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給你氣受
  “說,是收了何人的錢財?”縣丞連忙道。

  “草民不知啊。”那男子道,“那人蒙著麵紗,隻給了草民一袋銀子,威脅草民說,倘若不照辦的話,便殺了草民全家。”

  那男子說罷,痛哭不已。

  “縣丞大人如今可還有何證據?”葉梓萱看向那縣丞道。

  縣丞連忙拱手道,“乃是下臣疏忽,既然此案疑點重重,如今證據不足,便將旬蘇氏當堂釋放。”

  “多謝青天大老爺。”旬大太太連忙謝恩。

  縣丞又看向那男子,“來人,將這等擾亂公堂的賊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是。”衙役應道,某將這男子拖了下去。

  葉梓萱便與旬大太太一同離開了公堂。

  待幾人坐上馬車。

  她看向旬大太太的臉色依舊慘白,低聲道,“此事兒明顯是想給你設的局,看來,有人按捺不住了。”

  “哎。”旬大太太重重地歎氣,“我如今也沒有旁的指望,隻想著安生地將孩子養大。”

  “我知曉你想什麽?”葉梓萱看了一眼旬子絡道,“可是,這外頭是如何傳的?說你霸占著旬家的祖屋,這祖屋內又放著旬家曆代人努力的寶藏,而你已經偷偷地將寶藏送出了鎮子。”

  “我知道。”旬大太太斂眸道,“我隻要不離開這鎮子便是了。”

  “愚昧。”葉梓萱忍不住道。

  旬大太太自嘲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又能做什麽呢?”

  她看向葉梓萱道,“姑娘來自京城,這見識廣,而且又握有我們這等人不曾有的東西,自然能夠為自己做主。”

  “倘若旬大太太如此說,那我便也不多說了。”葉梓萱冷笑一聲道,“算我這些時日白費心思了。”

  旬大太太抬眸看向她道,“這鎮子內早已形成了這鎮子本該有的規矩,姑娘也瞧見了。”

  她暗自歎氣,“我也不想再讓姑娘以身犯險,可知曉,天高皇帝遠,這令牌能用得了一次,難保第二次便有用。”

  她隨即又道,“我也知曉姑娘有心要相幫,可終究……”

  “罷了。”葉梓萱擺手道,“待會,我會派人送你回去。”

  “多謝。”旬大太太感激道。

  葉梓萱便也不多言,而是看向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旬子絡。

  她卻直言道,“我是斷然不會放手的。”

  旬大太太驚訝地看向她,“傻妹妹,你既然都能夠活著了,又何必再去招惹她們呢?”

  葉梓萱知曉,旬大太太早已被這個鎮子形成的規矩拘束住,畢竟,她有牽掛,有要護著的,孤兒寡母的在這鎮子上,本就不被待見,而且,需要活著,隻有活著,才能夠好好地照顧自己的孩子。

  旬大太太隻是靜靜地看著旬子絡道,“你鬥不過她們的。”

  “我知道。”旬子絡斂眸道,“可我也不想這樣不明不白地過一輩子。”

  葉梓萱聽著她們的對話,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不論身處何地,總有人因為命運的不公也抗爭著,也有人甘於現狀。

  她掀開車簾,看著這明明是個悠閑自得的自在小鎮,可,卻因為某些人的貪婪,變成了他們為所欲為之地。

  葉梓萱之所以來到這烏溪鎮,也是為了悅來綢緞莊的事兒。

  不曾想到,卻還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她同情旬大太太,畢竟,曾經的自己也遭遇了如此的境遇。

  可她的確在啟府鬧了個天翻地覆,又能如何呢?

  到最後,她得到了什麽?

  也不過是被有心之人困在那一席之地,隻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她依舊被困住了,沒有辦法出去。

  到最後,死了,也隻是一隻被困死,卻又徒勞的可憐人罷了。

  葉梓萱自嘲地笑了一笑,“既然我出手了,必定會讓你在這鎮子立足的,而且,會讓你變成從前的模樣。”

  旬大太太看向她,她的觀念早已根深蒂固了,隻覺得女子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即便突逢大變,她的指望也是她的兒子。

  畢竟,她在這裏,早已變成了個不祥之人。

  每日的煎熬,也都是為了自己的那點指望。

  葉梓萱看向她,隨即說道,“好了,到了。”

  旬大太太見葉梓萱隻是眼神平靜地看著她。

  她朝著葉梓萱恭敬地一禮,便下去了。

  待她回了祖屋,自己的孩子已經飛撲過來。

  他臉上掛著淚痕,顯然是被嚇住了。

  葉梓萱看著,又看向旬子絡那強忍著的淚水。

  她輕輕地拍了拍的肩膀,“走吧。”

  “現在該怎麽辦?”旬子絡看向她道。

  “依著你如今衝動的性子,放你獨自回旬家,也不妥當。”葉梓萱直言道,“走吧,繼續。”

  “可是那個殺死婢女的凶手又是誰?”旬子絡問道。

  “必定是那婢女手裏頭有人家所需要的東西,而且,順水推舟地便將罪名栽贓到了你大嫂的身上,這樣的話,也算是一舉兩得。”

  葉梓萱慢悠悠道,“待會,趁著馬車在拐角處停下的時候,咱們趕緊下去,免得被旁人看到。”

  “嗯。”旬子絡點頭。

  待二人快速地下了馬車,鑽進了旁邊的巷子內,隨即又快速地進了一處無人看見的屋子內。

  葉梓萱與旬子絡便從密道入內,直接到了魯家。

  魯牧塵已經等著她們了。

  她看向魯牧塵道,“這鎮子的情況比咱們知曉的還要複雜。”

  “你便知道,當初,尚陽郡主為何來了一趟,差點出事兒了吧?”魯牧塵看向她道。

  “嗯。”葉梓萱沉吟了片刻,“看來,立家也不過是個被掌控的。”

  “嗯。”魯牧塵點頭道,“如今我這魯家也不過是個擺設。”

  “我也不與你說了,我要先回去了。”葉梓萱直言道。

  “好。”魯牧塵應道。

  葉梓萱與旬子絡連忙換上了人皮麵具,從魯家的後門坐著馬車去了。

  畢竟,葉梓萱住在魯家,在這鎮子上不是什麽秘密了。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又看向小翠道,“走吧。”

  “是,大姑娘。”小翠連忙應道。

  葉梓萱便與她一同回了旬家。

  旬二太太也剛剛回來。

  適才在公堂外瞧見的情形,讓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個從京城過來的女子,當真厲害啊。

  竟然能夠很快地識破了旁人給蘇氏設的局,而且她手中竟然還有皇家令牌。

  這個女子到底是何人?

  旬子絡竟然跟在她的身旁,怪不得她變得性子古怪呢,原來是有人給她撐腰啊。

  旬二太太冷哼一聲,隨即說道,“我倒要看看,她能夠撐腰到何時?”

  葉梓萱回了院子,便又裝作若無其事地忙著自己的事兒。

  旬二太太也難得沒有來找她的茬。

  一切都變得相安無事。

  深夜。

  葉梓萱便披著鬥篷,與小翠一同從後門離開了。

  旬二太太也不敢睡覺,她得知旬子絡果然偷偷地出去了,冷聲道,“果然,那東西在她的手裏頭。”

  她眯著眸子,“老太婆果然偏心。”

  “二太太,老奴派人偷偷地跟著呢。”一旁的嬤嬤道。

  “看來今兒個蘇氏被陷害之事,讓她也害怕了。”旬二太太道。

  “不過,那京城來的姑娘……”嬤嬤輕聲道,“該不會也是衝著旬家的祖屋吧?”

  “人家京城來的,怎麽可能看上這旬家的這點家當?”旬二太太嗤笑道。

  “可是老奴上回陪著二太太一同去了立家,立家那頭的嬤嬤也嘀咕了幾句,說立家一直效忠於京城內的一個大人物。”嬤嬤回道。

  “大人物?”旬二太太道,“反正不是如今的魯家。”

  “這鎮子上正常往來的營生瞧著到最後都是被魯家管著,可是,誰都清楚,這背地裏頭的才是大頭。”嬤嬤附耳道,“二老爺這幾日又出去了。”

  “哎。”旬二太太重重地歎氣,“自從長房的人被趕出去之後,他便鮮少在府上了。”

  “二老爺如今管著旬家一攤子事兒呢。”嬤嬤連忙說道。

  “我清楚,他是為了不被旁人指指點點的。”旬二太太紅著眼眶道,“可我又是為了誰?”

  她說罷,便忍不住地落淚了。

  嬤嬤也跟著難受道,“二太太是最辛苦的。”

  “咳咳……”外頭旬二老爺正站著呢。

  旬二太太一愣,連忙擦幹眼角的淚花,抬眸看向他,“怎麽回來了?”

  “我不回來,怎麽知道你又在這裏偷偷落淚了?”旬二老爺上前,看著她那泛紅的眼眶道,“這幾年的確冷落了你。”

  “老爺在外頭忙。”旬二太太斂眸道,“我知曉的。”

  “嗯。”旬二老爺便與旬二太太坐在一處。

  旬二太太倒也不隱瞞,便將今兒個所發生的之事也都說了。

  旬二老爺聽過之後,輕輕地點頭,“此事兒我也聽說了。”

  “那京城來的姑娘到底是何來頭?”旬二太太問道。

  “來頭?”旬二老爺道,“她是葉府的人。”

  “葉府?”旬二太太一怔,“我倒是沒有聽說過。”

  “將軍府陽家,你可聽說過?”旬二老爺又道。

  “這倒是聽說過。”旬二太太回道。

  “她的母親、葉府的老太太都是出自陽家。”旬二老爺道。

  “原來如此。”旬二太太感歎道,“果然這娘家硬氣了,誰也欺負不了。”

  “怎麽了?”旬二老爺看向她道,“有人給你氣受了?”

  “沒有。”旬二太太斂眸道,“隻是如今妹妹回來了。”

  “她的性子是有些變化,不過,這些年來,的確也是委屈了她,既然回來了,你便好好待她。”旬二老爺道。

  “是。”旬二太太順勢道,“妹妹還未養病之前,便說了一門親事,那家還在等著呢。”

  “是嗎?”旬二老爺一怔道,“既然等著,那便去問問。”

  “是。”旬二太太見尋二老爺依舊對她言聽計從的,這才鬆了口氣。

  旬二老爺便捏了捏她的下顎,“我還有事兒,今晚便不陪你了。”

  “嗯。”旬二太太麵露嬌羞地應道。

  待旬二老爺離去之後,旬二太太呆愣了片刻。

  嬤嬤上前道,“二老爺已經許久不曾在二太太這留宿了。”

  “我知道,。”旬二太太點頭道,“畢竟,長房的事兒,讓他始終放不下。“

  “可是……”嬤嬤斂眸道,“這大老爺沒了,乃是天意。”

  “日後這等話便莫要再說了。”旬二太太冷聲道。

  “老奴該死。”她連忙道。

  旬二太太便緩緩地起身,“明兒個便派人過去打聽打聽。”

  “是。”嬤嬤垂眸應道。

  旬二太太便有些疲憊地回去歇息了。

  翌日。

  葉梓萱醒來之後,便見小翠正待在一旁愣神。

  她輕聲道,“在想什麽?”

  “嗯?”小翠一愣,連忙看向她,這才道,“大姑娘。”

  “可是發現什麽了?”葉梓萱又問道。

  “沒有。”小翠斂眸道,“隻是瞧見了一樣東西,有些觸景傷情罷了。”

  “什麽?”葉梓萱看向她道。

  “那幅畫。”她說著,便指了指掛在牆上的一副山水圖。

  葉梓萱也看了過去,“有什麽不同的?”

  “那幅畫乃是大哥當年送給母親的壽禮,後來,母親過世,便將這幅畫留給了我。”小翠低聲道,“不曾想到,這幅畫一直在這。”

  “許是一幅畫。”葉梓萱慢悠悠道,“又不是什麽名家之作,她也不必在乎。”

  “嗯。”小翠斂眸道。

  葉梓萱便起身上前端詳起了那幅畫。

  她看了看,又看向小翠道,“你是說,一直未曾動過?”

  “是。”小翠看向她,“有何不妥嗎?”

  “沒什麽。”葉梓萱搖頭,“隻是覺得這幅畫的墨跡,不像是多年之前的。”

  “啊?”小翠對這方麵倒也生疏。

  畢竟,她向來不喜歡這些。

  葉梓萱又仔細地看了看,隨即便將那幅畫拿了下來。

  她又說道,“這世上還有誰會臨摹你大哥丹青的?”

  “沒有了。”小翠搖頭道,“這幅畫,當初也隻有旬家的人見過。”

  “哦。”葉梓萱說道,“看來,這裏頭的確有故事。”

  “這是何意?”小翠不解道。

  “到時候你便知道了。”葉梓萱附耳與她說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