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求
  宋研竹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吼道:“小屁孩子,胡說什麽!我這可都是為了你,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禮尚往來,你懂不懂!”

  小屁孩子懂什麽,趙戎在前一世可是狀元郎!連中三元的狀元郎!將來可是要當大官的!此刻不討好他,還等什麽時候!

  宋研竹想起上一世陶墨言每每說到趙戎時那一副又愛又恨的樣子,登時覺得陶墨言在感歎“既生瑜,何生亮”,而陶墨言偏偏是那個被氣死的周瑜,一輩子都輸給了諸葛亮。

  雖然現在的趙戎並沒有將來那麽亮眼,雖然現在的趙戎在很多情況下看起來二五不著調,雖然現在的趙戎從頭到尾看起來隻是個吃貨,但是,他真的是上輩子如假包換的狀元郎,滿腹經綸,才華橫溢!

  “山有木兮木有枝……”宋研竹臉一紅,就聽一旁的宋合慶“唔”得一聲,一臉滿足,“二姐姐,這個蝦餃簡直太好吃了!”

  宋研竹定睛一看,一籠子透明玲瓏、皮白如冰、薄如紙的蝦餃登時少了兩個,宋合慶還要伸手去拿,被宋研竹拿著筷子敲了下手,責備道:“你都多大的孩子了,一點正形兒都沒有!”

  宋合慶眼睛一吧嗒,宋研竹的聲音頓時又柔和了,“你那籠還在廚房裏呢,熱騰的,還帶醬汁兒的!”

  “二姐姐最好了!”宋合慶歡呼一聲,轉身去廚房覓食去了。

  等宋研竹準備完畢,換了一身衣裳,宋合慶的眼睛都亮了,繞著她轉了一圈,道:“二姐姐,你可真漂亮啊!”

  宋研竹又是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眯了眼笑,“就你嘴兒甜!”

  隨手拿了塊長命鎖掛在宋合慶脖子上,替他整了整衣裳,牽手出去,金氏也點頭覺著滿意。

  馬車一路馳騁至趙府,經過東大街時,馬車外十分喧鬧,宋合慶忍不住撩起窗簾趴在窗口看,瞧見外頭的捏糖人兒、糖葫蘆眼睛都亮了,連看到街頭的餛飩攤子都得回頭問問宋研竹那是什麽,宋研竹瞧他那沒市麵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點著手指頭對他說:“等將來你長大了遊走四方,想吃什麽沒有?光京師一條小吃街,就有蔥潑兔、茸割肉胡餅、鵝梨、烏李、炒銀杏果子、小窩窩、肉末燒餅、豌豆黃、芸豆卷……哎,數都數不過來!”

  “……”宋合慶吞吞口水,疑惑道:“二姐姐,你又沒去過京師,你怎麽知道這些吃食?”

  宋研竹斜睨了他一眼,慢悠悠道:“讓你平日多看些書,這些東西,《東京夢華錄》裏可寫的一清二楚!再說了,每年繼昌表哥到咱們家,不也給咱們說這些麽?哦,對了,我好些年不見繼昌表哥,你大約也沒什麽印象……等咱們大哥回來了,你問問他,他在京師也呆了不少時日了。”

  “不知道大哥會不會帶這些好吃的給咱們……”宋合慶弱弱道。

  宋研竹好笑地拍他的頭,“大哥一去好幾個月,你就惦念些吃點。等他回來看我不在他跟前告狀,讓他好好教訓教訓你!”

  “別別,”宋合慶急道,“我還是很想大哥的!”

  “狗腿子!”宋研竹嗔道。

  宋合慶趴在窗口看,忽而又“咦”了一聲,宋研竹不明就裏往前一湊,恰好看到一個書攤子旁站著一個人,一身墨色的長袍,領子上繡著暗金色四合如意雲紋,腰間係著的青色腰帶上鑲著一塊美玉,端的是玉樹蘭芝,天生貴氣。

  宋研竹許久不見他,一時又想起自個兒那對銀質小象來。好好的公子哥兒不做,偏要學那潑皮無賴,那日分明她應了令做了畫,他卻不肯還給她東西,一日拖著一日。

  “陶大哥!”宋合慶突然揚聲要喊,宋研竹吃了一驚,趕忙捂住他的嘴把他拉回來,嗔道:“在大街上大喊大叫像什麽樣子!越發放浪了,再胡來,當心我抽你!”

  也不知陶墨言瞧見她沒,真是晦氣。

  宋合慶嘟著嘴,見宋研竹真的生氣了,軟了語氣搖搖她的手,輕聲道:“我一時忘形了……二姐姐你是不曉得,陶大哥可真是了不得。”

  宋研竹白了他一眼,“你同他很熟麽?叫陶大少爺!”

  宋合慶無所謂地撇撇嘴道:“這是陶大哥讓我喊得!”等馬車過去了,他端正坐好,對宋研竹道:“二姐姐,你是不知道陶大哥有多厲害。那日在賞花宴上,幾位兄長鬥詩,陶大哥一個人便讓其他人都啞口無言,榮大哥氣不過,趙九姐姐就說她來出題,大家即興作詩,結果陶大哥走了七步一首詩成,榮大哥憋了半日也憋不出一句來……簡直丟死人了。”

  “那趙六哥呢?”宋研竹又問。

  馬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宋合慶朗聲道:“趙六哥自然是最好的!他待人親厚,也沒什麽架子!”

  “喲,我可聽見你拍我馬屁了!”馬車外忽而傳來趙戎的聲音,宋合慶眼睛一亮,掀開簾子,就見趙戎好整以暇地站在馬車外頭,眼裏眉間都帶著喜氣。

  “趙六哥!”宋合慶雀躍地跳下馬車,趙戎摟著他站定了,囑咐婆子拿了馬凳子接宋研竹下馬,而後目光灼灼地望著宋研竹,朗聲道:“宋二小姐,歡迎光臨寒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