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心易古,花憶容(63)
  來到銅鏡前站定,銅鏡前放著精致的木盒,慢慢打開,盡是女子用來打扮的物品,試問天下間曆朝曆代的女子哪個不愛美,粉色的紗帳,精致的妝台,隻有懸掛的兩柄利劍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中國古代婦女纏足是個“曆史之謎”,至今仍難理解。纏足,何時產生?何以流傳千年?讓人迷惑不解的是:纏足成為一種通行的社會習俗有千餘年曆史,小腳在那個時代是一種美的體現,纏足是實現這種美的手段,都是不爭的事實。在千餘年的時間裏,一個民族中的多數男子都喜歡小足,多數女子都纏足,是否可以簡單地說他們是病態呢?很顯然,一個民族集體“患病”千年,是說不通的。

   追求美更加成為永恒的主題,濃妝淡抹總相宜,美終究沒有恒定的模式,盛唐以肥為美,環肥燕瘦各有所愛,女子纖細的手指輕輕伸出,每一個動作是那樣的輕柔,猶如放在眼前的是天下間最貴重的珍寶,手指輕輕抬起,紫青色的圓盒握在手心,那是一盒上好的胭脂紅,仔細端詳,一遍又一遍,放下再次拿起,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喜色,始終不忍打開,最後小心收好。

   從中小心拿出平日梳妝的用具輕輕塗在臉上,今晚絕對不容有失。

   這是一個臨街的院落,後院是兩排整齊的瓦房,門前打掃得十分幹淨,雨滴順著屋簷落下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透過窗戶隱約可以看到裏麵晃動的身影,院門打開,鐵膽身披蓑衣從外麵走入,徑直奔著前院的三層小樓而去,那裏正是幫主的居所,推開房門順著樓梯蹬蹬蹬一直上到三樓停住腳步。

   雨水順著蓑衣滑落,連成一條水線,鐵膽靜靜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房間內,女子手中拿起一朵鮮豔的黃花小心插在頭上,臉上的粉飾恰到好處,完全凸顯出女人所特有的美,濃妝、嫵媚早已令人生厭,一朵剛剛摘下的黃花確是令人感到從未有過的清新,女子對著銅鏡仔細端詳,左鬢處一點極為微小的瑕疵還是無法逃過那雙銳利的眼睛,手指輕輕一彈,瑕疵頓時消失不見,女子滿意點頭。

   腳步聲早已聽清,必然是鐵膽,總是那樣準時響起,順手拿起兩把飛刀,飛刀上麵刻著花紋十分精致,即便再過漂亮依然是殺人的凶器,小心藏在腰間,站起身形,來到牆邊摘下劍柄,金黃的劍穗不停抖動,右手抓緊猛然拔出,屋內頓時寒光一閃,抖出一道劍花迅速回到劍鞘之中,出手幹淨利索,眼中頓時顯出一種殺伐之氣與原來的陰柔幽怨完全不同。

   劍是兩把,昔日的雌雄劍,人確隻有一個,女子轉身來到門前,門打開,映出健壯而熟悉的身影,鐵膽一直守在門旁,蓑衣上落下的積水早已將地麵打濕。

   女子聲音響起,“準備得如何?”

   鐵膽道:“幫主放心,一切準備妥當,沿途更是布下人手,嚴幫的人若是敢打幫主的主意必然有來無回。”

   女子道:“諒他們也沒有這個膽量,隨我一同赴約。”竹傘撐開,女子步入雨中,鐵膽高大的聲音始終不離左右,手中竹傘擋在女子頭上,任憑雨水順著蓑衣鑽入。

   兩道人影接近,來到一間酒樓前停住腳步,猶如兩座雕塑一般紋身不動,目光落在漆黑的街道之上,雨中的蘇州城有一種難以言表的美,夜色之中最美要數山塘,夜色優美,兩岸紅燈次第亮了起來,一條水橫貫東西,水鄉紅燈江南比比皆是,隻是蘇州山塘確是別有韻味,長街深邃,河道幽幽,遊人接踵,小船紛至,即便雨中依然可見街邊小攤,手持竹傘,姑娘依偎在情郎懷裏,手裏拿著一塊梅花糕,不時的小聲說著什麽。

   梆梆梆,聽得清楚,正是蘇州評彈,聲如百轉春鶯,醉心蕩魂,曲終人遠,猶覺餘音繞梁,端坐茶樓,一碗清茶,品味其中滋味,看窗外美景,聽醉人評彈,所謂人間極事莫不如此。

   蹬蹬蹬,一陣腳步聲響起,女子目光落在遠處,十幾道黑色的影子奔著自己這邊而來,身披蓑衣,雙腳踏在雨水上發出啪啪的聲響,影子向外一分,從中走出一人,一臉陰沉看著站在門口兩人。

   女子道:“真是巧了,不想在這裏遇到嚴幫主!”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前麵提到的嚴幫幫主嚴成,為人陰險,掌上功夫不弱,手下更是籠絡不少好手。

   老者笑道:“多日不見,冷幫主倒是越發清瘦了,若是沒人疼,我們嚴幫可是有大把的漢子!”身後弟子頓時發出一陣哄笑。

   鐵膽身形向前,女子伸手攔住,臉上始終掛著笑意,“嚴幫主畢竟是前輩,即便嘴裏吐不出象牙來,我們這些做後輩的最不能賞個耳光過去。”

   老者頓時臉色一變,不想這個丫頭還是這麽牙尖嘴利,原本是想羞辱一番,不想確是被人暗中罵自己是狗,隻是言辭之中絲毫沒有提及。

   老者冷哼一聲道:“不和你一個丫頭一般計較,還不讓開!”

   女子道:“嚴幫主這是要去哪裏?”

   老者道:“這裏難道隻有你能來不成?”

   鐵膽道:“這裏已經被我們包下,嚴幫主不由改日!”

   嚴成原本心中有氣,怒喝一聲,“哪裏來的奴才敢管老子的事!”手掌揚起直奔鐵膽臉頰打去,鐵膽拳頭握緊,隻是絲毫不動,如水一般的袖子揚起,女子手臂輕輕搭在老者揚起的手臂之上,看似輕柔其中確是暗含力道,老者掌上發力,女子手腕一翻,用的確是巧勁,早已看穿老者意圖,手腕一翻順勢一推,“想動我的人也要問過我冷如秋才行!”

   老者嗬嗬一笑,“早聞冷幫主對屬下鍾愛有加,今日算是見識了!”

   女子道:“總好過嚴幫主對屬下的縱容做了那麽多缺德事,人在做天在看,小心有一天栽了跟頭!”

   老者哈哈大笑,“人在做,天在看,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哪裏有天!這就是天!”說完一晃拳頭,“有了它,所有人都會怕你,敬你,更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女子道:“今天不想和你爭辯什麽,今天本幫有事處理,還請嚴幫主行個方便。”

   嚴成道:“巧了,今天我們嚴幫同樣要在這裏宴客!”

   女子不由得臉色一變似乎想到什麽,嚴成的出現絕對不是偶然,雖然已經做足準備,嚴幫的人或許會沿途對自己不利,隻是不想確是如此堂而皇之出現在自己麵前,更是大言不慚要在這裏宴客。

   鐵膽聲音響起,“這裏本幫已經包下,不歡迎外人!”

   嚴成道:“包下,不錯,隻要有銀子任何人可以將這裏包下,隻是在你走了以後,老夫出了四倍價錢,店家將這裏轉給了我們嚴幫,似乎你們才是外人才對!”

   鐵膽怒吼一聲,“不可能,做生意怎可言而無信,店家出來見我!”

   店家收了銀子,多半猜到會有這樣的事情,隻是白花花的銀子又不能拒絕,更加不敢得罪嚴幫的人,所以隻得答應,一聲怒吼,猶如黑夜中響起一聲炸雷,店家頓時嚇得兩腿發軟,嚴幫主答應過自己,一切不會有事。

   一個原本言而無信為了利益失去信義的人確是期待別人守信,這是否是一種諷刺。

   雨點越來越急,順著蓑衣一直流下,女子笑道:“既然嚴幫主有興趣,我們又何必掃了別人雅興,隻是一定記得,做事要有分寸,本姑娘的劍可是從來不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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