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探江南,刀光現(37)
  古時事,今時淚,前人喜,後人哀。正醉裏,歌管成灰。新仇舊恨,一時分付與潮回。鷓鴣啼歇夕陽去,滿地風埃。

   當我們今天依然如故的毫無節製去揮霍資源,留給後人的隻是無盡的悲傷,地震、汙染、疾病正在無時無刻不在威脅著人的生命,當災難來臨時,隻有跪下來順服的沒有站起來抗爭的;當災難過去後,隻有站起來控訴的沒有跪下來懺悔的。這大概也是我們民族特點吧,魯迅先生的話總是那麽犀利。

   刀疤臉按照阿大臨死前囑咐自己的方式敲響房門,門打開露出阿二那張滿是欣喜的臉,欣喜隨即消失,敲門的不是阿大而是刀疤臉。

   阿三拳頭握緊,“是誰殺了他?”刀疤臉必然知道,甚至參與了這場殺戮,隻是能夠得到阿大的信任,以大哥的性子絕對不會輕易相信別人,裏麵必然有他的深意。

   刀疤臉道:“真的想知道?”

   “放屁,老子見到他一定要宰了他為大哥報仇。”阿二同樣是火爆脾氣,這才是刀疤臉所擔心的,一旦自己說出實情真相,是否能夠有機會說動兩兄弟來實施自己精心設計好的一切。

   “是我!”刀疤臉隻能這樣,阿二猛然從椅子上跳起,抄起短槍怒視刀疤臉,“好大的膽子,殺了我大哥,還敢這樣堂而皇之站在這裏,拿命來。”

   手中短槍向前刺出,刀疤臉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他在賭,生死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他確不想死,一隻手伸出將鐵叉抓住,他再一次贏了。

   阿二看著那隻手,阿三死死抓住槍柄,自己的短槍距離刀疤臉的胸口不過三寸,隻要用力紮下去就可以為大哥報仇雪恨,“老三,你這是幹什麽!我要為大哥報仇,不要攔著我。”

   “二哥,你想想如果真的是他殺死大哥,大哥又為何會告訴他這個秘密!”三兄弟之中阿大憨厚老實、阿二脾氣火爆,阿三雖然最小確是最機靈的一個。

   阿二道:“一定是這個龜兒子用刑,大哥才會說出來。”

   阿三道:“大哥完全可以不說,或者告訴他一個假的,二哥,不能急。”

   “我要給大哥報仇,你給我撒開。”阿二肩膀一晃,槍尖猛然一抖,距離刀疤臉不過兩寸,阿三依然死死抓住不放。

   “這是阿大留下的,讓我歸還給二位。”刀疤臉隻得從懷裏掏出那塊碎玉,再僵持下去,沒有人可以掌控局勢發展,弄不好真的要慘死在阿二的槍下,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阿二抬頭正好看見刀疤臉手心中的那塊碎玉,眼神頓時變了,憤怒化成眼淚,手中短槍一鬆,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刀疤臉長出一口氣,阿大是條真漢子,他沒有騙自己。

   阿三上前接過碎玉道:“這塊玉上麵有大哥的血和情,現在能告訴我們究竟是誰殺死他?”

   刀疤臉歎了口氣道:“我沒有騙你們,真的是我動的手。”

   “我知道,殺人或許根本不需要理由,不過既然能夠得到別人的原諒,那麽殺人的人必然不是出於本意。”阿三靜了下來,需要弄清事情的原委,大哥的仇一定要報,阿二蹲在地上獨自流淚,完全陷入悲傷。

   “三兄弟,一條心,打出一片天。”手緊緊攥在一起,當年的豪情依在,隻是人確少了一個,恰如手中的碎玉變得不完整。

   “我錯了,真的錯了,不該聽從別人擺布害了阿大兄弟。”刀疤臉帶著哭腔,如果不是臉上的疤痕擋住,必然是一臉的愧疚,這不是做作而是出於內心,因為仇恨內心早已扭曲,可是麵對阿大的信任與坦誠,早已沉睡的愧疚、感動終於喚醒。

   “是他!我三兄弟不過是混碗飯吃,不想確是這樣被人嫉妒動了殺機。”阿三從言語中聽出端倪,官府的飯好吃確也難吃,做事說話都要十分小心,對於散漫慣了的三人而言,甚至是一種煎熬,不想依然難逃噩運,阿三冷笑,對於阿大當初的決定,阿三並不讚成,官字兩張口,今天是白明天可能就是黑,即便幫他除掉獨狼又如何,隻是阿大執意如此,阿三隻好聽從,不想阿大便出了事。

   阿二依然在悲傷。

   刀疤臉清楚,自己苦苦等待的時刻就要到了。

   複仇,一顆仇恨的種子一旦種下去,必然生根發芽。

   一座高台立在場地中央,順著視線望去,高台上跪著兩人,蓬亂的頭發一直散落到地上,其中隱約可以看到血跡,低垂的頭發將麵容擋住,脖子上帶著一副刑具,刑具上血跡斑斑,有的早已幹涸,有的是剛剛從傷口上滲出,白色的衣服上印著一個大大的囚字,身後同樣站著兩人,身體肥壯,手持明晃晃鬼頭大刀。

   這裏便是用來處決犯人的法場,今天應該是處決犯人的日子,周圍不下三五十兵士手持長槍將刑場團團圍住,聞風而來看熱鬧的人,一大早就把法場四麵一層又一層的圍住,爭先恐後,踮著腳,比大年初一趕廟會還熱鬧。

   殺人絕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更不好看,可是大家卻偏偏都要等著看刀鋒砍下人頭落地時的那一股新鮮刺激的勁兒。

   人類本性中的確潛伏著一種殘酷暴戾的惡性,隻是被一層偽善的外衣包裹住,一旦陷入利益衝突或者生命威脅這種惡性便會從潛意識裏走出來支配人的行為,人性本惡,簡單的四個字確是將人性刻畫得淋淋盡致。

   台子的另外一邊搭起平台,台上端坐一人,眼睛似閉非閉似睜非睜,因為臉上肥肉太多的緣故,即便是睜開和閉上沒有太多的區別,平日裏不可一世,如今確是猶如一灘爛泥坐在那裏,多半是因為天氣炎熱的緣故,臉上帶著汗跡,嘴角流出涎水,不時的吧嗒幾下,即便如此沒有任何人膽敢輕視,他代表的就是權勢,城內最大的官,知州府知州大人。

   身邊站著一人,腰挎彎刀,一雙眼睛猶如獵鷹一般掃視周圍,正是知州府衙門總管獨狼,這裏將要上演一場好戲,戲演得好不僅要看演員的演技如何,一個好的劇本同樣重要,刀疤臉傳回消息,已經得到阿二、阿三的信任,一切可以按照計劃行事,隻等大人安排。

   獨狼哈哈大笑,“大人,等我把你的人全部除掉,真的很想看到那時你的表情,沒有獨狼,你又豈會有今日,想把我除掉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這終究是一場好戲,處決賊匪的刑場,一群試圖劫刑場的叛亂分子,自己不過是盡職盡責擊殺要犯,然後趁機除掉阿二、阿三,至於那些劫刑場的自然是事先安排好的人,有些事不能出現任何錯誤,獨狼不允許犯錯,一旦犯錯便要付出代價。

   刀疤臉帶著阿二、阿三出現在刑場內,獨狼遠遠看見,臉上露出喜色,自己沒有看錯,他是一個有本事的人,隻是除掉阿二、阿三以後同樣要死,一山不容二虎,刀疤臉日後必然會威脅到自己的地位,不如趁著羽翼未豐先行解除麻煩,獨狼心裏已經動了殺機,刀疤臉確是完全不知,獨狼通知眾人前往刑場助陣,刀疤臉暗中聯絡阿二、阿三,眾人各懷心事隻等午時。

   知州大人發出均勻的鼾聲,嘴角不時發出噗噗的聲響,獨狼嘴角帶著笑意,刀疤臉一臉陰沉環視四周,阿二低著頭,多半是用來掩飾內心的憤怒,阿三看著獨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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