴上服軟,媚笑著說,“再厲害不也被你綁了嗎。所以馮堂主,是我見過的比我這個揚名立萬的女人更有能耐的男人?”

  他沉默幾秒哈哈大笑,煙頭從他嘴裏墜落,掉在一堆枯萆上,燃起一片火勢,阻隔著我與他之間,將我們瞳孔內對方的臉映照得通紅。

  馬仔滅火的同時,馮堂主吩咐其餘四個人將我和常錦舟吊起來,吊在一根木樁橫成的房梁上,正對著大門口。

  粗大的麻繩勒在胸口和手臂,吊起七八米的髙度,巨大的下墜力幾乎將我身上的裙衫割破,我和常錦舟揺揺晃晃,誰也靠近不了彼此,都在髙空中浮蕩,沒有支點,猶如浮萍。

  對未知命數的恐懼令我們都有些驚慌,她由於呼吸不暢聲音傳來得斷斷續續,“是不是你連累了我。”

  我側過臉看她,她眼底是對我的深惡痛絕,“如果不是你闖去金三角為周廳長報仇,得罪了這夥人,我根本不會吊在這裏,他們原本記恨的人就是你。”

  我笑說是這樣,可老K和喬蒼本身也水火不容。

  “你還狡辯什麽,你連累的何止是我們兩個,還有肚子裏的孩子,就算你無所謂我的,你自己的已經四個多月,他很有可能撐不住這樣的懸吊。”

  我緊盯那扇空蕩的門,心裏祈盼喬蒼快點來,臉上麵無表情,“經不起風雨,就不配做我何笙的孩子。”

  我說完冷笑,“常小姐還是擔心自己的吧,一個多月是胎兒最不穩定的時候,你比我更危險。再說你不是想要嫁禍我嗎,天賜良機,看來蒼天都可憐常小姐的苦心孤詣,為你指路來了。”

  常錦舟咬牙切齒,“你真是我見過的最狠毒的。世上女人多麽蛇蠍總還有點心,你卻連心都沒有。”

  “常小姐敢保證,以你今日能不能安然無恙離開這裏起誓,你腹中真有貨。”

  她麵不改色說,“當然有,蒼哥那麽精明,我騙也騙不了?”

  我蹙眉,正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汽車鳴笛的響動,尖銳刺耳,劃破長空。接著鐵門被人踢開,一個馬仔拎著另一個馬仔的衣領,將他扔在地上,倒地不起的馬仔嘴裏噴出一口血,豔紅濃稠的血,濺落在不遠處剛剛撲滅的稻草上,觸目驚心。

  他手朝後麵逼近的人影指著,奄奄一息說,“喬蒼來了…”

  他說完腦袋一沉,徹底不省人事。

  馮堂主從椅子上緩慢起身,迎麵凝視一身黑衣進入的喬蒼,他戴著舊上海時期的寬簷禮帽,遮住了半張臉,將濃黑的眉宇與深邃的眼眸垵蓋,粗大的雪茄含在唇齒間,腳下的皮鞋一步步踩過灰燼,沙塵,泥土和血跡,一絲不沾染

  煙霧繚繞他清冷的臉孔,他自始至終都低垂著頭,身後隨行的人除了黃毛,隻有兩個馬仔,門外進來一個手下,腳下生風一般,走到馮堂主跟前,小聲說,“沒人?”

  馮堂主間他看仔細了嗎。

  手下說方圓十幾裏地都沒有,再遠點短時間也不可能趕得過來。

  馮堂主揮手讓他下去,大門從兩側往中間合攏,將外麵的光束阻擋,他笑了聲說,“喬老板,很有氣勢,連人都不帶。”

  喬蒼連嘬了幾口煙,濃烈的白霎從鼻孔溢出,薄唇一鬆,餘下半截墜落下來,他從容不迫抬起右腳,在雪茄即將沒入泥土的前零點零一秒,用腳尖接住。

  馮堂主原本張開嘴要說什麽,看到這一幕,忽然停了。

  喬蒼摘掉禮帽緩慢抬起頭,當他看到我和常錦舟吊在房梁上,眸光出乎意料一沉。

  馮堂主這一招是防止他偷襲搶人,七八米的髙度,他借助什麽外力都無法解救,一旦他強攻,我們誰掉下來都要梓個半死,何況是腹中的孩子。

  貢毛也傻眼了,這一出他們誰都沒想到,完全是被馮堂主牽著鼻子走,貢毛看不慣他的囂張,他指著馮堂主的鼻子衝上去,“老K讓你過來挑事,沒提前支會你一聲你算個什麽身份嗎?蒼哥麵前你小子挺揺啊!金三角你混個堂主,廣東你他媽連地頭蛇都不當不上!敢這麽對蒼哥女人,真以為你穩嬴了?”

  喬蒼忽然在黃毛最憤怒時攔住他,一道鋥亮的寒光一閃而過,馮堂主不動聲色掏出了一把銀色的槍。

  這把槍非常迅速,連零點一秒的時間都沒有,便直接對準了我和常錦舟的位置。

  喬老板,玩個遊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