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無頭案,往昔情(106)
  回首往事,多少事想做而未做,瞻望前程,多少事準備做確沒有做,未完成恰好是人生的常態,一個人感到活在世上已經無事可做,或許人生即將畫上句號,隻懂得愛自己的人不會有真正的愛,隻會蠻橫的占有,不愛自己的人同樣無法得到,有的隻會是謙卑的付出,浮生若夢,何妨就當它是夢,盡興的夢它一場。

   漆黑的棺材放在嚴幫大宅內,看著是那樣的刺眼,經過的弟子大多識趣繞開,嚴幫幫主嚴成一臉陰沉,棺材裏放著的正是少幫主嚴言,為此更是經曆一番波折,多半是天公不作美,夜行鬼嚴言因為無頭屍案被柳聞風斬殺,嚴幫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即便是九幽山的人同樣要為死去的師兄弟報仇,隻是那些無辜牽連而死的人又當如何!

   弟子吃了一次鱉頭腦似乎變得聰明,帶人出去,饒了一圈選了一家棺材店,店家倒是熱情,挑了一個最氣派的命人抬著,多半是吃了苦頭,一路上倒是中規中矩不似以前那樣招搖,一行人抬著棺材回到嚴幫,早有人替嚴言清洗完畢,換上幹淨的衣物。

   弟子一路小跑上前,“幫主,這已經是全城最好的了。”

   嚴成一臉冷漠,眼神直直盯著放在那裏的屍體,一塊白布蒙在上麵,對於弟子的行為無動於衷,棺材慢慢抬入,確實氣派,遠遠要比一般的棺材高上許多,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表示死者身份尊貴。

   嚴成看見棺材抬入,身形站起,說了一句,“辦得好,花了多少銀子自己去賬房領就是。”

   弟子滿心歡喜,總算做了一件令幫主滿意的事,最主要這一趟下來從中能夠拿到不少好處,這跑腿的活裏麵講究也是不少,弄好了人家高興你拿銀子,弄不好還要把自己那份搭進去。

   奪命鬼班峰上前,“幫主,請節哀,不如先行將小師弟入土為安。”

   嚴成長出一口氣,“先放入棺材。”兩旁早有弟子等候,幫主下令紛紛從兩側閃出,來到近前一彎腰將架子抬起,一陣大風吹過,掀起地上的沙石,弟子連忙用手遮擋,說來也怪,蘇州城這個季節很少刮風,這樣大的風更是少見,嚴言屍體上麵蒙著的白布被風吹起,弟子連忙用手拉扯,風吹入白布鼓起,猶如一個巨大的白球,上麵的力道更是人無法抗衡。

   “抓住。”嚴成快步上前,奪命鬼班峰同樣衝出,嘎吱一聲,架子不堪重負從中間斷裂,嚴言屍身落地,上麵蒙著的白布同樣落在一旁,風瞬間消失。

   嚴成用手一指罵道:“該死的老天,我兒已死,難道這還不夠嗎?為何不能讓他入土為安。”

   猛然烏雲大作,一道霹雷空中乍響,滂沱大雨接踵而至,弟子顧不得太多紛紛四處躲避,轟隆隆,上空猶如開了鍋一般,嚴成哈哈大笑,“錯在我嚴成,有本事來找我,該死的老天。”說完哈哈大笑,多半是經受這樣的打擊同樣變得瘋狂。

   一道閃電從天而降,哢嚓一聲,正好打在距離嚴成不遠的一顆樹上,環腰粗的樹幹瞬間折斷,上麵更是顯出焦糊,如果打在人身上可想而知,上天的權威又豈是凡人可以挑戰,隻是不想又一次打偏,嚴成氣急敗壞,班峰連忙上前道:“幫主,不如先行躲避為好。”

   幾名弟子拉著嚴成進入廳堂,身上衣物早已被雨水打濕,頭發貼在臉上,眼睛瞪圓猶如惡神一般,嘴裏依然罵著,“臭老天,不長眼的老天,偏偏這個時候刮風下雨。”

   班峰道:“自古有言,天意難違,這場雨隻是一個偶然罷了。”

   嚴成似乎想起什麽,“快拿些雨披出去,絕對不能讓我的言兒就這樣被雨淋著。”弟子答應一聲紛紛從廳堂跑出,時間不長架子搭起,上麵披滿遮雨用的蓑衣,總算免受雨淋之苦。

   嚴成跌坐在椅子上,一下子似乎老了許多,原本的精神幹練更是被疲憊所取代,自從當年接掌嚴幫之後,從未有過的疲倦從身體升起,不想隻是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過錯確是弄成這個結局。

   如果犯了錯就應該受到懲罰,為何那個人不是我嚴成,而是自己最心愛的兒子,嚴言的慘死令嚴成多年的努力付諸東流,平日裏隻是看到來自外部的威脅,包括聲勢奪人的水幫,還有繁縟複雜的關係,哪一個環節都要親自打點,不敢有絲毫大意,更是時刻提防對手,猶如草原上的雄獅一般守護自己的獵物,不想最大的危機恰恰一直就在自己身旁,嚴言一死嚴幫後繼無人,想到這裏嚴懲不由得長歎一聲身子靠在椅背上,隻有這樣才能令自己好過一點,他真的累了,從未有過的疲倦。

   蹬蹬蹬,一名弟子身上披著蓑衣跑進廳堂,“幫主,總堂主來了。”廳堂內一眾嚴幫核心人物不由得一愣,班峰確是不知內情,什麽時候又冒出來一個總堂主。

   嚴成身子坐直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必然是來看我的笑話,又是誰走漏了消息。”說完雙眼在人群中掃視,嚴言身死不過半天,不想外人已經知曉,更是上門拜訪,隻能說明有人暗中通風報信,一眾弟子神情各異,嚴成隻得作罷,心中暗道,‘即便親手毀了嚴幫也不會便宜了你。’

   這裏交待,這位弟子口中提到的總堂主正是嚴成同父異母的弟弟嚴蕭,當年嚴成父親始亂終棄認識別的女子,生下這個孽種,更是不顧反對堂而皇之帶入嚴家意圖繼任幫主之位,嚴成勢單力孤隻得忍忍,暗中拉攏人手,憑借長子之名最後奪得幫主之位,為此嚴蕭母子心生嫉恨,帶著自己的親信成立一嚴堂,做的同樣是販鹽的勾當,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嚴,一嚴堂同樣屬於嚴幫,隻是獨自為政罷了,這些年更是一直惦記嚴幫的基業,多半是從嚴言的死訊之中看到機會。

   嚴成道:“叫他進來吧。”

   總堂主嚴蕭邁著方步,有弟子持傘擋雨,這裏交待,古代的雨傘乃是工匠始祖魯班的妻子發明,春秋末年,魯班妻子雲氏看到丈夫經常受雨淋之苦,於是想到製作一件東西擋雨,於是便把竹子劈成細條,上麵蒙上獸皮,樣子像一個亭子一般,而且可以收張自如,明代已經用油布或者油紙取代,更為輕便。

   雨水順著布傘周圍流下,嚴蕭進入,正好看到架子下麵露出嚴言的屍體,臉上不由得露出笑意,嚴成,你做了那麽多壞事,活該有此報,鼻子冷哼一聲,對於侄兒的慘死似乎遠遠沒有任何悲傷,而是竊喜。

   嚴蕭身後跟著兩人,一行人快步進入廳堂,嚴成坐在上麵臉色陰沉,嚴蕭抖一抖沾在上麵的雨水笑道:“大哥,侄兒出了事,怎麽也不通知我一聲,怎麽說我也是嚴家的人。”

   嚴成道:“你能來也算是盡了心。”

   嚴蕭道:“自家的事何必分彼此,嚴龍,嚴虎,快過來見過大伯。”

   身後兩人上前跪地磕頭,“見過伯父。”隻見兩人生得虎背熊腰,嚴成的心再一次被深深刺痛,自己唯一的兒子沒了,嚴蕭便帶著兩個兒子前來,這樣的挑釁誰都看得清楚,不過就是為了炫耀進而使嚴幫的勢力向一嚴堂傾斜,畢竟所有人清楚,隻有依靠未來的幫主才是存活的根本。

   嚴成笑道:“起來吧,真是虎父無犬子,莫說是你這個做父親的,即便是我這個做大伯的看著同樣喜歡。”似乎想到什麽,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下手放在腰間,拿出一塊晶瑩透亮的古玉,不由得搖頭道:“可惜玉隻有一塊,不知該送給誰才好。”

   嚴成話語之中有意挑撥兩兄弟關係,因為是雙胞生,所以幾乎沒有兄長輩分,即便日後嚴幫交給他們兄弟兩個,最終能夠得到隻有一個,恰如當年兄弟二人之間的爭鬥,嚴蕭既然不仁,那就不要怪自己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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