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11月12日(3)
  “吱——”,虛掩的房門被推開了,眾人都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門口,隻見蕭聲遠走了進來。蕭聲遠走到華斌近前,道:“五哥,我要去提審那個吳剛,您有什麽交待沒有?”

   華斌明白肯定是蕭聲遠聽到了剛才的話,所以想把自己叫出去,便對夏妍道:“夏妍,我們也一起去吧。”

   夏妍急忙點頭:“是!”

   三人出來,華斌回頭對夏妍道:“夏妍,你去把我的帽子和大衣拿來,然後把門鎖好。”

   夏妍馬上去了,華斌和蕭聲遠繼續往前走,來到室外,蕭聲遠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對華斌道:“五哥,您該不是想把他嚇跑吧?”

   華斌無奈淡笑,反問:“你認為他會跑嗎?”

   蕭聲遠搖頭,“不會。”

   華斌:“為什麽?”

   蕭聲遠:“那就要問五哥自己了,如果在他們中間真查出了共諜,您會把他繩之以法嗎?”

   華斌沒有言語。

   蕭聲遠替他回答了:“你一定會放他一條生路。”

   華斌輕輕地點了兩下頭。

   蕭聲遠:“那他現在又何必逃跑呢?”

   華斌一醒,忙問:“你是不是已經審出結果?知道誰是共諜了?”

   蕭聲遠搖頭,“還沒有,那家夥在跟方景瑜玩捉迷藏,交待出來的全都是些毫無價值的東西,不過他提到了雨蝶,所以我才想去會會他。”

   華斌:“他提到了雨蝶?”

   蕭聲遠:“對,他說他是來跟雨蝶接頭的,但沒有等到人。”

   華斌又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蕭聲遠又道:“五哥,有句話我必須得說。”

   華斌:“說吧。”

   蕭聲遠:“以前呢,是國共合作共同抗日,您放走幾個共諜我們能理解您的心情,可現在,黨國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我希望您能和我們同心同德,不要再徇私情,如果您有什麽為難的,我可以替您去做。”

   華斌點頭,“好,我答應你。”

   ******

   肖俊威在屋裏來回踱著步子,陸見平衝他道:“你在那轉悠什麽呢?”

   肖俊威:“我在等老師和蕭處長走遠,然後我好出去。”

   陸見平:“你走你的,他們走他們的,你幹嘛非要躲著他們?”

   肖俊威:“既然蕭處長不想讓我們插手,那我們還是離他遠一點兒為好,免得讓人家敏感。”

   袁華:“既然來了就多呆一會兒,幹嘛急著走啊?”

   肖俊威:“我這不是怕打擾你們嘛。”

   袁華臉一沉,質問道:“肖俊威,是不是夏妍來了,你又有什麽想法了?”

   肖俊威不屑地反詰:“就她那模樣,我能有什麽想法?!”說完,他不禁又敏感道:“誒?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袁華:“沒什麽意思。”

   肖俊威:“沒什麽意思你怎麽突然扯上夏妍了?”

   袁華:“她不是你的老相好嗎?”

   肖俊威指著陸見平對袁華道:“你別聽他瞎胡說!”

   袁華:“好,那我聽你瞎胡說。”

   一句話把肖俊威氣樂了,手指點著袁華道:“你就認準了是嗎?”

   袁華:“行啦,要走你就快點兒走,不走你就搬把椅子坐下,別站在那指手畫腳的。”

   肖俊威:“我那邊還有事兒,得回去了,晚上我來接你下班可以嗎?”

   袁華:“你傻呀?晚上老師給夏妍接風,咱們都要去的。”

   肖俊威一拍腦門,“我把這事兒給忘了。”

   肖俊威走了,袁華對陸見平道:“我怎麽感覺老師的那句話好象是說給俊威聽的。”

   陸見平:“哪句話?”

   袁華:“就是說蕭處長抓到了一個共黨的交通員,那個人可能知道很多情況,尤其是潛伏在我們這裏的共諜。”

   陸見平:“你怎麽知道是說給俊威聽的?”

   袁華:“因為我把俊威那天在雲龍山上的事兒跟老師說了。”

   陸見平不禁責怪道:“我不是告訴過你那事兒跟誰都不要說嗎?”

   袁華:“可老師問起,我不能不說呀。”

   陸見平無奈地點點頭,“是啊,我們不能瞞老師。”

   袁華:“你說,如果俊威真是共黨,老師會把他怎麽樣?”

   陸見平一笑,“也不會把他怎麽樣,這麽跟你說吧,老師沒殺過一個共產黨,反而還放走了好幾個,何況俊威還是老師的學生呢,如果俊威真是共黨,老師會讓他離開,但不會為難他。”

   袁華:“那就好,要不我就害了俊威了。”

   ******

   蕭聲遠本不想驚動陸見平和肖俊威,所以他沒有把吳剛帶回第二處,而是把他送進了徐州監獄,並讓方景瑜先去打了個頭陣。吳剛也算是一個老江湖,雖然他從未被抓捕過,但應對之策卻早已準備好了,所以剛一給他動刑他就服軟了招供了,但他卻沒有交待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華斌和蕭聲遠來到徐州監獄,來到監聽室,方景瑜遞上幾頁供詞,蕭聲遠看過遞給華斌,然後問方景瑜:“都核實過了嗎?”

   方景瑜:“在福順酒樓跟他說話的那個年輕女人沒找到,但他嫖宿的那個女人找到了,那個女人證實,吳剛的確是在她那裏睡了一夜。關於那個女人的情況我們也已經核實過了,的確就是一個普通的站街女。”

   蕭聲遠點點頭,然後對華斌道:“五哥,我們去會會他?”

   華斌:“你去吧,我在這聽著。”

   蕭聲:“那夏妍跟我一起去吧。”

   華斌點頭。

   蕭聲遠和夏妍來到審訊室,兩個人在桌後坐下,夏妍對吳剛道:“老吳,咱們又見麵了。”

   吳剛瞄了夏妍一眼,道:“夏幹事,不!夏小姐,你比以前漂亮了。”

   夏妍:“你也比以前會說話了。”

   吳剛:“還請夏小姐多關照。”

   夏妍:“隻要你說實話,我自然不會為難你。”

   吳剛:“我肯定說實話。”

   夏妍扭頭看向蕭聲遠,蕭聲遠向她點了下頭,示意她繼續說。夏妍便又對吳剛道:“你進徐州的任務到底是什麽?”

   吳剛:“是跟雨蝶接頭,從他手上取回一份重要情報,時間是11號晚六點,地點是福順酒樓,信物是綁著蝴蝶結的禮盒,但他沒來。”

   夏妍:“那在福順酒樓跟你說話的那個女人是誰?”

   吳剛:“是一個賣肉的,就在離福順酒樓不遠的地方碰見的,我看她長的挺好看就上前跟她搭訕了幾句,然後跟她說,我先去酒樓喝點酒吃點飯,然後再回來找她,可後來她等不及了,就到酒樓來找我,我問她多少錢,她說五百,我說五十,然後她二話沒說,起身就走了。”

   夏妍:“老吳,你讓我關照你可以,但你得跟我說實話,別跟我玩心眼兒,要不我可就真的要好好關照關照你了。”

   吳剛忙道:“夏小姐,我說的真的都是實話。後來,我等到七點雨蝶也沒來,這才離開酒樓。”

   夏妍:“那你跟我說的何記粥鋪和雛鷹又是怎麽回事兒?”

   吳剛:“那是我騙你的。”

   夏妍臉色一沉,“嗯~ ”了一聲。

   吳剛忙解釋:“那天我說走嘴了,後來見你追問又不好意思不說,於是就編了一套騙你,你也知道,今天早晨我根本就沒去何記粥鋪。”

   夏妍:“雛鷹是誰?”

   吳剛:“那是我編出來的。”

   蕭聲遠忽然開口:“我再問你一遍,雛鷹到底是誰?!”

   雛鷹並不是吳剛憑空編出來的,而是他確切知道的一個代號,他不確定蕭聲遠是否掌握雛鷹的信息,所以心虛了。於是道:“我隻聽過這個代號而已,並不知道他是誰。”

   蕭聲遠:“你是怎麽聽說的?”

   吳剛:“那是四五年九月,林亞軒讓我去上海給譚楓送一份文件,並讓我帶一個口信,說雛鷹過幾天去上海。”

   蕭聲遠:“就這些?”

   吳剛:“就這些,我也隻聽說過這麽一次。”

   蕭聲遠:“你是林亞軒的特別交通員,專門負責林亞軒和譚楓之間的信息往來,對嗎?”

   吳剛點頭,“是的。”

   蕭聲遠:“那麽,你都傳過什麽消息?”

   吳剛:“雖然我是他們之間的特別交通員,但並不傳遞什麽消息,機密的事情他們都是通過電台傳遞的,我所傳送都是延安發給譚楓的文件,還有一些資料,但都是微型膠片,我從來不看的。”

   蕭聲遠:“那就是說,你什麽都不知道嘍?”

   吳剛:“是的,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蕭聲遠:“你什麽都不知道,那你想讓我以哪種方式關照你呢?”

   吳剛無奈道:“可我真的就隻知道這些。”

   夏妍:“你不是最擅長傳口信嗎?那都傳過什麽口信?”

   吳剛:“其實也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兒,比如說誰被捕了,誰犧牲了,誰變節了,還有一些當時的現狀,時間太久,都已經記不清了,不過我可以好好想想,也許還能想起來一些。”

   蕭聲遠:“吳剛,我看你也象個聰明人,既然是聰明人,那就不要做傻事,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不管你說的這些是真話還是假話,但隻憑這些,你是免不了要到地獄去走一回的。我再給你半天時間,希望晚上我再來的時候,能夠聽到令人振奮的消息,否則,我就送你下地獄,讓你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蕭聲遠和夏妍回到監聽室,華斌道:“他沒說實話。”

   蕭聲遠:“我知道他沒說實話,但他這種人並不可怕,既然他能耍滑頭,那就說明他不是塊硬骨頭,最遲五天,我就能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