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凱旋
  大地已陷入沉睡,月色朦朧,樹影婆娑,一片寧靜祥和之景。

   這時,青炎緊閉的雙眼驟然一睜,翻身上馬單手執槍,並沒有下達什麽命令,而是長槍向前一指,率先奔上丘陵。

   所有騎兵俱是眼神狂熱緊隨其後,緊緊握住手中騎槍。

   一裏距離轉眼即到,再加上越過丘陵使馬速提到極致,當寨門處一幹哨兵反應過來時,再鳴金示警已是不及。

   越過道道壕溝,身後傳來馬匹的嘶鳴聲,青炎沒有回首望去,隻希望倒在此處的弟兄越少越好。

   刺耳的鳴金聲響徹四野,緊接著整個大營中充斥著各種呼喊。

   不管身前有多少敵軍攔截,青炎絲毫沒有降低馬速,向著敵營西部殺去。

   整隊騎兵攻勢淩厲速度奇快,呈錐形貫穿一道有一道臨時拚湊的防線,無需片刻,便衝到了敵營腹部。

   杜明早已走出帥帳,有條不紊的發出各種命令。

   “令各級將領抽調本部人馬迅速向此處集結,無需一擁而上,在這隊騎兵外圍鞏固放線,當合圍之後一齊施壓。”

   “不要放箭,即使能射到對方一人更能射到我軍。”

   “敵方將領盡量活捉,本將懷疑此人很可能是並肩王世子。”

   “嶺南所有騎兵加起來也隻有一千五百人左右,你們不要慌亂,盡全力拖住他們,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是甕中之鱉。”

   南邑士卒在經過短暫的慌亂後,很快便穩住了心神,在各級將官的指揮下,布下道道厚重的防線。

   青炎率領的這隊騎兵衝勁已經大不如前,很多人已經掉隊各自為戰,可青炎眼神依舊堅定,向前衝殺而去。

   不足一千的騎兵在幾萬人的大營中根本不值一提,正當杜明冷笑的觀望戰局時,餘光卻發現身後遠處起了陣陣火光。

   “報!稟報大將軍,營北殺來大批敵軍,俱身負大量稻草,逢物便燒!”

   “你說什麽!營北被突破了?”

   “回稟大將軍,因弟兄們都被調集過來圍殲敵軍騎兵,所以營北兵力空虛。”

   杜明不可置信的後退幾步,隨即跌倒在地。

   “聲東擊西...聲東擊西...”

   這時又一名哨兵奔到此處,焦急道:“大將軍!營東殺來大批敵軍,不下一萬人,此時已經殺到寨口!”

   仿佛一記記重錘擊在杜明的胸口,使其呼吸都十分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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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時辰之前,董破虜率領一萬邊軍,來到了當時青炎所在東方一裏外的丘陵之下。

   待時辰已到,便毫不猶豫的向敵營發起攻勢,與董歃基本上同一時間殺入敵營。

   望著北方的火勢已起,董破虜揮戟狂笑,“吾兒那裏已經成功了,青炎這臭小子真不愧是玄策的種,鬼點子是真他娘的靈啊,哈哈哈哈....”

   “王爺,並肩王世子現在深陷腹地,咱們還是快去接應吧。”蚩虎出言提醒。

   “瞧這記性,怎的把這事給忘了,蚩虎你率本部在此殺敵,本王帶人去接那臭小子。”

   青炎不知董破虜殺到何處,但見到敵營北方的衝天大火,心中已有計較。

   “史戰!可瞧見帥帳!”

   “卑職沒有看見!”史戰捅穿一名敵軍的胸膛,回首狂吼:“你們誰瞧見敵帥帳!”

   “小人看見了!”

   “何處?”

   “此處向北百五十丈!”

   此時騎兵的速度已經降到了穀底,但因敵軍被兩處夾擊早已慌亂異常,這讓青炎有機會調轉馬頭。

   “直取帥帳!跟我殺!”

   “殺!”

   青炎這隊人馬就像是遊走於敵方血脈中的銀針,當順著血液流淌片刻後,便會到達心髒之處,那帥帳就是南邑大軍的心髒!

   杜明已經是六神無主,跌坐在地愣愣出神,身旁的一名哨兵見此隻能咬牙上前,狠狠搖晃杜明的身體,“大將軍!大將軍您振作一點!現在我們還沒有失敗,弟兄們一直拚死抵抗,您趕緊下達命令啊!”

   也許是這哨兵拚死力諫,才讓杜明回過神來,望著四處火光淡淡道:“傳令副將命其率領弟兄們即刻南撤,給我留下一千人即可。”

   “怎可讓大將軍殿後!”

   “無需多言,我兵敗在此,將南邑積攢的元氣損耗殆盡,我已無言回國麵見大王,戰死沙場也算是我的好歸宿。”

   “將軍!”

   “走!”

   幾名哨兵含淚向營南奔去,心中悲傷至極點。

   當青炎率軍殺到帥帳之時,並不見杜明的身影,沉聲道:“你們有誰瞧見杜明?”

   眾將士皆搖頭不已,青炎見此隻能幽幽歎息。

   這時,董家父子從兩個方向已經率人殺到,當見青炎生龍活虎的騎在墨雪背上,都是鬆了一口氣。

   “殿下,敵軍已經向營南逃去,是否追擊?”史戰眺望著遠方稟報。

   “王爺,此次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您與董兄率人向南追殺五裏無論殺敵多少即刻回關,我率領騎兵殺至禁山山腳。”

   董破虜朗聲道:“你已經衝殺這麽久,定是疲憊不堪,不如由本王率騎兵殺去。”

   “王爺不必擔心,我們一齊殺至寨南大門處,便各自行事!”

   當這一萬多邊軍將士衝殺出敵營時,就見百丈之外,杜明親自率領著千餘敵軍嚴陣以待,身邊無數士卒越過陣線向西奔逃。

   “董破虜!今次敗在你手上,杜某心服口服,今夜便先行一步在下邊等你,可不要讓杜某等太久!”

   “這可由不得你,本王找人算過命,說本王能活到一百八十歲,你這老小子還是別等了,下去後抓緊投胎轉世吧,說不定二十年後你又是本王的手下敗將。”

   杜明此時的心態早已波瀾不驚,聞聽此話也不氣惱,隻是大笑不已。

   “王爺,十將之約剛才我便已經完成了,墨雪脖子下的幾顆頭顱還有富餘,但我敬重王爺威勇,今夜親自率人襲營,所以這杜明的頭顱就當是贈送您的了。”

   “敵人的頭顱本王從來不嫌多,你割多少本王要多少!”

   青炎長槍所向,身後騎兵皆發起衝鋒,其餘步卒也是緊隨其後。

   “殺!”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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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山山脈的出口,青炎駐槍站在一處巨大岩石之上,回首望去,敵軍屍首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邊。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出戰的騎兵也隻剩下不到三百人,並且人人帶傷,就連青炎也不例外。

   “殿下,看來敵軍殘部已經都逃進了禁山當中,我們可以凱旋了。”

   “是啊,可以凱旋了,但是...還有好多弟兄不能與我們一同享受榮光了。”

   青炎走下岩石,望著遠方愣愣出神。突然他轉過身來,天風姤舞出道道絢麗槍花。

   ‘天南忠魂’

   望著岩石上刻出的四個大字,青炎單膝跪地,低下了頭顱。

   “我帶你們昂揚出征,卻沒有領你們榮歸故裏,但你們的英勇我會謹記於心,至死那日,我也會以與你們並肩作戰為生平快事,以你們為榮。”

   其餘將士見此皆被此舉所感染,跪在青炎的身後。

   站起身來,青炎低吼道:“將你們的頭都給我抬起來,與弟兄們的忠魂一同凱旋!”

   .....

   董破虜在天亮之前就已經返回鎮南關,此刻望著天邊盡頭,雙眉緊皺。

   “父王!這都巳時了,青炎怎麽還不回來,不如我率領餘下騎兵去接應一下吧?”

   “我們現在那還有騎兵,能動彈的這幾日都補到了關牆之上,那八百騎兵還是青炎開戰之前扣下的。”董破虜心中的焦急之情並不比自己兒子少。

   這時,董昭快步跑到了關牆之上,待見到自己的父王和兄長,卻唯獨不見青炎,隻覺得天旋地轉。

   董歃眼疾手快扶住了自己妹妹,“你怎麽跑到這來了,傷營現在急缺人手吧?”

   “我聽受傷士卒說,昨夜青炎率領八百騎兵突襲敵營,之後又尾隨著敵軍殘部殺去,我心中擔憂這才跑來看看。”董昭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眼淚的滑落,“哥!你告訴我青炎現在在哪?”

   “他說要追殺敵軍至禁山山腳,至今還沒有回來。”見對方的眼淚更加洶湧,董歃趕緊勸到:“但是也不用擔心,你忘了他在金陵城下兩千人就敢奔襲趙艮的四萬大軍,雖說這次隻有八百,但敵方早已喪失了鬥誌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所以你不用擔心。”

   董昭緊緊抓住自己哥哥的手臂,急聲道:“即使是殘軍,也是數十倍於青炎啊,不行!我要去尋他,不見到他人我決不罷休!”

   說罷便推開董歃,向著關牆下跑去。

   “回來了!”

   董昭聞言腳步一頓,仿佛瞬間被人施了定身法,可片刻之後如一陣清風般閃到董破虜的身側,踮起腳尖向地平線望去。

   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照耀著青翠的大地之上,反射出美奐的光芒,耀得人眼睛有些發花。

   隱隱約約見到一人緩緩出現在盡頭丘陵的頂峰,而其身後一個又一個的身影從丘陵之後顯現。

   領頭男子的身後一人,高舉一麵殘破不堪的達旗,已經看不清上麵書寫何字。

   關牆上的士卒也發現了這些人,俱是投向炙熱的眼神,將手中兵刃握的緊繃。

   待其緩行過一個又一個的丘陵,眾人漸漸看清領頭男子的容貌,雖然他此時滿身血汙,就連頭發也是凝結成好幾塊,但所有人都知曉他是何人。

   並肩王世子!

   董昭雙手捂口,極力控製自己不哭出聲音,可發現周圍有許許多多的士卒已經率先哭嚎出來。

   “哭!今天本王準你們當一回娘們!關下皆是我嶺南的勇士!”

   邊軍們揮灑熱淚不為其他,是因這些人俱是步行走來,身後都背著一名戰死的袍澤,一幹坐騎上更是馱著無數弟兄的屍體。

   當青炎走到城門下,嘶吼道:“史戰!將嶺南大旗舉過頭頂!帶兄弟們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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