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嶽棠
  再次上前撫摸著天風姤,青炎心中百感交集,如果是父王將自己救出,那為何十九年過去了還沒有任何消息,倘若不是父王,那自己又是如何流落到樊寧城外?這一切的一切仿佛層層帷幕般擋在眼前,窺探不得其中真像。

   “白叔叔,以後還是不要在我麵前自稱為末將了,如果有心人聽聞,隻怕要另起事端。”青炎轉過頭來沉聲道。

   白翳走到青炎身邊雙眼注視著天風姤,“末將如此自稱,難道世子殿下不明白其中含義?”

   青炎握緊雙拳:“白叔叔,我當然知道你的用意。”頓了頓,聲若細蚊道:“因為北府煌騎一直等待著他們的領袖!”

   白翳重重點頭,“沒錯,北府煌騎一直等待著王爺的回歸,但十九年過去了,也許再過十九年王爺他還是杳無音信,所以末將認為世子殿下便是北府煌騎唯一的領袖。”

   “但要成為真正的領袖需要幾個條件,第一,必須是王爺的直係血脈,第二,需要末將和陳大哥兩人的共同認可,第三,此人必須獲得天風姤,第四,需要兩塊天下間絕無僅有的異石。”

   聽完所有的條件,青炎深吸了一口氣,“既然祖母讓你帶我到此,那她老人家應該早已知曉這幾個條件了,並且白叔叔跟我說了這麽多,想來也已經認可我了吧。”

   “沒錯,回金陵途中遇襲的那夜,末將便已認同了世子殿下。”白翳眼中帶笑。

   青炎無奈歎道:“如果我猜的沒錯,那兩塊異石便是我和靈兒的這兩塊了,而且白叔叔你們所定的這些條件也真夠苛刻,想來天下間除了我父王,便隻有我和靈兒可以勝任了。”

   白翳會心一笑,“話雖如此,但有一條卻是世子殿下當下做不到的。”

   “白叔叔是說父親的義兄陳尹山?”

   “不錯,自從十五年前陳大哥與我秘密定下了這四個條件後,末將便再沒有見過他,就如王爺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所以世子殿下想繼承北府煌騎卻也是難如登天。”

   指尖傳來冰冷的觸感,青炎歎道:“白叔叔,即使我達成了所有條件,但以我現在的資曆和能耐,是萬萬統帥不了北府煌騎的,所以陳尹山的意見和他的行蹤隨緣便好。”

   語氣一轉,調侃道:“話說回來,祖母讓白叔叔親自帶我來這,不單單是聽聽故事這麽簡單吧。”

   “世子殿下明鑒,太夫人的意思是作為趙家兒郎,怎可不會使槍,而且她老人家聽說秦家主親自教導了世子半年的劍法,雖麵上不說,心底裏卻也很是不快,所以從今日起,末將....”看到青炎擺了擺手,白翳略做沉思後道:“從今日起,由卑職教導世子殿下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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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青炎手執天風姤駐足在演武場時,趙靈兒早已聞訊趕來,好奇的看著青炎手中怪異的長槍,疑惑道:“哥,你這從哪淘來的這杆槍,風格跟青鸞劍差不多,都是怪異的很。”

   想起密室中白翳的話,青炎眼中盡是溫柔,“靈兒,這是父王的配槍。”

   “呃....呃...”

   趙靈兒聞言手臂一緊,將懷中的阿呆勒的夠嗆,後者趕緊抗議般的叫了起來。

   上前撫摸著天風姤暗紅的槍身,趙靈兒並無言語。

   “這杆槍叫做天風姤,是外公在父王與母妃成親那日的嫁妝,本來槍杆處是一縷紅纓,可母妃覺得它戾氣太重,所以親自做了兩個銀鈴替換了上去。”

   趙靈兒緩緩抬頭,雙眼泛紅哽咽道:“就是說,這杆天風姤有父王和母妃共同的痕跡了?”

   青炎笑容如春,拉起趙靈兒的一隻手,“沒錯,它就如同父王和母妃般正看著我們,所以不要哭鼻子了,都不漂亮了。”

   ‘噗嗤’一笑,如百花綻放,麵若桃霞,趙靈兒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看向走來的白翳。

   “世子殿下,你第一次習槍,所以卑職先不教你什麽,隻需你看一遍卑職的槍法,大致了解一下槍如何使用便可。”

   “勞煩白叔叔了。”

   隨即,白翳手執朱顏槍站到了演武場的中央。

   當青炎親眼見到真正的槍中高手舞槍時,才知這槍法登峰造極之後並不弱於頂尖劍法,看來自己舅舅當日誇讚白翳並沒有誇大其詞。

   隻見白翳的槍招有虛實,有奇正,有虛虛實實,又有奇奇正正。其進銳,其退速,其勢險,其節短,槍出如蒼龍,不動如泰山,勢若雷震,氣貫長虹。

   進攻有刺,戳、點、掃、挑;防守有格、撥、架、擋、淌。整套槍法下來行雲流水賞心悅目不說,期間散發出的陣陣殺伐之氣更是讓趙靈兒懷中的阿呆感到極度不適。

   駐槍而立,白翳吐了一口濁氣。

   青炎已經來到白翳身邊,欽佩道:“白叔叔當真是槍中聖手,每招每式都瀟灑至極不說,散發出的陣陣殺氣更是連我心中都有些發毛,即使白叔叔沒擊到何物,但威力已經不言而喻。”

   白翳擺了擺手,“世子殿下謬讚了,卑職雖然略通些槍術,但跟王爺比簡直是與皓月爭輝,王爺才當得上天下使槍的聖手。”

   “哎呀白叔叔,你就別謙虛了,除了父王,估計整個南趙也找不出比你用槍更厲害的了。”趙靈兒十分得意的笑著。

   見趙靈兒也誇讚自己,白翳慈愛一笑,“郡主可曾忘記了?咱們金陵城就有一杆巨闕槍?”

   青炎聞言心中一驚,隨即問道:“白叔叔說的可是三劍四槍六奇刀中的巨闕槍?”

   “沒錯,這杆槍的主人正是我們南趙的懷化大將軍——史天賜。”

   聽到這個名字,青炎不由得想起鐵盂山之戰前半階段的主將,據白翳所述,此人雖不及自己的父王,但也算得上的當世名將,如果二十三年前不是趙靈宗一意孤行,恐怕早就聞名天下了。

   趙靈兒對史天賜卻是嗤之以鼻,“我瞧他也就是徒有虛名,如果他那麽厲害怎麽會在這幾年被北燕打的節節敗退,就連父王當年打下來的淮北二郡都給丟了。”

   白翳聞言隻是無奈的笑著,暗想也不是誰都能和王爺相提而論,曾經的趙國加上現在的南趙七百多年來,也就出了一位並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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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日間,除了跟白翳學習槍術,便是討教著南趙的人文趣事,生活十分充實。

   待到了去嶽棠書院報道的日子,青炎著實沒想到在這個世界裏自己還要重新在上一次學。

   見青炎搖頭苦笑,趙靈兒將頭從車窗外縮了回來:“沒想到哥哥你也是這般不喜學堂?要不然我們就別去了,聽說城北的玄武湖因為這幾日太冷已經結冰了,咱們去那裏玩如何?”

   雖然心中有些向往,但青炎還是拒絕道:“靈兒,到嶽塘書院求學可是祖母對我的第一個吩咐,而且你也有大半年沒去了吧,如果讓祖母她老人家知道我們逃學,還不得氣出個好歹來。”

   趙靈兒十分喪氣的靠在車壁上,擺弄著衣角。

   嶽塘書院離並肩王府隻隔了幾條街,因這幾日突降大雪,所以決定這第一天乘馬車前往。到了書院門前,青炎下車駐足觀察。

   古香古色的大門雖然不大,但門上的對聯卻盡顯氣魄。

   ‘惟楚有材,於斯為盛。’

   與趙靈兒進入大門,便被眼前一座巨大的石碑所驚,石碑十分寬厚並且有兩丈之高,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名字。

   “靈兒,這石碑有何深意?為什麽刻了這麽多的名字?”

   這時,一個懶散的聲音從院牆的一角傳了過來。

   “七十年前,還不是北燕人的勿吉人殺到了齊州,嶽棠書院的舊址便在那裏。”

   青炎聞言轉過頭去,發現院牆邊一顆高大的鬆樹下,有一個五十多歲模樣的男子,手執暖爐坐著搖椅前後的搖擺著,行為十分的怪異,而之前的聲音便是此人發出。

   青炎正想上前卻被趙靈兒攔住,後者小聲道:“這人是我們書院的一個看大門的,平常行事怪誕,所以很多人都避而遠之。”

   奇怪男人仿佛沒有聽到趙靈兒的話,繼續悠哉的自言自語,“那年勿吉人攻破了齊州郡府,所有百姓全部爭相恐後的逃走,但卻有一群人跟他們截然相反。”

   扣了扣耳屎,又道:“這群人正是嶽棠書院的學生,當勿吉人殺進學院時,這群學生朗朗讀書仿佛不知敵人已經殺進來般,敵將不知這群學生打得什麽主意,便帶人衝殺至各處書堂,而後這些學生將事先準備好的煤油灑在地上,一把火將自己與那幫勿吉人給燒了。”

   “也不知道這些學生是不是讀書讀傻了,什麽東西能比命重要。”說完,怪異男子抻了一個懶腰便不再言語。

   雖然隻有簡簡單單的幾句話,青炎心中已經對當年的那些學子報以崇高的敬意,即使手無縛雞之力,即使不能握劍提槍,也毅然決然用自己的方式與敵同歸於盡。

   可敬,可佩。

   青炎已然知曉石碑的含義,隨即轉過身來重重行了一禮。

   “趙靈兒!你這個丫頭還知道回來!!”

   一聲大吼將青炎嚇了一跳,隨即便見到小路的遠端出現了一個圓形物體迅速靠近,趙靈兒聞聲早已躲到了青炎身後,有些忐忑的道:“哥,你趕緊攔住他。”

   待青炎看清後,才知那不是什麽圓形物體,而是一個體態十分豐滿的大胖子,再加上一身厚厚的棉襖,所以青炎第一時間竟沒有發現是個人。

   正當青炎警戒著對方時,胖子在距離二人十多步後便氣喘籲籲,最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息著。

   望著有些搞笑的胖子,青炎疑惑道:“靈兒,這位胖大叔是誰啊?”

   “他啊,是我們書院的院長蘇桔,除了祖母靈兒便最怕他了。”

   “哦,原來是院長蘇桔啊。”

   “..........”

   “啥?這胖子是蘇桔?寰宇八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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