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真巧啊!
  還喜歡,不爽……

   葉非晚聽著扶閑這番話,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想笑,笑完鼻子卻又一酸。

   她其實……已經說不出來了。

   因為,沒有人縱容她的喜歡,也沒有人在意她的不爽。

   就算她說她喜歡紙鳶又如何?封卿不會陪著她玩這些幼稚的玩意兒,王妃的身份也不容許她這般無規無矩。

   還有……方才看見封卿與曲煙二人在攤販前那般要好,她又以什麽身份不爽?以什麽資格抓奸?封卿的妻子嗎?她用手段逼著他娶的她,這個身份,連用都不屑用。

   可是……

   “扶閑……”葉非晚突然作聲,目光直直望向前方那些孩童,此處仍有涼風喧囂。

   “嗯?”扶閑亦未曾看她,同目視前方。

   “若是,一個人不知廉恥逼著旁人做他本不願做的事,糾纏他,耍手段,隱瞞他,甚至最後還連累他良多,所以,最後,被他討厭、忽視、怨恨,最重要的人去世,他也不願陪著,也應當是這個人罪有應得的吧。”

   葉非晚聲音很輕,被涼風裹挾著,傳入扶閑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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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扶閑並未回應。

   葉非晚卻再未多言,隻勾唇笑了笑:“……應當是這般吧。”

   終是她做錯在前,她又能怪得了誰呢?

   若是當初不執拗頑固,若是不一門心思撲在封卿身上,也許前世,她亦能順遂度過。

   扶閑徐徐轉頭,望著愣神的女子,以往微挑的眉心凝起:“葉非……”

   “飛起來了!”他的話並未道完,便已被遠處孩童歡呼聲打斷。

   葉非晚猛地定睛朝著那處望去,卻見那粗糙的蝴蝶裝的紙鳶,正穩穩飛在涼風中。

   “大哥哥,大姐姐,紙鳶飛起來了。”有孩童朝她這邊跑來,手中的線也在慢慢拉長。

   下瞬,卻在孩童跑到葉非晚跟前時趔趄了一下,紙鳶也隨之抖了抖,眼見便搖搖欲墜。

   葉非晚心中一焦,三兩步上前將線拿了過來,收緊了些,待得線繃緊,複又慢慢鬆開。

   紙鳶飛的極高極穩。

   葉非晚示威般扭頭朝著扶閑望了一眼。

   她早就說過,她紙鳶放的極好,不似某些人,連放都放不起來。

   下刻,她已轉過頭去:“去吧,”葉非晚將線遞給那孩童,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那位大哥哥既然將銀兩已給了你們,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了。”

   “嗯。”孩童重重點頭,歡快朝著遠處跑走了。

   扶閑半眯著眼睛,打量著眼前女子,方才她對他得意挑眉的模樣,竟真有幾分那畫像上騎馬疾馳的女子,難得的……嬌慣又不失意氣。

   “看什麽?”察覺到他的目光,葉非晚微蹙眉。

   “沒什麽。”扶閑已飛快搖首,轉身朝著馬車處走去,口中不忘道著,“葉非晚,你又欠了本公子五兩銀子。”

   “那分明是你給那孩童的。”葉非晚反駁。

   “難道不是因著你要放紙鳶?”扶閑挑眉。

   “分明是你要放紙鳶!”葉非晚無奈,“是你自己花了三錢銀子買的紙鳶。”

   “也便是說……”扶閑思忖片刻,“本公子花錢買了紙鳶,本公子卻沒放,你倒是放了幾把,倒成了本公子的不是了?”

   葉非晚被扶閑強大的借口所震懾,張了張嘴,最終選擇了閉口不言。

   天色終有些不早了,馬夫見到二人折返,匆忙駕馬車朝此處行了幾步。

   扶閑走在前,暗緋色的外裳在風裏飄著,他一揮袖便要登上馬車,卻突然又想到了什麽,抓著馬車沿:“對了,葉非晚,不是罪有應得,最起碼本公子所看見的,不是罪有應得。”

   他的嗓音帶著不同以往的認真,下瞬,已然進了馬車。

   葉非晚怔怔站在馬車旁,她方才說的那番話,不過是在心裏憋的太久了,她想說出來而已,卻沒想到……他聽了進去。

   從沒有人告訴過她,葉非晚,不是你罪有應得。

   隻有人說:靖元王妃啊,當初可是追在王爺身後逼親,鬧得滿城風雨呢。

   “還不上來?”馬車裏,有人輕哼。

   葉非晚微頓,安靜上了馬車,坐在扶閑對麵。

   二人均未曾作聲。

   馬車緩緩朝著城中駛去,天色漸晚,道路兩旁行人漸多,透過微微晃動的轎簾,遠處隱約能瞧見幾處花燈已隱隱亮起,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葉非晚思來想去,最終從袖口掏出一錠銀子,遞向扶閑處。

   “這是?”扶閑挑眉。

   “今日,我欠你的,”葉非晚抿了抿唇,“還有,多謝。”

   多謝什麽,她沒說。

   扶閑雙目一緊,死死盯著她掌心那一錠銀子,玩笑般說她欠他良多,她便恨不得快些了結。

   還真是……讓人不爽啊。

   他久未回應,葉非晚難免不解,抬眸道:“扶……”

   話未說完,便隻覺眼前一暗,扶閑暗緋色寬袍幾乎將她籠罩住,他一手撐著轎壁,居高臨下盯著她:“葉非晚,我勸誡你,休要再招惹本公子!”

   “……”葉非晚凝滯片刻,許久抬眼望著他,“可這是你親口所說,欠你銀子。”

   “……”扶閑似是僵住,良久方才一副見鬼的模樣,飛快遠離她,“本公子方才定是鬼迷心竅了。”低咒一聲,他重新抬頭瞪著她,“去,給本公子買兩個糖人。”

   “什麽?”葉非晚不解,朝著轎簾外望了一眼,方才發現竟已到城中。

   “怎麽?不是說要還我銀子?這銀子便是我的了,去買!”扶閑眼一橫。

   葉非晚無奈,最終下馬,街邊便有手藝人,守著一塊小小爐台,手上一層繭,卻極為整潔,正靈巧而敏捷的捏著糖人。

   如今夜幕已至,那爐台旁卻是圍觀者多,出錢者少。

   葉非晚上前,買了兩個拿在手中,糖還散發著剛熬出來的清香,著實饞人。

   想不到那扶閑倒是有幾分良心,還知道買兩個。

   葉非晚轉身便欲朝馬車走去,卻在看清身後人時被驚得低呼一聲。

   扶閑不知何時竟然下了馬車。

   “你幹嘛?”她沒好氣道。

   扶閑皺眉,瞪著她手中的糖人,許久從牙縫中擠出一句:“這小玩意兒,能吃?”

   “……”長久的靜默。

   葉非晚最終未能忍住笑出聲來:“怎麽?堂堂扶閑公子,連糖人都沒吃……”

   話沒說完,手中兩個糖人便已被搶了過去,扶閑伸手,直接將其中一個糖人塞她嘴裏,堵住餘下的話。

   “扶閑!”葉非晚匆忙拿出糖人,惱怒喚他。

   扶閑盯著她,倒是比方才在馬車裏有生氣多了,冷哼一聲,他一揮袖:“聒噪。”

   話落轉身,卻在看見身後人時停住。

   “你說誰聒噪?”葉非晚的聲音傳來,“怎麽停下……”

   話,同樣戛然而止。

   前方,花燈光芒下,一人一襲白衣站在那裏,臉色陰沉的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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