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
  沈老夫人看著成芙寧, 眉宇間劃過一絲複雜,臉上亦是難言的情緒,暗自長歎一口氣後說:“東西端上來,開始吧。”

   竹姨娘擔心沈老夫人使手段, 忙道:“水能不能……能不能重新取?”

   “既然你不放心,張媽媽,帶著她一起重新取一碗水來。”沈老夫人沒有拒絕竹姨娘的要求,她還不屑玩弄這點手段。

   張媽媽禮數周到, 說:“竹姨娘請跟我來。”說著,領著竹姨娘和一幹下人去取水。

   成芙寧忐忑不安的跪著, 死死捏住身上的衣裳, 腦子裏一片空白,她已經不知該怎麽辦了,進退維穀, 無論輸還是贏,於她而言都是最難堪的。

   “靖寧, 回行雲院去!”沈老夫人閉目養神時, 突然開口嗬道。

   成靖寧從昊暉堂隔壁間屋子的大花瓶背後鑽出來,同樣不知所措的站在堂中, 呐呐道:“祖母, 父親,母親。”

   “這裏沒你的事, 回去習畫。”說話的依舊是沈老夫人。

   “哦。”成靖寧不敢再說, 抱著可可就跑。

   昊暉堂內寂靜得可怕, 三位主人都沒有說話,萬籟俱寂中,成芙寧汗如雨下。沈老夫人睜開眼再次打量她,說:“別害怕,起來坐著說話。”

   成芙寧好不容易擼直舌頭,依舊低著頭道:“芙寧不敢。”

   壓迫感越來越近,籠罩在陰影裏的成芙寧抬起頭,看到一臉無奈的沈老夫人。下一瞬,沈老夫人已彎腰親自來扶她,說:“我已經查清楚了,這件事不是你的錯。芙寧,你是個好孩子。”

   “老夫人……”成芙寧站了起來,淚流滿麵卻依舊倔強的站著。

   顧子衿暗自歎息:冤孽。但真要她接納這麽一個突如其來的庶女,她還是邁不過心裏那道坎兒。

   離開昊暉堂,成靖寧放緩腳步,抱著可可自言自語道:“可可你說成芙寧真是爹的女兒嗎?”成精的可可這次沒回應,趴在成靖寧的臂彎裏思考貓生。以後,真要多個同父異母的姐姐?

   張媽媽領著竹姨娘到浣衣房水井打水,當著竹姨娘的麵舀了一瓢水盛進白瓷碗裏。竹姨娘擔心水井也被動手腳,遲疑道:“媽媽,還是去府上喝水的井打水吧。”喝下肚的水,應該不會被動手腳。

   張媽媽也沒有拒絕,領著竹姨娘去廚房那邊的水井。現在正值酉時初刻,正是做晚膳的時候,廚房裏打雜的小丫頭正搖著軲轆打水。竹姨娘不理會張媽媽,跟著小丫頭趕去廚房,看著她把水倒進水缸,又看著掌勺媽媽舀水做湯,這才不再懷疑,對張媽媽道:“就用水缸裏的水吧。”

   張媽媽拿眼角不屑的掃了竹姨娘一眼,依言取了水,領著一幹人去昊暉堂。沒有冷嘲熱諷,連一點懷疑也沒有,就這麽坦坦蕩蕩,讓竹姨娘不敢相信,滿腹懷疑的進了昊暉堂。

   三碗水依次排開,張媽媽細心的道:“這一碗是浣衣房的水井的水,這一碗是廚房水缸裏的水,這一碗是老夫人取的水。侯爺,可以開始了。”

   成振清拿匕首割破食指,在三碗水中各滴了一滴血。張媽媽對成芙寧道:“五姑娘,請上前來。”

   成芙寧遲疑著走上前,水裏刺目的紅色近乎晃瞎她的眼睛。張媽媽拿起匕首,對成芙寧道:“五姑娘,忍一忍,馬上就好。”

   匕首紮破手指的瞬間,成芙寧下意識的縮手,最終還是將血滴進碗裏。三碗水裏的血,全都交融在一起,如輕煙,相互繚繞,融為一體。

   成芙寧收回手,退到一邊不再言語。在血相融的一瞬,竹姨娘已經尖叫起來,激動的指著白瓷碗大聲道:“老夫人,侯爺,血相融了!真的你們看!芙兒是侯爺的孩子!”

   張媽媽將三碗水端到沈老夫人和成振清麵前,沈老夫人和成振清都沒露出驚詫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

   “我看到了,事實證明芙寧的確是振清的骨肉。白媽媽,領芙寧去凝華院,看還有什麽需要的東西,缺的到庫房取就是。”沈老夫人吩咐白媽媽說。成芙寧住的院子,昨日已經收拾好了。她猜想竹姨娘這麽有恃無恐,隻怕這事是真的,結果不出所料。

   太快,太順利了,竹姨娘不敢相信,語焉不詳卻難掩興奮:“這……”真的出乎她的預料。

   “姨娘……”成芙寧被白媽媽帶走,她再遲鈍,也明白這會是她們母女兩最後一次見麵。

   成芙寧是竹姨娘回到侯府的唯一籌碼,如果成芙寧被帶走,那麽她即將失去這次寶貴機會:“芙兒!”

   “姨娘……”

   竹姨娘還是晚了一步,昊暉堂的大門被關上,門口守著兩個健壯高大的婦人,令竹姨娘肝膽一顫。“夫人,您不能把芙兒從妾身邊帶走!” 竹姨娘歸走到顧子衿麵前,砰砰的磕頭,眼淚更是倒豆子一樣往下掉。

   “難道你以為,你能留在侯府嗎?你現在是成振功的姨娘,上過官府文書,這不是你想改就能改變的事實!”顧子衿沒說話,沈老夫人道。

   竹姨娘喃喃道:“可我是芙兒的生母啊!”不然她這麽大費周章是為何?

   “生母?從今以後,芙寧的母親是子衿,而你,隻是一個姨娘,一個妾室,而且還不是永寧侯的妾室。”沈老夫人語氣冰涼。

   “我們接納芙寧,是不為混淆成氏的血脈。你嘛,從哪裏來,回哪裏去。作為隔房的姨娘,你無權再管她。回去告訴成振功,我和振清感謝他養了芙寧這麽些年,無以為報,這些銀子算是謝禮,你幫著帶回去吧。”沈老夫人徹底斷絕竹姨娘的念想。

   竹姨娘停止哭泣,轉去求顧子衿:“夫人,求您為奴婢說說話吧。奴婢是陪著您長大的,求您看在這麽多年的情分上收留奴婢吧,翠竹願為奴為婢永生永世伺候夫人。回二爺那裏,奴婢隻有死路一條!求夫人給奴婢一條生路吧!”

   顧子衿不為所動,回憶著當年說:“當年何媽媽告訴我你留不得,我那時已看在一同長大的情份上放你一條生路,後來,是你自己把那點子情份作沒了。我已將你的賣身契給了你,你早就不是我的奴婢,而是成振功的姨娘。侯府絕不會留你,你走吧,把這三千兩銀子帶給成振功。”

   “夫人,出了這事,二爺不會放過奴婢的,回去……回去奴婢隻有死路一條,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收留奴婢吧!佛家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翠竹不接包裹,又是砰砰的磕頭。

   “馬車已經備好了,送她回興隆街。”沈老夫人道。

   守在門口的兩個健婦擎住竹姨娘的雙臂,將人架走。翠竹仍不死心,掙紮著想要擺脫兩個婦人的鉗製,嘶啞的吼叫聲遊蕩在昊暉堂的每個角落。

   其中一個婦人幹淨利落的敲暈竹姨娘,扛著人大步往後門方向去。另一個婦人提著包裹,滿臉不高興的跟在後麵。

   “就夫人和老夫人仁慈,還送她回去。要是我,早就拿這賤婦沁豬籠了,做出這等驚天動地的醜事來,虧她還厚著臉皮討饒,呸!”說著一口痰啐在翠竹臉上。

   扛著竹姨娘的婆子也啐了一口:“當年這不要臉的女人趁侯爺喝醉酒爬了床,夫人好心沒攆她出去。她倒好,眼見著侯爺被害流放崖州,扭頭就和成振功好上。這種吃裏爬外的東西,死一百次都不足為惜。”她們都是永寧侯府的老仆了,當年的事如何不知?再加上成振功的炫耀,侯府上下人盡皆知。

   二人抱怨著來到後門,把人和包裹扔上馬車。“送她回興隆街成振功那裏。”

   花月得了消息,飛快跑回行雲院,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姑娘,五姑娘真的是侯爺的女兒!”

   “真的?”成靖寧放下手中的工筆,可可聞言,也一臉嚴肅的看著花月,旁邊的嚕嚕不明真相,跟著可可望著花月。

   花月狠狠點頭,說:“千真萬確!滴血認親時,三碗水裏的血都融在一起了。白媽媽現在正帶著五姑娘去凝華院呢!”

   據她所知,滴血認親這種法子並不可靠,雖說她學的是文科,但初級生物課上也有普及血型知識,不同血型的血也能相融。成芙寧到底是不是成振清的女兒還有待考證,但時代的局限性和落後的醫療,也隻能用這個法子來分辨。想到日後多了個“姐姐”,還是堂姐變親“庶姐”,成靖寧一時間也無法消化,日後慢慢觀察吧,“竹姨娘呢?”

   “聽說想留在府裏,哪怕為奴為婢也可以。但老夫人、侯爺和夫人都不同意,把二爺撫養五姑娘的撫養費給她後,就派人送回興隆街了。竹姨娘讓二爺出了這麽大的醜,回去哪還能活呢。”花月十分的不滿竹姨娘,提及她的下場,有些幸災樂禍。她還清楚的記得她娘對她說的話,竹姨娘生下成芙寧之後,得了成振功的賞賜,在二房風頭一時兩無,每天穿得跟五彩繽紛的山雞似的到瓊華院炫耀,說了好多風涼話,氣得老夫人好些天都眉頭不展。

   “竹姨娘罪有應得,送她回二叔那裏沒什麽不妥。”沈老夫人的處置是最穩妥的法子,“隻是可惜了成芙寧。”成芙寧是一個有分寸知進退的好姑娘,曾經一起上閨學時,兩人相處很淡,誰也沒有得罪誰,也沒有討好奉承誰,她攤上這樣一個親娘,也是三生不幸。

   “奴婢倒不覺得五姑娘可惜,她運氣多好?從前在侯府,除了三房的二姑娘,二房的大姑娘之外,就數她最受寵了。現在又認了生父,能回侯府繼續過好日子。別說什麽生母名聲不好的,侯府現在鼎盛著呢,哪怕是庶出也不敢被人小瞧了。不過五姑娘的確是好人。”花月身為大房的丫頭,在和二房三房水火不容時,也很喜歡這位五姑娘。和囂張傲氣的成玉寧成康寧不同,她從不侍寵生嬌,比羅馨寧多幾分硬氣,比羅安寧平和。之後後麵的幾位姑娘,年紀小沒怎麽接觸。

   “不管怎麽說,以後都要敬著她,咱不惹事也別讓事來找咱們。把小丫頭們都看好了知道嗎?”成靖寧對花月幾個說道。回來的一年多裏,除了給荀太夫人請安遇到之外,哪怕在閨學裏也無甚交集。在不了解她之前,決定保持距離觀望。

   二房的姑娘突然變成大房的人,花月幾個也是一頭霧水,成靖寧既然吩咐了,幾位當然照辦。

   事情的發展不如預想的熱鬧,竹姨娘在被送回成宅的路上醒了,她敲倒車夫,駕車逃了。而成芙寧順利進了永寧侯府,羅安寧不得不羨慕她的好運氣,看來到永寧侯府拜訪的日子又要延後了。翻看著手裏最近三個鋪子進項的賬本,糧油鋪子收益平平,成衣鋪子收益不穩,偶爾盈利,偶爾虧損,再一個就是規模不大的酒樓,生意老是上不去,進項不多,與沈老夫人的那家酒樓對比起來,差不多一個天一個地。還有兩個莊子,也要整頓一翻。錢,現在是她最缺的東西。無錢寸步難行,那些長遠的計劃挪到以後再說,得解決了眼下的難題才是。

   六月就這麽熱熱鬧鬧的過了,七月一到,大地也跟著燥熱起來,家家戶戶熬酸梅湯,搖著蒲扇解暑,三五個親朋鄰居聚在一起,談論著最新鮮的八卦。

   永寧侯府最近賺足了閑話,正是低調不惹眼的時候,什麽聚會也未參加,親朋好友那裏更少走動。成永皓也依照沈老夫人的吩咐不去湊熱鬧,乖乖的呆在家裏。

   “好無聊啊!”成永皓拿著成靖寧做的逗貓棒百無聊賴的逗嚕嚕,心早就飛到京郊的校場去了,好想出去和小夥伴兒們一起習武操練。

   成靖寧坐在桌案前描畫,色彩和空間布局上她沒有問題,不過在線條上還有待提高,需要畫得更平滑流暢。工筆不同她以前用過的繪圖工具,需要勤加練習掌握筆力。“天這麽熱,還是在家待著吧,我們家現在得低調。”成靖寧悵然道。永寧侯府因竹姨娘和成芙寧的事,還在被人熱議看笑話呢,現在,一家子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想著凝華院的成芙寧,柔弱得跟朵小白花兒似的。唉,這都什麽事兒啊?成永皓皺著眉頭抱怨,比西子捧心還要柔美嬌弱。

   成靖寧一時看呆忘記動筆,如果有相機的話,應該拍照留念的!不過以後畫下來也不錯。

   “啊!”歲月靜好的畫麵很快被打破,嚕嚕玩兒瘋了,一口咬在成永皓的手指上,“臭貓!竟然咬我!”

   嚕嚕見成永皓凶起來了,很識趣的跑遠了,去找可可接著玩兒。

   “唉,那一個怎樣了?”嚕嚕下口沒輕重,不過沒有咬破,手指沒出血,成永皓很快恢複翩翩公子的模樣,問成靖寧說。成芙寧他接觸不多,可竹姨娘就不一樣了,經常跑到瓊華院這邊來耀武揚威指桑罵槐不說,還總是欺負顧子衿留在府裏的丫鬟,尤其幾個和她有過節的,可惡得不能再可惡。

   成靖寧回憶這半個月來的相處,說:“很規矩,除了早晚請安之外,不曾離開凝華院,在那裏伺候的丫頭都說她話很少,不是做女紅就是抄佛經,連擅長的古琴都不彈了。我還沒去她的院子拜訪過。”成芙寧的事傳到荀太夫人那裏,老太太當即就被氣得臥床不起,指著成芙寧的鼻子罵她們母女倆無恥,讓成芙寧滾,以後不要出現在她麵前。但這些天來,成芙寧依舊守著規矩到景斕堂請安,見不到太夫人本人,就在院子裏站一會兒,然後跪下恭恭敬敬的磕頭,之後回凝華院。

   “不像竹姨娘就好。”成永皓要求很低,這個隔房的堂妹突然變親妹,他一時也接受不了。尤其她的親娘是那個討人厭的翠竹。

   “對了,後天祖母要去通州的青苗莊,你去不去?”種下的番椒長勢極好,已經結果了,好些已能采摘,能用來入菜了。這時沈老夫人也開始收購幹番椒,準備在名下的醉霄樓推出新菜。

   “去,當然要去。”成永皓在侯府閑得快長蘑菇了,連七月的天都無法將他曬透。

   套上黑漆紫榆木馬車,沈老夫人帶著成永皓兄妹去往通州鄉下。成芙寧的事雖有波及鄉下,但各家都忙著自己地裏的活兒,沒湊上來看熱鬧。莊頭惦記著地裏的番椒如何能賣上好價錢,加上又是主家,更沒閑心關心其他。見到沈老夫人的馬車來,忙著迎上去,說著地裏番椒的長勢。

   “每株苗都結得好,隻是不知該怎麽弄,還請老夫人示下。”莊頭跟在沈老夫人身後,走在田間的小路上。由於上頭有吩咐,各家都照看得極好,也想瞧著,這東西拿來有什麽用。

   成靖寧這時提著竹籃,下地摘了一些半成熟的青條,說:“今晚我來做飯。”

   成永皓跟著摘了一些,好奇的放進嘴裏啃,結果辣得嗷嗷叫,但礙於有諸多村民跟著,隻好強忍著不發作。

   新鮮的花鰱魚送到廚房,成靖寧指揮著廚娘殺魚,將其片成骨肉相連的片,然後碼上料酒、薑蔥醃製入味,再撒上芡粉。往燒紅的鐵鍋裏放足夠多的油,燒開後放入切成圓筒狀的青番椒和青花椒,煸炒出青色的油,等上半刻鍾後,加些許雞湯熬煮,放胡椒,熬上一刻鍾,然後放魚,再大火烹製,放上新摘來的魚鮮,就可起鍋。都是很家常的做法,但加入青花椒和青番椒後,味道卻與往日的做法大不相同,麻辣的口感,刺激著口腔裏的每一個味蕾。

   除了這道菜,還有雙椒烤茄子,小炒肉等幾道菜。端上桌後,香辣撲鼻。沈老夫人不嗜辣,堅持著把每一道菜都嚐了,決定明天把醉霄樓的大廚招來,學習改良這幾道菜,改成適合京城人的口味。

   “怎麽樣?”成靖寧期待沈老夫人的答案。

   “口味還行,不過這種辛辣京城上下還不太適應,得改一改。等上些許時日,就可在聚福樓推出。”沈老夫人喝了一口米漿,也許她這個年紀已不適合這種口味,年輕一輩會喜歡。但無論怎麽說,都要試過一次才知道。

   次日,醉霄樓的大廚到青苗莊,嚐過菜之後大感新奇,立刻學了做法。專業人士出手,根據沈老夫人的意見,把菜做得更有賣相更適合京城人的口味,但也保留了最原味的辣,隻要給夠價錢,不怕刺激,就能嚐試。一連五日,醉霄樓的大廚都在研習番椒,最終先確定了五道菜。

   地裏的番椒,也開始采摘半熟的部分,裝上馬車運往京城。

   經過一番宣傳造勢,用番椒入菜的新菜在醉霄樓開始售賣,效果很好,加上限時限量提供,吸引了不少人前來嚐鮮。這種辛辣的味道,很快吸引了一批人來。因新鮮味美且量少,來吃的又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名聲很快傳開,導致一菜難求,甚至有錢也吃不到一道辣菜的局麵,再之後,預訂吃菜的人已排到三個月之後。

   醉霄樓的生意登時爆滿,掌櫃的笑得合不攏嘴,想把生意擴大,來請示沈老夫人,可否取消每日隻供應五十份的規定,並送上每日的流水賬,百般勸說。沈老夫人看著賬目十分心動,但仍決定聽取成靖寧的意見。

   成靖寧堅持著不動搖:“不,這條規定不能改。現在京城內隻有我們一家做辣菜,菜單也隻有我們有,如果供應多了,辣菜就失去價值。辣菜並不是必須,食客來吃也隻吃個新鮮,等辣菜一普及,我們就失去了優勢。要保證客源,保證辣菜的新鮮感,必須限量供應。而且青苗莊產的番椒也隻能夠支持做這些,再多的就沒有了。”隻有青苗莊的產出,並不夠用,明年得再空一個莊子來種。

   掌櫃的想了想,也覺頗有道理,想著這位從南邊回來的二姑娘倒是會做生意。自從成芙寧進府之後,便不再按照一大家子住一起時的序齒排序,照侯府這邊的來,於是成靖寧從六姑娘變成了二姑娘。被說服之後,拿到新菜單,掌櫃的心情複雜的回到酒樓。

   月底查賬,醉霄樓八月的淨利達一千五百兩。沈老夫人當即封了五百兩的零花錢給成靖寧,成靖寧壓箱底的錢不多,也不推辭,當即收下。

   成靖寧正抱著銀票傻樂時,水袖來稟說英國公府的四姑娘到了。快請二字未說出口,英娘已風風火火的進來了。嘴裏憤憤有詞:“你家的酒樓好威風,出錢都吃不到一道菜,求爺爺告奶奶都不行,我隻好殺到你這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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