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 誅心
  青炎的猜測十分貼近,這條地道在二十個月前便秘密開鑿,近千丈,因怕走漏風聲,所以耗時極長。

   如果不是被青炎察覺,這招釜底抽薪定然將嶺南邊軍打的落花流水。

   地道裏此時還有近兩千南邑士卒,當發現行動敗露後,便爭先恐後的向回退去,奈何地道高度極低,士卒們隻能弓著身子移動,速度緩慢。

   最後一人,也就是發覺埋伏命令退走的那人,退走期間不時的回頭望去,生怕嶺南邊軍順著地道殺來。

   但見身後遲遲沒有追兵,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可還沒高興一會,便聞到一股刺鼻的濃煙。

   這人刹那間就明白了了對方的打算,鼓足全身力氣大喊道:“快走!敵人要把我們熏死在這!”

   這話不說還好,身前士卒們聽到後更是慌亂異常,有的人腳下拌蒜跌倒在地,身後的人哪管那麽多,手腳並用垮了過去,能快上一分是一份。這樣一來,地道中行進的速度更加緩慢。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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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破虜的大戟鑿穿一名躍向城頭的敵軍,順勢將其捅下了關牆。也許是因為年紀原因,再不複當年之勇,董破虜尋隙喘了幾口粗氣。

   “王爺!您先去關牆後方歇息,這裏還頂得住!”史戰一直護衛在董破虜身側,不敢有一絲懈怠。

   “今夜能不能守住鎮南關就看青炎那小子,如果他那邊解決完而本王這處丟了關牆,那一切就付之東流了!”董破虜揮戟再次捅翻一名翻越過來的敵軍。

   “殿下他智勇雙全,定不會讓王爺失望,可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卑職如何向殿下交代!”

   董破虜仰天長笑道:“三長兩短?本王這些年裏不知殺了多少南邑猴子,到頭來又怎麽能讓玄策的兒子小瞧!”

   史戰無奈,隻能率領著本部護衛在側,極力保證董破虜的安全。

   “王爺正值壯年,一些畜生而已又怎能奈何的了天南柱石!”

   董破虜聞言也不回頭,大喊道:“你小子那邊可是解決完了?”

   青炎率領著一幹生力軍加入戰局,使關牆上的壓力減輕不少。

   “除了地道中有些殘餘的猴子,全部解決完了,此次對方出動不下四千人,校場之上已經留下了大半屍體。”

   “好!這樣一來便再無後顧之憂,先擊退敵軍再說!”

   青炎快步走上前來,將手中之物遞給董破虜,“王爺不必如此!隻需讓杜明知曉計策已破,敵人自然會退去。”

   正是那南邑將領的頭顱。

   杜明依然站在瞭塔之上,雙眼沒有盯著激烈的戰局,而是越想關牆的後方。

   “怎的還不放火,真是讓人心急。”

   這時,遠端關牆之上除了喊殺聲外,好似還摻雜著別的聲音。

   “地...已...,.....盡亡。”

   因離得太遠,杜明根本聽不清對方喊的是什麽,隨即命親兵去陣前打探。

   半盞茶的功夫,親兵跪倒在瞭塔之下,“稟報大將軍,敵軍喊的是地道已破,猴、猴子盡亡。”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如果不是身邊親兵拚力攔住杜明,後者很有可能就這般摔下去。

   沒等回稟的親衛再次回答,瞭塔之後又跑來一名親兵,跪地朗聲道:“稟報大將軍,我軍已從地道出口中返回,並且地道中冒出大量濃煙,不知為何。”

   “噗...”

   杜明怒極攻心噴出老大一口鮮血,隨即暈死過去。

   身邊副將見此是六神無主,思量再三後隻能決定先鳴金收兵,待大將軍醒來再做定奪。

   南邑軍攻城士卒並不知曉地道之事,而且這幾日瘋狂攻城已經讓所有人心存恐懼,完全是憑借著意誌本能與敵廝殺,這時聽到那悅耳的鳴金聲,便毫不猶豫的向回跑去,不想在這此處再待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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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曉降臨,溫暖的陽光照耀在這片大地,這才讓人覺得不是置身於煉獄之中。

   “王爺,此次我軍傷亡多少。”

   “昨夜的還沒有統計出,但估算著這幾日下來,傷亡已經過半,能動彈的也是人人帶傷。”董破虜語氣雖然平緩,但扶著垛口的大手因用力過度而顯露青筋,“這是本王執掌嶺南以來,損失最大的一次,太多的大好兒郎命喪於此啊。”

   董破虜給人一直是不修邊幅,狂傲不羈的形象,好似什麽事都不會太放在心上,可此時青炎才明白,不管如何頂天立地的男人,其心中總有一處柔軟之地。

   “王爺也不用太過自責,此番南邑投入的兵力,攻勢的強度絕無僅有,王爺能守住鎮南關便已是天大的功績。”

   “青炎,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跟我說的話?”

   青炎知曉其問的是什麽,沉聲道:“如果敵軍這兩日不攻關,便可依計行事。”

   “你所需之物,本王在戰前便已準備完畢,待你要行動之前找董歃便可。”

   “青炎鬥膽說上一句,此次.....”

   “你不必多說,我董破虜的兒子不懼任何艱險。”說罷,董破虜向著南段關牆走去。

   來到傷營,青炎輕車熟路的幫助眾人打著下手,因此戰傷員太多,青炎即使忙活到夜幕降臨還沒有得到空閑。

   受輕傷的士卒為了不給傷營增加負擔,都自願留在了關牆之上,所以此處皆是重傷員,不是缺臂斷腿就是開膛破肚,望著眾多在生死線徘徊的將士,青炎隻能在心中重重歎息。

   “咦?這不是殿下麽,可是來看望郡主?”劉姑端著一盆染血的細布,停在了青炎身後。

   “不錯,我是來找昭兒的,但見傷營中人手不足,便想著先幫襯一手。”青炎撓了撓後腦。

   劉姑雖不知曉昨夜在傷營指揮將領就是青炎,但對他這幾日再關牆上的英勇還是多有耳聞,所以十分喜歡這位青年才俊。

   “郡主她現在在鄭郎中那裏,北邊左數第八個帳篷便是。”劉姑這時想到了什麽,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開口相問。

   見其如此,青炎十分疑惑,“劉姑可是有什麽難處?您與昭兒熟識,有什麽忙我能幫上的但說無妨。”

   “其實也不是什麽事,就是心裏一直擔心我家那口子,雖然傷營中沒見到他,可也不知他....還活沒活著。”劉姑的神色有些黯然。

   對方的擔憂十分正常,沒有出現在傷營的士卒隻有兩種人,活人與死人。這麽一看也許出現在傷營還算是好事。

   “不知劉姑的丈夫叫什麽名字,在何人賬下,我回去抽空打聽打聽,也好讓您放心。”

   劉姑聞言一喜,感激道:“多謝殿下、多謝殿下,我家那口子是個什長,名叫馬躍,他飯量極大....”說到此處,劉姑見青炎擺了擺手,那一直揪著的心猛然沉到穀底,眼淚也是奪眶而出。

   “劉姑您別哭啊,我擺手的意思是馬躍大哥還活著,這幾日他一直跟我鎮守在北段城牆,咱們合力殺了不少南邑猴子,如果此戰結束,馬躍大哥肯定能升上一級!”青炎趕緊出言解釋。

   “此話當真?他真沒有死?謝天謝地謝天謝地。”劉姑趕緊擦了擦眼淚,給青炎行禮。

   “這大禮我可受不得,這幾日如果沒有馬躍大哥,我的背後不知要挨上多少刀,按理說也是我給您行禮。”青炎扶起對方勸到。

   劉姑感慨道:“他能有幸跟隨殿下一同殺敵,是他修來的福分,就是用身體為殿下擋上幾刀也是應該的。”

   “劉姑手中可是有什麽體力活?不如交給我,也好讓您忙裏偷個閑。”

   “殿下要是無事,還是趕緊去尋郡主吧,這幾日殿下沒有來,郡主可是偷偷掉了好多次眼淚。”

   青炎聽到此話懊惱不已,隨即告別了劉姑向遠方跑去。

   “他這殘臂已經濃瘡發黑,如果不截斷很可能會失了性命,現在必須做出決定。”

   “鄭郎中,您是這裏最好的大夫,您的話一定沒錯,現在趁著他還沒有醒,就幫他一把吧。”董昭衣裙已經是血跡斑斑,臉色更是蒼白,可見這幾日並沒有好好休息。

   “好,郡主您扶住他的雙肩,不然切到別處就麻煩了。”

   董昭重重點頭,繞到床前深吸一口氣按出了這名士卒的肩膀。

   鄭郎中點頭示意後,便出刀準確的切在對方手肘關節處。那士卒因劇痛驚醒,一時間也沒有餘力看清周圍的環境,劇烈的掙紮著。

   “郡主!千萬要扶住了!”鄭郎中額頭已見虛汗,但手上卻不敢有一絲懈怠。

   “鄭郎中,您、還要多久!”董昭也不知這士卒哪來的這麽大力氣,漸漸感覺力不從心。

   “十吸!”

   正當那士卒要掙脫開來時,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掌扶在了董昭的纖纖玉手上,“勿慌,有我在。”

   董昭沒有回頭,也知來人是誰,心中驚訝的同時,那種無力之感也蕩然無存。

   幫助二人將這名士卒包紮好,鄭郎中有些後怕道:“還好有你這後生,沒想到你幫了老夫兩次,真是緣分不淺。”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能幫上您的忙就好。”青炎有些不好意思。

   “昨日可是你率人在傷營伏擊?”董昭問出心中的疑惑。

   “昭兒果然冰雪聰明,昨夜正是我率兩千精銳伏擊了南邑猴子,因為事態緊急所以沒有提前通知你。”

   鄭郎中聞言一驚,“你是領軍之將?怎的如此年輕,還穿著一身破敗的皮甲?”

   董昭臉上泛起驕傲的神情:“他叫趙青炎,是並肩王世子,此次來是協助父王抗擊南邑的,但他性格十分灑脫又平易近人,並不在意什麽身份,五日前他正是穿著這身皮甲,陣斬了七名敵將,以一己之力迫使敵十萬大軍暫避鋒芒。”

   “昭兒啊,我就是做了些該做的事,你這般誇讚我都不好意思了。”青炎老臉一紅,尷尬的望著鄭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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