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六章 隔江
  荊州境內水道眾多,樊寧周邊更是多入牛毛,這也算是無險之險,聊勝於無。其中樊寧城周邊相對大的河流也隻有湍河還有白河。

   湍河因上遊穿峽切割而下,水流湍急得名,自西北流至樊寧城二十多裏外,最後交匯到自北向南的白河,途徑樊寧西方流向長江。

   在二河交匯的南岸,兩萬虎衛已經紮下穩如磐石的大營,整個營盤依河建成一個三角形,著重防守北東兩個方向,身後東南二十裏處就是樊寧城,與其互為掎角之勢。

   “王爺,營外有人求見。”

   “有人求見?我這屁股還沒坐熱,到底是誰消息這麽靈通,對方可有通報姓名?”

   “來人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自稱祝某。”

   “祝大哥?快快有請,算了我親自去迎。”青炎迫不及待的向南方寨門奔去,遠遠的就望見祝九站在寨門處向自己揮手。

   青炎實在是驚喜不已,“祝大哥!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王爺好生糊塗,現在南趙誰不知曉你率領虎衛營前來荊北抗擊西涼,你前腳剛走,祝某就日夜兼程趕來樊寧了,但沒想到王爺走的是水路,祝某也就比你快上半天而已。”祝九每次見到青炎都會感慨非常,暗想這位年輕王爺從來沒有仗著身份眼高於頂目中無人。

   “那祝大哥前來尋我定是有事了,咱們進帳詳談。”青炎不由分說拉著對方的手就向帥帳走去。

   帥帳之中,祝九坐在右下首,除了正位上的青炎,隻有史戰護衛在側。

   “祝大哥,這裏沒有外人,你將來意直言告訴我就好,如果我現在能辦一定辦你辦,要是棘手的事就待我解決完西涼。”

   “王爺誤會了,祝某並沒有什麽事麻煩王爺,此次前來樊寧是我自己的意思,更是幫主的意思。”

   青炎略作思索便喜上眉梢,喜道:“祝大哥難道是來幫我禦敵的?”

   “可以這麽說,但離舵不能將事做的太明,因為坎震二舵還有小部分兌舵弟兄都在北方二國當中,所以我離舵隻能暗中幫些小忙,並不能隨王爺殺敵,唉....真乃一大憾事。”祝九語氣惆悵。

   “能有祝大哥暗中幫助,已經是如虎添翼,我又怎能強人所難。”青炎興奮道:“正好我現在有件事十分著急,可人手又捉襟見肘,沒想到祝大哥神兵天降真是及時雨啊。”

   祝九聞言將胸脯拍的作響,“王爺有何吩咐但說無妨。”

   “我希望借助離舵的力量,去疏散襄陽以北的所有百姓,現在眼看著就要入冬,進山躲避的話還不知要枉死多少人,所以希望祝大哥能幫助他們進入就近的城池。”

   “可城池數量有限,荊州百姓並不能全部得到城牆的保護,如果祝大哥能護送他們進入錦州,那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青炎將這些天中的憂慮說了出來。

   雖然曆次戰爭往往是平民百姓受苦最深,但青炎還是希望盡量減少一些不必要的傷亡,如果荊北百姓安全轉移,襄樊軍團的士氣肯定會更加高漲。

   “還有一事要麻煩祝大哥,希望你發動離舵將沿途水道的船隻盡量鑿沉,就算今年冬季溫度極低使河麵結冰,但做好充足的準備還是有必要的。”

   靈魂中的記憶與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經曆,都讓青炎有些費解,如果在後世當中,荊州這個地方下雪都極為罕見,可在樊寧生活了這麽多年,每次冬季都會飄下鵝毛大雪,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王爺請放心,這兩件事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辦妥。”祝九沉聲道:“但祝某還是要提醒一下王爺,西涼養精蓄銳了二十年,此次南下肯定是勢在必得,希望王爺能多加保重。”

   “謝過祝大哥的提醒,我肯定會小心行事,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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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之後,青炎站在哨塔之上越過湍河望向北方,就見地平線上塵煙滾滾,一炷香後,大隊騎兵如排山倒海之勢向此奔來,聲勢震天。

   敵軍騎兵在距離湍河北岸百丈外緩緩放低了馬速,青炎暗自計算著數量發現這對騎兵不下一萬之數,應該是敵軍的先頭部隊,為中軍紮營做掩護。

   “王爺,這是西涼的拐子馬,屬於輕騎兵,機動性極快不說更擅騎射,當年卑職隨老王爺與他們交手了許多次。”白翳開口解釋。

   青炎平靜的觀察著一萬拐子馬,暗想西涼果然是馬背上的國家,這些普通騎兵的威勢就這般大,看來西涼鐵騎名不虛傳。

   半個時辰之後,西涼主力已經行至拐子馬後開始安營紮寨。青炎並沒有先下手為強的意思,且不說對岸那些嚴陣以待的騎兵,自己兩萬人也絕不是西涼主力的對手,隻要他們不渡河,就不會與其交手。

   “王爺你看,營盤東側有一軍並沒有參與紮營。”史戰提醒道。

   “那一軍應該是準備在安營之後東渡白河去包圍樊寧的部隊,百裏疾不可能用十萬與我兩萬人在這幹耗著。”青炎微笑道:“我軍想與樊寧互為犄角,百裏疾又何嚐不知道。”

   史戰不放過任何學習的機會,附和道:“原來如此,我軍與樊寧隔白河相望,百裏疾也想這般做,如此一來不止能限製樊寧城,更是與白河西岸的大營交相呼應。”

   “不錯,那你來猜猜百裏疾會留下多少人來與我等隔江對峙。”

   “卑職認為最少也會留下五萬人馬,百裏疾不可能不知曉樊寧城中守軍的數量,所以不會派大半兵力渡過白河,最為重要的是,王爺親自領軍駐紮於此,百裏疾就算膽子再大也要留下數倍兵力才可安心。”

   青炎啞然失笑,“你這馬屁拍的可真是讓我始料未及啊,葉天,你以後多學學史戰,看人家這短短時間就將馬屁拍的滴水不漏並且還讓我沒有絲毫反感,簡直此間高手。”

   從金陵出發之前,葉天便已經提拔為都尉,所以有資格站在這哨塔之上,待聽到青炎的話後,有些靦腆道:“王爺所言極是,卑職以後會多跟史都尉學習的。”

   “孺子可教。”青炎再次望向敵軍,語氣調侃,“但史戰的話不無道理,百裏疾也許真會留下一半人馬來將我按在此處,現在我們隻能祈禱對方糧草不足咯。”

   未時,敵大營已經紮的差不多,青炎看的也有些乏味,正想走下哨塔,卻見敵軍中拍馬而出一小隊騎兵,不顧南岸射程急奔而來。

   “不要放箭,先看他們搞什麽名堂。”

   敵騎兵小隊在岸邊停住,一名身穿金甲的將領高聲喊道:“本宮西涼太子百裏疾,貴軍主將可否現身一見!”

   “這孫子倒是有些膽色,也不怕我萬箭齊發。”

   “不如卑職代王爺前去,謹防有詐。”白翳有些擔憂。

   “百裏疾都無懼弓弩,我又有什麽理由不親自前去,將墨雪牽來。”青炎不為所動。

   待青炎領著白翳與史戰來到湍河南岸後,百裏疾再次高聲道:“不知閣下是?”

   “北府趙青炎。”

   “原來真是並肩王爺,沒想到本宮的運氣這般好,有幸能見到趙家後人。”百裏疾語氣十分平和,“令尊當年叱吒疆場之時,本宮年紀尚幼,並沒有見過那擎天戰神,但今日能見到王爺,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青炎仰天長笑,“不知殿下這番話說完臉不臉紅,你要是仰慕本王盡管去金陵便好,即使害怕路途遙遠也可書信一封,本王自會前來樊寧與你相見,但以這種場合,實在有些大煞風景。”

   “王爺果然快人快語,既然如此本宮也就開門見山了,父皇以及本宮都十分看重王爺的本事,一直惱恨西涼為何不出像趙家父子這般的蓋世英雄。所以父皇在臨行前交代,如果遇到了王爺定要將仰慕之意告知。”

   百裏疾見青炎沒有打斷自己的話,便繼續索道:“王爺在南趙雖然名義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手中並沒有太多的兵權,手中不過隻有三萬虎衛而已,如果王爺能棄暗投明效忠西涼,父皇定會將全部兵馬交給王爺,到那時定鼎天下指日可待。”

   “不過是多些士卒而已,難道西梁皇帝就這點氣魄?”

   一聽這話,百裏疾心中大喜,“當然不會隻有這些,將兵馬全權交給王爺隻不過是表示父皇對王爺的信任,如果王爺幫助西涼踏平南趙,待最後滅了北燕之後,父皇答應與你共享天下。”

   “這才對嘛,多說些有用的東西出來也好打動本王。”青炎把玩著馬鞭笑意盎然。

   “那不知王爺意下如何,倘若王爺點頭,咱們這就合力殺向樊寧,再占了襄陽,你我共創不世之功!”

   青炎打了一個手勢,白翳毫不猶豫將一麵大旗穿在朱顏之上,勁風刮過,黑旗獵獵作響。

   “殿下,不知這上麵的字你可認識?”

   “如果本宮沒有猜錯,這應該是北府煌騎的旗幟。”百裏疾將那麵黑色大旗上的字看的一清二楚。

   ‘北府’

   接過朱顏槍,青炎高舉大旗朗聲道:“百裏疾,當年父王在這麵大旗之下殺得你西涼哭爹喊娘,使你們做了二十多年的縮頭烏龜。我這個做兒子的雖然沒有那麽大的能耐,但也會在這麵大旗之下,將你們這幫孫子殺得片甲不留,你可聽明白了?”

   百裏疾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冷冷望著河對岸的三人,“這麽說,本宮的好意,你是不領情了?”

   “領情?當年你們踏破娘子關,燒殺淫掠不知做了多少傷天害理之事,今天竟然舔著臉讓本王做你們的走狗,真是廟小妖風大池淺蛤蟆多,西涼這破地方果然出不了什麽人傑,就連堂堂太子說的話都這般毫無水準。”

   “看來王爺是真不打算領情了,既然本宮給出活路你不走,那就沙場見分曉。”說罷,便冷哼一聲調轉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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