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樹大招風
  “你怎麽來了?”

  深冬的宮殿中,一盞燭火搖曳。

  祈願眉梢一挑,看著做賊似的沈軒宇。

  這小子還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連皇宮都敢擅闖,真不知該誇他藝高人膽大,還是該罵他行事太莽撞。

  沈軒宇理直氣壯:“我怎麽就不能來?”

  祈願不想和他吵,畢竟是皇宮重地,七皇子這邊的防護比得上宗元帝那邊。

  祈願按著眉心說:“你到底有什麽事?有話快說,然後盡快回去。”

  “那任天心是怎麽回事?你又在盤算什麽?”既然祈願這麽說,那沈軒宇就開門見山了。

  他知道祈願心眼多,這人說話辦事總是帶著目的性的,從不無緣無故。

  “任天心本是我給長姐豎起的一麵擋箭牌。”祈願不禁認真了些,鄭重道:“還記得數月前嗎?祈雨節上,長姐中毒,我為長姐解毒。之後……是我的錯,我沒按捺住,與長姐交往過密。後來隻要長姐那邊一出事,我就忍不住想幫忙,我沒有辦法坐視不理!然而,神醫祈願……”

  祈願嘲弄地扯了扯唇。

  “這身份樹大招風,拉攏了不少人脈,也豎立了不少敵人。後來你和長姐在城外的龍王山遇險,長姐遇刺,被人一掌打落懸崖,就是因為我。”

  那件事是葉衣月做的,當時巫山毒醫葉衣月,被八皇子請進京。聽說了神醫祈願和沈青雉的交情。在那之前,祈願是無欲則剛的,沒有軟肋的,可自從與沈青雉交好,沈青雉被視為祈願的軟肋。

  沈軒宇猛地看過來,他還真不知道,竟然還有這種事!

  當初那些事,他一直認為是八皇子幹的。

  他氣得一哆嗦,反複深吸幾口氣,才勉強按下心裏麵的火。

  “你幹的好事!”

  他憤然指著祈願,然後插著腰,來回踱步。

  他聽懂祈願的意思,祈願這身份就是個燙手山芋,若是和誰好,那人就要因為祈願而倒黴。祈願所能提供的幫助是一方麵,可更多的,是為對方帶去的麻煩。

  任天心和長姐不睦,祈願拿任天心當擋箭牌,是一種利用心理,轉移外界的視線,免得長姐被針對。

  沈軒宇臉色鐵青,但也慶幸,今晚他全副武裝,幸好心血來潮,來皇宮問了祈願,不然任天心這麵擋箭牌,怕是要折在她手裏,介時於長姐不利,長姐依然會被暴露在危險之中。

  祈願垂下頭,抿著唇沒再說話。雖然沒說過,但心裏一直因為當初那些事自責。

  半晌,沈軒宇才冷靜地說:“長姐那邊你又要如何交代?”

  祈願若有所思:“長姐……”從未向長姐坦白自己神醫的身份,但懷疑長姐怕是早就猜出來了,隻不過是看破不說破而已。

  好比之前被七皇子軟禁在宮,啞女送“沈婉竹”去別莊療養,按說以長姐的性子,擔心之下定要追根究底,可長姐沒那麽做。

  甚至……祈願的人曾回稟消息,沈青雉曾暗中幫忙打掩護。

  “對我來講,任天心是一枚棋子,她這回在雪山對楚傾玄出手,已是激怒了長姐。這人惹事的能力首屈一指,我知道長姐心有怨氣,但當下這情況,長姐不適合出手。”

  “廢話!”

  沈軒宇翻了個白眼。

  長姐在山上大發雷霆,此事死了五個人,有侍郎千金的,也有別家的,如今已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就算那些人差點害死了楚傾玄,可楚傾玄畢竟沒死。在許多人看來,長姐把人殺了,沒道理,狂妄,跋扈,那些人罪不至此,長姐此舉太狠。

  也因此,城裏已有人口誅筆伐。若長姐再做點什麽,想也知道,長姐接下來要麵臨什麽。

  如果不是顧及這一點,沈軒宇今晚也不會換上這套夜行衣。

  祈願左思右想,與沈軒宇對視一眼,最後長出口氣。“我的打算是,先將任天心控製住,任家是任天心的靠山。若他們乖覺也就罷了,可若不乖,那隻能先廢了任家。你意下如何?”

  沈軒宇琢磨著,“嘖,我意下如何?還能如何?我更想殺個一幹二淨!”

  這話問他算是白問了,但祈願聽出妥協的味道。不禁掀唇笑了。

  氣氛也緩和下來。

  祈願溫柔的拍拍他的肩,“軒宇……你之前走失那些年,我和長姐很擔心。問過,但你不說,我們也拿你沒辦法。可是,有些事,真的不適合隱瞞在心裏。我們是你的家人,你大可以依靠我們。”

  祈願提起他那段過往,讓沈軒宇一僵,他麵無表情看過來:“我知道你厲害,也知道大哥和父親厲害,但那些事,我真的不想說。”

  祈願一頓,心裏對沈軒宇從前那些事,不禁做出新一輪評估。恐怕是擔心他們,怕他們知道越多,死得越快,也隻能是因此,所以軒宇才苦苦隱瞞。

  祈願故作輕鬆:“這倒是不一定,你到底還是小瞧了我和大哥。”

  沈軒宇沒再講話,他絕口不提,是因他不敢冒險。

  被人像畜牲豢養的那些年,做盡了殺人見血的事情,幕後的主子神神秘秘,總是戴著一張不起眼的人皮麵具,他至今都不知那人究竟是什麽來曆。

  可聽其口音,應該是京城這邊的人。

  西涼京城,這水還是太深了些。

  而那位主子的勢力,也太大了些。

  ·

  沈軒宇悄悄出宮,一來一去沒引起任何人警覺。

  任天心那邊還不知道,她已從鬼門關前跑了一圈兒。

  任家此刻正在大發雷霆,一是因任天心在雪山裏被沈青雉所傷,被沈青雉扒光了衣裳險些凍死,且身子被許多人看了去,毀壞了名譽。

  二則是侍郎趙夫人今日曾帶著另外幾家來找任天心鬧事。

  “豈有此理!”

  任父震怒地一拍桌子,“那武安侯府當真是無法無天,還有那侍郎家的趙夫人,竟敢如此欺辱我任家,還真當我任家是好欺負的不成!”

  任天心也一臉委屈,“父親,您可得為我做主呀。”

  她一提沈青雉就恨的紅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