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11月15日（10）
晚八點十分，徐州剿總第二處。
華斌去而複返，待李明和夏妍走遠，他又回到了第二處辦公小院。一進院，正好碰見正準備離開的蕭聲遠，便問：“你怎麽才走？”
蕭聲遠：“今晚有點事情，剛剛處理完畢。”
華斌：“你就不怕麗芸生氣？”
蕭聲遠：“我已經把她送到蚌埠了。”
華斌點頭，“原來你們都已做好了善後。”
蕭聲遠話一轉：“五哥，您怎麽又回來了？”
華斌：“我想檢查一下陸見平的東西，找個人幫我把他的辦公室門打開。”
蕭聲遠：“我去吧，那點兒手藝我還沒丟。”
時間不大，蕭聲遠便把陸見平辦公室的門打開了，然後問華斌：“五哥，需要我幫忙嗎？”
華斌：“不用了，你回去吧。”
推開門，進屋拉亮燈，華斌回手把門關上，但他卻沒有走向陸見平的辦公桌，而是來到了李明桌前，從桌上又拿起了那半包煙。他往煙盒裏看了一下，然後從裏麵捏出一張小紙片，隻見上麵寫著八個小字：‘你已暴露自行回家’，字寫得方方正正，就象鉛印的一樣，顯然寫這字的人不想暴露自己的筆跡。
華斌看著紙片沉思片刻，然後取出記事本把它夾了進去。
華斌日記（5）
三十七年十一月十五日，星期一。
雖然不意外，但我還是感到很驚訝，因為雛鷹就在我的眼皮底下行動了，他想給李明通風報信，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我先於李明發現了那張小紙片。
那包煙是肖俊威送給李明的，但李明並沒有把它收入口袋隨身攜帶，而是一直擺在桌麵上，所以陸見平也是有機會動手腳的，那他到底是誰呢？
我調李明過來讓所有人都敏感了，也包括李明自己，但除了我和蕭聲遠幾個人之外，其他人都不能確定李明已經暴露，那雛鷹又是怎麽認準的呢？難道是蕭聲遠那邊也有他的眼線？不，這個可能不大。
我明白了，肯定是潘宏監視袁五嫂被他發現了，其實這個對他來說並不難。
潘宏的人就在警備司令部門前監視袁五嫂，那可就是肖俊威的眼皮底下，即使他沒察覺，他手下人也會發現的，有人監視袁五嫂，那也就意味著李明暴露了，所以他故意忘了幫李明買煙，而把自己的煙送給了李明，連同那張小紙片。
而陸見平呢？下午他主動幫李明去買煙，他完全可以趁這個機會先在暗處觀察一下袁五嫂的周邊，如果他是有意而為之，那潘宏的人是很難逃過他法眼的，所以他也會知道袁五嫂被監視了，於是，他回來以後就寫了那張小紙片，伺機塞進了那包煙裏。雖然下午他出去了，但隻要給他一分鍾的時間，他就可以完成這個動作。
那張紙片現在在我手裏，李明還不知道，所以他暫時還不會逃走，可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呢？而我又該如何去應對呢？
如果是肖俊威，他會怎麽做呢？
肖俊威和李明平時是很難見麵的，而且就算見麵也是要在我這裏，所以他想給李明通風報信的話，就一定要采取一個特殊的方式，把紙條塞進煙盒的確是一個好辦法，但這樣他就存在著一個風險——他先把自己暴露給了李明，不過除此之外，他好象也別無他法。如果李明當時把煙帶在了身上，那他在帶李明回警備司令部的時候，就一定會向李明挑明自己的身份，但李明當時並沒有把煙帶在身上，所以他也就不會向李明挑明身份了，因為這時候任何人都有可能把紙片塞進那個煙盒。
那接下來他會怎麽想？又會怎麽做呢？
他會以為李明還沒有看到那個紙片或是李明自己還不想離開，那他就大概率地不會再有下一步動作了。
而如果是陸見平，他又會怎麽做呢？
把紙片塞進肖俊威送給李明的煙盒裏，既通了風報了信，又隱藏了自己，這太符合陸見平的風格了。但李明沒有逃走，他又會怎麽想呢？跟肖俊威一樣，他也會以為李明還沒有看到那個紙片或是李明自己還不想離開，不過他有一個非常便利的條件，那就是他與李明在一間屋裏，時刻在一起，所以他會關注那個煙盒，關注李明的一舉一動，以判斷李明沒有離開的真正原因。
肖俊威和陸見平，他們都是我的學生，而且還是我最得意的兩個學生。就他們二人而言，我更欣賞肖俊威，也更喜歡肖俊威，但我卻更信任陸見平，也更偏愛陸見平，在我眼裏，肖俊威就象是外甥，而陸見平則象侄子。
我對他們的這種感情，今天也不自覺地體現在了對待他們的態度上，我對見平很柔和，而對俊威卻有些刻薄了，難道是我感覺他的疑點更多，從而懷疑他就是那個雛鷹了？
共產黨曾經策反過肖俊威，肖俊威竟然主動向我交待了這件事，不過我感覺是他心虛了。他派人監視陸軍醫院被我發現了，進而又怕我掌握了更多的情況，所以就先主動交待了。他這麽做，一方麵可以為他派人監視陸軍醫院的事情做解釋，而另一方麵也是想把水火引到陸見平身上，正如前幾日我所預料的那樣，在他感到危機的時候，他會試圖把水攪渾。
這個肖俊威，最初他懷疑文晶，後來又懷疑袁華，現在又懷疑起陸見平。
那陸見平呢？
很頭疼，因為他也不幸被我所言中。
在今天對他的問詢中，他多次‘說者無心’，而讓我‘聽者有意’，雖然他沒有明說，但其實是在指引我懷疑肖俊威。在說到林飛曉飛的時候，他有意強調是肖俊威把林曉飛送到督察室的，他是在勉強之中才接收了林曉飛；而在說到陳開遠案子的時候，他也是有意略去了他事先知情的這一細節，而強調在肖俊威打電話通知他以後，他馬上去抓人，結果卻撲了個空，言外之意就是肖俊威那邊有人給陳開遠通風報信了。
這兩個人還真是旗鼓相當，半斤對八兩。
不過今天還是有些收獲的。
給陳開遠通風報信的人刻意用了假聲，顯然他是一個內部人，進而說，他應該就是肖俊威和陸見平中的一個，因為一般人不會知道司令部的外線電話會被監聽錄音，而且也不大可能知道陳開遠的底細，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說，其實陸見平的嫌疑更大。
七號下午，張鳳鳴到處尋林曉飛不到，那林曉飛當時到底在哪裏呢？他又在做什麽呢？按常理來說，他們事先肯定是有一個行動計劃的，難道是當時出了什麽變故嗎？那張鳳鳴又為什麽會找不到林曉飛呢？看來我有必要去了解一下，也許這就是一個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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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斌去而複返，待李明和夏妍走遠，他又回到了第二處辦公小院。一進院，正好碰見正準備離開的蕭聲遠，便問：“你怎麽才走？”
蕭聲遠：“今晚有點事情，剛剛處理完畢。”
華斌：“你就不怕麗芸生氣？”
蕭聲遠：“我已經把她送到蚌埠了。”
華斌點頭，“原來你們都已做好了善後。”
蕭聲遠話一轉：“五哥，您怎麽又回來了？”
華斌：“我想檢查一下陸見平的東西，找個人幫我把他的辦公室門打開。”
蕭聲遠：“我去吧，那點兒手藝我還沒丟。”
時間不大，蕭聲遠便把陸見平辦公室的門打開了，然後問華斌：“五哥，需要我幫忙嗎？”
華斌：“不用了，你回去吧。”
推開門，進屋拉亮燈，華斌回手把門關上，但他卻沒有走向陸見平的辦公桌，而是來到了李明桌前，從桌上又拿起了那半包煙。他往煙盒裏看了一下，然後從裏麵捏出一張小紙片，隻見上麵寫著八個小字：‘你已暴露自行回家’，字寫得方方正正，就象鉛印的一樣，顯然寫這字的人不想暴露自己的筆跡。
華斌看著紙片沉思片刻，然後取出記事本把它夾了進去。
華斌日記（5）
三十七年十一月十五日，星期一。
雖然不意外，但我還是感到很驚訝，因為雛鷹就在我的眼皮底下行動了，他想給李明通風報信，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我先於李明發現了那張小紙片。
那包煙是肖俊威送給李明的，但李明並沒有把它收入口袋隨身攜帶，而是一直擺在桌麵上，所以陸見平也是有機會動手腳的，那他到底是誰呢？
我調李明過來讓所有人都敏感了，也包括李明自己，但除了我和蕭聲遠幾個人之外，其他人都不能確定李明已經暴露，那雛鷹又是怎麽認準的呢？難道是蕭聲遠那邊也有他的眼線？不，這個可能不大。
我明白了，肯定是潘宏監視袁五嫂被他發現了，其實這個對他來說並不難。
潘宏的人就在警備司令部門前監視袁五嫂，那可就是肖俊威的眼皮底下，即使他沒察覺，他手下人也會發現的，有人監視袁五嫂，那也就意味著李明暴露了，所以他故意忘了幫李明買煙，而把自己的煙送給了李明，連同那張小紙片。
而陸見平呢？下午他主動幫李明去買煙，他完全可以趁這個機會先在暗處觀察一下袁五嫂的周邊，如果他是有意而為之，那潘宏的人是很難逃過他法眼的，所以他也會知道袁五嫂被監視了，於是，他回來以後就寫了那張小紙片，伺機塞進了那包煙裏。雖然下午他出去了，但隻要給他一分鍾的時間，他就可以完成這個動作。
那張紙片現在在我手裏，李明還不知道，所以他暫時還不會逃走，可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呢？而我又該如何去應對呢？
如果是肖俊威，他會怎麽做呢？
肖俊威和李明平時是很難見麵的，而且就算見麵也是要在我這裏，所以他想給李明通風報信的話，就一定要采取一個特殊的方式，把紙條塞進煙盒的確是一個好辦法，但這樣他就存在著一個風險——他先把自己暴露給了李明，不過除此之外，他好象也別無他法。如果李明當時把煙帶在了身上，那他在帶李明回警備司令部的時候，就一定會向李明挑明自己的身份，但李明當時並沒有把煙帶在身上，所以他也就不會向李明挑明身份了，因為這時候任何人都有可能把紙片塞進那個煙盒。
那接下來他會怎麽想？又會怎麽做呢？
他會以為李明還沒有看到那個紙片或是李明自己還不想離開，那他就大概率地不會再有下一步動作了。
而如果是陸見平，他又會怎麽做呢？
把紙片塞進肖俊威送給李明的煙盒裏，既通了風報了信，又隱藏了自己，這太符合陸見平的風格了。但李明沒有逃走，他又會怎麽想呢？跟肖俊威一樣，他也會以為李明還沒有看到那個紙片或是李明自己還不想離開，不過他有一個非常便利的條件，那就是他與李明在一間屋裏，時刻在一起，所以他會關注那個煙盒，關注李明的一舉一動，以判斷李明沒有離開的真正原因。
肖俊威和陸見平，他們都是我的學生，而且還是我最得意的兩個學生。就他們二人而言，我更欣賞肖俊威，也更喜歡肖俊威，但我卻更信任陸見平，也更偏愛陸見平，在我眼裏，肖俊威就象是外甥，而陸見平則象侄子。
我對他們的這種感情，今天也不自覺地體現在了對待他們的態度上，我對見平很柔和，而對俊威卻有些刻薄了，難道是我感覺他的疑點更多，從而懷疑他就是那個雛鷹了？
共產黨曾經策反過肖俊威，肖俊威竟然主動向我交待了這件事，不過我感覺是他心虛了。他派人監視陸軍醫院被我發現了，進而又怕我掌握了更多的情況，所以就先主動交待了。他這麽做，一方麵可以為他派人監視陸軍醫院的事情做解釋，而另一方麵也是想把水火引到陸見平身上，正如前幾日我所預料的那樣，在他感到危機的時候，他會試圖把水攪渾。
這個肖俊威，最初他懷疑文晶，後來又懷疑袁華，現在又懷疑起陸見平。
那陸見平呢？
很頭疼，因為他也不幸被我所言中。
在今天對他的問詢中，他多次‘說者無心’，而讓我‘聽者有意’，雖然他沒有明說，但其實是在指引我懷疑肖俊威。在說到林飛曉飛的時候，他有意強調是肖俊威把林曉飛送到督察室的，他是在勉強之中才接收了林曉飛；而在說到陳開遠案子的時候，他也是有意略去了他事先知情的這一細節，而強調在肖俊威打電話通知他以後，他馬上去抓人，結果卻撲了個空，言外之意就是肖俊威那邊有人給陳開遠通風報信了。
這兩個人還真是旗鼓相當，半斤對八兩。
不過今天還是有些收獲的。
給陳開遠通風報信的人刻意用了假聲，顯然他是一個內部人，進而說，他應該就是肖俊威和陸見平中的一個，因為一般人不會知道司令部的外線電話會被監聽錄音，而且也不大可能知道陳開遠的底細，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說，其實陸見平的嫌疑更大。
七號下午，張鳳鳴到處尋林曉飛不到，那林曉飛當時到底在哪裏呢？他又在做什麽呢？按常理來說，他們事先肯定是有一個行動計劃的，難道是當時出了什麽變故嗎？那張鳳鳴又為什麽會找不到林曉飛呢？看來我有必要去了解一下，也許這就是一個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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