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院
  醫院午夜走廊無疑是寂靜的。

   唐耀祖推著她往病房走,抿著嘴巴沉默的一言不發。

   “爸,你早就知道顧禦的症狀了。”她絞著病號服衣角,老實地垂著頭,聲音輕飄飄的:“關於他車禍這件事...”

   她爸說:“上流圈不少人都知道了,你以為這種事情瞞得住?”

   昏迷接近三天,外界以及接踵而至的傳聞查了翅膀似的漫天飛,謠言暫時被兩家控製,但仍舊抵不住惶惶人心。

   也是,她們看起來高貴,可有時候活得卻很艱難,明明不是公眾人物,卻總是抵不過隨時有眼睛跟著跑,顧禦車禍茲事體大,勢必會造成公司短暫的惶恐,以及...

   有心拉拽他等著看好戲的,躲在背後做幕後推手的。

   唐聲晚幽幽歎氣:“明天我出院吧。”

   “心裏病好了?”

   “好不了。”

   顧禦都沒回來,她怎麽好。

   身體沒大礙,顧禦也不需要她來照看,更何況她緩衝時間,更需要給她們之間那份來之不易的感情沉澱。

   還有別的事情在等她。

   例如,唐聲晚眼睛半眯,扭頭看眼幽深的走廊。

   夜,還很長。

   雙腿坑坑窪窪結痂,被她抓撓過得疤痕透著血微微泛紅,窗外天色漸亮,霧氣朦朧整片視野所及,唐聲晚眼神清明。

   放在床尾的衣服是她媽得知她醒過來後半夜順帶捎來的。

   “你現在就要回公司?”唐耀祖坐在床頭:“蘭英燉雞湯了,估計沒幾分鍾就到了。”

   唐聲晚伸手滑動手機推送的新聞,抿抿嘴巴抬頭道:“你叫我媽那麽土的名字估計會挨揍吧。”

   唐耀祖聳肩膀:“嗐,現在她又沒在這,再說了lara不土?現在都爛大街遍地都是這名兒...”

   話沒說完,由遠至近的高跟鞋聲便讓他立刻閉上嘴巴,扯開話題道:“你放心吧,公司的事情爸給你看著。”

   該怎麽吐槽這位深資妻管嚴。

   唐聲晚暗自咂舌,將沒觀看完的瀏覽界麵倒扣在床上,她伸個懶腰舒展筋骨,漫不經心道:“lara哪裏不好?”

   於是她媽凶神惡煞地走進來,將食盒拍在床頭櫃怒瞪無辜的中年男人一眼,隨後笑顏逐開:“晚晚,身體還有沒有不舒服啊?”

   “蘭英,我的意思是...”唐耀祖蒼白無力,正欲開口解釋,換來的卻是一記更深的眼刀。

   “媽,我本來也沒事,讓你擔心了。”唐聲晚乖順坐在窗邊,微微笑道:“剛剛爸和我開玩笑的。”

   她媽本名李蘭英,可偏生出個貴婦相,就算是站在那裏就和雍容華貴四個字劃等號,早些年這名被淘汰嫌太土,心血來潮換成lara,為此家裏甚至還小小的爆發過戰爭。

   李蘭英翻白眼:“我看他就是嫌我年紀大不好看了,lara怎麽就不好了?哼。”

   “挺好的挺好的..”唐耀祖連連點頭。

   唐聲晚噗嗤笑了聲。

   “晚晚,小禦那事兒媽都聽說了。”李蘭英轉頭為她添湯,又挑幾塊雞胸和腿肉放在碗裏遞給她,小心翼翼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唐聲晚捧著碗低頭嘬一口,擋住眼底異樣情緒:“身體倍棒,心理健康,活蹦亂跳!”

   唐耀祖盯著雞湯,默默補充:“我已經給她辦完出院手續了,待會兒就能直接帶走。”

   她頓時覺得,她爸好可憐。

   “晚晚是東西嗎?要你說的那麽難聽。”李蘭英沒好臉色道:“不會說話就閉嘴。”

   唐耀祖:“晚晚當然不是東西,她是我們的寶貝女兒啊。”

   唐聲晚:“......”

   雞湯很鮮,病房溫度很暖,窗外第一縷陽光傾斜進來時撒下半片光輝,帶著黎明的暖意和美好,落在她肩頭和臉上。

   父母拌嘴那兩句話讓她感覺原本冰凍起來的血液重新緩緩流淌起來。

   她換了病號服,在臨走之前爬到顧禦的小窗前偷偷看他,就一眼,沒舍得多看。

   她怕她忍不住哭。

   -

   折騰完回到公司時已經快接近晌午,原本在手裏的陳年舊案還沒處理完,在沿海的地皮硬被說是非法交易。

   法務部每天往她辦公室跑,結果給她這跟主心骨跑出車禍全無依仗了。

   貼身助理小圓摁著頂層電梯,手裏抱著文件夾,悄咪咪道:“唐總,法務部劉經理感覺快禿了,他想申請雇個專業的律師團隊。”

   “直接撥款。”唐聲晚低頭擺弄手機,其實從進電梯開始網絡通訊就已經被屏蔽,她盯著發生在雨夜裏那張車禍圖片:“盤山南路附近,我出車禍的現場現在怎麽樣了?”

   “警方正在介入調查,肇事司機當晚就直接搶救無效宣告死亡了。”

   “我也去過幾次,根據現場來看完全找不到任何能夠攀爬的蛛絲馬跡,車是很廉價幾萬塊的普通車型,車裏幹淨,沒車牌號,附近監控也都被損壞了。”

   就算能看的當時雨天也都是角度清奇基本完全看不清畫麵的東西。

   唐聲晚冷笑,半眯著雙眼:“從死了的那個身上查,查他家室。”

   答案好像是意料之內,卻又在意料之外,能夠繼續查的線索說斷就斷,警察能有什麽用?

   都敢撞她們的車了,能是簡單人物?

   “我知道了。”小圓把文件從胸前往上拖,隔了片刻才有些遲疑道:“還有件事兒,唐總...”

   唐聲晚看她,一向英明果斷的特助居然還有講話這樣費力的時候嗎。

   小圓幹笑:“接到最新通知,芒果娛樂的陸總過來時被前台接待直接給放上來了。”

   她皺眉,重複道:“芒果娛樂的陸煜?”

   “是的。”

   唐聲晚眉頭擰的死緊,她和娛樂公司本質那可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商業關係。

   陸煜和顧禦兩家都做娛樂項目,在S市都有一定的地位,如今正處於勁敵關係,她在印象裏翻翻找找,最終發現和他見過麵的次數手指就能掰過來。

   “人在哪?”

   小圓:“現在估計等電梯門打開就能看見吧。”

   伴隨著叮的一聲,原本嚴絲縫合的電梯門緩緩向兩側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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