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_分節閱讀_169
  梅長蘇心頭一熱,冰涼的小瓶握在手中。

  突然開始發燙。

  守在院子裏的其他人雖然不知道冰續丹的存在,也不知道兩人談話地細節,但從藺晨走時所說的這句話,大約也能推測出梅長蘇已經決定出征北境。

  幾個侍衛都是熱血小夥,黎綱和甄平更是舊時軍士。

  他們一方麵都想要上疆場衛國殺敵,另一方麵又怕梅長蘇經受不起征戰艱苦,矛盾重重之下,都呆呆地站在院中,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

  在一片僵硬的氣氛中,宮羽抱琴而出,廊下獨撫。

  纖指撥撚之間,洗盡柔婉,鏗鏘錚錚。

  一派少年意氣,金戈鐵馬,琴音烈烈至最高潮時。

  突有人拍欄而歌:“想那日束發從軍,想那日霜角轅門。

  想那日挾劍驚風。

  想那日橫槊淩雲……流光一瞬,離愁一身。

  望雲山,當時壁壘,蔓草斜曛……”

  歌聲中,梅長蘇起身推窗,注目天宇,眉間戰意豪情,已如利劍之鋒,爍爍激蕩。

  越一日,內閣頒旨,令聶鋒率軍七萬,迎戰北燕鐵騎,蒙摯率軍十萬,抗擊大渝雄兵,擇日誓師受印。

  在同一道旨意中,那位在帝都赫赫有名地白衣客卿梅長蘇,也被破格任命為持符監軍,手握太子玉牌,隨蒙摯出征。

  臨出兵的前一天,梁帝大概是被近來地危局所驚,突發中風,癱瘓在床,四肢皆難舉起,口不能言。

  蕭景琰率宗室重臣及援軍將領們榻前請安,並告以出征之事。

  當眾人逐一近前行禮時,梅長蘇突然俯在梁帝的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麽,早已全身癱麻的老皇竟然立時睜大了眼睛,口角流涎,費力地向他抬起一隻手來。

  “父皇放心,蘇先生是國士之才,不僅通曉朝政謀斷,更擅征戰殺伐。

  此次有蒙卿與他,亂勢可定,從此我大梁北境,自可重得安固。”站在一旁的蕭景琰字字清晰地說著,眸中似有凜冽之氣。

  梁帝的手終於頹然落下,歪斜地嘴唇顫抖著,發出嗚嗚之聲。

  曾經的無上威權,如今隻剩下虛泛的禮節,當親貴重臣們緊隨著蕭景琰離開之後,他也隻聽得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在這幽寒冷硬、不再被人關注的深宮中回蕩。

  第二天,兩路援兵的高級將領們便拜別了帝闕,束甲出征。

  如同當年默默看著梅長蘇入京時一樣,金陵帝都的巍峨城門,此刻也默默地看著他離去。

  到來時素顏白衣,機詭滿腹,離去時遙望狼煙,躍馬揚鞭。

  兩年的翻雲覆雨,似已換了江山,唯一不變的是一顆赤子之心,永生不死。

  初冬地風吹過梅長蘇烏黑的鬃角,將他身後的玉色披風卷得烈烈作響。

  烏騅駿馬,銀衣薄甲,胸中暢快淋漓地感覺還是那麽熟悉,如同印在骨髓中一般,拔之不去。

  放眼十萬男兒,奔騰如虎,環顧愛將摯友,傾心相持。

  當年梅嶺寒雪中所失去的那個世界,似乎又隱隱回到了麵前。

  煙塵滾滾中,梅長蘇地唇邊露出了一抹飛揚明亮地笑容,不再回眸帝京,而是撥轉馬頭,催動已是四蹄如飛的坐騎,毅然決然地奔向了他所選擇地未來,也是他所選擇的結局。

  尾聲大梁元佑六年冬末,北燕三戰不利,退回本國,大渝折兵六萬,上表納幣請和,失守各州光複,赦令安撫百姓。

  蒙摯所部與尚陽軍敗部合並,重新整編,改名為長林軍,駐守北境防線。

  在這次戰事中,許多年輕的軍官脫穎而出,成為可以大力栽培的後備人才。

  蕭景琰、言豫津也皆獲軍功,隻是前者因身世之故,辭賞未受。

  對於百姓、朝臣和皇室而言,這是一場完整的勝局,強虜已退,邊防穩固,朝堂上政務軍務的改良快速推進著,各州府曾被摧毀的家園也在慢慢重建。

  大多數歡欣鼓舞的人們在一片慶賀的氣氛中,似乎已經忽略了那些應該哀悼的損失。

  但蕭景琰沒有忘記,他在東宮的一間素室中夙夜不眠地抄寫本次戰事中那些亡者的名字,從最低階的士兵開始抄起,筆筆認真。

  可是每每寫到最後一個名字時,他卻總會丟下筆伏案大哭,悲慟難以自抑,連已懷有身孕的太子妃,都無法從旁勸止。

  元佑七年夏,聶鐸從東海歸來述職。

  但他與霓凰的婚事,蕭景琰總是不肯答應,直到有一天,宮羽帶來了梅長蘇所寫的一封信,他才默默首肯。

  婚後霓凰將南境軍交給了已日趨成熟的穆青,隨同聶鐸叩別林氏宗祠,一起去了東境駐守海防。

  元佑七年秋,太子妃產下一名男嬰。

  三日後,梁帝駕崩。

  守滿一月孝期,蕭景琰正式登基,奉生母靜貴妃為太後,立太子妃柳氏為皇後。

  庭生果然被蕭景琰收為義子,指派名師宿儒,悉心教導。

  由於他生性聰穎,性情剛強中不失乖巧,蕭景琰對他十分寵愛,故而他雖無親王之份,卻也時常可以出入宮禁,去向太後和皇後請安。

  長壽的高湛依然掛著六宮都總管的頭銜,隻是現在太後已恩準他養老,可以在宮中自在度日,不須再受人使役。

  高湛十分喜歡那個玉雪可愛的小皇子,常去皇後宮中看他,每次庭生抱小皇子在室外玩耍時,他都要堅持守在旁邊。

  “高公公,你要不要抱抱他?”看著這滿頭白發的老者眼巴巴在旁邊守護的樣子,庭生有時會這樣笑著問他,但每次高湛都躬著身子搖頭,顫巍巍地說:“這是天下將來的主子,老奴不敢抱……”

  對於他的回答,庭生似乎隻當清風過耳,並不在意,仍舊滿麵歡笑地,引逗著小皇子呀呀學語。

  “看他們兄弟倆,感情可真是好,”旁邊的奶娘一邊笑微微地說著,一邊注意天色,“不過也該抱進去了。

  天這麽陰,高公公,你覺不覺得……好象起風了?”

  “不,不是起風了,而是在這宮牆之內……風從來就沒停過……”眯著昏花的雙眼,曆事三朝的老太監如是說。

  (完結)

  終於完結了,海姐姐已經快崩潰了。

  別問俺有沒有續集,也別問俺還會不會寫其他的琅琊榜中人,反正現在俺絕不做任何的承諾,先休息夠了再說……

  作品相關

  關於聶鐸的討論

  關於聶鐸的討論就此打住吧,他隻是配角,不是最終大BOSS,讓他處心積慮為了權勢美人層層布局最終成功這樣的設定也許很好看,很符合最黑暗的人性設定,但那不是本文的基調,也不是本文寫到現在我希望讀者們感受到的基調。

  聶鐸的行為是錯的,無論是他自己還是書中人物都是這樣認為的,這一點無須爭論。

  但在主觀層麵,我不讚同有罪推定,誅心之論。

  從霓凰愛上他的結果就推出他一開始被派去雲南就曾計劃過要得到霓凰的愛,推出他的行為動機暗黑到令人發指,什麽進可怎麽樣,退可怎麽樣,這也許合邏輯,但卻決不是有些讀者認為的那樣是唯一的邏輯。

  世上有很多人做錯事,但如果每一個人做錯事的時候,我們都從最毒辣最陰險的心理層次去看待他的話,就難免會走入偏激的情緒,於人於己都未見得是好事。

  因為對於聶鐸,我隻描寫了他的行為,並沒有暗示過絲毫他的動機。

  讀者們可以自己從他的行為上推論出人性最黑暗的心理麵,這是讀者的自由,也是合情合理的,但如果認為這最黑暗的一種推論就是最符合邏輯甚至說是唯一合邏輯的心理動機,海姐姐就難免擔心了。

  還有兩點請注意,首先,聶鐸是在危機狀態下來到霓凰身邊的,如果來的人不是聶鐸,而是一個高尚無比絕對不會對霓凰動任何心思的人,這個人也不會在一開始就主動暗示霓凰千萬別愛上他的。

  既然大家都否認一見鍾情的存在,那麽剛見麵的時候其實誰都沒想到那方麵去。

  當然,讀者們也可以認為,聶鐸一開始不說跟人家光明磊落的一開始不說就是不一樣,他就是心懷鬼胎,他就是故意不散發冷氣讓霓凰敬而遠之,這自然也是可能性之一,但記住,隻是之一,不是唯一。

  其次,從兩人的曆史來看,聶鐸和霓凰都不是情場高手,他們是否能在最快時間內判定自己的那種心動是愛情,很難講,他們是否能準確快速地判定對方已愛上自己,這也很難講。

  霓凰不是感情外露的人,聶鐸也沒有敏感到在最初的第一個征兆上就立即抽身後退。

  當然,對這一過程讀者們仍然可以認為聶鐸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在勾引郡主,他就是想搶了上司的未婚妻來獲取最大的私人利益(是上司不是長兄,我們小殊還沒聶鐸大呢),這也是可能性之一,還是那句話,是之一,不是唯一。

  海姐姐的希望,讀者可以從最壞最陰狠的動機去揣測人物的行為,但不要隻看到最壞最陰狠的一麵,這樣有違我的初衷,令我深感憂慮。

  因為說句實話,我對於聶鐸的設定,隻是軟弱,矛盾,心誌不堅,有著明顯的缺陷和品行灰暗麵,隻是想表明赤焰舊人中並不全然都是象梅長蘇這樣將兄弟情義放在首位的人,他隻是一個點綴,一個用於襯托的側麵,還真的沒有把他當成暗黑大BOSS來寫,以後也不會。

  順便再說一句,行文至此,如果還有人認為梅長蘇的人生目標就隻是翻案,他對於自己心中的理想朝局理想天下沒有追求和執念,那麽隻能說是海姐姐的失敗。

  近來身體不好,導致心緒難寧,寫文速度減慢,如有某一天無法更新的情況出現,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