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11月06日(6)
  晚七點,運河北岸某村十九縱駐地。

   一間簡隔的民居臨時充當了問詢室,張義和莊嚴坐在桌後,夏妍坐在他們對麵。張義先道:“夏妍同誌,請你把事情經過先給我們講一遍。”

   夏妍:“今天上午接待科傳信給我,說從十一縱宣傳部調來了一名叫田華的新同誌,將在中午時分到達這裏,讓我安排一下。因為今天我很忙,所以就安排薑文英去接小田了,午後我抽空去看了她們一次,當時就發現薑文英好象跟小田生氣了,因為薑文英平時就愛計較,所以我也沒當回事,安慰了小田幾句就走了。晚飯的時候我又過去看她們,發現薑文英不在,就問大家夥,可誰都不知道她去哪了,於是我就讓大家夥分頭去找,結果從哨兵那裏得知薑文英下午出村子了,而且還說是我讓她出去辦事的,可我壓根就沒讓她出去辦事啊。我這正疑惑呢,小田突然哭了,說她可能泄密了,我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於是趕緊向上級報告了。”

   張義:“給我們講講薑文英,她是什麽時候參加革命的,又是怎麽進的接待科?”

   夏妍:“那是去年開春,應該是三四月間吧,她從淮安老區到這邊來找她男人,說她孩子病死了,婆婆又待她不好,她在家裏實在呆不下去了,當時她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很是可憐。後來一查,她男人還犧牲了,當我們告訴她以後,她哭的更是昏天黑地悲痛欲絕。後來我們勸她回去,她卻說什麽都不回去,要死要活的,沒辦法,我們就隻好把她收留了,雖然她不識幾個字,可她幹活很麻利,待人又非常熱情,於是就把她安排在接待科跟我做事了。”

   張義:“你們核實過她的身份沒有?”

   夏妍:“這個就得問莊科長了,我怎麽可能知道?”

   張義:“她平常表現如何?”

   夏妍:“吃苦耐勞,任勞任怨,工作上是沒挑的。至於她人呢,性格很直爽,待人也非常熱情,可就是心眼兒有點小,好計較個什麽的,怎麽說呢,就是她把心窩子掏給了你,那你也得同樣待她,否則她就不高興,跟你撂臉子,不過她倒是不記仇,給她幾句好聽的,她就又跟你好了。”

   張義:“她再婚沒有?”

   夏妍:“沒有。”

   張義:“那她的生活作風怎麽樣?”

   夏妍:“這個怎麽說呢,她相中的,人家沒看上她,對她有意的,可她又沒相中人家,前前後後談了好幾個都沒成,所以現在還是一個人。”

   張義:“那最近她都跟誰來往比較密切?”

   夏妍:“在臨沂姚村的時候,學運科有個幹事想跟她好,可她猶猶豫豫地總是覺得不太可心,到這來以後,她又看上了交通科的吳剛,前兩天還特意買了一瓶酒顛顛地跑去硬塞給人家呢。”

   吳剛?張義不禁心中一動,又問:“還有嗎?”

   ......

   又問了一些事情之後,張義道:“夏妍同誌,我們懷疑薑文英很可能是國民黨的潛伏特務,我們需要對她進行全麵了解,尤其是她的日常接觸和周邊關係,今天晚上就請你辛苦一下,回去以後馬上寫一份關於薑文英的材料給我,越詳細越好,我會派人在這等。”

   夏妍起身道:“是!我馬上回去寫。”

   莊嚴把夏妍送出門,然後衝警衛喊道:“帶田華!”

   時間不大,兩名戰士把田華押送進屋,田華一臉忐忑,低著頭,用大眼睛翻著張義和莊嚴。張義向兩名戰士揮了一下手,待他們出去把門關上,張義道:“把經過給我說一遍。”

   田華把經過和自己當時的想法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然後道:“我跟她說完不久她就借故離開了,我當時也沒在意,反正是釣魚嘛,釣誰還不一樣?誰承想她竟然會直接跑掉不回來了啊。”

   張義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道:“我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田華怯怯地問:“張主任,我是不是做錯了?”

   張義輕歎一聲,“對於你來講,做的也算可以了,隻是有點操之過急過於草率了,你應該想到一個問題:她們會不會是同夥?”

   田華:“可當時的情況是,薑文英一勁兒地向我追問,而夏妍卻又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更別說是好奇打聽了,那我該怎麽辦啊?”

   張義:“魚會輕易放棄魚餌嗎?不會的!隻要魚餌還在你手裏,她就會一直圍著你打轉,你是掌握主動權的。應該怎麽做,就當作是一道題目留給你自己去思考吧,回去以後可以你向老偵察員去請教。”

   “是!”田華撅著嘴敬了一個軍禮。

   張義:“還有,你現在是泄密有過人員,我還得再委屈你一下,等回去以後才能給你自由。”

   田華:“我知道了。”

   待兩名戰士把田華帶出去,莊嚴道:“還是年輕啊!”

   張義歎了一口氣,道:“可就是因為她年輕,所以我才特意讓她來執行這次任務的,還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責任在我。她有點兒小聰明,卻又沒有經驗,所以才把事情辦成這個樣子,不過終歸我們還是有點收獲的。”

   莊嚴:“那你認為夏妍和薑文英會是同夥嗎?”

   張義:“很象,因為她們配合的實在太好了,好到讓我感覺不真。”

   莊嚴:“剛才夏妍提到了吳剛,會不會是她想轉移我們的視線?”

   張義:“她不會說謊的,因為她知道我們肯定還會再詢問其他人的。”

   莊嚴:“那我們要不要接觸一下吳剛?”

   張義:“沒必要,就算是他向薑文英泄的密,他現在也不會承認的,反而還會打草驚蛇,我們還是再聽聽其他人怎麽說吧。”

   兩個人繼續詢問接待科的其他人員,正問著,一名戰士扣門而入,走到張義身邊耳語幾句,張義向莊嚴示意了一下,然後站起身,莊嚴也急忙跟了起來。

   一名戰士把他們帶到另一處民宅,李書紅正在屋中等候。張義上前道:“李副主任,您怎麽親自趕來了?”

   李書紅急問:“吳剛和方圓出發了沒有?”

   莊嚴先看了一手表,然後搖頭道:“還沒有,按計劃,方圓是晚九點出發,吳剛是晚十點出發。”

   李書紅也先看了一下手表,然後又問:“薑文英找到沒有?”

   張義:“因為我有言在先,對非嫌疑人員不要跟的太緊,所以偵察連的戰士把她跟丟了,現在正在搜尋,不過找到她的可能性不大。”

   李書紅:“504首長指示,取消所有釣魚行動,另外通知111團提前起義,把部隊拉到這邊來。”

   莊嚴忙道:“我這就去安排。”

   待莊嚴出去,張義問:“出什麽事了嗎?”

   李書紅:“因為走露風聲,對岸的壓力已經很大了,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不能再節外生枝,避免給他們造成新的麻煩。另外,黃百韜的第七兵團直到現在仍然駐守在新安鎮沒有撤退,而我們的先頭部隊也要到明天晚上才能到達,所以上級要求我們這邊要盡量保持平靜,以避免刺激黃百韜使其倉惶逃跑。”

   張義:“那111團?”

   李書紅:“隻有一個團起義對敵人來說問題不大,也許反而還會緩解敵人的緊張心情放鬆對向楚雲的警惕,既然敵人已經知道有人在三綏區煽動嘩變,那我們就先組織一個團起義給他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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