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_分節閱讀_151
  ,等著夏江落網,逼皇上不得不同意重審……對於景琰來說,這一切需要他的努力,可對我來說,最需要的卻是時間……”,“但你又不想讓靖王為了替你搶這一點時間而有所冒進,對不對?”藺晨挑起入鬢的雙眉,笑得一派自信,“放心吧,有我在呢。

  我還準備將來新朝時仗你的勢耀武揚威一番,哪有那麽容易放你去死?”

  梅長蘇被他逗得一笑,點著頭道:“是了,那我先多謝你辛苦。”

  藺晨頓時雙眼發光,“你要真心想謝我,就把小飛流給我吧!”

  梅長蘇立即道:“這個別做夢了,想都不要想。”說罷轉身就走,飛流不知從何處出現,無比感動地撲進蘇哥哥懷裏。

  “哈,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把你治好的?走,陪我散步去!”藺晨嘻笑著,將飛流從梅長蘇身上剝下來,拖啊拖地拖走了。

  梅長蘇微笑著看那兩人走遠,正要轉身,臉上突然一白,撫住胸口彎下腰,眼前昏黑一片,立時向前傾倒不過他當然沒有摔到地上,有人及時奔過來穩穩扶住,為他撫胸拍背。

  這陣暈厥來的快去的也快,喘幾口氣,疼痛感已過去,眼前漸漸回複清明,一抬頭,看到須發皆白的晏大夫正站在麵前,梅長蘇立即本能地關緊了耳朵,同時露出歉然的笑。

  但這次老大夫並沒有罵人,他隻是陰沉著臉瞪了這個病人許久,最後輕歎一聲,道:“快扶進去吧。”

  (通知,海姐姐不舒服,明天請假一天,無更新……)

  第一百五十六章 舊遊

  六月十六,冊立東宮,舉行太子加冕禮。

  清晨時,宮禁中旌旗烈烈,儀仗森森,隻是因國喪儀規限製,減樂。

  百官齊集於奉天正殿,蕭景琰著儲君冕服,由引禮官引領,入丹埠,進丹陛,內讚官接引,近禦座前拜位。

  寶冊官宣讀立太子詔書後,梁帝將太子璽綬交中書令,中書令下階,奉與新太子,太子接印,交東宮捧冊官,四拜謝恩。

  朝儀禮畢後,新太子入座,接受百官朝賀,之後便進入內宮,拜見貴妃。

  午後,梁帝攜儲君駕臨太廟,敬告祖先,沿途接受百姓路謁,場麵甚是壯觀。

  蕭景琰是個英武之氣甚重的青年,由於勤加操練,長身玉立的體態也十分結實悅目,氣質上與稍嫌陰鷙的前太子和有些圓滑的譽王有所不同。

  每當他穿戴朝服盛裝時,感覺都會與便裝或戎裝時迥然兩樣,仿佛有積蘊於內的貴氣和壓抑已久的威儀迸發出來,令人心生敬畏。

  在冊立儀式的最後,皇帝宣布大赦天下,由新太子攙扶著走下奉天樓。

  也許他自己還不太覺得,但在旁人的眼中,未來天子雙眸精光四射,身姿挺拔如鬆,而老皇發際斑白,身軀顫抖佝僂,暮氣沉沉,鮮明的對比不得不使人在心底暗暗感歎,甚至還有些大不敬地揣測著新朝將會在何時到來。

  也許由於一整日冕禮的勞累,冊立太子後的第二天,梁帝因病詔令免朝十日,一應政事先入東宮,由太子監國。

  六月三十。

  內廷司發詔,原靖王妃已逝,正位虛懸。

  特選立中書令柳澄孫女為太子妃。

  大婚日定為七月十五。

  靖王府與蘇宅之間的那條密道自春獵還京之後不久便已封實,抹去了梅長蘇一年來傾心扶助的痕跡。

  也許由於蕭景琰內心莫名的失望。

  也許由於地位變動帶來地繁忙,他已有足足一個多月沒去過蘇宅,反而是列戰英時常跑來探望一下衛崢。

  移位東宮之後,蕭景琰的理政風格與前太子大為不同,他明明更喜歡就事論事、爽潔利落的地人。

  行事注重效率,刪減程序,但同時,他又特別注意不允許任何人提出“新政”或“革故”之類的說法,力圖保持一種微妙地平衡。

  七月初五是靜貴妃生辰,蕭景琰一早便進宮前去拜壽。

  今年的靜妃已不同於往昔,自然再不能象以前一樣母子們安靜小聚。

  所以陪母親坐了半個時辰,接見了一些要緊的宗室重臣之後,蕭景琰便告退出來。

  預備明日再來。

  紀王和言侯一早也來向貴妃拜壽,兩人在宮門口遇見,結伴同行。

  蕭景琰因為手裏正在處理宗室降代承襲減俸之事。

  想聽聽這兩位老人的意見,出來時順便就請他們一起到了東宮。

  宗室減俸。

  曆代都是不討好的事。

  但由於大梁國祚已久,皇族繁衍。

  橘園製作 ; 親疏有變,很多地方不可能再按舊例。

  梁帝一直想改,人情上難動,乘著太子新立,正是銳氣不可擋地時候,便甩手把這件事丟給了他。

  經過半月籌謀,大致的減俸方案已經定下來了,請紀王和言侯兩人來,隻是因為他們在眾皇親裏頗有人望,想借兩人之力予以解說安撫,不至於有什麽餘波煩到梁帝麵前去。

  太子請托,事情又確是兩人所長,所以紀王和言侯都沒怎麽推辭,不多時便計議已定,閑坐喝茶。

  這時殿外突然來報,說是皇帝聽聞太子每日依然練劍不綴,特賜冰蠶軟靴,命蒙大統領親自送來。

  蕭景琰忙迎了出去,跪接恩賞。

  蒙摯宣了口諭,將黃絹包裹的冰蠶軟靴交與東宮執事後,便跪下向太子行禮。

  蕭景琰一把扶住,笑道:“大統領親跑一趟,當然不能轉身就走,進來坐坐吧,恰好紀王叔和言侯也在,我們正在閑談呢。”

  “豈敢豈敢,”蒙摯忙抱拳道,“殿下盛情,臣榮領了。”

  入殿見禮坐下後,執事這才將冰蠶靴捧來給蕭景琰細看。

  此靴乃夜秦所貢,觸手柔軟,涼爽輕便,果然是極適應夏天練武時穿用的。

  大家嘖嘖讚了一番後,紀王笑問道:“大統領,你是我們大梁第一高手,你說太子殿下的武藝,可排得上琅琊榜不?”

  蒙摯被他問的一愣,尚未答言,蕭景琰已笑道:“王叔不要為難蒙卿了。

  我是軍戰之將,與江湖高手不是一路的,若連我都排得上琅琊榜,豈不是江湖無人?”蒙摯忙道:“殿下也過謙了,排不排榜的當然是人家琅琊閣主說了算,不過以殿下的武藝,什麽時候出去行走江湖,那都是綽綽有餘地。”

  “不瞞你們說,”蕭景琰的目光微微悠遠了一下,“我倒常常想象自己是個江湖人,能與二三好友遊曆於山水之間,豈不也是人間樂事?”

  言闕放下茶杯,接言道:“何止是殿下,生於皇家豪門的男孩子,年輕時但凡聽過一些江湖傳奇,有誰沒做過幾分俠客之夢,想著仗劍三千裏,快意了恩仇呢。”

  “我就沒有,”紀王很幹脆地道,“走江湖那是要吃苦地,我自知受不住,就不做那個夢,每日逍遙快活,多少人羨慕我呢。”

  “王爺的率性,旁人怕是學不來。”蒙摯哈哈一笑,“不過言侯爺說地確是實情,別地不說,單說豫津,明明一個貴家公子哥兒,不就總喜歡往外麵跑嗎?我常常聽他說,最喜歡遊曆在外時那種隨心順意,毫無羈絆呢。”

  “他那算什麽走江湖,”言闕搖頭道,“玩兒罷了。

  頂著侯門公子的名頭,外麵惹了事人家也讓著,真正地江湖水,他可是一點也沒沾著。”

  紀王仰著頭,隨口道:“這倒是。

  比起你們當年在外麵的折騰,豫津那是在玩沒錯。”

  “原來言卿當年……”蕭景琰挑了挑眉,被勾起了一點興致。

  “我倒從來沒聽說過。

  你剛才說豫津頂著侯門公子的名頭算是在玩,難不成言卿那時是瞞了身份。

  易名外出地?”

  “嗬嗬,我們那時年少輕狂,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你們?”蕭景琰心中一動,“還有誰啊?”

  言闕的目光稍稍沉鬱。

  殿中一時靜寂下來。

  若說當年誰跟言闕的交情好到跟他一起外出隱名遊曆,那是不言而喻地。

  “有什麽不能提的,”蕭景琰咬了咬牙,冷冷道,“是林帥麽?”

  雖說這樣提起逆名在身地罪人不太妥當,但在場諸人中言闕與蒙摯本就是敬仰林燮之人,紀王對赤焰案也有他自己的保留看法,現在新太子都明說了,大家也就不再那麽忌諱。

  神色稍稍自然了一些,隻是還不太敢暢所欲言,唯有蕭景琰仿若在賭氣般。

  堅持要談這個話題。

  “言卿並非習武之人,我想若不是有林帥同行。

  隻怕老太師也不肯放吧?林帥的武功當年可是我們大梁拔尖兒的。

  就算他隱了名頭,江湖還不是任他橫行。”

  “殿下有所不知。

  我們那時都未及弱冠,還遠不到橫行的程度呢。

  不過未經磨礪地年輕人,出去走那一趟,倒也真見識了不少。”言闕被蕭景琰坦然的態度所影響,也侃侃道,“外麵的世俗人情,民生風土,閉坐家中隻聽人說,是難以真切體會的。”

  “那想必走過很多地方?”

  “名山大川將及踏遍,老臣直到現在,隻要回想起那段時日,依然覺得受益良多。”

  紀王笑著插言道:“跑那麽多地方,想必也遇到些英雄佳人吧?”

  “江湖藏龍臥虎,奇人異士甚多。

  那一圈繞下來,傾心以待的好朋友確實交了幾個,至於佳人……嗯,我們敬而遠之。”

  紀王放聲大笑,“不象不象,這一點你跟豫津不象,小津一定是先交佳人再交朋友的。”

  蕭景琰也不禁莞爾,問道:“你們都化名成什麽?可有在當年的琅琊榜上闖出個名頭來?”

  “慚愧慚愧,”言闕攤手笑道,“我們是去長見識,不是去爭強好勝的,事情嘛是經了一些,不過風頭盡量掩過去,不出為上。”

  紀王晃了晃頭道:“說實話,我隻知道你們在外頭熱鬧了大半年,可後來幾乎沒聽你們提起過那時候的事兒,我還以為沒什麽有趣地呢。”

  “我們回京後,立即卷入朝局,事情一樁接著一樁,不知不覺間,江湖已是久遠淡漠。”言闕歎道,“說到底,那畢竟不是屬於我們的地方,終究隻是做個過客罷了。”

  “哎,殿下剛才問你化名成什麽呢?”紀王好奇地提醒道,“名字都是自己取的麽?”

  “都是自己亂取地。

  我當時易名姚一言,江湖寂寂,無人知曉啊。”

  “你姓言,就取名一言,這也太隨便了吧。”紀王忍不住笑了起來。

  “反正隻是化名,有什麽要緊的,還有人指著一棵樹就當了名字呢。”

  蕭景琰正舉杯喝茶,聽到此時突然僵住,直直地看向言闕,張了張嘴,卻是喉間幹啞,沒有發出聲音。

  言闕有些詫異地問道:“殿下覺得有什麽不對嗎?”

  “你剛才說……誰指著一棵樹當了名字?”蕭景琰握緊茶杯,努力吞了口唾沫,力圖鎮定。

  言闕察覺有異,卻又想不出起因為何,猶豫了一下,低聲答道:“林……”

  “林帥,指了何樹為名?”

  “當時院中,長著石楠,所以……”

  他地話還沒有說完,蕭景琰手中地茶杯已從他指間滑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摔出清脆地一響,砸得粉碎。

  在場三人齊齊一驚,忙都站了起來,紛紛問道:“殿下怎麽了?”“石楠……”蕭景琰扶著桌麵慢慢地站起來,身體晃了晃,被蒙摯一把扶住。

  他此刻隻覺耳邊一陣陣嗡嗡作響,什麽聲音也聽不進去,許多曾被忽視的畫麵逐一回閃,仿若利刃般一下下砍在他的心頭。

  那個人說:“你是我擇定的主君……”

  那個人說:“庭生,我會救你出去……”

  那個人撚動著被角沉思,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