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帝是個女孩
  秋風蕭瑟,戚城沒有小橋流水的景致,沒有長亭送別的夕陽餘暉,更沒有折柳惜別的文人雅致。多得隻是古道西風瘦馬。一隊又一隊往返於諸國的商隊,在悠久的商道上留下深深的車轍。述說著春秋商人生不逢時的年代。不堪負重的馬兒喘著粗氣,不時打個響鼻。幽怨的聲響回蕩在漫長的古道上,與旅人佝僂的身形,同樣讓人唏噓。

  “先生放心,不日在下便將木匠與鍛冶匠遣至雲夢,供先生差遣。至於木棉與羊毛,到了時間,先生命人來取便是。”

  “多謝蘭公子盛情款待。他日雲夢再會,詡親自下廚,讓公子一飽口腹之欲。”

  開春後,姬蘭便會同邑宰府的曹大人一同前往雲夢山,察看製鄙之事。王詡是想在招待二人的同時,將村寨圍牆建設的事情蒙混過去。竊喜之餘,瞧見少司馬府的護衛牽來一輛馬車。正是姬蘭的座駕。幾名壯漢三兩下就將兩匹馬從捆縛的繩索中解開,隨後牽至一旁。

  “昨日在下有言,贈君車馬,先生莫要推辭。為大衛百姓,先生...受之無愧。”

  姬蘭躬身一禮,隨即一抖袍袖,灑脫離去。她總是這般自作主張,不給別人選擇的餘地。屈身回禮的王詡目送對方離開。單薄的身影,遠遠望去,似有無盡悲涼之感。來不及感動,隻覺滿心的後悔。若知對方真會相贈車馬,早市采購之時,就不會那般糾結。

  此時的阿季,正踮著腳尖,眺望即將消失在人群中的女孩。她上下揮舞著手中的短劍,依依不舍的看著那淡藍色的背影。

  “哥哥!蘭公子對您真好。”

  外人麵前,阿季總會以少主相稱。而少君的稱呼則絕口不提。此刻,女孩如釋重負,似乎隱瞞與說謊對於她而言,是種負擔。

  “哎!好人啊!就是心思太多了。”

  兩人將背負的行禮放至馬車。片刻後,王詡撓了撓頭,問道:

  “阿季會禦馬嗎?”

  女孩隨口回道:

  “不會...”

  多麽直白的回答。一時間兩人大眼瞪小眼。呆立在馬車之上,頓感悲涼。

  大周貴族推崇的君子六藝,是禮、樂、射、禦、書、數。其中的禦,並非騎馬,而是驅使車駕的本事。不單單隻是馬車,也可是牛車或是驢車。好比後世考駕照,不過是將ABC三類駕駛證全部拿到手,才算是合格。馬在周朝其實和後世的汽車沒有太大的區別,一匹馬的價格是一家五口奮鬥兩年,不吃不喝才買得起的。而買到的馬也隻是下等劣馬而已。

  顯然姬蘭相贈的並非劣馬,還是寶馬。萬一再會時,這馬被他不小心給養死了。豈不是辜負了對方的一片情誼?王詡無奈的下車,牽著馬前行。他可不想意外把人撞傷,還是待到人少的地方,再試試如何驅使。阿季見狀,也一同跳下車來,陪在王詡身旁。路上的行人投來異樣的目光,他們從未見過長途跋涉,有馬車不用,反而體驗平民式的生活。

  回到府中的姬蘭,退去男裝後。望著一雙短矮的皮靴,默默發呆。

  “你莫非是看上那衛詡了?兩匹戎馬呐!真是大手筆。哥哥若是知曉此事,還指不定怎麽想呢。這衛詡...還真是狡猾。用兩雙破皮靴,便將姐姐的心勾走了。”

  姬元踢騰著腳上的皮靴,像是跟鞋子賭氣一般。隻見姐姐輕撫發鬢,悠悠道:

  “胡說什麽?他能前來尋我,想必已有打算。若是雲夢製鄙可成,便能造福一方百姓。為大衛宗室免受強國欺淩...出一份力。區區車馬又算的了什麽?”

  “好好好,姐姐說什麽便是什麽嘍。中興宗室又豈非我等女子之事?費哥哥與兄長都不急,姐姐倒是心急。嗬嗬...”

  姬元吐了吐舌頭,她才不信姐姐說的那些鬼話。若是敬佩王詡的才學,大可招攬入府,為自家所用。幹嘛大費周章的推薦給君上?姐姐身為女子,在表臣百司府擔任小伯,盡心竭力的為家中付出,竟還遭人非議。現在將座駕贈予一個小小的鄙尹,若是被外人知曉,定會數落她吃裏扒外。

  她不明白,姐姐這樣做究竟為了什麽?衛國宗室內耗不斷,弑君弑父,兄弟鬩牆之事時有發生,已經延續百年。國人早已習慣苟且的生活,豈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小丫頭繼續說道:

  “元兒看來,那衛詡做的鞋子倒是不錯。將來或許能成為很厲害的藝人,也說不定呢?”

  說完,姬元便蹦蹦跳跳的跑出門外。想必又是去捉弄府中的下人了。姬蘭搖了搖頭,悠悠的歎出一口氣,似是對妹妹的無奈。隨後她將手探入皮靴之中,柔軟的兔毛,癢癢的。

  “木棉...羊毛...嗬嗬。”

  相信能將鞋子做得如此細膩之人,做起事來也不會馬虎吧?妹妹的話與王詡索要的東西,似乎不謀而合。難不成對方是打算靠販履為雲夢百姓找條出路?姬蘭迷茫起來,也不知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她自嘲的笑笑。

  三天後,王詡終於回到了雲夢山。為了將馬車安全帶回,一路上專挑大路走。本以為讓馬兒跑的慢點,至少也比步行快。誰知這兩匹馬如此的嬌貴,動不動就尥蹶子。王詡又不敢解下套索,生怕它們跑掉。隻好揮著劍,四下割草,給馬大爺喂食。可謂服務周到,就差來個足底按摩了。荒誕的行為,引得路人嘲笑不止。

  誰知一走便是三天。之前本還在意姬蘭贈馬之情,不願虧待馬兒。此時毫無心理負擔,他將馬匹交給李滄,並嚴令對方將這兩匹桀驁不馴的馬拉去幹活,好好修理一番。正準備補個覺,緩解一下旅途的勞累。誰知姬蘭差遣的木匠與鐵匠早在他們返回的前一天,便趕到了村子。更要命的是,兩位匠人拖家帶口而來,一共來了七人。鐵匠看上去至少四十來歲,根本就不是青壯嘛。還帶著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謝鄙尹大人收留。能有片瓦遮身,管小人與孫兒飯食便可。大人不必憂慮,小人自當盡心效力。”

  來人毫不客氣,提出自己的要求。倘若是在後世,這要求亦是過分。畢竟是舉家前來,既要送房子又要管飽飯。吃飽穿暖可是大周朝所有百姓的訴求。七個人的口糧不是小事,王詡瞬間崩潰。他懷疑這些穿著破爛的人,會不會是姬蘭從哪兒個山頭擄掠而來的流民。冒充匠人前來騙吃騙喝的。

  此刻隻能認栽。村子從原先的27戶一下變成了29戶。原本是想用寶劍換來的錢,為後期的生意提前做些準備。眼下隻能考慮先度過冬天再說。於是寫了份清單,拿出2000錢交給李滄,讓他組織些人手趕著車馬去朝歌附近的小城邑抓緊購買過冬的糧食,以及銅料和礦石。若是在摸不清鐵匠的底細前,就將山洞內的武器部件拿出讓其融了。估計他極有可能在邑宰府的大牢中度過餘生。

  剛脫貧致富,轉眼間就回到了解放前。他將所剩的銅板,傾倒在幾案上。一枚一枚的數著,還有825錢。購買的絹布著實太貴了些。阿季似乎無法理解王詡的煩惱,女孩從未見過這麽多錢。現在的生活比過去,不知好了多少。然而少主哀聲歎氣的,顯然並不開心。

  安頓過工匠後,王詡沒有留宿村中,而是與阿季返回了山洞。他將自己寶貝的工具悉數拿來了出來。隨後讓阿季把那些戈矛的青銅部件取出一箱,搬至洞外。王詡拿著一大塊岩石,開始猛砸那些武器。就像砸核桃一樣簡單,青銅碎片立時崩落一地。如此一來,就不會暴露了。這些細小的碎片混在一起,誰又能分辨出本來的麵目。

  有了上次的教訓,王詡讓阿季拿著筷子慢慢收集碎片。若是女孩不在身邊,沒準他會用那把先父留下的寶劍一通亂砍。心中正在抱怨這種愚蠢而低效的作法時,一不留神,手指一陣刺痛。由於沒算好石頭砸下的位置,一片青銅被擊打在一角,突然翹了起來。本就是鋒利無比的武器部件,彈起的瞬間將王詡小指上的皮肉削去一塊。

  他悶哼了一聲,不等阿季詢問便拎起身旁的墨劍跑回洞中包紮。由於習慣用右手,此時又以右手執劍。傷口湧出的血,順著指尖垂落在漆黑如墨的劍鞘上。那柄長劍頓時像是一把殺人凶器,血水染紅了劍上奇異的文字。寶劍瞬間像是活了一般,強大的吸力,不停吞噬著沾染的血跡。王詡頓覺自己的手指像是與劍鞘粘合在一起,如何使力也擺脫不開。

  眼前猛然一黑,意識像是被寶劍強大的吸引力拉扯。突然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身體隨之不停的旋轉,眩暈所產生的惡心感覺,讓他隻想嘔吐。然而眼前一片漆黑,像是身處於漩渦當中,隻能隨波逐流。

  此時,阿季驚恐不已。當聽到王詡的悶哼聲,女孩便察覺到,他受傷了。於是緊隨其後,僅僅幾步之遙,卻見對方突然癱倒在地。受傷的手,死死抓住那把長劍。像是要把劍鞘捏碎一般。手背青筋暴起,小指的傷口流血不止。她試著掰開少主的手,可怎麽也做不到。奇怪昏迷的人為何能保持發力,女孩從未見過這樣的怪事。隻能先幫少主止血,然後再想辦法。

  眩暈的感覺散去後,王詡隱約聽到女子的哭泣聲。眼前陡然變得昏暗,不再像之前那般漆黑。地上抖動著斑駁的光點,遠處混沌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楚。他抬起頭,方才意識到自己居然站在一棵參天古樹下方。茂密的枝葉遮天蔽日,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在古樹的籠罩下。枝幹上褶皺的樹皮,裂開的縫隙竟有一臂的寬度。

  王詡扶著大樹緩緩前行,女子哭泣的聲音越來越近。視野的不遠處,瞧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小姑娘正坐在樹下哽咽。女孩像是抱著什麽東西,貼在臉頰上,身體不住的抽搐。

  “你是誰?為何要哭?”

  對方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聲音,隻是抽泣著。王詡有些害怕,緩行了幾步,不敢再靠近女孩。這驚悚的一幕,感覺就是鬼片的橋段嘛。原地停留了許久,那孩子依舊在哭。任憑王詡怎麽詢問都不應聲回答。他放膽又就靠近了女孩幾步,看到對方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裙,平鋪在地上,下身掩埋其中。一頭烏黑的長發順著嬌小的身軀垂落至地麵。

  白衣女子,披頭散發什麽的,最是可怖。此時出也出不去,進也不敢靠近。王詡俯下身,趴在地上想看清女子的麵龐。一張熟悉的麵容立時讓他目瞪口呆。

  “阿季!阿季!你怎麽了?”

  女孩的年齡與長相同阿季一般無二。卸下心中的顧慮,王詡慢慢靠近對方。當看清女孩手中的東西時,王詡被嚇得魂飛魄散。她竟然拿著一根白骨。此時,王詡隻覺腦中一片空白。腿一軟,便栽倒在女孩身旁。除了顫抖與乞求對方不要把自己吃掉以外,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

  “饒命啊!我不好吃的。別嚇我了。”

  喊了半天,對方理都不理他。像是完全聽不見他在說什麽一樣。王詡咽下一口唾沫,於是又大膽靠近了一些距離。就在他準備伸手觸碰女孩的時候,對方猛地抬起頭。王詡伸出的手瞬間僵在空中,汗毛倒豎。這回真是作死,感覺脊背上的衣衫滿是冷汗。

  然而女孩並非是在看他,而是望著遠處的混沌。突然間,女孩清澈如水的眼眸中,發出一道金芒,直射遠方混沌的天際。已經被驚嚇過度的王詡,來不及恐懼。便看到金芒射向的地方,彌補的烏雲正在翻騰。天邊像是被打開了一扇門,五彩的霞光讓周遭的一切變得明亮起來。他從未見過這般如詩如畫的景象。天空中有飛奔的白馬,還有長著翅膀的天使。一望無垠的草地上各種珍禽異獸居然和諧的相處。一股聖潔的清晰感,頓時讓他覺得靈魂也隨之升華。難不成這就是天堂?

  “泰皇陛下!等著鳳兒...”

  沉浸在見證神跡的震撼之中,竟然沒有察覺到身旁的女孩已經起身向遠去行去。女孩的話像是教堂的鍾聲,回蕩在這處天堂聖域,久久不能散去。所有的生物像是同時聽到了她的言語,瞬間定格在原地齊齊矚目著她的離去。

  草地上留下一條蜿蜒的痕跡,王詡順著女孩走過的方向望去。失聲驚呼道:

  “妖怪啊!”

  女子人首蛇身。初遇時,裙擺與長發遮擋住了下身。王詡沒有察覺,當看到青草被壓出S形的軌跡時,心中略感詭異。然而下一刻,猶若被雷劈中一般。對方分明是扭晃著腰肢,蜿蜒前行。

  當王詡從幻境中醒來,右手仍然緊緊握住那把墨劍。阿季告知,他已經昏迷了兩個時辰。小丫頭極為懂事。在王詡昏迷期間,獨自將銷贓的事情全部完成。此時已是傍晚十分,阿季關切的詢問著,又反複確認了王詡的傷情,這才安心的睡下。

  借著昏暗的火光,王詡將手指上塗抹的草藥擦去。發現傷口已經不見了。聯想到那日阿季飲下自己的血後,便奇跡般的複活。身體在受傷後,總會快速的自愈,這一切都散發著詭異與陰謀的味道。而這把墨劍上的文字到底是什麽?幻境中看到的女孩為何長相與阿季如此相似?妻子夏雲諾又和兩者之間存在著什麽關係?他似乎明白了什麽。自己意外沒死,來到這奇怪的世界,是不是存在著某些必然的聯係?

  於是王詡又將手指割破,把血液塗抹在劍身的文字上。果不其然,他又來到了那處幻境。同樣的參天古樹,同樣抱著白骨哭泣的女孩,同樣神聖的天堂萬物,仿佛一切都在重複。這次他親眼目睹了女孩的蛇身。隻不過自己像是被某種力量阻隔,無法與幻境中的人或是物進行接觸。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對方,然而對方卻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反複琢磨著那句話。

  “泰皇陛下!等著鳳兒...”

  “泰皇是誰?那女孩自稱鳳兒。鳳...難不成是女媧?”

  他依稀記得,在古籍中看到過,女媧的後人便是鳳氏一族。當時還嘲笑女媧娘娘是個叛逆期的少女來著。突然回想起阿季曾經說過,雲夢山叫做女媧山。所有看似巧合的東西拚湊在一起,居然隱藏著諸多聯係。王詡確信,這絕非巧合。一定是冥冥中有人向他暗示或是透漏著什麽信息,引導他一步一步解開最終的謎團。而幕後之人,一定不簡單。或許是女媧口中的泰皇。

  突然有種被人操控命運,愚弄的感覺。此刻,他能確定的是阿季身上一定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若自己意外的死亡是因,那妻子夏雲諾將他送到這個世界便是果。而麵容相似的阿季,絕對是下一個因果的鑰匙。想到這裏,王詡的內心不安起來。等待第四個長相相同的女子出現就是解開謎題的關鍵。

  一夜輾轉反側,思考著亂七八糟的問題。細細品味幻境中所見到的一切。女媧出現在天堂,受萬物矚目。中西方的神話故事突然交織在一起,總覺得這畫風有點怪怪的。

  “上帝是個女孩?”

  關於女媧娘娘的神話故事,不就是大地之母與世間萬物的創造者嗎?王詡隻覺自己愚蠢無比,一直以來居然沒有發現東方的女媧與西方的上帝竟是出奇的相似。世間不會存在兩個造物的神。此刻他無比確信,上帝便是女媧,而女媧是個女孩。

  未等阿季蘇醒,王詡便起床準備早飯。昨日離村之時,他取了些大米。準備早晨吃頓米飯,不料遇到了困難。記得用電飯鍋蒸米飯時,蒸煮用的清水隻要沒過手背,米飯就會軟糯好吃。此時用陶罐煮飯,倒是第一次嚐試。也不知加多少的水才適合。為了不浪費糧食,陶罐中填滿了清水。在他看來,喝稀粥總比燒糊了沒得吃要強。

  今日阿季的胃口特別的好,足足喝了三碗米粥。還不停的追問王詡,是如何烹煮出如此的美味。王詡老臉一紅,隻是埋頭吃飯。此時生活在中原的人,極少會吃稻米。更多的是將稻米用於釀造米酒。由於從越地運來極是不易,稻米被視為珍貴的東西。釀酒後身價便能提升好幾倍。試想百姓連飯都吃不飽,哪兒會用糧食來釀酒呢?因此飲酒是件極為奢侈的事情。這一不良習氣也隻存在於貴族之間。

  吃過早飯,兩人便背起竹簍,結伴朝著山下走去。一大箱的青銅,估計二人至少需要往返三次,才能悉數運完。為了避免工匠擾民,王詡刻意將做工的地方遷至穀中。行至不遠處,瞧見熱心的村民正在幫鐵匠搭建棚舍。做工的地方著實簡陋了些,無非是能遮蔽風雨,就連那兩匹馬居住的馬廄也比他們辦公的場所高級許多。

  黏土與石塊砌成的熔爐,岩石代替鐵氈,簡易的鐵匠鋪便能運作了。有些熱心的村民還帶著賀禮前來慶祝。幾枚雞蛋,一塊熏肉,一籃野菜,這就是山民淳樸的情誼。顯然鐵匠與眾人相處的很好。看得王詡都有點吃醋,也從未見過大夥對他簞食壺漿。即便其中的某些人,被他救過兩次。而他卻不知道,一個小山村能有鍛冶匠是件多麽光榮的事情,就連野一級的鎮子,都不一定會有。這樣的手藝人是受到嚴格管控的,不然兵刃與假幣滿天飛,統治階級還不立時崩潰?當然,雲夢的山民們想的比較單純。他們可以與鄰村的百姓炫耀或是吹噓一番。以後家中若是需要換些青銅物件,也無需再跑到百裏外的城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