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心易古,花憶容(90)
  張虎甩掉跟在身後的尾巴,按照事先打聽好的路線尋到水幫總舵,郎中劉打開院門,隻是手裏確是多了幾根銀針,多半是擔心有壞人前來滋事,隻是一個郎中又能做些什麽!問明緣由,來人並不認得,從口音可以判斷必然不是本地人,有急事麵見水幫幫主,可惜幫主帶著丫環檢查船務尚未歸來,張虎隻得在門外等候,這時冷如秋帶著幾名丫環從遠處出現,多半是說起趣事,不時發出陣陣歡笑。

   張虎不以為然,他所要等的是水幫幫主,而不是一群隻懂得說笑打鬧的女子,一般女子大多十分拘謹,甚至很少出門,像這種公然嬉鬧更是少數,畢竟是水上兒女,大多不避諱,冷如秋同樣看到張虎,尤其是腰間的刀柄,一種熟悉的感覺從心底升起,上下不停打量,忍不住問道:“你在這裏等人?”

   張虎點頭,“我在等水幫幫主。”

   冷如秋臉上露出笑意,丫環更是樂出聲來,唯有剛才的夏丫頭臉上帶著一絲緋紅,看上一眼目光快速離開,多半是擔心被人看到,少女情懷最是令人向往,熱烈中帶著羞澀,羞澀中帶著矜持,矜持中帶著期望。

   冷如秋道:“你可認得水幫幫主?”張虎搖頭,兩道目光相對,張虎慢慢落在遠方,他所要等的人為何遲遲沒有出現,那個大人最後時刻想要找的人究竟是誰!是否可以出現轉機,挽救大人性命。

   院門推開,冷如秋進入總舵,郎中劉翹著二郎腿躺在竹椅上,幾名孩童在院子裏瘋跑,一人蒙著紗布,其他孩童四處躲避,這種簡單有趣的玩法孩童大多玩過,聽見腳步聲快速撲來,擔心受傷隻得站住,“抓住了,抓住了。”孩童發出歡呼。

   冬丫頭道:“真厲害,把冬姐姐給抓住了。”

   “把冬姐姐抓住了,好棒,好棒。”孩童哄鬧著跑開,郎中劉從竹椅上坐起剛好看到剛才一幕,臉上露出笑意,從竹椅上坐起慢慢站起身形。

   郎中劉道:“幫主可有看到門外那人?”

   冷如秋點頭道:“說是要找水幫幫主,可惜我確不認得這人!”

   郎中劉道:“等了足足一兩個時辰,我看必然是有急事。”

   冷如秋道:“夏妹妹,把他帶入大廳見我。”夏丫頭答應一聲快步跑開,很快來到門前,鼓起勇氣推開院門,邁步走出,張虎回頭,隻見一名女子從門外走出,確是認得,剛才見過一麵。

   夏丫頭看著張虎,心跳頓時加速,話到了嘴邊確是不知如何說起,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

   張虎道:“姑娘可是有事?”

   夏丫頭道:“我家幫主要見你。”

   張虎不由得眉頭一皺,“你家幫主?”

   夏丫頭點頭道:“正是。”

   張虎道:“姑娘不要說笑,我在這裏足足等了兩個時辰,你家幫主回來為何沒有見過!”

   夏丫頭道:“公子若是不信進來一看便知,我家幫主已經在大廳等候。”

   張虎抱拳道:“有勞姑娘帶路。”夏丫頭轉身,裙擺飄起,映襯出女子身形特有的美,加上臉上掛著的緋紅,同樣令張虎心動,畢竟是有血有肉的男兒,誰不想抱得美人歸,隻是職責所在,更加沒有中意的姑娘,跟在夏丫頭身後再一次進入水幫總舵,郎中劉怡然自得躺在竹椅上嘴裏哼著小曲。

   張虎來到大廳門前,推開門進入,屋內頓時傳出一陣茶香,進入廳堂,一人背對而立,張虎抱拳道:“見過幫主。”

   聲音響起,“如今見到本幫主,是否可以實情相告!”張虎心頭一驚,廳堂內響起的確是女子的聲音,終於明白,所謂的水幫幫主確是一名女子,原本以為一幫之主必然是一位身材魁梧豪氣萬丈的男兒,也許是一些世俗的東西致使做出錯誤的判斷,現在完全可以解釋大人為何從腰間拿出一個女子所用的梳子,其中必然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張虎道:“能否知道幫主名姓!”

   冷如秋笑道:“冷如秋。”

   張虎道:“在下張虎,見過冷幫主。”

   冷如秋道:“現在可以說說急於見本幫主所謂何事!”

   張虎手伸向腰間,冷如秋頓時警覺,雙手護在胸前,江湖險惡不得不防,有時候大意往往會造成致命的錯誤,冷如秋目光陰冷,張虎手心攤開,確是一把梳子,張虎向前一遞,“受人之托,將此物交給幫主。”

   冷如秋眼神頓時凝住,死死盯住張虎手心,不過是一把普通的梳子,對於女子而言更是十分常見,這一個確是完全不同,上麵恰好缺了一個梳齒,露出一個缺口,形成一種缺憾的美,冷如秋邁步向前,眼神始終不離張虎手心,步子更是有些踉蹌,抓在手裏身形後退,口裏念道:“冷如雪,葉知秋。”

   冷如秋跌坐在椅子上,“你是他什麽人?”

   張虎道:“錦衣衛刀衛。”

   冷如秋點頭,“這樣說來,柳聞風必然是你的上司。”

   張虎點頭,“幫主所言極是。”

   冷如秋慌亂的神情慢慢平複,臉上露出一絲陰狠道:“難道他沒有說過,想要見我必須付出代價才行?”

   張虎道:“大人未曾提起。”

   冷如秋猛然從椅子上站起,“回去告訴柳聞風,他的命是我的,任何人不能奪走。”張虎想要說些什麽,冷如秋手臂一揮道:“送客!”

   門外,兩名丫環推門而入,張虎無奈隻得離開,不想女子變化如此之快,從最開始的驚奇、傷感到後來的憤怒,一把梳子必然隱藏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或許一直埋在心底,直到生命到達最後時刻終於可以放心那些所謂的尊嚴、麵子,或者一些其他的東西。

   張虎離開,冷如秋身形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剛才不過是極力掩飾,更是用心底的憤怒迫使自己變得足夠堅強,如今所有的情感終於爆發,在別人麵前冷峻、無情、剛毅、堅韌你的水幫幫主最終逃不過命運,一個女人。

   夏丫頭從門外走入,恰好看到冷如秋神情呆滯坐在地上,快步上前道:“幫主,這是怎麽了?”

   冷如秋臉上掛著淚痕,“他回來了,回來了。”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夏丫頭頓時慌了手腳,還是第一次看到幫主這樣,即便麵對危險同樣鎮定自若的冷如秋為何完全亂了方寸。

   夏丫頭道:“幫主說的是誰?”誰回來了?奴婢扶幫主起來。”

   冷如秋慢慢從地上站起,身形確是無法站穩,丫環隻好慢慢扶著走到床邊,慢慢坐下,再看冷如秋早已如同失去魂魄的行屍一般,空洞的眼神看著前方,手裏緊緊握住那把梳子,嘴裏喃喃道:“冷如雪,葉知秋。”

   月光映入房內,不見任何燈光,一名女子靠在床邊,眼神默默注視前方,一把梳子握在手心,嘴裏依然發出低低的聲音,“冷如雪,葉知秋。”其中必然有所深意,第一句前兩個字加上第二句的第一個字正是冷如秋,其中所指自然清楚,必然是男女之間定情的信物,柳聞風昏迷之前拿出交給張虎,更是提到水幫幫主,隻是令張虎詫異的是冷如秋突然變臉,眼神之中露出殺意。

   那是憤怒的殺意。

   天下間最難懂的便是一個情字,專一者一生為情所困,風流者處處留情,最後確是身陷其中,多少人最後遁入空門試圖遠離,最後發現手中木魚始終無法斷情,不停的纏繞,無盡的折磨,最後化為風塵。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