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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墨言同他直直相望, 也不由被他眼裏的殺氣震懾。不過一瞬間, 他幾乎以為九王爺的槍頭就要刺中他的喉嚨。身旁突然傳來一陣掌聲, 趙戎眉開眼笑地鼓著掌, 走過來道:“王爺好槍法!”

  一壁說著一壁推了一把陶墨言, 取笑道:“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也敢在王爺跟前班門弄斧!還不快謝謝王爺手下留情!”

  方才壓在自己身上的那一股殺氣頓時消失地無影無蹤, 陶墨言看著朱起鎮閃過一絲的不甘, 很快又變成平日裏端方溫潤的模樣。

  朱起鎮收了槍,拍拍陶墨言的肩膀道:“你雖是都司,可到底是文人出身, 這身子板差了些!往後還要勤加練習!”一副敦敦教誨的模樣。

  陶墨言淺笑道:“王爺教誨地是!”轉頭問趙戎,“你怎麽來了?”

  趙戎趕忙對朱起鎮行禮,憨厚笑道:“陶夫人忽而身子不適, 府裏人尋墨言不著, 便托我來尋他。貿然闖進來,還請王爺原諒則個。”

  “我娘病了?”陶墨言驚訝問道, 趙戎連連點頭, 眼神閃了一閃, 陶墨言忙向朱起鎮告別。朱起鎮拉著陶墨言道:“不忙, 難得趙戎肯來我府上, 總要喝上一杯茶再走。”

  “可是……”趙戎要攔,朱起鎮笑道:“沒什麽可是的。陶夫人身子不適自有大夫看顧, 你去了也沒用。再說,喝杯茶, 耽誤不了多少時候!”

  一招手, 兩旁早有小廝上前替他穿上外袍,是件墨色繡著金絲邊流雲紋的滾邊的長袍,陶墨言正要上前婉拒,將將走近,忽而察覺一陣熟悉的香味,那香味極淡,甚至旁人都未必能分辨,可卻讓陶墨言身子微微一震……

  “怎麽,陪本王喝杯茶很為難麽?”朱起鎮沒有察覺陶墨言的變化,扭頭望向趙戎,隻見趙戎笑語殷殷道,“與有榮焉。隻怕墨言擔心陶夫人,他可是個孝子。”

  三人說著坐到一旁的石桌旁,早有三兩容貌清麗的女婢送上熱茶。陶墨言精神恍惚地接過熱茶,嘴裏念著“謝王爺提點墨言,墨言感激不盡”,作勢要作揖,朱起鎮虛扶他一把,不料一旁的趙戎接過茶時卻是手滑,一杯茶潑了大半不說,急急忙忙地站起來,還撞到陶墨言,陶墨言一杯水全數灑到朱起鎮身上,忙對朱起鎮道:“王爺對不住……”

  就在一陣手忙腳亂中,陶墨言又在朱起鎮身上聞見那股熟悉的香味,朱起鎮拂袖一掃,袖子飄起來,在陽光下,一朵精致的銀絲梅花在袖子底閃閃發光。

  陶墨言還未看清,朱起鎮已然斂了袖子,神色不鬱地望著他。

  “你瞧我,這麽大年紀了還這樣毛手毛腳!”趙戎嗬嗬笑著,攔在朱起鎮跟前道:“王爺,您不打緊吧?”

  像是過了許久,朱起鎮才溫聲道:“沒事。”

  花園裏漸漸傳來琳琅歡樂的呼喚聲,聲音漸漸近了,是她揚了聲道:“宋側妃娘娘,你可得替我好好治治趙戎那小子……他呀,真是壞透了!”

  陶墨言像是忽而活了過來,戲謔地看著趙戎笑:“王爺,看來我和趙戎得趕緊走,您這可有側門讓我們趕緊離開!您也知道,琳琅她對趙戎……郎情妾意,到時怕我也要遭池魚之殃。”

  趙戎配合地“嘿嘿”了兩聲,朱起鎮忍俊不禁,溫言道:“你們去吧!”

  趙戎像是得了天大的旨意,拜了兩拜道:“王爺您可真是活菩薩!”拉著陶墨言道:“趕緊地,若是讓她抓住我,不止我,連你都得脫一層皮!”

  一壁說著一壁往後退,朝著朱起鎮揚揚手,直到出了他的視線,卻也不敢停留,快步走出了王府門口。

  那一廂,早有小廝備馬候著,趙戎和陶墨言二人策馬狂奔許久,直到一塊空曠地才下了馬,二人忽而萎頓下來。陶墨言扶著牆竟是冷汗連連。那一雙手,當下被朱起鎮一震,從掌心麻上來,一條胳膊都沒了知覺,這會更是隱隱作痛。

  “方才他是想殺了你……”許久之後,趙戎喘著氣道。

  陶墨言驚疑不定,想起方才那若有似無的熟悉香味,再想起那銀光閃閃的梅花,不知為何,又想起早前見過的那個小男孩,還有他手上的那塊夾著玫瑰花瓣的桂花糕。他怔怔地翻出自己的袖子,在同樣的位置,也有一朵金絲繡成的梅花,就像是他和宋研竹的秘密,藏在袖子裏,如影隨形。

  無數的巧合交織在一塊,他不由喃喃自語道:“研兒……”

  “你究竟有沒有聽見我說什麽!”趙戎一把掰正他的身子,將從初夏手中奪來的布條塞入他的手中,低聲吼道:“九王爺,他真是想殺了你……”

  “這是……”陶墨言望著那布條,疑惑地望著趙戎,趙戎低聲道:“墨言,你聽我說,這塊布是初夏一直拽在手裏的,是從研兒衣服上撕下來的!可是平寶兒說過,那日咱們見到研兒屍首時,她的衣裳完好無損……”

  他頓了頓,終於說出心底裏的揣測:“我懷疑研兒沒死,是被人拘起來了,那人就是……”

  “九王朱起鎮。”就在趙戎準備說出口時,陶墨言脫口而出。趙戎怔了一怔,問:“你怎麽知道?”

  不等陶墨言開口,趙戎便將幾日前在金玉滿堂遇見的怪事、劉世昌的猜測以及宋振打聽來的關於那座宅子的消息一一告訴陶墨言,哪知陶墨言不等他說完,已經翻身上馬,策馬揚鞭而去。

  *** ***

  天色漸暗,陶墨言的一雙眸子沉寂如水。

  趙戎在屋裏踱來踱去,狂躁不安道:“你在等什麽!既然知道研兒在哪兒,咱們進去救她便是!我一想到研兒在那可能受到的傷害我就忍不住!陶墨言,你到底在等什麽,你倒是說句話啊!”

  “你能不能安靜些!”周子安蹙眉道:“你紅口白牙便說九王爺騙走了自己的妻妹,還是一個已經下葬的人,誰能信你!我看你們一個兩個都是瘋了!”

  “證據不都在這兒了!”趙戎罵道。

  “全是你們猜的!證據在哪兒!”

  似乎過了許久,屋子外傳來一陣騷動,陶壺揚了聲道:“爺,那個孩子找到了!”

  “你放開我!放開我!”屋子外吵吵嚷嚷起來,陶壺不耐地將那寶讚丟到陶墨言跟前,寶讚還要叫嚷,見了陶墨言眼前一亮,“恩公,是你!”

  “你說你姐姐在那座大宅子裏做事?”陶墨言直奔主題。

  寶讚點點頭,隻覺得今日的陶墨言陰測測地叫人害怕,抖著聲道:“是……但是姐姐不讓我告訴旁人。”

  “那你認得她麽?”陶墨言緩緩攤開桌麵上的畫。寶讚低頭一看,眼前一亮,道:“這是那府裏的夫人!我認得她!姐姐說,那日若不是她幫我,我可就死定了!怎麽,恩公也認得她麽?”

  “你當真認得她麽?”一旁的趙戎再也按捺不住,扣住寶讚問道。寶讚嚇了一跳,仍舊點頭道:“認得。我姐姐說,這鞋子也是那夫人送我的!”

  抬了腳,剛要炫耀,卻見方才還溫言以對的恩公突然變了神色,如發了瘋一般對著那鞋子發了一會怔,而後尋了把剪子便要將他的鞋子剪開。

  “不可以!”寶讚蹦躂著要搶回自己的鞋子,隻見恩公三兩下剪開他的鞋底,將將剪開右腳的鞋子,一張白布條赫然呈現在眾人跟前。

  “那是什麽!”寶讚要問,恩公忽而握住那布條,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地捂著臉,一聲聲念道“研兒,研兒……”

  寶讚嚇了一跳,心下想著恩公莫非是個瘋子,一旁的笑臉管家抱住他便往外走。

  陶墨言兀自哭了片刻,趙戎將布條從他手中抽出,隻見上頭簪花小楷寫著一排字,或許是因為那孩子走的路多,字泡了汗水早就糊了,隻能隱約認出字的輪廓——墨言,當心九王。

  “這是研兒的字,這是研兒的字!”心裏頭積鬱了許久的憂傷忽而變成了狂喜,趙戎捧著那字條恨不能親上兩口。

  周子安站在一旁,隻覺整件事匪夷所思,看著兩人狂悲狂喜起伏不定,他倒成了最冷靜的人。

  “墨言,現在怎麽辦!”他低聲問著。

  人證、物證齊全,可對方偏生是個王爺,還是當今萬歲爺心尖尖上的人。陶墨言即便拿著東西去告禦狀,一邊是毫無相關的外人,一邊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聖上願意聽誰的,尚未可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陶墨言竟沒一個能為自己伸冤的地方。

  可若是硬搶……他們無人無權,如何搶得過!

  周子安活了這麽多年,向來恣意放縱,頭一回生出深深的無力感。一旁的趙戎漸漸安靜下來,麵色凝重,向來也是想通了此種幹係。

  二人齊齊看向陶墨言,隻見陶墨言倏然抬起頭來,眼裏精芒大盛,身上氣息卻沉靜地可怕,緩緩吐出兩個字來:“太子。”

  前一世陶墨言活得不長,卻見證了太子和九王之間的爭鬥,在九王登基後長達數十年,直至陶墨言過世前,當時身在朝野的趙戎便時常同他嘮叨朝中秘聞,一樁兩樁,拚湊成了一個大的朝堂局麵。

  如今想來,或許隻要一兩樁大事,便足以改變目前的狀況。

  一兩樁秘聞,換宋研竹一條命,足夠了!

  *** ***

  “咚!——咚!咚!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時至子時,萬籟俱寂,打更人沙啞的聲音伴著木棒敲擊的聲音回蕩在靜謐的夜裏,遠遠地傳來,帶了回聲。

  宋研竹睜著眼望著四周的帷幔,看了片刻,忽又坐起來。

  自從那日傷了朱起鎮,他已經連著幾日沒來看她。這原本是個極好的消息,隻可惜,至那日後,屋裏所有的銳器都不見了,甚至連帷幔都變成不耐撕的輕紗,連看守她的人都變多了。

  宋研竹隱約聽見低聲的啜泣聲,沿著聲音摸出去,果然見寶蓮捂著嘴在哭。她輕聲問:“你怎麽了?”

  寶蓮忙擦了眼淚,道:“吵著夫人休息了麽?”

  “沒有。你為什麽哭?”宋研竹再問,恍惚想起來,似乎好幾日不曾聽寶蓮說起弟弟的消息,“寶讚出事了?”

  寶蓮聞言,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奴婢和他約好了今日到牆邊領東西的,可是等了半日也不見他。奴婢不放心,便托府裏的小廝出去找,結果他們說一天不見寶讚,不知上哪兒去了,奴婢就怕他是不是被人拐走了。”

  “不見了?”宋研竹訝異道,心裏頭劃過一絲異樣,勸寶蓮道:“他瞧著很機靈,你別太擔心,或許隻是一時貪玩忘了回家,明兒你再問問,若是不行,再讓人報官……”

  “奴婢也是這般想的。”寶蓮用帕子擦了眼淚,道:“夫人怎麽這麽晚還不睡?廚房裏備下了燕窩粥,奴婢給您盛一碗來!”

  抬步正要走,屋子外忽而傳來一陣喧囂上。便是門前看守的侍衛都驚動了,調動了一大半的人出去。

  “這是怎麽了?”宋研竹心下一動,問道。

  “奴婢也不曉得!”寶蓮伸頭望了望,隻見外頭一個小丫鬟快速地奔走著,她忙攔住她問道:“外頭怎麽了!”

  “官兵包圍了咱們的屋子,說是太子府出了個刺客,逃到了咱們府上,這就要衝進來搜屋拉!”丫鬟急忙道:“柳管事讓咱們都回屋,別亂跑,留在屋裏看好東西才是正經。”

  “官兵搜屋?”寶蓮下意識望了一眼宋研竹,咬咬牙道:“我替您到跟前看一眼去!”

  一壁說著一壁往前走,屋裏一切都井然有序,隻有幾個小廝朝前屋走。寶蓮好不容易混到人堆裏,遠遠便聽見柳管事擋在前麵,和聲和氣地勸道:“陶都知,這可是王爺的偏院,您說那刺客躲到咱們府裏也該有個證據,無憑無據您就要搜屋,還把我們的院子團團圍住,這怕是不合規矩。”

  陶都知?寶蓮心裏咯噔一跳,仔細看打頭那人,端的是朗目星眉,一身正派,想來便是宋研竹心心念念的夫君陶墨言。她心下暗暗覺出不對來,若說是來搜查刺客,這實在太過巧合。她在這府裏待了好些年,外人從不知這是王爺別院,柳管事更不會輕易出麵告知,想來這位陶都知也是將柳管事逼到了絕境。

  她小心翼翼地躲在一旁,就聽前頭另外一個眉目端正,帶了幾分嬉皮的男子笑道:“柳管事,咱們都是做事的下人,你也該體諒咱們的難處。咱們奉的是太子爺的令,抓的是太子爺的刺客,他如今竄入你的府中,若是傷了九王,這算是的過錯?反正咱們來都來了,你讓咱們看看,若是當真沒有,你我各自安心不是?”

  “趙大人說的極是。隻是這府能不能搜也不是我一個下人能做主的,你總得等我稟過我家主子,我家主子點了頭,您才能進去不是?還有您,”柳管事打著哈哈道,“周大人,您才從蘇州回來待命,怎得抓捕刺客也與您有關?”

  “不巧,太子遇刺時我也在一旁,被太子抓了個壯丁。”周子安舔笑著,眼睛卻緊緊盯著柳管事,他身後站著二十來個侍衛,個個皆是虎背熊腰,瞧著便是精兵強將。柳管事一直打著哈哈,眼睛卻不停往外望,他不由低聲對陶墨言和趙戎道:“我瞧他是想拖延時間,未免夜長夢多,咱們硬闖吧!”

  陶墨言微微點頭,眼裏閃過一絲狠獰:“柳管事,今夜這屋,你讓我搜也是搜,不讓我搜也是搜。若您不讓開,怕我們隻能硬闖了,若有什麽得罪的地方,您千萬別怪我,這可是太子爺的命令!”

  一壁說著一壁就要往前闖,身後呼啦啦幾十個士兵齊齊上前,府裏的二十來個侍衛霎時便湧出來,一字排開,各持盾牌刀劍,雙方登時劍拔弩張,形成掎角之勢。

  就在雙方激戰一觸即發時,遠處傳來噠噠的馬蹄聲,不多時,朱起鎮便出現在眾人的事業,他甫一出現,柳管事立時鬆了一口氣。隻見他走近了,微蹙著眉頭望著陶墨言,未曾開口,不過掃視一眼,身上的氣勢便迫的大半士兵抬不起頭來。

  “你們大半夜,包圍本王的府邸做什麽!都閑著沒事兒幹麽!”朱起鎮厲聲喝道。

  “王爺,下官們是奉了太子爺的令來捉拿刺客!”周子安笑著上前回道。

  “刺客?本王府中沒有刺客!你若要抓人,大可上旁的地方去找!都散了吧!”朱起鎮大手一揮,正要轉身,周子安上前攔道:“王爺……”

  “怎麽,你還要對本王動手?”朱起鎮雙眸怒視,精光乍現。

  “王爺,請別讓下官們為難。”陶墨言淡淡道,朱起鎮聞言失聲笑道:“陶都知,論親,咱們倆還是連襟,我為長,你為幼,論理,我是君你是臣,我為難你又如何?”

  一轉身,抽出一旁士兵的配劍橫在陶墨言的脖子上,周子安和趙戎“啊”了一聲,就聽朱起鎮咬牙切齒道:“三更半夜你私闖我府邸,我立時殺了你,也不會有旁人怪我半句,你信是不信!”

  那刀就橫在陶墨言的脖子上,鋒利的刀鋒在門前大紅燈籠的映照下閃出一道光,朱起鎮輕輕用力,陶墨言的血順著那刀鋒,一點點落下來。

  “不要……”寶蓮忍不住閉上眼睛。

  耳邊忽而傳來一聲溫和的輕笑,“九弟一向笑臉迎人,長袖善舞,怎得今日竟同自己的連襟動起氣來。不過是抓個刺客罷了,搜屋也不過是為了保你平安。你這樣大動肝火,莫不是屋裏當真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不想讓咱們瞧見不成?”

  寶蓮還未睜開眼睛,便聽齊刷刷一陣山呼,“臣等(奴才)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從人群裏緩緩走出個人來,一副孱弱的模樣,手上纏繞著白紗布,想必是受傷了。饒是如此,他身上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卻讓人折服。

  朱起鎮眼裏閃過一絲訝異,轉而變成一絲溫和的笑意道:“沒想到不過一個刺客,竟要勞動皇兄親自跑這一趟。”

  “夜深了睡不著,無端端被人刺了一刀,總想看看那人是何模樣,又該如何千刀萬剮不是。”太子咧嘴輕笑,言語淡淡卻帶了不容置喙的意味,“來都來了,九弟不請我進去坐坐?”

  朱起鎮掙紮了片刻,笑道:“那是自然。王兄請。”

  “真要進來了!”寶蓮心下一驚,正想回去通風報信,剛站起來,有人抬掌在她的脖子上劈了一下,她立時昏死過去。

  不過片刻,陶墨言領著一隊官兵魚貫進入府內,太子揮手對眾人道:“該看哪就看哪兒,別把刺客落在府裏,回頭再傷了九王爺!”

  陶墨言應聲領兵四處搜查,出了門,如離弦的箭一般衝入後堂,隻見幾個侍衛把守在院門兩側,一幹婢女驚慌不定地攔著,輕聲道:“王爺,屋子裏是王爺的如夫人,您這樣貿然闖進去,於理不合!”

  “滾開!她不是什麽如夫人!”窗戶上映照著一個女子的影子,若隱若現,分明近在咫尺,陶墨言的心卻撲通撲通跳動地厲害,那婢女還要再攔,卻生生被陶墨言眼底的狠獰逼退。

  “誰若攔我,格殺勿論!”陶墨言低聲囑咐,刷一聲,十幾個官兵上前,同院門的侍衛劍拔弩張,陶墨言大跨步上前,手扶在門把上,心尖忍不住顫抖。

  “研兒……”隔著一道門,那頭就是宋研竹,一定是的。

  陶墨言心裏默念,電光火石間,他抬腳狠狠踹向那門。

  “哐當。”門應聲倒下,與此同時,屋內忽而傳來一聲尖利的尖叫聲,“啊……”

  正在用茶的九王和太子忽而麵麵相覷,九王麵色一沉,似笑非笑道:“皇兄,您這搜屋搜得可有些無禮,好歹也要憐香惜玉些。”

  “你這金屋藏嬌的毛病咋就改不了,藏人竟藏到這兒來了,就不怕黃泉下有人看著你?”九王輕笑著回應著。

  “天上地下,想看我的人多了去了,我怕過誰?”九王略抬了眉眼。

  “怕你藏錯了人,引火燒身。”太子站起來,拍了拍衣襟下擺,“得了,隨我去看看吧。”

  “看看。”九王眼裏閃過一絲狡黠和不屑。

  二人快步上前,隻見陶墨言驚詫萬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低聲吼道:“怎麽會是你?”

  屋子外趙戎和周子安察覺不對,趕忙衝進來將地上瑟瑟發抖的女子扶起,她甫一抬頭,便連趙戎心下也是一沉,失聲道:“宋……宋喜竹?”

  “你嚇著她了。”九王扶著宋喜竹,輕聲問道:“沒事兒吧?”

  宋喜竹眼神瑟縮了一下,趕忙搖頭,九王笑道:“別怕。”一壁笑著對眾人道:“都是自家人,容本王向諸位介紹,這就是本王新納的如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