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陳二站在原地, 如被雷劈一般,丟了砍回來的柴,飛快的往如意家趕。見到的就是一地的碎塊和凝固的黑血,這……為什麽會這樣?如意平日裏與人為善, 又是個溫柔似水的性子,誰會對她下狠手?

   他問李四媳婦兒,李四媳婦兒說她三天沒見到如意出門了,就想來看看, 結果一推開門就見到這幅血腥場麵。三天前,不就是他送木柴和碳來的那晚嗎?想到那夜笑著離開的男人, 陳二不寒而栗, 如果他把東西送到之後多留一陣,如果他快些跑回來,如意是不是就不會慘死?

   聽聞陳家村發生慘案, 冀縣縣令親自帶著捕快、師爺和仵作趕到。縱然見過許多凶殺場麵,縣令和仵作仍被嚇了一跳, 都搖頭說慘。

   圍觀的村民被捕快攔截在屋外, 縣令和仵作開始巡查現場,好在是冬天, 又門窗緊閉, 沒有被破壞,一切都保留著案發後的樣子。

   捕快搜索屋子, 很快找到如意存放的兩千多兩銀子, 爐子上沒燒完的衣裳, 以及死者手裏握著的兩根寶藍色絲線。“老爺,這輛馬車上有徽標。好像刻著‘永寧’兩個字!”在屋外搜索的捕快,發現重要線索後進屋稟道。

   “等會兒把馬車拉到縣衙。”縣令盡職盡責的繼續勘察現場,爭取收集更多證據。為盡早破案,縣令領著手下在村裏租了一戶人家的房子,準備明天繼續搜查。

   陳二想著死相慘烈的如意,如果不是他,如意就不會橫死。深感愧疚的陳二,連忙趕到已經洗漱歇下的縣令那裏,細細說了那夜的所見所聞……

   黑夜越發的長,行雲院外的花木都裹上冬裝,連續降雪的日子,還會在旁邊放上炭盆。成靖寧抱著嚕嚕坐在臨窗的炕床上描花樣,準備繡一個吉祥如意的屏風給沈老夫人。

   “喵~”坐旁邊的可可,突然叫了一聲,卻是難得得溫柔。“姑娘,芙寧小姐過來了。”墨竹打簾子進來稟道。

   “快請進來。”成靖寧下炕穿上鞋,把嚕嚕放在一旁,理了理鬢發和衣襟。成芙寧還沒來過行雲院,今夜突然造訪,讓她很是意外。

   成芙寧帶著一身風雪進來,兩人見過禮後,開口道:“這麽晚了上門打擾,還請見諒。”

   “哪裏,飯後我也閑著沒事,正描花樣呢。姐姐快坐。”成靖寧遞了個暖手的爐子給她。

   成芙寧道了謝,先說明來意:“這時候過來沒別的事,就是最近十來日做了雙鞋子,還請妹妹笑納,算妹妹送貓給我的謝禮。我瞧著我倆身量差不多,就比著自己的尺碼做的,也不知合不合腳。”

   旁邊的映秋從包裹裏拿出一雙新做好的暖鞋來,樣子好看,針腳細密整齊。“從前在閨學的時候就聽說姐姐女紅出色,今天可算見著了。”成靖寧看了一眼鞋子,對成芙寧笑道。

   “哪裏,我不過是取巧罷了。妹妹先試試吧,看看合不合適。”成芙寧抿了口溫熱的牛乳說。

   “謝謝啦。”成靖寧不客氣,叫墨竹拿了,跟著到裏間試。沒多會兒她把鞋子穿了出來,說:“剛好合適,穿著很暖和,勞姐姐費心了。”

   “合適就好。”成芙寧點頭笑道,“那我就不打擾了,妹妹繼續忙吧。”

   “姐姐慢走。”成靖寧將人送到院門口,穿著鞋這麽走了一圈,絲毫不磨腳,成芙寧的手藝的確沒話說。更難得的是她這份聰明,知道成振清不喜歡她,也從不往他跟前湊,更不做女紅活兒過去礙眼,但為了表示感謝,還是做了雙鞋子過來給她,這樣一來就不會顯得失禮。隻怕她也知道,自己是能爭取的對象吧?

   冬至在大祁朝是大節,古時向來有冬至大如年的說法,所以一到這時節,朝廷也開始休沐,大小官員都有五日假期。今年冬至對永寧侯府來說意義非凡,沈老夫人邀請了堂祖父成啟正一房人來過節。

   節前那日,侯府便開始張羅祭奠祖先的事,也開始準備過節的吃食。糯米粉經巧手的廚娘之手後,被捏成雞、鴨、龜、豬、牛、羊等象征吉祥如意、福祿壽的動物,每種形狀動物都擺滿一層蒸屜,然後上灶蒸,成熟定型之後跟著烹煮好的五禽肉、瓜果等祭品一同端上供桌。

   羊是從西疆那邊的半幹牧場運來的,這種羊吃著沒膻味,最是美味可口。肉拿來剁成餡,和上雞蛋、剁碎的胡蘿卜、蔥白、韭黃等菜,淋上花椒水拌勻,做成不同餡料的餃子。骨頭熬了湯,一半拿來配餃子,另一半配羊肉湯。

   做羊肉湯時,先將骨頭放進湯鍋裏,煮出血水,避去浮沫之後,再換清水慢火細熬,然後把焯過水的羊肉和羊下水一起放入鍋中熬煮。等煮熟之後,撈出切成薄片,放入燒開的水裏氽一氽,撈起後放入空鍋子中,再倒入羊骨頭熬的乳白湯水,配上些許蔥花兒或香菜,再配上各種調料,一鍋鮮香味美的羊肉湯便做好了。

   今年人多,堂祖父那邊的兄弟姐妹也有十來個,聚在一起很是熱鬧。今年地裏的番椒豐收,風幹之後製成麵,放入各種香料作料,製成辣油。成靖寧想著上一世的羊肉串,便到廚房指揮廚娘醃肉,準備烤串用的爐子、鐵鉗和炭火。試驗品出來後大受歡迎,於是沈老夫人吩咐廚房多做一些,到時候大家夥兒聚在一起烤肉吃。

   今次冬至人多,祭祖時格外熱鬧。荀太夫人是府上最年長的長輩,這種場合無論如何也不能缺席。老人家瞧著人丁不旺的大房,以及枝繁葉茂的旁支,暗自歎氣,遙想當年,侯府多麽的熱鬧?哪像現在……人老了,管不住下邊的晚輩了。沈文茵母子現在根本不理她,她想告子孫不孝,卻連大門都出不去。

   瞧見站在女孩兒堆裏的成芙寧,荀太夫人氣不打一處來,想著今天冬至,不好發作,祭拜完成家的列祖列宗後,就由林媽媽扶著回了景斕堂。

   成芙寧站在五個瑤和成靖寧中間,內心忐忑又難堪。原以為冬至不會讓她出現在這種場合,沈老夫人還是讓白媽媽把她叫了過來。幾個瑤對她不冷不熱,沒有任何人輕視她,但總覺得不自在,她本就不屬於這個家。

   祭過祖之後就是午宴,晚輩們自是坐一桌的。食不言寢不語,吃餃子時都安安靜靜的,隻有輕微的咀嚼聲和筷子碗碟碰撞的聲音。這種吃法,成靖寧也覺著壓抑,不過看成華瑤她們也忍得辛苦,便知道一桌的姑娘都在裝模作樣。

   用過午飯後,成芙寧起身告辭,成靖寧起身拉住她說:“下午烤羊肉串,姐姐一起來吧。”

   成芙寧笑容勉強:“還是不了,我得回去看雪兒,它離不得我。”雪兒是那隻波斯貓的名字,主人風雅矜貴,連帶寵物的名字都是輕柔風。

   成芙寧的難堪成靖寧無法感同身受,但她理解她的避讓和推辭,道:“那等會兒我烤好了讓雲岫給你送來。”

   “如此就多謝你了,我先告辭,各位慢用。”離開飯廳之後,映雪把石青刻絲灰鼠披風給她披上,“這麽快就走嗎?”

   “出來得夠久了,該回去了。”這種場合對她來說有什麽意義呢?一切遭遇是她應得的罪孽,沒有抱怨的資格。

   午歇過後,幾個女孩兒都穿上厚重的冬衣毛靴,去百草園那邊賞臘梅,折了一些回來插瓶。弄完臘梅,又簇擁著到成靖寧的行雲院看畫。有香草美人,有飛鳥遊魚,也有彼岸之花和地獄妖魔惡鬼。

   成玉瑤展開一副骷髏魔鬼圖後,登時嚇得把畫扔了,遠遠的躲在成華瑤身後:“這東西你怎麽也畫出來?怪下人的。”

   “曾經做了個噩夢,覺著太過真實,就把夢境裏的場景畫下來了。不用怕,隻是虛幻的而已。”成靖寧畫過合適各樣的奇怪東西,骷髏魔鬼還嚇不到她。

   “……不過你畫的東西也太多變了吧。”成玉瑤仍是怕怕的模樣,躲在成華瑤身後不敢出來,“我還想著請你幫我畫一幅畫像呢。”

   “畫畫像沒問題,別怕被我畫醜了就好。”成靖寧裹好畫軸,水袖進來稟說烤羊肉串的東西已準備好,可以到水榭芳汀那邊去了。

   “羊肉是我挑選的,也是我醃製的,好一大盆,沒有吃完不許走。”成靖寧在前頭引路說。

   地方臨水通風,天又下著雪,放著幾個燒得正旺的火盆並不覺得冷。像聚會烤串,必須親自動手才有趣,成靖寧上一世就是個勤快的,所以做起這些事來輕車熟路,刷油翻烤撒番椒粉、孜然等香料很是熟練,沒多會兒羊肉和著番椒、孜然的香氣,彌漫著整個水榭芳汀。

   “靖寧,你真能幹!”成華瑤是個斯文閨秀,但吃起東西來豪邁得很,兩手都拿著烤串,吃的滿嘴油。

   “別光顧著吃,都過來幫忙。”成靖寧和三個廚娘動手,都敵不過她們的嘴。一個個的看著挺矜持的,怎麽這時候就不要形象了?看得出來,這幾個丫頭都是兩麵人。

   又有二十來串肉烤好,成華瑤又準備來拿,成靖寧把烤好的肉串放進食盒裏:“接下來我烤的幾十串都不是你的,你也自己動手吧,試一試自己的手藝。”

   成華瑤失落的“哦”了一聲,她知道是送給成芙寧的,就擠到廚娘那裏,搓著手準備拿快熟的羊肉,喜色又浮上臉頰,“熟了就給我,我先預訂著。”旁支的幾個姑娘都很有教養,成芙寧在場時,並不給她臉色瞧或是三五幾個聚在一起私下議論,就是現在也隻談風花雪月,美食美酒。

   “送到凝華院去,回來也有你一份。”成靖寧裝好了百來串羊肉,交給眼饞不已的雲岫。雲岫一聽回來有吃的,合掌期待著,應道:“奴婢這就去!”

   醃好的肉串有兩大盆,這邊烤好了也送到沈老夫人、成振清夫妻及旁支的男丁女眷那邊,三個廚娘不夠使,又調了兩個了來。沈老夫人看她們烤得熱鬧,親自過來看了一趟,想著今年醉霄樓的利潤,決定再騰兩個莊子來種番椒。

   凝華院中,映秋接過雲岫送來的食盒,提到內院時打開盒子,口內生津,忍不住咽口水說:“看著就好吃,二姑娘送了好多來。”

   成芙寧正在抄寫經書,聞到香味放了筆過來,的確很多,還有一瓶果酒。“肉很多,分一些送給荷香和陶媽媽她們,酒也送半壺過去。”

   映秋知道自己不如自家姑娘聰明,對她的話言聽計從,拿來碗碟分了大半的肉串出去。

   沈時在外院接見刑部過來的官員,這時候小廝也送了些肉串來,他把東西分給上門的人,說:“請諸位大人稍等片刻,我這就去請侯爺和老夫人過來。這是我家小姐弄得新吃法,大人們嚐嚐。”

   冬至還得出門辦公,刑部的這幾位也很憋悶,現在有酒喝有肉吃,巴不得坐下多歇一歇,“麻煩管家了。”

   成振清正在書房內,和三個堂兄弟說著朝堂和天南海北的事,忽聽沈時來稟刑部謝侍郎親自上門,壓低聲音問道:“可有說為何而來?”

   “沒有,隻說讓您和老夫人到刑部走一趟。”沈時說道,怎麽看都不像是好事。

   沈老夫人匆匆離去,成靖寧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發生什麽大事了嗎?也好在羊肉沒多少了,吃完就可散了。戴老夫人知道有大事發生,便不多留,帶著兒孫回府,一麵命人去打聽出了什麽事。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最近直隸的冀縣那邊發生了一起凶殺案,最後查到可能和侯府有關。”謝侍郎緩緩地道,注釋著成振清和沈老夫人的反應。

   沈老夫人反應快:“莫不是打暈侯府車夫,攜款逃走的翠竹?”

   謝侍郎試圖從成振清臉上找到一絲別的情緒來,無奈他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淡定模樣。“老夫人猜得不錯,死者的身份的確是翠竹,她在冀縣被人殺了。當地的縣令找到一些證據,發現與侯府有關,便把案子上報刑部,求情刑部出麵審理。大祁律法,雖說殺妾不是死罪,但這殺人的手法太過惡劣,不得不管上一管。”

   謝侍郎是玉蘅夫人的姻親,加上為官職責,重視此事理所應當。“既然查到死者身份,謝大人應當去興隆街找成振功才對,翠竹早與侯府無關,她是成振功的姨娘。”成振清提醒道。

   謝侍郎抖了抖身上的官服,口氣微嘲道:“國舅大人誤會了,本官也是公事公辦,必須請大人和老夫人到刑部走一趟。那縣令說,有證人看到凶手的臉了,如果不是大人,自當還大人一個清白。”

   “既然如此,那就走一趟。我母親與這事無關,她就不用去了。”成振清不欲多說,起身就跟謝侍郎走。

   “謝大人,除了開年那會兒振清奉命去修黃河堤壩出過京城之外,就一直不曾離開,你這是請錯了人吧?就算是目擊證人,說的也不一定是真話。”沈老夫人意有所指,謝家的立場很好猜。

   謝侍郎哈哈一笑,說:“老夫人這麽緊張做什麽,在下可沒說是國舅殺的人。不過是牽扯到侯府,例行公事的過來走一趟。當然,和國舅大人沒關係最好。”

   成振清不曾離京的證據很充足,倒不怕某些人私下裏做手腳,道:“娘別擔心,刑部最是公正,相信定會查到真凶。我不過是配合調查,不礙事。”

   跟隨謝侍郎到刑部,陳二見過人之後搖頭,說不是他。一旁謝侍郎再三追問,讓他仔細回憶,想清楚再答。陳二老實,說:“的確不是這位大人。凶手雖和國舅差不多高,但相似之處並不多。草民是樵夫,偶爾打打獵,眼神很好,不會看錯。”成振清和成振功同父,但兩人的相貌隨各自的母親多一些,所以見過他們的人,都不會想到他們是兄弟。

   事情牽扯到皇親國戚,所以蔡尚書今日也在場,加上各方人證證明成振清不曾離京,便洗清了嫌疑,所以做主放了人。

   “謝大人,現在我可以回去了吧?”成振清問一臉不甘的謝侍郎。謝侍郎皮笑肉不笑,說:“當然可以。”

   “事關重大,謝大人辛苦些,得早一點捉拿到凶手,還翠竹一個公道才是。在下先告辭了。”成振清拱手對謝侍郎說道。

   成靖寧擔心府裏出事,和堂姐妹們散開之後,抱著可可一同去瓊華院,問了今天的情況。沈老夫人如實相告,說:“翠竹被人殺了,說和侯府有一定關聯,讓你爹配合調查。”

   “不是爹做的,刑部那邊就不敢胡來,爹一定會平安回來。”成靖寧說。這件事不用想便知是成振功的手筆。但想著這件事的確夠陰損,侯府這邊無論如何都會被潑一身髒水。

   成振清回來得很快,刑部那邊,已到興隆街去抓人了。陳二指正,加刑部再三審問之後,成振功終於供出是他殺的人。反正不會砍頭償命,他便無所畏懼,拿錢贖罪,他倒有一份厚家產。

   陳二被他的狂傲激怒,起身憤聲說道:“那也是條人命,怎麽可以這樣就算了!殺人償命,不是天經地義嗎?”

   成振功笑陳二太天真,輕嘲道:“被那女人騙得不輕吧?知道她是誰嗎?老子的小妾,老子想打就打,想殺就殺!給老子戴綠帽,讓老子幫仇人養女兒,給她個痛快已經便宜她了!一個賤女人而已,老子有錢贖罪!”

   陳二對永寧侯府的事略有耳聞,他著實沒法子把那個水性楊花的竹姨娘和溫柔善良的如意聯係起來,但事實如此,他無話可說。完成了任務,失魂落魄的離開刑部公堂。

   成振功供認不諱,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尤其解釋,是有人故意透露消息給他,引他去殺人的。蔡尚書頭疼,讓人去搜成振功的家,果不其然找到模糊的紙條。字跡筆畫不協調,有的墨重,又的墨輕,像初學者的手筆,再仔細辨認,猜測是有人故意用左手寫的。

   蔡尚書諱莫如深的看了一眼謝侍郎,很快猜到送信之人。但沒有證據,不能胡亂下結論,加之又不是送信之人殺的人,追究起來也不是道理。於是,蔡尚書寫了一封奏章送到今上哪兒,請他裁奪。

   竹姨娘被殺的消息傳到永寧侯府,成靖寧一時無語,她不知該說報應不爽還是天道輪回。但這件事對成芙寧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得到消息時,她正在抄寫經書,淚水在眼眶裏打了個轉之後,落在墨跡未幹的經文上,漆黑的墨合著鹹澀的淚,在宣紙上暈染開來。

   趙澈並不是個寬宏大量的性子,自從成振功搬出永寧侯府之後,一直派人盯著他,眼下被抓到把柄之後,暗示讓刑部重判。蔡尚書很會察言觀色,知道今上的意思,也不會追究是誰給成振功送的信,於是給成振功量了重刑:半年牢獄之刑,然後流放玉門關外的瀚海十年。現在瓊州因海貿關係,逐漸繁榮,不再是流放犯人的首選,想要折磨人,都往西疆那邊送。常年幹旱喝不到幹淨的水不說,還戰事頻繁,指不定哪族哪國又殺過來了。而且經常修邊塞關口的城樓城牆,做這等苦力的大多是流放到那邊的囚犯,於是趙澈看到結果之後,讓蔡尚書趕緊批了。

   牢獄之中的成振功得到即將被流放西疆瀚海的消息,被定在當場,知曉是自己大意了。今上如何會放過他?一直耐心的等著他犯錯。殺妾,雖不致死,但也會讓他脫一層皮。到瀚海那地方,便是生不如死。

   尹姨娘因成振功的事四處奔走,準備用錢把人贖出來,結果這次刑部變得特別無情,她帶了再多銀兩也花不出去。成振功是成宅的支柱,他若倒下,家中就隻剩婦孺,日後該如何是好?尹姨娘走投無路,最後求到永寧侯府,求成振清網開一麵,放成振功一馬。但無論她如何哭求,侯府各方的門,始終不曾為她打開過。

   成家再次為京城百姓提供了不小的談資,尤其知道有人故意把翠竹的消息透露給成振功之後,紛紛猜測是成振清在幕後使的一箭雙雕之計,不僅除掉當年的叛徒,還能弄死這個異母弟弟。

   尹姨娘原想去寶慶街找成振聲幫忙,無奈他也是幾場官司要打。原因無他,不能走仕途之後,便想著從商,結果經驗不足,結交到的都是一些半瓶水的狐朋狗友,加上原本的仆人都各自找門路離開,他便被忽悠走了許多錢財,尤其最近被人挖坑埋了,能不能重見天日還有得說。

   焦頭爛額的陸氏最後想到一個法子:“寫信給福州的老侯爺吧,他不會坐視不管的。”

   “對!老侯爺一定有辦法!多謝你三弟妹!”尹姨娘握著陸氏的手激動道,走路帶風的回了興隆街。

   陸氏如夢初醒,對呀,老爺子還在,成振聲的事也可去求他!之前怎麽沒想到?便不計較尹姨娘的失禮之處,回房寫信給成啟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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