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11月06日（5）
晚六點，徐州。
下班後，肖俊威又來接袁華，袁華上車道：“去正興菜館，今天我請你。”
肖俊威淡笑，“怎麽？禮尚往來互不拖欠？我請你一頓你也要請我一頓？”
袁華嫣然一笑，道：“我想多看你兩眼行嗎？”
肖俊威笑著點點頭，“好！”
吉普車剛開上中正路，便見迎麵衝過來一輛自行車，幸虧肖俊威反應快刹車及時才沒撞上那人。借著車燈，肖俊威認出那人竟然是自己手下，便搖下車窗探出頭罵了一句：“趕去投胎啊？！”
那個特務扔下自行車跑到肖俊威近前，道：“肖副處長，處長找你有事，讓你馬上回司令部。”
肖俊威露出一絲苦笑，扭頭對袁華道：“隻能改天了，我先送你回去。”
袁華：“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順便看看陳主任，我已經有很久沒見他了。”
車回警備司令部，肖俊威帶林楠來到陳亦貞辦公室，一進屋，袁華便滿麵春風地問候道：“陳主任，您好啊，我來看您來了。”
“喲，是袁華啊！”陳亦貞應完好奇地看了二人，“怎麽，你倆又好上了？”
袁華笑答：“八字才有他那一撇。”
陳亦貞：“那你就趕緊把你那一捺給他補上，這樣也好讓我安心。”
袁華：“那得看他的表現了。”
肖俊威上前道：“處長，您找我有要緊事？”
袁華：“陳主任，我就是進來問候您一聲，你們說事吧，我到外邊去等著。”
陳亦貞：“去外邊幹什麽？你又不是外人，而且也不是什麽機密的事兒，正好你也可以幫我分析分析，多個人多條思路。”說完，他從桌上拿起一張遞給肖俊威，“你先看看這個。”
肖俊威接過來，邊看邊念：“譚先生轉讓德國造留聲機，有意者請到中山路57號看貨麵議。”看罷，不解地問：“處長，這是什麽？”
陳亦貞：“今天有人到報社要在明天的報紙上刊發這條廣告。”
肖俊威：“有什麽不對嗎？”
陳亦貞將桌上的兩張報紙推給肖俊威，指點道：“你再看看這個。”
肖俊威將報紙拿起來觀看，原來這兩張報紙上也都有那條廣告，甚至一字都不差，再看日期，一張是民國三十四年（1945年）九月二十一日，一張是民國三十五年六月三十日。
陳亦貞又道：“而且這上邊的地址也是假的，現在根本就沒有中山路57號。”
肖俊威不禁又驚疑一聲：“我記得中山路都已經排到一百多號了，怎麽會沒有57號呢？”
陳亦貞：“抗戰之前是有57號的，不過在台兒莊戰役的時候，日機轟炸徐州把那一帶給炸毀了，後來重建的時候，55號擴建就把原57號的位置給占了，所以從那以後中山路上就沒有57號了。”
肖俊威奉承道：“處長，您可真細心，連這些您都知道。”
陳亦貞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後解釋道：“其實那也是一次偶然的發現，前年的七月一號，蘇北站地誌科有位同仁無意間看到了這條廣告，因為他就是搞地誌的，而且他家又正好住在那附近，所以他知道中山路上沒有這個57號，當時他就懷疑這條廣告可能有問題，於是就特意跑去核實了一下，結果發現那附近根本就沒有姓譚的，也沒有要賣留聲機的，於是就當件案子向站裏匯報了。然後我又讓人翻查了以前的報紙，才又找到了三十四年九月的那張，於是從那以後我便安排了兩個人每天晚上專門落實這些廣告和啟事，今天它又出現了。”
肖俊威：“那您怎麽認為？”
陳亦貞：“我認為這很可能是共黨情報人員的接頭信號。”
肖俊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卻道：“可是這上麵的地址是假的，我們既不知道他們的接頭地點，也不知道他們的接頭時間，甚至連他們是什麽人都不知道，怎麽查？”
陳亦貞：“這些問題我也早就想過了，如果這條廣告真是共黨分子的接頭信號，那接頭地點肯定是一個特定的地方，有可能是一個公共場所，也有可能就在中山路55號附近；接頭時間也肯定是事先約定好的，不過至早也要在當天報紙上市之後，再加上還要給接頭人留出延遲時間，所以我認為接頭時間應該是在午後，晚上五六點鍾的可能性最大。”
肖俊威點頭，道：“您分析的都非常有道理，可是隻憑這些還是無法指導我們的行動方向。”
陳亦貞又得意一笑，點著報紙道：“但你可以從發這條廣告的人開始查起。”
肖俊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淡笑，又問：“特征？”
陳亦貞：“報社的人隻說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沒有明顯特征。”
袁華插嘴道：“可是這個範圍也太廣了，大海撈針一樣，怎麽查啊？”
肖俊威搖下頭，對袁華道：“這個人一定是這兩天才到徐州的外來人員，住在賓館旅店旅社裏的可能性非常大。”
陳亦貞點頭，“對！”
肖俊威：“我這就安排人對城內所有賓館旅店進行排查。”
陳亦貞：“不要搞的太神秘，以免走露風聲打草驚蛇，讓他們都換上軍裝，裝作例行檢查的樣子，對所有外來人員進行身份核查，暗中登記三日內進城的，尤其是三十左右的男人。”
肖俊威：“明白！等會兒我親自去布署。”
陳亦貞：“另外，明天再安排一組人馬去報社埋伏。”
肖俊威：“您認為明天他還會去報社嗎？”
陳亦貞：“也許會。”
袁華不解地問：“為什麽？”
陳亦貞點著報紙道：“你認為我還會讓這條廣告出現在明天的報紙上嗎？我的計劃是，先找到這個外來的，然後再發廣告去引出那個本地的。”
袁華：“主任，您太厲害了！”
陳亦貞笑道：“這話我愛聽。”然後又問：“你還有什麽建議嗎？”
袁華：“您都已經考慮的那麽周全了，我除了佩服什麽都沒有了。”
二人出來，肖俊威對袁華道：“我得親自去布署了，飯隻能改天再吃了，我先送你回去。”
袁華：“你還是找個人送我回去吧，我可不想耽誤你辦正事。”
肖俊威點頭，“也好。”
袁華：“明天是禮拜天，我想出去走走，你能陪我嗎？”
肖俊威：“這種時候這麽多事，我實在脫不開身，下禮拜好嗎？”
袁華一臉失望，無奈地點頭道：“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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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肖俊威又來接袁華，袁華上車道：“去正興菜館，今天我請你。”
肖俊威淡笑，“怎麽？禮尚往來互不拖欠？我請你一頓你也要請我一頓？”
袁華嫣然一笑，道：“我想多看你兩眼行嗎？”
肖俊威笑著點點頭，“好！”
吉普車剛開上中正路，便見迎麵衝過來一輛自行車，幸虧肖俊威反應快刹車及時才沒撞上那人。借著車燈，肖俊威認出那人竟然是自己手下，便搖下車窗探出頭罵了一句：“趕去投胎啊？！”
那個特務扔下自行車跑到肖俊威近前，道：“肖副處長，處長找你有事，讓你馬上回司令部。”
肖俊威露出一絲苦笑，扭頭對袁華道：“隻能改天了，我先送你回去。”
袁華：“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順便看看陳主任，我已經有很久沒見他了。”
車回警備司令部，肖俊威帶林楠來到陳亦貞辦公室，一進屋，袁華便滿麵春風地問候道：“陳主任，您好啊，我來看您來了。”
“喲，是袁華啊！”陳亦貞應完好奇地看了二人，“怎麽，你倆又好上了？”
袁華笑答：“八字才有他那一撇。”
陳亦貞：“那你就趕緊把你那一捺給他補上，這樣也好讓我安心。”
袁華：“那得看他的表現了。”
肖俊威上前道：“處長，您找我有要緊事？”
袁華：“陳主任，我就是進來問候您一聲，你們說事吧，我到外邊去等著。”
陳亦貞：“去外邊幹什麽？你又不是外人，而且也不是什麽機密的事兒，正好你也可以幫我分析分析，多個人多條思路。”說完，他從桌上拿起一張遞給肖俊威，“你先看看這個。”
肖俊威接過來，邊看邊念：“譚先生轉讓德國造留聲機，有意者請到中山路57號看貨麵議。”看罷，不解地問：“處長，這是什麽？”
陳亦貞：“今天有人到報社要在明天的報紙上刊發這條廣告。”
肖俊威：“有什麽不對嗎？”
陳亦貞將桌上的兩張報紙推給肖俊威，指點道：“你再看看這個。”
肖俊威將報紙拿起來觀看，原來這兩張報紙上也都有那條廣告，甚至一字都不差，再看日期，一張是民國三十四年（1945年）九月二十一日，一張是民國三十五年六月三十日。
陳亦貞又道：“而且這上邊的地址也是假的，現在根本就沒有中山路57號。”
肖俊威不禁又驚疑一聲：“我記得中山路都已經排到一百多號了，怎麽會沒有57號呢？”
陳亦貞：“抗戰之前是有57號的，不過在台兒莊戰役的時候，日機轟炸徐州把那一帶給炸毀了，後來重建的時候，55號擴建就把原57號的位置給占了，所以從那以後中山路上就沒有57號了。”
肖俊威奉承道：“處長，您可真細心，連這些您都知道。”
陳亦貞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後解釋道：“其實那也是一次偶然的發現，前年的七月一號，蘇北站地誌科有位同仁無意間看到了這條廣告，因為他就是搞地誌的，而且他家又正好住在那附近，所以他知道中山路上沒有這個57號，當時他就懷疑這條廣告可能有問題，於是就特意跑去核實了一下，結果發現那附近根本就沒有姓譚的，也沒有要賣留聲機的，於是就當件案子向站裏匯報了。然後我又讓人翻查了以前的報紙，才又找到了三十四年九月的那張，於是從那以後我便安排了兩個人每天晚上專門落實這些廣告和啟事，今天它又出現了。”
肖俊威：“那您怎麽認為？”
陳亦貞：“我認為這很可能是共黨情報人員的接頭信號。”
肖俊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卻道：“可是這上麵的地址是假的，我們既不知道他們的接頭地點，也不知道他們的接頭時間，甚至連他們是什麽人都不知道，怎麽查？”
陳亦貞：“這些問題我也早就想過了，如果這條廣告真是共黨分子的接頭信號，那接頭地點肯定是一個特定的地方，有可能是一個公共場所，也有可能就在中山路55號附近；接頭時間也肯定是事先約定好的，不過至早也要在當天報紙上市之後，再加上還要給接頭人留出延遲時間，所以我認為接頭時間應該是在午後，晚上五六點鍾的可能性最大。”
肖俊威點頭，道：“您分析的都非常有道理，可是隻憑這些還是無法指導我們的行動方向。”
陳亦貞又得意一笑，點著報紙道：“但你可以從發這條廣告的人開始查起。”
肖俊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淡笑，又問：“特征？”
陳亦貞：“報社的人隻說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沒有明顯特征。”
袁華插嘴道：“可是這個範圍也太廣了，大海撈針一樣，怎麽查啊？”
肖俊威搖下頭，對袁華道：“這個人一定是這兩天才到徐州的外來人員，住在賓館旅店旅社裏的可能性非常大。”
陳亦貞點頭，“對！”
肖俊威：“我這就安排人對城內所有賓館旅店進行排查。”
陳亦貞：“不要搞的太神秘，以免走露風聲打草驚蛇，讓他們都換上軍裝，裝作例行檢查的樣子，對所有外來人員進行身份核查，暗中登記三日內進城的，尤其是三十左右的男人。”
肖俊威：“明白！等會兒我親自去布署。”
陳亦貞：“另外，明天再安排一組人馬去報社埋伏。”
肖俊威：“您認為明天他還會去報社嗎？”
陳亦貞：“也許會。”
袁華不解地問：“為什麽？”
陳亦貞點著報紙道：“你認為我還會讓這條廣告出現在明天的報紙上嗎？我的計劃是，先找到這個外來的，然後再發廣告去引出那個本地的。”
袁華：“主任，您太厲害了！”
陳亦貞笑道：“這話我愛聽。”然後又問：“你還有什麽建議嗎？”
袁華：“您都已經考慮的那麽周全了，我除了佩服什麽都沒有了。”
二人出來，肖俊威對袁華道：“我得親自去布署了，飯隻能改天再吃了，我先送你回去。”
袁華：“你還是找個人送我回去吧，我可不想耽誤你辦正事。”
肖俊威點頭，“也好。”
袁華：“明天是禮拜天，我想出去走走，你能陪我嗎？”
肖俊威：“這種時候這麽多事，我實在脫不開身，下禮拜好嗎？”
袁華一臉失望，無奈地點頭道：“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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