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我攤牌了
  燈光搖曳,熱歌勁舞的酒吧是現代都市年輕人宣泄壓力的場所之一。

  在忙碌機械的工作之後,來這裏喝一杯酒,跳一支舞,和看得順眼的陌生人交換聯係方式,你情我願的情況下還能共度一個浪漫的夜晚,已經是約定俗成的社交程序了。

  但像宋頌這樣抱著雄心壯誌前來豔遇,卻被幾個性感火辣的熟女姐姐吃走了豆腐,嚇得躲進卡座裏打遊戲的年輕人,還是太嫩了點。

  都說情場失意,遊戲場上能撿便宜,勇敢的宋頌今天火力全開,殺得是痛快淋漓,一局接一局,轉眼就玩了兩三個小時,最後是章丘玩不動了,打了聲招呼下了線。

  宋頌還沒盡興,點了杯低度酒,按照係統的分配,和附近好友組了隊。

  “咦?”掏了掏被音樂震得發麻的耳朵,他把手機舉到跟前,這個葫蘆娃頭像的ID有點眼熟啊。

  艸!不就是上次在微博掛他然後被時哥完虐的那個小王八羔子嗎?!

  宋頌磨牙:“等著吧,今夜你宋爺爺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carry全場!”

  他興致勃勃地舔了一下唇角,準備開戰,音樂在這時變成更有節奏的鼓點,一道佝僂的身影蹣跚而過,不小心和迎麵而來端著酒的服務生撞在了一起。

  “嘩啦啦——”酒水和玻璃碎片濺了一地。

  “您沒事吧?”服務生經過高素質的訓練,最先關心的是客人的安全。

  “啊、啊……”客人又是擺手又是搖頭,本就黯淡的臉上呈現局促不安。

  服務生驚訝:“您……不會說話?”

  那人愣了愣,隨後神情自嘲地點了點頭。

  服務生立刻道歉,並表示這裏交給他打掃,請對方先去洗手間清洗。

  兩人就杵在宋頌的旁邊說話,他無意間抬頭,舞池裏四下掃射的一束光正好從那名客人臉上掠過。

  方臉寬額,是挺拓而端正的長相,左眉上還有一條細長的疤痕。

  這個人是……

  宋頌失聲叫住他:“高隊長!”

  與此同時,貴賓包廂裏的紀繁發出了一句國罵,他剛吼完歌,話筒還開著,就放在他前麵的玻璃台桌上,一叫嚷,空氣裏來回飄蕩著“他媽的”。

  “哎喲我滴祖宗喲!”

  大晚上被叫來陪他解悶的經紀人陳子嘉條件反射地跳起來,飛快關掉話筒,拉開門往外頭瞧了瞧,見走廊上空無一人,才算放了心。

  陳子嘉返身走回來,叉著腰對紀繁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育:“祖宗,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隨便講髒話!你當自己頭有多鐵?天天擱這兒挑戰粉絲的底線!”

  紀繁是陳子嘉一手帶出來的,兩人年紀差了一輪,亦師亦友,在陳子嘉麵前,他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無所謂地吐吐舌頭:“這不是口頭禪嘛。”

  玩遊戲哪有不說髒話的,他激動是因為又遇上了之前那個讓他顏麵無光的死敵了,打又打不著人,還不讓嘴炮的話,不是想活活憋死他?

  “就算是口頭禪也給我老實忍著!最好能把遊戲給戒了!”

  陳子嘉拿起遙控,將空調打低了兩度,降降火氣,轉念想著紀繁沒幾天就要進組了,自己不能時刻盯著他,這家夥出道即巔峰,這些年又被他和粉絲寵壞了,還真當娛樂圈是可以展露真性情的地方,私下我行我素,防不勝防。

  這次《諜影》的劇組有很多大咖,個個都有背景,沒有一個是好惹的,他真怕這祖宗回頭一個不爽就把人給得罪了。

  想到這裏,陳子嘉臉色嚴肅,認真同他分析:“繁星,你已經27歲了,在新生代偶像跟韭菜一樣一茬接一茬地蹦出來的內娛圈,你當初答應轉型是非常明智的選擇。老實說,你的運氣也很好,接連兩部劇的角色都很討喜,又拿了一個含金量還不錯的獎,短時間內向觀眾證明了你自身的實力。”

  紀繁玩著骰子,心下暗忖:根本不是運氣好,而是因為那兩部劇最大的投資方是紀氏集團,他家的。

  陳子嘉話鋒一轉:“但這樣一來,也讓粉絲對你有了更大的期待。”

  紀繁很少見陳子嘉這麽憂心忡忡,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關了遊戲,給他倒了杯水:“嘉哥,你慢慢說。”

  “不能慢慢說,我再不說怕以後就沒……”

  陳子嘉及時停了下來,在紀繁皺眉看過來的時候,繼續之前的話題:“如今別的流量還在艸人設,傳緋聞,各種五花八門的熱搜刷存在感,你能踏踏實實地磨演技,刷成績,就贏在起跑線了。俗話說,高處不勝寒,何況你還沒真正站在高處,就已經有不少人盯著你,等著你行差踏錯好把你拖下來。這種時候,什麽抽煙、髒話、不當發言,都是致命傷。”

  “記得海晟傳媒的小花羅晴嗎?”

  “記得,《誰是大明星》錄製結束後,死活要蹭我車的那個女人。”紀繁對這女的沒好感,一邊說一邊抖了抖雞皮疙瘩。

  陳子嘉:“……”

  您記人的方式真特別。

  “羅晴是海晟傳媒重點培養的苗子,聽說公司給她匹配了一姐的資源,星途一片大好,可惜小姑娘根底淺,沒沉住氣,做派太招搖了,這不,還沒飛呢,就被人逮著翅膀拽下來了。上個月羅晴被拍到深夜在街邊爛醉嘔吐,和不明男子勾肩搭背,事後澄清是因為酒精過敏被朋友送去醫院,但澄清已經沒人聽了,直接被罵上四五條熱搜,當晚就脫粉近百萬。”

  “她不還是喝酒了?”紀繁嘖嘖搖頭,“活該,誰讓她天天營銷自己是冰清玉潔初戀女神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平時不吃飯隻喝露水呢。”

  紀繁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表裏不一的女人。

  陳子嘉覺得和關注點清奇的紀繁說不通,隻好做了戰術性總結:“反正輿論這東西,有時候可以是一波浪,送你更上一層樓,有時也會變成一把刀,插得你滿身是血,這個圈子比來比去可不就是比誰的血厚麽?繁星,你是我親手挖掘的素人,非科班,沒後台,想在這個圈子裏混得好,站得穩,除了努力走好每一步路,沒別的辦法,你聽哥一句勸,以後千萬不要和資本硬碰硬,更別讓粉絲寒了心。”

  “你怎麽跟交代後事一樣?幹嘛?得絕症啦?”

  陳子嘉鼻子一酸,瞪他:“你到底聽沒聽進去?!”

  唉,今天真是哪兒哪兒都不讓他痛快,在家沒發揮好,來這兒想放鬆放鬆,結果一句髒話就把陳子嘉嚇出這麽長篇大論,聽得他腦袋嗡嗡。

  紀繁也不裝了,正經道:“嘉哥,我攤牌了,其實這家酒吧是我開的,這包廂也安全得很,沒有我的允許,連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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