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一二一章 難度
  如果說青炎一人便擊退了敵數萬大軍,那是癡人說夢,但前者確確實實用手中的天風姤,斬殺七名敵將,使南邑大軍的士氣降到穀底,卻是不爭的事實。

   遮攔蒼穹的烏雲這時透開一絲縫隙,驕陽灑落大地,更顯神威。

   鼓聲停止,董破虜扶在垛口處大喊道:“對麵都退走了,你還站在那擺什麽架勢,趕緊回城!”

   雖然董破虜的話惹人發笑,但士卒們依然用炙熱的眼神,望著白駒猛將凱旋而歸。

   待青炎行至關下,城門早已大開,周圍士卒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走上城牆,青炎將天風姤遞給史戰,拱手道:“王爺,青炎幸不辱命。”

   “不辱命、不辱命,你小子單騎站七將,一槍定乾坤,本王現在高興的很啊。”董破虜使勁拍著青炎的肩膀,大笑不止。

   “王爺您輕點,我方才與其鬥了這麽久,肩膀酸痛的很。”

   董昭心疼的拉開自己的父親,埋怨道:“父王你下手總沒個輕重,青炎沒被南邑人砍死也得被你拍死。”

   “霓裳啊,你真以為這小子的肩膀痛?且不說秦穆那老妖怪調教出來的有多恐怖,他趙玄策的兒子如果被拍兩下就散了架,那還不讓人笑掉大牙。”董破虜見自己女兒麵色不善,趕緊擺手道:“好好,不拍就不拍,要本王看這小子是存心想占你便宜。”

   見皮甲刀痕相縱,董昭為青炎的臉上抹去血跡,柔聲道:“可有受傷?”

   “應該沒有吧,這些都是敵將的血。”青炎剛才與敵相鬥時太過興奮,並不知曉自己有沒有受傷。

   “嗯,我仔細找了找也沒發現傷口。”董昭轉身語氣不善問道:“父王!為何青炎會穿這簡陋的皮甲,難道嶺南中連一副像樣的戰甲都沒有?”

   董破虜有些尷尬的眺望遠方,喃喃道:“看樣子南邑人不會就此善罷甘休,要提前做好準備才是。”

   “要是天下人知曉並肩王世子來嶺南相助,卻身著劣甲先於嶺南諸將出關迎敵,不知父王您還能不能糊弄過去。”

   青炎打著圓場,“無妨,董歃的戰甲太大並不符合我的身材,而且戰甲對於一個將領來說重若生命怎能輕易外借,再說皮甲怎麽了,邊軍弟兄大部分都穿著皮甲照樣能殺敵,關外那七具屍首便是證明。”

   為其鳴不平的董昭依然氣鼓鼓的望著自己父王。

   董破虜見躲不過去,便也不再掩飾揚聲道:“眾將士何在?”

   “在!”

   “這幾日來想必你們有所耳聞,並肩王世子趙青炎,也就是本王身前這小子,想把咱們嶺南的掌上明珠娶過門,這事就不用了多說了吧。”

   “別看本王是這嶺南之主,但從來看不上那些酒囊飯袋的王公貴族,自然不可能因為他是趙玄策的兒子,就把閨女遠嫁金陵。”董破虜接著說道:“所以本王給出了一個條件,隻要他能在陣前斬殺十將,就應了這門親事。”

   眾將士雖然都知曉這件事,但雙方立下的賭約卻並不知曉,此刻了解來龍去脈,不由得更加欽佩這位年輕世子竟然真接下了這一條件,那可是十名敵將,整個嶺南也許隻有王爺才能做到。

   董破虜話鋒一轉大笑道:“但你們也看到了,南邑猴子屁股還沒坐熱乎就被青炎斬了七將,現在本王著實懊惱不已,早知如此的話還不如說斬他二十個。”

   將士們聞言再也憋不住笑意,暗想王爺果然一如既往的愛說大實話,還不如直接讓其擒住杜明來的痛快。

   “但話說回來,這小子終歸不是咱們嶺南兒郎,如果就這般讓她把霓裳娶走,本王還是百般的不情願,所以提前下達命令不準諸將借其戰甲,怎料他倒是灑脫,直接套副皮甲擠兌本王,哈哈哈哈.....”

   董昭雖然不喜自己父親的做法,但他說出的話還是把自己給逗樂了。

   “倘若再這般下去,本王看用不了兩天他就得把霓裳拐跑,所以不得不做一些應對之策。”

   “眾將上前聽令!”

   “末將在!”各級將領上前一步,躬身請命。

   “即刻起,如遇南邑將領親自攻上城牆,爾等務必第一時間將其斬殺,決不能留給趙青炎一根頭發!”

   “末將遵令!”

   見董昭想上前理論,董破虜提前說道:“如果是凡夫俗子也就作罷,但他作為趙玄策之子,如果遇到這小小困難便無功而返,那便證明他做不得本王的姑爺,不配娶你為妻,你可明白?”

   董昭的話來到嘴邊,這時也隻能咽回去,有些擔憂的看向青炎,卻見其仍然麵露微笑,鎮定自若。

   “昭兒,王爺的話沒錯,隻不過進度慢上一些而已,如果諸位將軍在關牆上真不給我留下幾條漏網之魚,我無非就是殺向敵陣,多割下幾顆頭顱罷了,無須擔心。”

   “喂喂!!!青炎!!你們怎麽還沒聊完,趕緊過來陪兄弟聊聊啊!!”

   北段關牆傳來董歃的嘶吼。

   “行了,該說的話本王都說完了,你二人去北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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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關牆上架起無數火盆,內外亮如白晝。

   不知為何,鎮南關天空中的星星好似比金陵更大,更明亮似的。

   北段關牆的一處哨塔,三人圍坐在小火堆旁,享受著暴風雨前的寧靜。

   “嘖嘖,這天風姤真是怎麽摸都摸不夠啊,比我那杆畫戟的手感不知強上多少。”董歃溫柔撫摸著膝上的紅色長槍,臉上表情有些猥瑣。

   “差不多得了啊,你都摸了兩個時辰了,再這般下去還不得被你摸臭。”董昭實在看不下去了,想要把天風姤奪過來還給青炎。

   董歃左手一抽,將天風姤聚在半空笑道:“就是看看嘛又不是占為己有,再說這可是並肩王爺的配槍,我摸著它就感覺能摸到並肩王爺的手似的,嘿嘿....”

   青炎一陣惡寒,自己實在不曉得董歃的腦子裏一天想的都是是什麽,開口道:“它伴父王征戰多年,飽飲敵血,戾氣極重,所以我無事時都不會主動碰它,勸你也少把玩它。”

   “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即使是普通兵器像天風姤這般收割無數性命,也會戾氣不小,但王妃當年不是做出了應對之策嘛。”董歃並不在意,仍然愛不釋手。

   “那也隻是在平日裏而已,倘若上了戰場沾了熱血,銀鈴便再也壓製不住天風姤。”青炎疑惑道:“也不知外公當年是如何打造出這等怪異神兵的。”

   董昭放了幾根柴火,笑道:“秦老家主的鍛造技藝登峰造極,而且據我所知天風姤是他老人家,唯一鍛造除了劍之外的兵器,自然有其獨到之處。”

   “怎麽沒想起這茬。”董歃身體左傾一臉懇求的看著青炎道:“兄弟啊,待你有空回吳越劍池,能不能幫我求求秦老家主,讓他老人家抽空給我打造一杆畫戟如何?”

   青炎無奈搖搖頭,“以我個人的意願倒是百般同意,但此事要我說,可能性極低。”

   “啊?可是秦老家主不願打造?有沒有其他辦法?”

   “有倒是有,但是憑你一人之力是絕對做不到的。”青炎似笑非笑的看著對方。

   “什麽辦法?你隻要說出來我就是刀山火海也敢闖!”董歃眼神堅定。

   青炎拉起身旁的玉手,笑道:“隻要你勸王爺讓昭兒拜外公為師,他老人家定會喜出望外,欣喜之餘給你這功臣鑄一柄畫戟想來並不是什麽難事,對吧昭兒?”

   “我當然也想啊,秦老家主那般和藹可親武功又出神入化,傻子才不想拜他老人家為師,但就像你說的,父王這一關並不好過。”董昭任其捏住雙手,笑顏如花。

   董歃聽到條件後,低下頭再次摸向天風姤赤紅的槍身,一時沒有回答。

   青炎也不管他憋什麽壞水,伸出手指算著時日,“還有三個月左右便是及冠之日,時間可不算多了,也不知南邑人什麽時候退兵。”

   董昭自然知曉其話中含義,明麵上說的是襲爵之事,但之前祖母已經言明,襲爵當天便是大婚之時,而這王妃除了自己還能有誰。想到這裏心裏一甜,隨即用手指在青炎的掌心抓了抓。

   青炎會意一笑,“如果祖母知曉了此事,她來人家一定會欣喜若狂。”

   “祖母當然是喜歡我了,可你難道忘了並肩王府中還有一關?”董昭說到此處,幽幽歎了一口氣。

   “你是說靈兒?我想她不會橫加阻撓吧,怎麽說這也是他親哥哥的人生大事啊。”青炎隨即問道:“話說回來,我一直不知曉你二人中間到底有什麽仇怨,竟然鬥了這麽久,今日正好有機會,你跟我說說。”

   “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有什麽好說的,再說你聽了之後也不會讓她對我笑臉相迎。”

   青炎拍了拍胸脯語氣堅定道:“不試試怎麽能知曉成不成功,萬一我了解完來龍去脈突然心生妙計,化解了這多年的恩怨豈不美哉?”

   董昭沒有開口,而是望向一旁陷入沉思的董歃。

   “董歃,董歃?喂,想什麽呢?”見對方一時沒有回應,青炎用手肘捅了捅他。

   “嗯?怎麽了?”

   “昭兒有點私事想跟我聊聊,你這做親哥哥的在這有些不方便,不如你巡視一下城牆半個時辰後再回來,如何?”青炎給了對方一個大家都懂的眼神。

   董歃雖然好奇,但心中滿滿都是怎麽說服父王讓董昭拜秦穆為師的事情,便也沒有猶豫,扛著天風姤走出了哨塔。

   “我說你小子倒是把天風姤留下啊,萬一你不小心將它落到關牆下可怎麽辦。”青炎見對方這般不客氣,便開口提醒。

   “怎的這般小氣,大家以後都是一家人,隻不過扛著它耀武揚威一番而已,你放心,我不會讓它離開手心半寸。”董歃頭也不回的走出哨塔,留下青炎苦笑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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