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愛
  “真的下雨了。”

  洞口如水簾一般,雨水傾瀉而下。王詡伸出手,水滴擊打在掌心散落開來,涼涼的。好不容易才積攢下一點雨水,他捧著抿了一口,覺得甘甜無比。如果是在現代肯定是不能喝的,汙染太嚴重了。而這裏如此的清新自然,仿佛一切都是純淨的。

  “你真厲害,是怎麽知道今天會下雨的?”

  “因為潮氣,午後潮濕便會下雨啊。”

  女孩昨日就知道會下雨,還謙讓著王詡顧忌他的顏麵說是可能。貌似做主人的總被奴婢這般小心照顧,也是件煩惱的事情。女孩取來幾個木桶放在洞口一字排開,似乎是想收集雨水。王詡拉著她在洞口坐下尋問如何看天氣。小姑娘講了許多,例如蜘蛛網有露水就是晴天,而昆蟲低飛,蚯蚓出洞便是下雨的征兆。王詡大長見識,這才知道燕子低飛不是知曉下雨而是捕食的昆蟲在低處。對於阿季的博學,他佩服的五體投地。尤其是用手便能感應濕度,相信即便是風濕病人的膝蓋也沒有女孩這般敏感。

  到了正午雨停了,王詡蹲在洞外一處水坑邊發呆。手裏拿著幾片細長的竹葉,時不時丟入水中。阿季很好奇他在做什麽,遠遠的觀望。大雨過後山路泥濘,今天她無法外出打獵。洞內昏暗,若是生火照明,會浪費幹柴,雨後又收集不到幹枯的樹枝。一時間沒了事做,竟有些不知所措。看著主人將樹葉一片片的放入水中,手中已經空了,還是重複著動作。阿季貼心的撿來一大把,遞了過去,陪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此時王詡正陷入往事的回憶當中。

  碧綠如水泛著漣漪的草地向遠處的小丘鋪開,大朵大朵的蘑菇如同水中綻放的蓮花點綴著綠色的海洋。身材臃腫壯碩的中年男子戴著寬大的耳麥,一邊哼著歌,一邊推著割草機工作。機器發出轟鳴的噪音,卻無法改變他麵容上陶醉的神情。像是給小丘剃頭一樣,重複往返著,留下一條條層次分明的路徑。

  “雲諾!你看那個人。”

  清爽陽光的少年一臉羨慕的指著遠處正在工作的中年男子。依偎在他身旁的少女慵懶的伸展著手臂,睡意朦朧的眨著眼睛,若有所思的說道。

  “嗯!很胖啊。”

  少年寵溺的點了下女子粉雕玉琢的鼻尖。

  “嗬嗬,你啊!調皮。我是想說一個人想把這裏的草全部割完,是絕對不可能的。”

  “噢?為什麽?”

  “你想啊,等他除完後麵的草,前麵的又會長出來。這工作是永遠也幹不完的。像是無盡的反複與輪回。他不會膩嗎?”

  “或是人家比較樂觀吧。”

  說完,夏雲諾便在王詡的臉頰上輕輕一吻。泥土與青草的芬芳洋溢著青春的味道,學校後方空曠的綠化帶,隻有噪音下工作的中年人與一對熱戀中的情侶。王詡心中一直疑惑,妻子為什麽會選擇他?他隻是個默默無聞的普通人,長相不出眾,才能很一般。夏雲諾像是高不可攀的女神,有什麽理由去對他垂青?女子嫣然一笑,訴說起兒時的往事。

  “記得那年下了好幾天的雨,爸媽在外地出差,保姆阿姨給我做完飯就離開了。我很害怕,雖然已經習慣了沒有朋友的日子,但是還是很害怕,尤其是在打雷下雨的時候。那天我趴在窗邊望著樓下發呆。發現有個奇怪的小男孩,正打著傘蹲在一處水坑邊。好像和我一樣也在發呆,越想越覺得奇怪,誰會在雨天對著水坑發呆呢?他的家人難道不會出來阻攔嗎?我想了一晚上都沒明白。直到第二天阿姨送我上學,路過那水坑看到裏全是樹葉。我更好奇了,他也是一個人,到底在玩些什麽呢?似乎很有意思。我好想問問他,跟他做個朋友...”

  緣分就是如此的奇妙。你蹲在水坑邊玩,別人看著你,你從孤獨中找到了樂趣,別人因你而不孤獨。直到歸國,才將這段緣分畫上完美的句號。那天下完雨,就在兒時那個同樣的水坑邊。

  “好神奇!你是怎麽做到的?教我嘛!我也想玩。”

  夏雲諾奪過王詡手中的風油精,學著他的模樣,將一滴藥水塗抹在冬青葉的一端。將葉片放入水坑,隻見平靜的水麵,風油精揮發出的油脂,推著葉子奇跡般的在水中前行,如大海中乘風破浪的小帆船。一片、兩片、三片,兩人玩的樂此不疲,很快水坑中漂滿了樹葉。遲到的解釋,一拖就是十六年,那時八歲的懵懂女孩,現在已是他的妻子。眼前的場景如此相似,隻是身旁的人不一樣了。往事的回憶如同水中漂浮的樹葉,越來越多。滿滿的悲傷,他回不去了,也許是...永遠。

  這晚王詡做了個夢,一名身材臃腫的男人吃力的推著除草機在小丘上勞作。那人正是上學時見到的中年男子,隻不過頭發有些斑駁,身體不再健碩。他依舊享受著溫暖的陽光,哼著難聽的曲調,而寬大的耳麥一端居然沒有連接任何的播放設備。王詡極為驚訝,想看的更清楚一些,隻見男子麵露微笑,朝著遠處招手。王詡向他招手的方向望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不遠處。還是那棵樹,隻不過樹下的人格外孤寂而悲傷,穿著緊身的黑色風衣,顯得異常單薄。王詡試著看清楚那思念已久的人,對方扶了扶發鬢,對著他微笑。

  “嗯!很胖啊。”

  用生命踐行了愛的誓言,他不後悔當初做出的決定。即便時光倒流再來一次,他依舊選擇用生命來守護愛的人。深夜阿季為少主蓋好毛毯,如往常一樣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到少主睡熟不再亂動,她才會欣然離去。這次的等待似乎久了些。女孩皺著眉頭看著對方微微顫抖,於是多加了一方毛毯。可對方似乎顫抖的更厲害了,像是在抽搐。她大驚失色,緊忙伸手向少主的額頭探去。過了會兒,女孩輕輕的呼出一口氣轉身離開。剛走出兩步,便駐足回過頭,明亮的眸子轉了幾圈,又走向床邊。她小心翼翼的撥開少主的衣領,看到傷口已經結痂,有些地方也長出粉嫩的新皮膚。這才安心準備起身離開,可走了兩步又躊躇不前。她看到少主眼角垂落的淚珠,心中頓時酸澀。一起相處了這麽久,她最了解這個人了。嘴巴上不說,總是愛逞強,一定是夢到母親所以才哭了吧?小丫頭也跟著難過起來,低聲嗚咽著。她蹲下身子趴在石床邊,像是看護病人一樣盯著。想著老夫人在世的時候,生活過得不像現在這般糟糕,少主總是有新衣穿。而自己也不像現在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越想越是苦悶,覺得對不起老夫人,更對不起少主。她抹了把眼淚,打算明天一早就去山下找李大嬸取回拜托製作的衣服,順便向她請教一下女紅。自己笨手笨腳的,連件衣服也不會做。若是少主出門,穿的寒酸豈不叫人笑話?這是她的嚴重失職,作為奴婢的不會照顧主人,被人知曉還不笑掉大牙。即便是不喜歡紅女也要去學,阿季暗自下定決心。希望改變眼前的一切。

  “你怎麽睡在這裏?冷不冷啊?”

  迷迷糊糊,阿季被人輕輕拍著腦袋。她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看到少主正一臉疑惑的望著她。女孩嚇了一跳,趕緊挪開身子跪伏在地。

  “謝少君關心,奴婢不冷。”

  “快起來,躺到床上再睡一會兒。趴著睡覺肯定不舒服的。”

  “奴婢不敢...奴婢這就為少君準備飯食。”

  小丫頭的固執王詡是見識過的,也沒有多做勸阻。二人吃過早飯,女孩向他提及出門半日的事後。不料王詡堅決不同意。理由很簡單,阿季離開半日留他一人,萬一又遇到危險那怎麽辦?然而對方明顯不想帶著他一同出門。礙於奴婢的身份,說話時吱吱嗚嗚的,很是為難。既想一個人外出,又不想忤逆王詡的意思。一陣僵持過後,阿季領著他朝山洞深處走去。他還是第一次參觀這天然的岩洞,裏麵大的離譜。他們來到一處像是儲藏雜物的洞內,女孩打開一口木箱,王詡瞬間傻眼了。箱子裏全是青銅古劍,足足幾十把。不等察看,王詡便把旁邊的箱子一並打開,奇怪的長弓、堅硬的皮甲、漆器的盾牌、像鬼臉一樣的斧頭、小段的青銅管、帶著花紋的青銅物件滿滿堆放了百餘口大箱。他驚訝的合不攏嘴,懷疑亡故的父母以前到底是做什麽的?這麽多的武器裝備,雖然看不太懂,至少也夠裝備幾百人的軍隊吧?難不成是個占山劫道的山大王?越想越覺得可能。若是什麽王侯貴胄,又怎會調教出阿季這樣的怪力婢女?瞬間腦補出山賊老巢被官兵圍剿,大當家帶著一眾兄弟拚死力戰,壓寨夫人攜幼子轉移財物後意圖東山再起的勵誌故事。

  “聽夫人說這把劍是周先生的遺物,少君可要好好保管,切莫遺失了。”

  阿季取出一把漆黑如墨的長劍,劍鞘上雕刻著奇怪的文字,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她告訴王詡這把劍長三十三寸,比一般的青銅劍要長三分之一,是用隕鐵打造的。外表看上去遲鈍,其實鋒利無比。使用時一定要小心。叮囑後,王詡猶如獲得玩具的小孩,開心不已。拿在手中不停的把玩,不再阻攔阿季外出。待到女孩離開,他迫不及待的跑到竹林試劍。感覺穿著古裝,拎著把寶劍很是拉風,像個大俠一樣。一揮手...竟然沒抽出來,著實尷尬。還好四下無人,耍帥失敗也無妨。心中暗想,等阿季回來了,就拜托她教習自己武藝。在古代做個大俠沒事打打架鍛煉一下筋骨也是不錯的選擇。

  轟隆一聲,一棵竹子轟然倒地。切口平整,像是被打磨過一般。王詡興奮的繼續砍,一下子沒收住,玩嗨了,竹林立時遭殃。當意識到有些過分時,四周的青竹已經倒了一片。他呆立了半晌,想著反正已經砍了,幹脆不要浪費。於是那些四散的竹子便被全部拖到洞口外,堆放起來。臉上洋溢著笑容,幻想著用這些竹子作為支架在外麵搭幾間茅草屋,還沒住過這樣的房子呢。然後圍上籬笆,是多麽寫意的生活啊。說幹就幹,先平整地麵,把那些坑坑窪窪的地方填埋。可這件事情做完後,就放棄了。整個人累的癱倒在地,想著施工隊建樓也要幾個月的時間。他一個人幹這麽大的工程至少也需要一年吧。如此便找了個理由拖延下去。

  他是出來玩劍的,不應該是蓋樓才對?這才發現跑偏了。於是大著膽子跑得更遠一些,想玩劍的同時順便幫阿季砍些柴火。畢竟受女孩照顧這麽久,作為男人也該做些家務,分擔些力氣活。然而先父的遺物與阿季的叮囑全然忘記,這把古劍一下便成了斧頭。不知阿季若是看到會怎麽想?砍了幾捆柴後,懶病又犯了。再次突發奇想,挑了根手腕粗的翠竹,製作成水杯,筷子,勺子等小玩意,玩的不亦樂乎。沒想到自己還有木工的才能,若是能有一套木工的工具,絕對做出一整套家具,來提高生活質量。於是又跑偏了,隻見王詡雙手持劍,一臉便秘的模樣,鬥大的汗珠滾落。一聲金屬碰撞的脆響,一把青銅短劍便被攔腰砍斷。

  “嘖嘖嘖!果然好劍!”

  他砸吧著嘴,對著手中寶劍認可的點頭。全然忽略了那把躺在地上,青銅劍的感受。抱著不浪費的態度,半截短刃便成了菜刀。隨後王詡提前魯班十年發明出了鋸子。他將木棍穿在之前看到的器銅管上,錘子也有了。其實那器銅管叫做“殳”,套在幾米長的竹子上就是長武器。而後用來組裝“戈”的部件成為了雕刻工具。象征著權利與威嚴的“鉞”,替代了刨子的用途。一波敗家行為,玩出了新高度。突然有種引領人類從石器時代走進青銅器時代的錯覺。直到阿季回來,看到眼前的一幕,女孩誤以為家中遭賊此處查探。得知事情緣由後,一臉無奈的打掃洞中的狼藉。

  “小心!別紮到手。還是我來吧。”

  女孩蹲在地上將青銅碎片小心撿起。那些碎片是王詡做鋸子時從劍刃上崩落的,極為鋒利。話音未落,阿季的就劃破了手。她輕顫了一下,沒有作聲而是將手指放入口中吮吸。王詡有些擔心,畢竟是他搞破壞在先,才害的阿季受傷,於是察看了女孩的手。

  “你的手怎麽了?”

  “奴婢沒事。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我是在問你,這裏的傷口是怎麽來的?”

  阿季的食指上不僅僅有一道傷痕,而是三道,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刮傷了皮膚表麵,手指紅彤彤的,明顯受傷不久。被他這一問,忙抽回受傷的手。小丫頭沒有解釋,更沒有責怪他的意思,隻是埋頭整理。用另一隻手繼續撿著碎片,王詡不明白這些邊角料還有什麽用途?為何要小心的收集存放在竹筒裏?收拾完東西,她遞給王詡一個包袱。

  “少君!這衣袍您試一下合不合身?奴婢在外麵等候。”

  打開包袱後,之前的一切都變得清楚了。小丫頭一定是在縫衣服時,不小心弄傷了手指。想想早晨還不願帶他出門來著,定是怕他知道。不過,這新衣針腳平整一看就不是學了半天便能做的出來。管它呢,對方的一片好意嘛。

  “哎!傻丫頭。”

  心中暖暖的,被人關心是件好事,尤其是默默無聞的關心著。相比之下他準備的那些小物件顯得微不足道了。這天晚上,女孩賊頭賊腦的,靠著一口木箱站了許久,趁王詡不注意時,緊張兮兮地取出了一團東西,然後走到火塘邊欣然坐下,用寬大的毛皮外衣遮擋著手裏的動作。其實阿季所有的舉動都被狡猾的王詡一早察覺,他確認對方是在縫補著什麽東西。因為時不時身子會抖一下,好似觸電一樣。他想是戳到手指了吧?之後女孩偷偷打量王詡,確認過對方沒有察覺,才露出齜牙咧嘴的表情,忍著不發出聲響。王詡則一邊悠閑的看書,一邊用餘光欣賞小丫頭拙劣的演技。心中覺得好笑,麵上還要強忍著不表現出來,他可是控製微表情的高手。既然女孩不想讓他知道,那就假裝不知道好了。

  第二天,王詡從女孩存放碎片的竹筒中挑選出一條細長的青銅片。尋了塊石頭將鋒利的一麵打磨平整,隨後叮叮咚咚的一頓敲打。待到阿季出門打獵已經走遠時,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證實昨晚的猜測。於是翻開女孩藏著的東西。果不其然,一匹麻布,兩根骨針還有幾團麻線。頓時捧腹大笑,試想一個怪力女漢子做女紅,那和張飛穿針又有什麽區別呢?隻覺女孩的舉動太可愛了。不過若是放任不管她自虐的行為,又於心不忍。便將那敲打製作的小物件小心放入昨晚女孩縫補的布片中。一看那布片,王詡忍不住又笑了,那好似練習使用的布篇上赫然出現了一個二維碼。這笨手笨腳的程度,怕是他初次縫補衣物時也沒有這般離譜吧?若是放任女孩不管,過不了兩天手指肯定戳出篩子。想著對方晚上發現自己隱藏的秘密被知曉後,驚訝的表情一定很精彩。王詡自幼無父無母,縫縫補補的事比女人做的還好。他不介意教教阿季,正好可以提下習武的事情。白天就在擺弄雕刻那些竹製工藝品中度過,終於到了傍晚,小丫頭依舊如昨夜一般,觸電似的抖來抖去。期待的一幕並沒有發生,王詡納悶了。

  “阿季!送你的東西,怎麽不用呢?”

  “什麽?少君說什麽東西?奴婢沒有藏東西。”

  女孩的耿直把他嚇到了,不就偷偷學個女紅?至於怕成這樣嗎?再說了,他一個現代人又沒有保留封建社會那些腐敗的惡習。兩人這麽多天相處下來,王詡還以為女孩對他多少有些了解。不想,還是那般唯唯諾諾,拒人千裏之外的模樣。

  “你別怕,我又不會吃了你。我是問你...那枚像戒指一樣的青銅小物件,你難道沒有發現嗎?怎麽不用?”

  “奴婢該死,請少君責罰。”

  大周朝的打工仔是沒有工資的,即便是服務於王室的權貴們也是一樣。主家給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生活上過得好不好,全憑自己的能力。奴婢也是如此,主人對你好,你卻不能提過分的要求。要想著如何回報主人的恩情。畢竟這年代奴隸連牲畜都不如,生產力太過低下,多一口人就是負擔。自從王詡的母親去世後,阿季沒有花家中一分錢,自食其力養活少主。一直一來都是兢兢業業的,女孩也問心無愧。可這次背著主人學女紅,偷偷拿家中的皮貨換布料已是不忠之舉,被發現了還撒謊更是不對。想到這裏阿季更為慌亂,她不停地跪拜乞求王詡的原諒。而王詡的慌亂與受到的驚嚇不亞於阿季。

  “快起來,不就學個女紅,有什麽大不了的?我是擔心你紮破手才問一問。你若再不起身,以後我不問便是。”

  小丫頭不再隱瞞,哽咽著將前因後果娓娓道來,聽得王詡一陣心酸。果然跟阿季是開不得玩笑,開一次女孩受傷不說,他還要受到良心的譴責...互相傷害最可怕。

  “這是頂針,你戴在手指上,縫補的時候就不會被戳到了。十指連心,很疼的。”

  聽完少主的話,阿季哭得傷心欲絕。她自罰跪在洞外,直到天亮。王詡拗不過這倔驢,生起了火堆,在一旁嫻熟的做著針線活,準備熬夜欣賞日出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