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連環
  即使昇牛堂堂主的武功,照比眾多堂主差了不止一截,但是如果沒有一點真才實學,那他當年花再大的價錢,也不會買來堂主之位。

   也許青竹幫四舵一百三十六個堂主當中,就屬他昇牛堂堂主最名不副實。而青炎依仗的,不過是多年市井當中練出的野路子,除了難登大雅之堂外,遇到個像模像樣的對手,當然也不會所向披靡。

   所以青炎與堂主二人,此時鬥的是你來我往,旗鼓相當。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過了幾十招,期間刀光劍影,殺意彌漫。

   突然,青炎腳下一個踉蹌,步伐混亂,露出了一個破綻。堂主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隻見他目露精光,雙手握刀,由下到上斜撩向青炎的胸口。

   電光火石之間,青炎後仰使出一個像模像樣的鐵板橋,堪堪躲過這一擊。堂主顯然沒有料到自己奮力一刀竟然被這樣化解。

   但一切都在青炎的計算當中,青炎故意賣出一個破綻,為的就是騙堂主使出這一招,因為他知道,堂主這招雖然威力巨大,但是卻有一個致命弱點,那就是雙手執刀使出這一擊時,腰間會露出極大的破綻。

   青炎抓住了這一點,使出鐵板橋之後,單腿向上直接踢飛了堂主的刀刃,順勢翻過身來後,雙腳傾盡全力,向後猛烈蹬出,手中短刀直奔堂主的肋下。

   這一套經過精心計算的連招,以堂主的身手,即使頭腦意識的到,但是身體上絕對是反應不及,隻能驚恐的看著青炎的短刀,狠狠刺入了自己的身體。

   青炎一擊得手,毫無停歇,手腕向上一挑,借勢連砍十多刀,真可謂是趁他病要他命。

   噴湧的鮮血噴灑至青炎的臉上,但他卻毫不在意。他明白今夜已是你死我活之局,堂主既然敢出手,那等待的絕對是不死不休。

   當堂主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時,青炎還是為了以防萬一,抬起酸痛的手臂,刺向了堂主的脖子。見其已經死的不能再死後,青炎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息著。

   雖然不是第一次殺人,但是青炎此刻渾身還是有些顫抖,不為其他,隻是因為他殺的,可是天下第一大幫的一位堂主,從此之後,餘生再無寧日,可能要永遠的亡命天涯了。

   青炎抬頭看了看夜空,苦笑了一聲,然後起身向著法智走去。

   待其走到身邊,發現法智竟然躺在地上微笑的看著自己,十分祥和的模樣。這一幕可是把青炎嚇得夠嗆,後退了一小步,問道:“大,大師,您感覺怎麽樣?”

   說完這話,青炎都想抽自己一個大耳刮子,這問的不是廢話麽,人家可是服了那劇毒極樂丹,馬上就要嗝屁了,自己還問感覺怎麽樣,簡直是蠢到家了。

   法智卻沒有在意青炎的話,而是虛弱的說道:“青施主,可否勞煩你扶老衲去前方的竹林歇息?”

   青炎趕緊使勁點頭,然後小心翼翼的背起法智向竹林裏走去,待找到一個幹淨之處後,扶著法智靠著一根竹子坐了下來。看著法智的臉色麵如白紙,青炎的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青施主,為何歎息?可是有悲痛傷心之事?”法智此時竟然還關心起青炎起來。

   青炎有些無奈,答道:“大師,在下哪有什麽悲痛之事,即使是有,那也比不上您現在的處境。”頓了一頓,又道:“大師,那極樂丹,當真服下之後再無生路?難道沒有一個例外?如果有還請您速速告知,青炎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為您尋得良方。”

   聽到此話,法智卻是大笑起來,隻不過氣息十分虛弱,道:“青施主,這法子暫且不提,你能否告訴老衲,你今夜本欲殺我,可非但沒有動手,還親手殺了你們的堂主,究竟是為何?”

   青炎回想起剛才發生的種種,輕聲道:“大師,那夜我們把酒言歡,徹夜長談,您已經知曉我的經曆,青竹幫救我於繈褓之中,沒有他們,可能在下現在早就不知進了哪隻野獸的肚子了。”說到此處,青炎有些惆悵。

   但隨後,青炎的目光堅定起來,道:“可是,這麽多年,在下為青竹幫鞍前馬後,自問對得起青竹幫的恩情。可是大師你前夜救命之恩情,青炎還未報之萬一,那夜您不告而別,在下以為再無回報之機,沒想到再見之時,卻是如此。”

   抬頭看了看漫天繁星,又道:“大師倘若因為極樂丹而死,那在下無能為力,但是如果讓在下眼睜睜看大師死在堂主的刀下,那這裏,在下的良心,一輩子都不會得到安寧。”

   青炎隨即用兩指點了點自己的胸膛。

   法智聽到解釋,笑道:“重情重義,明辨是非,不錯,真是不錯。”青炎搖頭苦笑,這些誇讚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趕緊說有沒有回旋的方法,剛想開口,卻被法智打斷了話。

   “青施主,你可知老衲對付這些宵小,為何如此吃力?”

   青炎也疑惑道:“沒錯,在下雖然武功平平,但也能看出今夜大師身體絕對有問題,可到現在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時,法智撩開了自己的破爛袈裟和裏邊的麻衣,隨即露出來是一片黑色的皮膚,上邊還有些粗大的紫色條紋,十分的恐怖猙獰。

   “大師,您這是?”

   “那夜老衲不告而別後,欲往武陵,可沒出城多久,便遇到一個婦人懷抱著一個嬰兒,坐在路邊哭泣。老衲當然不能視之不見,便上前詢問,那婦人告知自己是附近村落的居民,自己的孩子突發疾病,可村裏的大夫無法醫治,所以便連夜前往樊寧城求醫。”

   法智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氣息有些散亂,他停頓了一會,接著道:“老衲略懂幾分杏林之術,所以便想看看孩子,正當老衲接過孩子後,腰間便傳來一陣刺痛。”隨後苦笑兩聲:“那繈褓裏根本不是嬰兒,至於那婦人,就更不是普通人了。”

   “此時她的手中,出現的竟然是天下致毒‘斕公’,此物為一條六寸長短的蜈蚣,色澤十分豔麗,渾身上下七種顏色,斑斕多彩,可是外形雖好,但卻是毒中至尊,即使是老衲,短時間內也根本解不了此毒。”

   聽到這裏,青炎已經明白,這其中雖然處處陷阱,但是絕不可能到此結束,不然不會有自己和堂主在此埋伏一說。便問道:“那後來如何,武陵在樊城之南,大師怎麽向著樊城東邊來了?”

   “嗬嗬,這就是幕後之人的險惡之處了,那婦人一擊得手,便迅速遁逃,老衲中毒至深無力追拿,本想著找一僻靜之地穩住毒勢,可是,一波又一波的神秘殺手,將老衲驅趕到此,剛才老衲擊殺的那三人,正好是第十三批。可讓老衲費解的是,他們完全可以一擁而上,但顯然並不想立即致老衲於死地,仿佛是朝著一個方向驅趕似的,等到剛才聽見你和昇牛堂堂主的對話,老衲便已知曉這計謀的毒辣。”

   果然,這套伏殺明顯是一環套一環,經過了精心的謀劃。

   “殺掉老衲確實是這幫人的目的,但他們的目的不簡簡單單是要殺,而是,最後要由誰來殺!”說到此處,法智劇烈的咳嗽起來,伴隨的是一口口黑血,觸目驚心。

   青炎趕緊上前,扶著法智的身體急切道:“大師,您好好休息,別再說話了。”

   法智擺了擺手,道:“無妨,這些話老衲必須要對你說。這幫宵小的目的,是要由你們青竹幫的人,來完成最後一擊,目的想你已經猜到了,就是要嫁禍於你們青竹幫,你想想,如果青竹幫殺了湛露寺的天啟四神僧之一,江湖會麵臨一場多大的腥風血雨。”

   湛露寺?天啟四神僧?

   還沒等青炎露出震驚之色,便又見到法智痛苦的咳出一口口黑血,隨即接過話來,“大師,您說的在下都明白,剛才到了竹林外,那三個鬥笠人明知其中有在下和堂主埋伏,但還是服下了必死的極樂丹,為的就是進一步削弱你的實力,讓我們兩人有能力殺你。”

   法智也不再勉強,微笑著看著青炎,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如果在下和堂主當真動手,那到時候我們必定是難逃一死,因為不管動機如何,青竹幫絕對會第一時間把我倆這個直接凶手以儆效尤,但是我們殺的可是普陀山湛露寺的天啟四神僧之一,是一萬個我們也比不上的,所有即使在下和堂主死了,最後也是不可避免的一場大戰。”

   青炎說到此處,額頭已經漸漸的出現了冷汗,他知道,自從前日接了堂主的這趟活開始,便已經步入了一個必死之局。

   法智這時有卻些幸災樂禍的笑道:“但是這幫宵小萬萬沒想到,這半路中,竟然出現了你這個天大的變數,本來在他們眼中,你是一個卑賤如蟻的棄子,但就是你這個棄子,竟然挑翻了這個殺局,哈哈哈,他們千算萬算,還是不如天算啊。”

   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而法智這次咳出的血,已經散發出了腥臭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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