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聶恒斌奔喪
  君陌歸搖了搖頭,放下了筷子,道:“既是進宮,自然少不得去一趟乾坤宮的。”

  乾坤宮,是皇帝禦書房,皇帝寢宮。

  聶韶音手中銀箸一頓,臉上的輕鬆神色頓時都消失了,擰眉問:“所以,不是太後為難你,而是他為難你了?”

  就目前的情勢而言,原本都在水底下的東西漸漸浮出水麵,君陌歸在皇帝那裏怕也是穿幫了,而皇帝對君陌歸的心思也昭然若揭。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到撕破臉的時候了?

  君陌歸就像是知道她話語背後的意思似的,笑了笑,道:“怎會?”

  笑著笑著,鳳眸變得深邃起來,帶著嘲諷,道:“你莫要小瞧了他。”

  聶韶音了然。

  先帝曾考慮讓君陌歸為儲,那麽別的皇子自然會受到非常大的壓力。

  在長期的高壓下,不能發泄出來,不能做得太明顯。

  從心理學的角度思考,那些人心理是會扭曲的。而權欲越強烈的,心理變態越嚴重!

  一個長期忍辱負重,當上了皇帝之後,又一直維持著表麵的感情粉飾太平的人,可想而知,忍功何其了得!

  怕是隻要君陌歸不撕破臉,皇帝也絕對不會有什麽動靜的。

  “那你是怎麽想的?”她問。

  君陌歸轉頭,目光落在一旁燭台上,過了一會兒,才道:“是時候病愈了。”

  聶韶音一點都不意外。

  先下手為強,先發製人,總好過總被對方拿捏在掌心好得多。

  可是,她有個問題:“他會不會當成你對他的挑釁,以為你要崛起了,因此對你的打壓拉到明麵上來?”

  “會。”君陌歸就一個字。

  不過,轉而他又道:“也好過背地裏算計。”

  聶韶音認為,皇帝是不可能不知道君陌歸手裏掌握了一些勢力的。但是,究竟掌握了多少,大概也不會非常清楚。

  在把君陌歸的底牌挖出來之前,人工超強的皇帝,應該不會搶先撕破那層窗戶紙。

  若君陌歸為求自保,選擇先下手,這又如何下手呢?

  隻要皇帝對他殺心不死,難道他要將皇帝拉下馬,自己坐上那個位置麽?

  “那你是怎麽想的?”她看著他,問。

  君陌歸抿了抿唇,道:“你可有辦法,能讓王府常駐的太醫,一點一點地發現我病愈?”

  聶韶音給了肯定的答複:“可以。”

  他回到王府,也就意味著,要恢複每日禦醫過來請脈的生活了。

  多年的拉鋸戰,敵不動我不動,隻有一些小動作不斷。隻要君陌歸的“病”徹底好了,相當於打破了舒適圈。

  那麽,皇帝就不可能什麽事都不做了。

  隻不過,皇帝會怎麽做呢?

  “朝政之事我不懂,你多加小心。”她隻能這麽說。

  君陌歸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一笑:“嗯,有我,你少費點心。”

  *

  幾家歡喜幾家愁。

  雲蘿畢竟是寧國公府的人,她的喪事沒在逸王府辦,而是送回了寧國公府,最後落葬也在家族陵寢之中。有太後給她撐腰,也算風光體麵。

  而崔氏的喪事,顯然要比雲蘿的要寒磣許多。

  聶府。

  雖然崔氏已經死去三天,但是孝子還沒有回到家,故而遲遲尚未落葬,直到——聶恒斌從嶽麓書院回來。

  這時候已經是晚間,吊唁賓客已經全走了,留下的都是族親。

  “爹!”

  聶恒斌走路都不穩的,靠著小廝扶持,從下了馬車,就跌跌撞撞地闖進門。

  走入靈堂,就是嚎啕大哭:“母親……我母親……”

  小小少年,跌跪在臉色陰沉的聶勁峰麵前,泣不成聲。

  低頭看著癱在地上的兒子,聶勁峰沒有動,就那麽站在聶恒斌麵前,雙手緊握成拳。

  “哭吧,你娘沒了,是該哭。”

  聽到父親這冰冷如刀的話,聶恒斌猛然抬起頭來,倒是止住了哭泣。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目光掠過蹲坐在火盆前的鄺於藍,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從地上爬起來衝過去,一腳踹在鄺於藍心口上:“你這個賤婦,你有什麽臉麵蹲在這裏!”

  鄺於藍本來身子就弱,少年手腳又不知輕重,還帶著一股憤怒,這一腳踹在她胸前,當即把她踹了個人仰馬翻!

  “夫人!”萬婆婆驚呼一聲,連忙去把鄺於藍扶起來。

  然而,聶恒斌第二腳又踹了過來!

  之前來不及,這次萬婆婆連忙護在鄺於藍麵前,道:“小公子,這事與夫人無關!”

  “無關?”聶恒斌雙眼紅腫,顯然不是進來才哭的。

  接到了訃告之後,他馬不停蹄地從嶽麓書院回來,已經哭了一路!

  他瞪著一雙看不出原形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鄺於藍,眼裏都是恨意:“如果不是這賤婦生的賤人,我母親怎麽會死!”

  “小公子,你也講講道理,明明是二夫人設計陷害二小姐,不成事而把自己給賠了進去!這種事,二小姐也是受害者,你怎麽能埋怨夫人呢?”萬婆婆見鄺於藍垂著頭默不吭聲,也是忍不住了。

  當然,這種底氣,是聶韶音給她的!

  是鄺家給的!

  身為姻親,鄺家不可能不來吊唁,趁著這個機會,廖氏專程來與鄺於藍見過麵。鄺於藍雖然不同意跟聶韶音離開聶家,但廖氏卻給她們吃了定心丸,說但凡在聶家受了委屈,鄺家都會幫出頭的。

  而後,聶韶音又派紫衣過來送過一些補藥。

  類似的話,也都是給萬婆婆說的。

  可是聶恒斌從來就不肯講道理,又怎麽能聽進去萬婆婆的話呢?

  “賊婆子,這裏是聶家,哪有你說話的份兒!”他惡狠狠地掃了一眼萬婆婆,目光流轉,發現一旁燒紙錢的火盆旁邊有一根撥火棍,當即一手抄起來,也不管有沒有打中鄺於藍,對著那邊狠命打下去!

  “啊!夫人,夫人你快走!”萬婆婆隻能護住鄺於藍,挨了幾棍子。

  “走?”聶勁峰冷冷一笑,道:“誰允許她走了?”

  麵對自己的發妻被兒子這樣辱罵責打,他冷眼在旁邊看著,一點阻止的意思都沒有,相反,選擇了放任。

  “就是!”有了父親的支持,聶恒斌的態度也就更理直氣壯了,道:“她的女兒害死了我母親,她有臉躲起來?她必須給我跪在這裏,直到我娘落葬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