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選妃?
  大周春寒瀾月冬,南疆似火終年紅,一句俗語,道盡了三國的二月風光。

  當大周的百姓脫去棉衣,在春寒料峭中感受初春的生機,瀾月的綺蘭山上依舊落雪紛紛銀裝素裹,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天地時,唯有南疆的二月依然處於桃紅柳綠中,終年如春,花開四季。

  百褶裙,夾腳屐,似乎已經成為了南疆的象征。

  這裏沒有厚重的棉襖,憋悶的長靴,暖融融的羽帽,一襲色彩豔麗的長裙,便是南疆姑娘一年四季的裝束。

  錫林格洛,城中處處裙擺浮動,在春風中如花兒般招展綻放,春意盎然,歡聲笑語。

  “彩翼首飾鋪今天開張,我一定要多買點。”

  一處頗有大周江南風情的茶樓上,滿堂女子嘰嘰喳喳分坐著,臨窗的位置上,幾個姑娘喝著茶,眉宇間的春色比那室外的桃花還要豔麗,一粉群女子緊挨著另一紫衣女子,用純正的南疆語嬉笑著。

  紫衣女子笑看著她,打趣道:“你不是想買首飾,而是想看翟少吧。”

  “那點小心思,誰不知道呢!”

  幾個女子立刻爆發一陣大笑。

  眾人哄笑,粉衣女子非但沒有羞澀,反而大聲道:“笑我,難道你們不是為了來看他?”她話一頓,手臂一抬,大範圍滿堂一掃:“這裏的女人,哪個不是為了來見他的。”

  她說完,頓時滿堂寂靜,一室的桃紅柳綠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有幾分情敵見麵分外眼紅的狀態。

  南疆女子性格烈如火,氣氛霎時劍拔弩張……

  忽然,樓下一陣鞭炮聲傳來,樓上的氣氛像緊繃的弦終於被這一聲鬆懈,姑娘們再顧不得“情敵”踢著腳上的木屐,撒開豔麗的裙擺,一陣嘰嘰嘎嘎劈劈啪啪的聲響,眨眼間樓上變的空空蕩蕩,哪還剩半個人

  。

  小二笑著將桌麵收拾幹淨,一邊感歎搖頭:“主子的能力天下無人能及,兩年功夫,不單大周生意遍布,就連南疆也是遍地開花,現在連魅力都天下無敵,簡直是老少皆宜,弄的整個錫林格洛的姑娘們,一個個都春心蕩漾,躁動不已。”

  說完探出腦袋朝下麵看去,街道上人山人海,擠的水泄不通,姑娘們一個個伸長著脖子,拚命往裏麵擠。

  哐哐哐!

  一陣富有特色的南疆手鑼聲傳來,頓時嘈雜的環境安靜下來,首飾店內,一約莫五十歲左右的男子,緩緩走了出來,朝著眾人微微抱拳,道:“本人姓徐,乃本店掌櫃,承蒙格外厚愛,首飾鋪今天正式開業。”

  話落,一眾姑娘們,情緒難以抑製的激動起來,迫不及待。

  徐掌櫃朝眾人緩緩一笑,看著滿眼都是打扮妖嬈如火的姑娘,眼中盡是了然,他朝後退開一步,恭敬彎腰伸出右手:“下麵,有請翟少為大家說話。”

  像是有人朝燃燒的柴禾上,加了桶油,那本就很旺的火苗,騰的一下躥了起來,在姑娘們的眼中跳動,繞燒著,熱血沸騰……

  “翟少!”

  熱情的南疆姑娘們,忍不住開始高喊名字,間隙不忘整理儀容,湊上前留個印象博出位。

  萬眾矚目期待中,忽然一陣扇麵開合聲傳了出來,沸騰的街道上,再次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眼睛火辣辣目不轉睛的,盯著店鋪門口。

  紅日當空,滿目絢爛之下,自店鋪內一白衣男子悠悠走了出來……

  嘶!

  一陣吸氣聲傳來,眾人呼吸不由自主的屏住。

  隻見他,一柄紙扇夾在指間,手指修長如玉瑩透著光澤,身姿挺拔傲然,走動間,一股清冷的風習習吹來,眾人隻覺麵上一涼,再看向男子的麵容,微挑的劍眉,鳳眸清冽,薄削的唇瓣淺淺一抹笑意,那笑不暖卻讓人心神一震,不由自主的,隨著她的笑感受到深秋清涼,心底的那一點燥熱頓消無蹤

  。

  “各位。”男子緩緩落定,負手看著眾人,笑容不變道:“感謝各位光臨,老規矩,開業首日八折酬賓。”

  話落,她眉梢微挑,微微朝眾人點了點頭,打過招呼,再次走了回去。

  從他出來,到他離開,這期間整個街道上,鴉雀無聲,落針可聞,隻有一雙雙不會眨動的眼睛,傻傻的看著早就沒有人的門口。

  啊!

  不知是誰,帶頭捂著心髒叫了一聲,姑娘們頓時醒了過來,滿麵春紅的四處尋人,可哪還有心念想見的人,頓時,一個個提著裙擺,朝首飾鋪內蜂擁而去。

  一時半刻,滿店的首飾,哄搶一空。

  外室,一片哄亂,內室裏,徐掌櫃曖昧的瞄了主子一眼:“翟少,這麽多姑娘們,隨便選上幾個,翟府的後院都可以熱鬧了!”

  翟少白他一眼,徐掌櫃立馬恭敬垂首,作勢要匯報,心下卻暗暗好笑,要是那群姑娘知道南疆的白馬王子竟是個女子,不知是何表情?跟了翟少足有一年多,對她的脾氣也算了解,看著清冷無邊,平日裏對手下卻是極好,偶爾打趣說笑從不在意,這樣不擺譜的主子實屬難得。

  “大周那邊的生意,隨著新皇登基,正式上了軌道,秋掌櫃來信問您,要不要去看一看?”徐掌櫃說著,小心的朝上首的人看了一眼,確認她麵無異色,又繼續道:“大周新皇……定於三日後正式選妃。”

  秦王曆時一年半,將大周重新洗牌,登基為帝,短短半年剛剛曆盡戰火的大周,迅速崛起重新步入軌道,一片勃勃生機。

  而讓滿朝文武焦急的便是,大周至今無皇後,無論朝臣怎麽勸,大周帝卻態度強硬,堅決不娶皇後,可是,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無計可施幹著急時,新皇夏侯淵忽然一紙皇令傳遍大周……

  選妃!

  這個消息猶如春風,吹遍了大周的每一個角落,不論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都紅著臉眨著眼精心打扮的花枝招展被送往皇宮,一時,大周皇宮中鶯鶯燕燕齊聚,可謂百花競開美不勝收

  。

  “不去。”清冷的聲音,果決的毫無緩轉的餘地。

  說話之人,正是風千華。

  瞧著風千華周身氣息仿佛又冷了幾分,徐掌櫃身體一怔,囁喏的收了聲,不敢再繼續說。

  他自看著翟少在毫無根基的南疆,為她暗中送糧草軍餉給夏侯淵,又將兩年前癱瘓的大周經濟扶持複蘇,原以為她和新皇夏侯淵關係匪淺,才試探的為秋掌櫃轉達這一番話,沒想到,竟然……

  哎,對待下屬好是好,就是心思藏的太深,摸不透啊!

  “下去吧,我再看看賬簿。”知道他是為自己好,風千華也不怪罪,隨手拿起本桌上的賬冊,在秋掌櫃莫名其妙的目光中翻看起來。秋掌櫃擦了擦冷汗,一邊小心的退出去,一邊思忖著,翟少就是翟少,倒著也能看賬簿!

  嘎嘣!

  徐掌櫃一走,風千華眼眸一眯,手中倒拿的賬簿,頓時一分未二,分二為四,扭曲著變為碎屑漫天……

  新帝,選妃,這個男人早將他當年說的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她一年前去的信,竟石沉大海毫無音訊。

  好!

  那自此大家兩不相欠,她和……好好過日子。

  甩開簾子,她大步走到後院,一直候著院子的二條狗腿的迎了上來,一身色彩繽紛的短卦長褲,讓他無論站在哪裏,都跟朵喇叭花似得。

  “主子,長公主讓我和你說,她和駙馬還有少爺去葛蘭玩幾天,讓你不要擔心。”二條瞧著風千華隨便幾筆,便變的英氣的麵容,頓生出榮耀感,這個世界上,要論易容,他敢說第一,還沒敢稱第二。

  風千華眉心一蹙,無奈道:“帶著少爺?”

  二條點頭,就差給她捶腿:“嗯。”

  風千華撫額,這是第幾次了,總不打招呼就出去,一待就是數十天,她接下來的日子,又要無聊了

  。

  “主子,我娘說,請你去司馬府吃飯。”大眼彎成了月牙,二條賊兮兮的說著,還不忘挑釁的看了眼旁邊的魅刹。

  魅刹麵無表情,眼尾都未抬一下。

  “告訴司馬夫人,改日再叨擾。”風千華白了二條一眼,朝外走了出去。

  二條揮著手,死乞白賴的就要跟上去不氣不餒繼續遊說,忽然眼前一黑,魅刹高大的身影先他一步,擋在前麵。

  “主子,不喜!”生冷的表情,閑人勿近。

  二條脖子一梗,咬牙切齒,死木頭和爺搶主子不說,還牛氣哄哄的,不就占著自己武功高,爺當年打天下的時候,你還在你娘懷中吃奶呢。

  魅刹轉身,走人!

  二條瞬間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兩年了,他容易麽!

  風千華換了裝,慢慢走在大街上,麵容上一片冷澈,夏侯紫一個月前,被他一封信招了回去,到現在也是音訊無蹤,他給夏侯紫來信,卻不給她來隻言片語,可惡的男人!

  胸中像是埂了塊大石,風千華臉色越發的難看。

  漫漫長街上,縱然是豔陽高照,她的周身一米也是冷氣滲人,無人敢靠近半步。

  忽然,她身前有暗影一頓,眼前出現衣角墨袍,袍底繡著金色暗紋,紋路波濤迭起猶如驚濤駭浪,她眼眸一眯,猛然抬起頭來,頓時陷入一雙如淵似深潭一般的眸子裏。

  心中忽的一顫,風千華麵色無波,淡淡抱起手臂,看著來人的目光三分薄怒,七分挑釁:

  “在下倒是不知,大周新皇何時竟這般清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