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無頭案,往昔情(80)
  如果自己不愛惜自己,那麽所有人都將慢慢將你舍棄。

   柳聞風站在梁寬麵前,那是怎樣的眼神,冷漠、淒涼、絕望,捕快回身道:“大人,梁寬還是一句話都不說。”

   黃知府上前道:“本官便是這裏的知府,百姓的父母官,若是真有冤屈本官必然查明原委還你清白,一味的抵抗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牢房內一片靜,從未有過的靜,牢頭事先下了封口令,要想保住腦袋就要懂得閉嘴,不然這裏每天都可以有人活著進來橫著出去。

   梁寬坐在地上,眼神空洞,靜靜的看著地麵,周圍所發生的一切似乎完全沒有任何關係,至於知府大人所說的話,更是視為無物。

   有人搬了一把椅子過來,牢頭瞪了一眼,獄卒放下椅子連忙離開,牢頭心中懊悔,不想被人搶了自己風頭,這小子等會再收拾他,這不是明擺著讓自己難堪。

   黃知府確實累了,這幾天跟著柳聞風等人折騰,和柳聞風這些人不同,黃知府是文官,加上平時大多坐轎,體力與常人相比有所不及,無奈案子連發隻得不停奔波,椅子放下,臉上露出讚許的神情,一抬腿坐在上麵看著梁寬。

   依然還是沉默,似乎這是他唯一需要遵從的方式。

   黃知府道:“不要以為你一直不說話,本官就拿你沒辦法,見過多少嘴硬的,最後還不是乖乖交待。”一伸手,牢房裏響起一陣嘩啦嘩啦的響聲,所有人十分熟悉,那是刑具相互撞擊所發出的聲音。

   用刑無疑是進入牢房之後所必須經曆的過程,根據刑具用法種類的不同,其中所經受的苦痛自然不同。

   華成上前拿起刑具在梁寬麵前一晃,“這個倒是有個名頭,叫十指連心哪個疼!你說哪個最疼?”梁寬依然沉默。

   華成道:“大人,不給他一些顏色必然不會說實話。”

   黃知府道:“千戶大人怎麽看?”

   柳聞風道:“本千戶隻是協助大人破案,至於如何審問大人說了算。”

   黃知府點頭道:“既然千戶大人這麽說如此刁民自然要用刑才行。”

   兩人上前將梁寬架起,刑具熟練穿在十指之上,兩人手上用力,頓時刑具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同時伴隨著手指被夾緊所發出的聲音。

   兩人不由得再次用力,按照平日的經驗,這樣的力道一般的囚犯早已嗷嗷直叫倒地告饒,不想梁寬確實絲毫沒有表情,嘎吱聲再次響起,血跡順著手指流出。

   梁寬依然不為所動,他的世界似乎早已將疼痛忘卻。

   華成道:“嘴夠嚴的,看你能挺到什麽時候,給我再用刑。”

   兩人隻得再次發力,繃得一聲,也許是年久的緣故,上麵的繩索斷裂,一名衙差不防備,身形向後倒去,頭磕在牢房的橫杆上,頓時發出幾聲哀嚎。

   華成上去就是一腳,“嚎什麽嚎,給我起來。”衙差隻得從地上爬起,用手一摸,腦袋上頓時起了一個大包,再看梁寬雙手早已血肉模糊,隻是那張原本英俊的臉上確是沒有任何神情。

   黃知府身形從椅子上站起,“華捕頭,可還有別的辦法?”

   華成道:“大人,隻能用大刑。”

   柳聞風道:“大人,用多少刑具對他而言都不會有任何作用。”

   華成道:“老子就不信了,還真有這樣的硬骨頭。”

   柳聞風道:“他的心已死,試問這點疼痛又算得了什麽,大人不如由我試試。”

   黃知府道:“好辦,一切仰仗柳千戶!”

   柳聞風上前目光落在梁寬鞋上,那是一隻金色的蝴蝶,“她必然是你最深愛的人,因為一些緣故兩個相愛的人無法走到一起,於是不惜舍棄現在的一切,隻想能夠與心愛的人在一起長相廝守,莫說是你,試問天下間誰能逃過一個情字。”

   華成想要說些什麽,多半是對柳聞風這樣的審問方式不讚同,黃知府連忙阻止,這樣或許可以起到令人想不到的作用。

   梁寬抬頭,“你是否愛過一個人?”牢房內眾人頓時露出驚詫的神情,刑具無法打開的話語,不想柳聞風隻是一番話確可以做到,不愧是京城派來的人。

   柳聞風搖頭,“我隻是一個浪子,根本不配擁有愛情。”

   梁寬苦笑,“既然如此又如何清楚無人可以逃過一個情字?”

   柳聞風道:“柳聞風雖然不配擁有,不過內心深處始終奢望有一天可以無意之間遭遇,哪怕隻是一天,一次,一個瞬間已經足夠。”

   梁寬點頭,“人是我殺的,我想這就是你們想要聽到的東西。”師爺快速記錄,犯人梁寬親口承認殺人。

   柳聞風道:“懊悔不是自責,更加不是逃避,如果因為自責、絕望,用這種方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那恰恰是最可笑的事情,你愛的人同樣不希望看到你這樣,更加希望可以找出真正的凶手,正如臨死的那一刻,心裏依然惦記著她愛的那個人一樣。”

   兩行淚滴順著梁寬眼角流下,他想到月兒,因為自己的過失,月兒死了,那個自己生命最重要的女人就這樣被人奪走性命,梁寬不甘心,甚至希望可以找出殺死愛人的凶手然後親手為她報仇,隻是不想官府的人這麽快找到自己,直到柳聞風拿出那塊玉佩,所有的一切方才清楚。

   梁寬很快重新陷入沉默,柳聞風不由得歎口氣,這次的沉默已經不是自己可以打開的程度,有些事情隻有自己想通才行,這樣問下去斷然無法收到應有的效果,他現在最需要的恰恰是靜,死一般的靜。

   柳聞風道;“大人,今天不如問到這裏。”

   黃知府點頭道:“也好,將人犯關押,好好看守,明日再審。”

   柳聞風回到房間,“大人,這件案子梁寬已經承認,是否可以結案,然後將其他的案子一並了解?”

   柳聞風道:“按照常理應該如此,畢竟城門處發生的案子與以往作案手法完全相同,必然是同一人所為,如今梁寬承認殺人,自然有人巴不得立刻結案。”

   “大人這次為何沒有提出質疑?”

   柳聞風道:“王三腿當日殺人被抓,當日提出質疑是因為王三腿根本沒有那個本事,即便死者生前毫無防備,以王三腿的身手同樣無法做到,不過是湊巧或者因為一些原因成為犧牲品罷了,梁寬確是不同,當日在將軍府曾有過交手,武功不俗,氣力極大,這一點已經符合凶手的標準,唯一需要弄清的是,他為何殺人,又為何這麽輕易承認殺人!”

   “大人還是不相信梁寬會是殺人凶手!”

   柳聞風笑道:“不過是直覺罷了,從梁寬的眼神中看到絕望,一個絕望的人早已將一切看淡,活著同樣失去應有的樂趣,死恰恰是最好的結局,隻是不是所有人具備那個勇氣,於是索性借助他人之手來完成,死去的女子必然是梁寬心中的摯愛,甚至遠遠要比生命更為重要,女子身上的玉已經說明兩人關係必然不一般,不想確是到了這種地步。”

   “大人的意思是說梁寬承認殺人隻是想一力求死不成?”

   柳聞風點頭,“可以這樣說,這同樣是關鍵之處,若是不能打開梁寬的心結,又會有一個無辜的人受到牽連枉死,究竟如何才能令一顆陷入死寂的心重新煥發生機!”柳聞風房內輕輕踱步,身形來到窗前,月光灑下映出人的影子。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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