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白菲昕算了算賬。

   從第二個工作周期開始計算,本金八萬五千刀幣。

   前三天裏,她打廣告,包括城門立柱的懸賞和雇傭人的工資,花掉的是一萬四千枚刀幣。之後,補貼貧家學生二十四人,支出了兩萬一千六百枚刀幣。新收普通學生四人,收入四萬。

   加加減減一番,目前,她的手上還有刀幣:八萬九千四百枚。

   白菲昕:“……”

   整整忙活了四天,錢不僅沒有減少,還增加了,摔!

   算完了賬,白菲昕發現錢增加了簡直不可置信,坐在院子裏直接懵了。

   之前書院有收又有支,她把錢全部歸攏在箱子裏,沒有具體去數,才導致這種收入增長了,她本人卻毫不知情的情況。虧她還以為自己一直在穩定的虧錢,她好氣。

   白菲昕懵了一會,又重新振作起來。

   距離工作截止還有六天,她再努力一點,還是很有希望回家的,一定要加大力度虧錢。

   她反思了一下,還覺得是收到的貧家學生太少了,導致錢花不完。

   那麽隻能在每個人身上多花點。用質量提升數量。

   白菲昕琢磨了一陣。還是要給貧家學生升級待遇。

   係統定下的基本生活標準是不能動的。可是她可以想辦法增加別的項目啊。

   首先,給白馬書院的每一個學生發兩套衣服。就當是校服了。

   到時候學生們集體穿上,到哪裏去都整整齊齊的。別人一看就知道是白馬書院的人,有牌麵。

   富家的學生可能不在乎,但是貧家的學生絕對需要。

   因為在這個時代,看人首先就看他身穿的衣服,能夠看出他的階級和社會地位,所謂隻敬羅衫不敬人,一是因為禮製規定,二是窮苦的人也真的買不起。

   之前南貴剛剛進門的時候被張鳴鄙視,就是因為衣服泄露了他的經濟狀況。

   所以,不管是從升級學生待遇,還是從維護學生自尊上來考慮,發兩套衣服很有必要。

   第二,要再請一位老師教導學生禮儀。

   白馬書院的教學活動已經正常展開了。但書院裏就隻有盧於賢一位老師。

   這四天裏,白菲昕也不是沒有聽過盧於賢講課,但他隻教一些語文、曆史、哲學、政治、地理方麵的內容。

   但是這個時代,學生們是需要懂得君子六藝的。

   六藝,指的是禮、樂、射、禦、書、數。

   禮:禮節。樂:音樂。射:射箭。禦:駕車。書:書法。數:數學。

   六藝是由上個朝代周朝規定的。

   這是君子必備技能,就像是現代社會裏的英語和計算機技能。如果不好好掌握,不能說找不到工作,但是必定會給自己增加難度。

   周朝選官都是從貴族裏挑,他們不存在不會的情況。

   但現在白馬書院裏,不是家裏沒有底蘊才富起來的學生,就是供不起孩子上學家貧的學生,全部都不是會君子六藝的人。

   但這些總不能也全讓大佬教吧,那大佬也太累了。

   而感覺讓大佬教駕車什麽的有些大材小用。白菲昕也不好意思再使喚他。

   白菲昕想了想,決定先去打聽一番,比較過臨泗城裏各個老師的風評,再做選擇。

   教室裏,全部三十一個學生都在努力讀書,聚精會神,一個個的眼睛全部是亮亮的。她在院子裏看了一會,靜靜地離開了。

   *****

   臨泗,思景書院。

   程鎧坐在最下首,表情正式、嚴肅、又稍帶一點親切。然後一動不動,眼觀鼻鼻觀心,就當自己是廳堂裏的一座裝飾品。

   思景書院的掌院坐在最上麵,根本輪不到他說話,他就是一個陪客的工具人。

   哪怕來客是吳夏這樣的小輩。但吳夏是貴族,他是平民,哪怕吳夏年紀小,坐的位置就是比他高。

   廳堂熏著昂貴的香料,細煙緩緩上升。

   掌院拈了拈胡須,儀態端莊地開口了,“你的老師最近身體可還好?”

   吳夏行禮,動作一絲不苟:“老師的身體已經好轉很多,可是仍然不能勞累,不然就親自來見您了。隻能由我帶一些禮物來表達歉意。”

   掌院微笑點頭,對吳夏這孩子他還是滿意的:“讓他安心修養。我們四家書院舉辦文會的事情,也是時候讓你們年輕人承擔一些了。”

   吳夏一聽,臉色頓時大喜:“我一定竭盡全力,把四院文會的事情辦好。讓臨泗城內的人,都稱頌我們四家書院的名聲。”

   說到這裏,他不知道想到什麽,臉色鄙夷:“我們四家書院一定會長久昌盛,而不是像白馬書院一樣墮落下去。”

   “這樣的事情也許傳不到您的耳朵,白馬書院曾經和我們平起平坐,現在居然已經自甘墮落,和平民混到一起去了!”

   吳夏說著說著越來越激動:“前些日子,我就建議老師聯合其他書院,一起封殺白馬書院。把那不要臉的白馬書院逐出臨泗。但是老師身體不佳,沒有同意。”

   掌院拈著胡須沒有說話,白馬書院鬧得挺大,那些事情他其實是知道的。

   吳夏不知道的是,他們幾家書院已經私下討論過了。

   白馬書院幹的事情是在挖他們貴族的根,原本是應該堅決打壓這種行為的,但是考慮到國君最近的態度。他們決定對白馬書院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掌院默默不說話。吳夏仿佛得到什麽肯定一樣,越說越多。

   程鎧聽著比他小一輪的小孩大罵平民卑賤不知天高地厚,仍然假裝自己是泥塑。

   “吳夏,夠了!”突然有人打斷了吳夏的咒罵。

   程鎧偷眼一瞧,打斷他的是和吳夏一起來是另一個少年,叫許廣。

   吳夏更加憤怒了:“許廣,你又來了!你是不是傻,白馬書院這樣一搞,連平民都能讀書,他們隻會心思浮動,不能好好做應該做的事情,傳下來的六百年的禮製要被破壞了,那豈不是要天下大亂。這樣簡單的道理你怎麽不懂!”

   許廣臉色發青,他想說什麽,但知道吳夏不會聽,又忍下去了。

   不論兩個少年爭論什麽,那都是貴族的事情。和程鎧無關,他裝傻足以應付一切情形。

   正當程鎧表情嚴肅,實際走神的時候,思景書院的仆人悄悄地走上前來。

   仆人在程鎧耳邊悄聲通報:“有人找您。”

   程鎧問:“是誰?”

   仆人搖頭:“她沒有告知姓名,隻點名找您。”

   程鎧很莫名,跟著仆人出去了。但當他看到對方的時候,恨不得戳嚇雙耳,就當自己沒有聽見通報。

   對方正是廳堂內吵得要死要活的罪魁禍首,白馬書院掌院,白菲昕。

   他該怎麽說,幸好對方有自知之明沒有仆人告知姓名,這要告知了,現在可能已經打起來了。

   白菲昕含笑一禮:“見過程先生。”

   先生什麽先生!一旦被發現,他就是那出氣包。程鎧恨不得跳起來捂住她的嘴。

   程鎧膽戰心驚地回頭看了一眼,仿佛怕那貴族小祖宗張了順風耳,直接殺出來。

   幸好幸好,風平浪靜。

   程鎧立刻拉著白馬書院掌院出了思景書院門,一直躲到小巷深處才敢說話。

   “無緣無故,白先生找我是有何事?”程鎧真的是一頭冷汗。

   白菲昕還在微笑:“我想聘請程先生教導學生們射和禦。”

   白菲昕一看到程鎧就很滿意,風評好、技術高。瞧瞧那威武的肱二頭肌,立刻就知道絕對是很好的體育老師。

   “不幹。”程鎧無語了,他擦擦滿頭的汗,真的是瘋了才答應。

   “哦?”白菲昕一點不著急。

   她第一個就找程鎧是有原因的。她已經打聽清楚了。

   “我們書院已經有一個很好的主講老師了,程先生來了隻需要教導射禦。”她豎起手指,“三天來一次即可。”

   聽起來活很輕鬆,程鎧猶豫了。

   但最大的問題不是工作的繁重程度。思景書院掌院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

   他在思景書院也是教導射禦。靠本事吃飯,但工資很低。書院的學費不過是收點幹肉,又能夠給他們老師多少。

   所以他在很遠的另一家書院兼任射禦老師。掌院對他們這些平民老師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現在摸不準掌院的看法。掌院可能不在乎,但是萬一在乎呢?看看剛才吵得那麽激烈,他可不想卷在旋風眼裏。

   要是他因為在不著調的白馬書院的工作,丟掉了高貴正統的思景書院的工作,就得不償失了。

   程鎧搖搖頭,忍痛拒絕,“不行,我沒有時間教導另外的學生了。”

   說了這話,程鎧卻見白菲昕眼睛一亮,但怎麽會有人被拒絕了還高興,他覺得應該是自己眼花了。

   “可是我聽說程先生孩子剛剛出生,養孩子花銷很大呀,真的不來我們白馬書院多賺一些錢嗎?五天來一次也行啊。”白菲昕非常熱情,可以說是要求很低了。

   缺錢,這也正是程鎧心痛的原因。

   程鎧瘋狂心動,但他忍了又忍,還是說:“我要對學生負責。”

   心痛啊。送上門的錢直接往外推。

   “工資一金。”

   “好。”

   這個價你早說啊。

   這就完全打在了程鎧軟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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