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_分節閱讀_137
  旁陪坐,兩人隨口聊一些軍務上的事打發時間。

  一杯茶還沒喝完,梅長蘇突然聽到廳外傳來一陣“嗚----嗚---”的叫聲。

  在一瞬間的怔忡之後,他突然意識到了那個是誰的聲音。

  列戰英這時已跑到了廳口,大叫道:“你們這麽早拴它幹什麽?快放開,等會出發時再上車好了。”

  梅長蘇的臉色略有些發白,忙舉杯遮掩,心思急轉。

  片刻後列戰英重新回到座位上。

  他便用隨意的口氣問道:“外麵是什麽在叫?”

  “是佛牙,我們殿下養的一隻狼。”

  “殿下養狼?”

  “先生不常到我們府裏來,所以不知道。

  佛牙一般也不到前頭來。

  它是我們殿下從吃奶時就撿回來的小狼崽,不過現在也有十五歲了。

  誰也不知道它還能活多久……佛牙很高傲地,除了殿下,誰它都不親近,在我們王府,殿下是老大。

  它就是老二!”列戰英因為說得誇張,所以自己先哈哈笑了起來。

  “哦?”梅長蘇隨他笑了一下,又問道,“這次要帶著它嗎?”

  “佛牙喜歡在外頭玩,它現在日子也不多了,殿下當然是能帶它出去就帶著。”

  “可它雖是家養的,總也是隻狼,你剛才怎麽叫人放開了?”

  “蘇先生別怕,佛牙雖然不愛理人。

  但隻要殿下沒有下令,它是不會咬人的。”

  梅長蘇轉動了一下眼珠,笑道:“我倒不是怕它咬我。

  是怕他咬別人。

  跟你說吧,我有一項異能。

  無論再狂暴地動物。

  都樂意跟我親近,絕不會咬我的。

  ”

  “世上還有這種異能?”列戰英大奇。

  “我從沒聽說過呢。”

  他正說著,一個淺灰色毛茸茸地影子已無聲地出現在廳口,那昂首高傲的樣子,仿若一個王者正在耐心地巡視它的領地。

  “佛牙長的可真漂亮。”梅長蘇誇道。

  “可不是,”列戰英得意的樣子倒象這狼是他養地,“它的體型壯,毛皮又厚又密,前幾年還要更漂亮的,現在老了些,不過毛色仍然很好的。”

  佛牙將頭轉了過來,深褐色的眼珠仿佛有靈氣似的,晶亮瑩潤。

  它在廳口隻停留了片刻,突然仰首一聲長嚎,後背一弓,疾如離弦之箭般直撲梅長蘇而來,那氣勢仿佛是準備將他整個兒吞下去。

  列戰英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嚇得臉都白了,慌忙跳起身來阻攔。

  這個蘇先生現在可是靖王最要緊的一個人,要是自己守在旁邊還讓他被佛牙給弄傷,那還不如先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可是盡管列戰英的反應已是極快,但狼的動作總是要壓倒人類一籌,何況從廳口到梅長蘇並不是一段很長地距離。

  當他剛剛躍起想要抓住佛牙時,灰狼已掠過他的身邊,一頭撲進了梅長蘇的懷裏,幾乎沒把他連人帶座椅一起撞倒。

  “呃……”接下來地一幕讓列戰英半張著嘴,很失風度地呆呆站著,根本說不出話來。

  隻見佛牙的兩隻前爪搭在梅長蘇肩上,濕濕地尖鼻子親密地在他脖頸間嗅著,時不時還蹭上一下,那撒嬌地樣子跟它巴在靖王身上時一模一樣。

  “怎麽樣,列將軍,”梅長蘇好不容易躲開佛牙的口水,笑道,“我這個異能沒騙你吧?”

  “居、居然真地是這樣……”列戰英怔怔地道,“這也太神了……”

  “以前還曾經有一匹誰也無法降伏的烈馬,隻肯在我手上吃草呢。”梅長蘇拍拍佛牙的肩,讓它伏在自己膝上,“佛牙大約是太寂寞了,靖王殿下那麽忙,很少時間陪它吧?”

  “是啊,尤、尤其這半年,殿下忙……忙得那是腳不沾地……”列戰英最初的震驚還沒有過去,說話結結巴巴的。

  梅長蘇也不著急,挑了幾個他感興趣的話題,徐徐地引他多說話。

  列戰英畢竟不是心思複雜之人,談興漸起後,注意力終於離開佛牙身上,開始順著梅長蘇的引導走,聊到後來,他越說越高興,大部分的話都變成是他在說了,梅長蘇隻是微笑著傾聽,時不時插上半句以示鼓勵。

  佛牙在旁邊時而繞著座椅轉圈兒,時而用大尾巴拍打梅長蘇的膝蓋,倒是自娛自樂,時間一久,列戰英漸漸也就看習慣了。

  就這樣很快過了半個時辰,外麵的一應準備已然就緒。

  曾因梅長蘇一句話被降為百夫長的戚猛這次也是隨行人員,大步進來通知出發時間已到,梅長蘇看他服色,已然升回了校尉,不禁微微笑了笑。

  問道:“你那隻怪獸捉到了嗎?”

  戚猛悶悶地道:“還沒有……那東西狡猾得很……”

  飛流在這時飄了進來,看見佛牙,咦了一聲。

  伸手想摸,被灰狼不屑地閃開了。

  當下大奇,追過去再摸,佛牙又閃,可這次沒閃過,被在脖子上狠狠摸了一把。

  登時大怒,回身反擊,一人一狼在大廳中鬧騰了起來。

  而梅長蘇就笑眯眯在一旁看著,完全沒有去管束一下的意思。

  “蘇、蘇先生,”列戰英有些全身無力,“時間快到了……”

  “哦,那我們走吧。”

  “他……他們……”

  “我們走了,他們就會跟過來了。”梅長蘇說著,當先走出。

  列戰英對那一人一狼都沒辦法,隻好跟在他後麵。

  不過幸好正如梅長蘇所言,他們一出來。

  飛流和佛牙就停止了打鬧,以同樣的速度奔出廳外。

  靖王府的小小隊伍裏大多都是武者。

  隻有梅長蘇是坐馬車地。

  佛牙堅持要跟他一起擠到車上去,於是從來不坐馬車的飛流也破天荒跳入車廂。

  一人一狼對坐著,繼續玩著你摸我躲,你咬我閃的遊戲,整個旅途倒也因此不那麽無聊了。

  晚間到達預定駐蹕地小鎮,整個隨駕隊伍紮營安頓了下來,靖王請安完畢,退回到列戰英已準備好的王帳中休息。

  剛到帳前,就看到兩條影子一閃,繞過柵門木樁便消失了,不由有些驚詫。

  “這一路上,佛牙已經跟我和飛流玩熟了。”梅長蘇從裏麵出來,笑著迎上前道,“列將軍還說佛牙不喜歡親近人呢,其實它性子不錯啊,我本來就很會跟動物相處,還沒什麽,可是飛流那樣獨來獨往地人,佛牙也跟他相處的很好呢。”

  “是嗎?佛牙確實不喜歡跟人親近,看來你和飛流還真是與眾不同。”靖王雖然也很訝異,但因為沒有看到佛牙一頭紮進梅長蘇懷裏不肯出來的樣子,倒也沒怎麽放在心上,而是朝四周看了看,問道:“戰英呢?”

  “我的琴弦斷了,請他去幫我挑兩根上好的馬鬢。”梅長蘇指了指後方,“看,他已經瞧見殿下,跑過來了。”

  話音剛落,列戰英已奔至近前,抱拳行禮道:“殿下,營帳均已安排完畢,敬請安歇。”

  “蘇先生地帳蓬,要圍在你們中間,知道嗎?”“正是這樣安排的。”

  “好。”靖王頷首讚許,轉向梅長蘇道,“現在時辰還早,先生到我帳中坐坐?”

  梅長蘇擔心佛牙回來,淡淡一笑道:“本當從命的,隻是趕了一天路,覺得有些困乏了,還是想早些安睡。”

  蕭景琰知他身體不好,倒也不介意被拒,溫言道:“那就不耽擱你了,明天還要趕一天路,確實該早些歇息。”

  梅長蘇躬身微微一禮,退回到自己帳中。

  列戰英因為負責王帳周邊的所有事務,神經有些緊繃,當然不會想到要跟靖王閑聊佛牙初見梅長蘇的事兒,等候靖王進帳後,他便又四處巡視去了。

  次日一早,靖王又匆匆趕往梁帝處請安,由於被賜膳,所以就再也沒回來過,一直伴駕左右。

  梅長蘇刻意比他晚起片刻,兩人也就沒有碰麵。

  這一天的速度比頭一天要快些,黃昏時便趕到了九安山,在獵宮之外連綿紮下一大片的帳蓬。

  居中便是金頂雲龍的皇帳,高五丈,幅寬十丈,雖是臨時搭成,但內裏擺設鋪陳已極精美,中間垂下絨繡簾緯,將整個皇帳分為外麵起坐、裏內安寢兩個部分。

  靜妃的帳篷仳鄰皇帳,規製要小些,但因為要侍奉梁帝,她在夜間基本上是居於皇帳之中地,等男人們出去打獵的時候,才會回到自己帳中。

  隨蒙摯而來的三千禁軍分班守衛,如鐵桶般繞護在這兩頂大帳周邊,戒備之森嚴恐怕連隻土撥鼠也不會放進來。

  其他皇族和重臣們地帳篷自然更小一圈,按著地位高低層層圍在皇帳四周,直如眾星捧月一般。

  休整一晚後,春獵於翌日正式開始。

  梅長蘇雖然也換了勁裝跟在靖王旁側,但連半枝箭也沒帶,顯然是不打算跟這個“獵”字沾任何關係。

  隨同伴駕的人大部分都聽過他地名頭,不免要過來招呼,所以這一路都是在回禮中走過地。

  到了獵台前,梁帝命高湛召他和靖王一起上台,笑著閑談了幾句,雖然沒說什麽實在的內容,但至少表明了一個愛重地態度,給周邊的皇室親貴們看看。

  春季由於是萬物繁衍的季節,本不宜殺生,所以春獵與秋獵不同,是以祭儀為主,沒有競技,大家進林子裏轉來轉去,不過是做做樣子,除了偶爾射兩隻野兔野雞什麽的,一般不會射殺鹿、獐等常規獵品。

  梁帝一早主持了開獵祭典,又在隨身侍衛的重重保護下進密林中轉了一個時辰,最後帶著兩隻野雞回帳。

  他畢竟年邁,午膳後便倦意難當,在靜妃的輕柔捶打下昏昏入睡,不多時便睡得鼻息沉沉了。

  靜妃得了這個空閑,忙命高湛細心守著,自己脫身出來。

  一麵朝旁側的妃帳中走,一麵吩咐貼身的侍女道:“快去靖王處,叫他請蘇先生來見我

  第一百四十三章 相見

  靖王是陪同梁帝一起從獵場返回的,送父親回帳後他便告退了。

  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前往皇三子豫王和皇五子淮王的營地拜訪。

  這兩位王爺與靖王的關係雖然不算很親近,但總體來說也還不錯。

  以前每年春獵時,太子譽王高高在上,隻圍著梁帝打轉兒,這三兄弟位份相近,反而常在一處。

  不過今年靖王的地位已非昔日可比,那兩人也沒敢象往年一樣隨隨便便上門來,所以靖王有了空閑,便自己主動找了過去。

  豫王淮王的帳篷挨在一處,為了接待靖王,大家聚在中間的空地上,鋪席烤肉佐酒,倒也其樂融融。

  正當大家酒足飯飽,開始喝茶消食時,靜妃的侍女在列戰英的陪同下找了過來,遠處還有一個梅長蘇站著等候。

  一聽說是靜貴妃相召,豫王和淮王哪裏敢耽擱他,急忙起身送客。

  從皇子們的營地到皇帳並不遠,隻是中間要過禁軍的守護區。

  蒙摯站在高大的木柵門前行禮相送,眸色深深地看了梅長蘇一眼,後者淡淡地回他一笑,神色平靜。

  到了靜妃營帳前,侍女略加通報,兩人便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整個營帳內陳設簡單清爽,僅有一案一榻雙幾,還有四五張圈背矮椅,靜妃穿著一件灰貂皮褂,配素色長裙,因服孝的緣故,頭上隻戴了銀飾,整個人看起來雍容素淨,柔和溫婉。

  見到兒子跪下行禮,她笑著伸手相攙。

  “母親,這位就是蘇先生。”靖王抬一抬手,介紹道。

  梅長蘇上前,躬身施禮。

  “蘇某見過靜妃娘娘。

  他本就站在靖王身後不過一步之遙的地方,靜妃早已瞥見他的身影,隻是心情複雜。

  未敢細看,此時麵對麵相向而立。

  看著那單薄的體態,聽著那陌生的聲音,突覺心中幽涼,喉間發緊,半天也未能說出一個字來。

  “母親。

  您身體不適嗎?”靖王察覺有異,輕輕扶住了靜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