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並非無情
  秦夢一邊聽著,邊留意門口的情況,隻聽一聲尖叫,孟安北一拳打上去,周叔佝僂的身形踉蹌,險些跌倒在地。

  她大驚,幾乎是立刻要出去,卻被孟南柯死死的拽住。

  “不許去!”他拉住秦夢一喝道,盡管他的神情冷硬,可用力桎梏著秦夢一的手腕,和隱隱紅了的眼眶還是暴露了他的痛苦隱忍,他不是不敬重周叔,就是因為太過敬重,所以傷害才會致命。

  他不過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啊!

  秦夢一看著孟南柯,終是忍不住暗歎一聲,她總不能讓孟南柯當個聖人,自己沒辦法下的手,讓孟安北來也算是讓他出氣了。

  老爺子深深看了孟南柯一眼,繼續道:“三十年前我們去外地出差,路上碰上歹徒搶劫,危急時刻是他以命相救,才能讓我活到現在。”他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悵然,“他救了我,自己卻因此傷了根本,這一世都做不了父親。他無兒無女孤寡一生,追根到底,是我欠他的……”

  秦夢一驚愕,沒有想到周叔和老爺子之間還有這麽多的往事,可這樣的交情,周叔根本不可能對老爺子做出這樣的事,所以這其中到底還有什麽隱情?

  外麵的喧鬧聲停了下來,秦夢一隱約聽到了孟向明的聲音,想必是他已經將局麵控製住,她拽了拽自己的手,孟南柯的力度卻沒有鬆,仍舊握著她的手腕,像是握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您知道他是因為什麽對嗎?”孟南柯紅著眼問老爺子。

  老爺子歎了口氣,盯著孟南柯看了很久,語重心長:“老二,這不是一個非黑即白的世界,在很多局勢麵前,大家都別無選擇。”

  “有些東西不是你不去爭就能獨善其身的。”說完,他便已經閉上了眼睛,不想再說話了。

  房間裏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然而,這樣的沉寂也沒有持續很久,很快,外麵的人已經衝上了進來。

  “父親!”孟向明第一個來到老爺子床前,關切道:“您還好嗎?”

  老爺子眼皮都沒抬,隻是一副不太耐煩的語氣,“還沒死。”

  “這大過年的,您說什麽呢。”齊芳也上前來,急晃晃的問:“老爺子,是周叔那個老東西害你成這樣的?”

  眼見老爺子一副不想交談的樣子,孟向明及時製止了她的話:“閉嘴,不該多問的,就不要問!”

  “都出去吧,別打擾老爺子休息。”孟向明背著手,眼神劃過秦夢一和孟南柯身上,確認過老爺子沒有大礙以後,對著守在門口的人吩咐道。

  眾人見到孟向明發話,也沒有敢再忤逆的,紛紛又退回了一樓大廳。

  孟向明也朝著門口走,到了孟南柯和秦夢一的身邊,銳利的眼神一下子就盯死在他們身上,沉聲道:“你們也給我出來!”

  大廳裏大大小小圍了幾十口人,孟家上下四代,也算是到齊了。

  秦夢一一眼看到了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周叔,默立在客廳,神情呆滯,背影落寞。

  “說說吧,怎麽回事?”孟向明盯著孟南柯說道,“你們為什麽要將這一大家子的人攔在門外?周叔謀害老爺子的事情又是不是真的?”

  孟南柯抬頭,譏諷的眼神掃過所有的孟家人身上,嘲弄開口:“將大家攔在外麵,是不想節外生枝,父親剛才也看見了,這一大家子人鬧起來有多熱鬧。”

  楚靜雅剛剛從醫院趕過來,臉上是難掩的憔悴,卻勾著嘴角冷嘲道:“二弟不愧是老爺子最疼愛的孫子,竟然敢直接將這麽多孟家子孫落在門外,看這行事作風,不知道的還以為二弟已經當家做主了!”

  一句當家做主,不知道戳進了多少人的心裏,直接點燃了在場所有孟家人的不滿,頓時對著孟南柯吵嚷起來。

  “老二,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太不將我們放在眼裏了!”

  “就是,這裏很多還都是你的長輩,什麽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齊芳臉色不忿,聽到討伐才順了氣,眼神挑釁。

  卿又菱眼眸閃了閃,神情隱隱有些複雜,隨即一臉受傷的看向孟南柯說道:“二哥,老爺子雖然沒有將我們養大,但敬重之心不比你少分毫,二哥你這樣講,是根本不將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裏嗎?”

  孟安北也不由得緊皺了眉頭,現場的討伐愈演愈烈,還是為孟南柯說話:“又菱,二哥他也是太著急,不是故意這樣說的。”

  卿又菱狠狠瞪了他一眼,讓他閉嘴。

  可這些小把戲,哪能蒙混過孟向明的眼睛,頓時他沉怒一聲:“夠了,現在我問你,周叔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孟向明銳利的眼神看向孟南柯,讓所有謊言都無處遁形。

  “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孟南柯絲毫沒有受到剛才討伐的影響,神情依舊冷淡:“爺爺發話,將周餘趕出孟家,終生不許回來。”

  楚靜雅卻輕嘲一笑,質問直指孟南柯夫婦:“這結束的也太輕巧了,聽說開始懷疑二弟妹下的手,結果轉頭就說是周叔謀財害命,老二,這件事你怎麽解釋。”

  “大少奶奶,這件事就是我做的,和任何人都無關。”周叔垂著頭低啞開口,這是一場以他為矛頭的汙蔑,他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楚靜雅還想再問,卻被孟向明搶了話頭:“你不會這樣的,是什麽人指使你?”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在這一屋子的人身上各自審視的掃視了一圈。

  “你說什麽呢?”齊芳急的跳腳,“別看那條老狗平時老實巴交的樣子,誰知道他包藏禍心,想要偽造遺囑,貪圖父親的錢財,我看還是趕緊將他送去警局為好。”

  現在可是將秦夢一徹底趕出去的絕佳時機,竟然被孟向明一句話就自亂陣腳!卿又菱暗自攥緊了拳頭,看著齊芳的眼神幾乎要將她一刀刀剜下來。

  這個蠢貨,這個關頭她衝什麽頭陣啊!

  秦夢一神情頓住,眼底眸光閃爍:“母親你的反應怎麽這麽大?父親不過就是隨口問了一句。”

  “我……”齊芳語結指著秦夢一,氣道:“你少在這胡說八道!”

  可她這樣卻讓秦夢一的心沉了沉,閃過一個念頭……

  “沒有人指使。”周叔冷靜的聲音終止了齊芳的吵鬧,“我就是貪心,想要更多的錢,你們知道的,人的欲望總是不會被滿足,總是想要的更多。”

  這話似乎意有所指,在場的人都有些訕訕,不再搭腔。

  孟向明看向周叔,見他一臉堅定的模樣,也知道問不出什麽來了,神情嚴肅。

  “老爺子太過心軟,但我不會,”孟向明麵容冷酷,“等林致處理了你的傷,直接帶你去警察局。”

  “是什麽罪,由法律來定。”

  說著,孟向明朝著許左使了眼神,就要朝著周叔而去。

  “站住!”孟南柯的聲音陡然大了起來,雖然他坐著輪椅,但氣場依舊強大,他抬眼與自己的父親對視,冷漠而又堅定,“老爺子已經放了他,你沒有權利再追究。”

  “老爺子重情義,可我作為一家之主,絕不可以放虎歸山!”孟向明回他,兩人爭鋒相對:“一個殺人犯,他應該要受到法律的製裁!”

  “許左!去拿人!”孟向明勢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