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_分節閱讀_132
  後,芷蘿宮中已絕無外宮眼線,靜妃馭下也甚是張馳有道,謹慎周全,所以母子二人在這裏談話時,還是非常安心的。

  將兒子帶進暖閣,靜妃遞上一塊奶黃糕,第一句話就問:“那位蘇先生沒事吧?”

  蕭景琰抬頭看了母親一眼,放下手裏的點心,“還不知道。”

  “不知道?”

  “兒臣昨天過去,沒見著人。”靖王皺著兩道濃眉,“他以前病重時,兒臣都見不著人。”

  靜妃不禁有些著急:“若是病了,你更該去探望才對。”

  蕭景琰看著素日沉穩的母親,心中甚是奇怪,不過憑著過去的經驗,他知道問也是白問,靜妃的解釋無外乎“他是你最重要的謀士,應多加關心”之類的。

  “母親放心,孩兒明天會再過去,好歹也要見一見人。

  這次確實多虧了有蘇先生,雖然他是不讚同去救衛崢的,但因為孩兒堅持,他還是竭盡心力策劃謀算,連自己都進了懸鏡司受苦……”

  “他不讚同去救衛崢?”靜妃剛問了一句,想想又明白了,“就情勢而言他是對的,不過最終,你們兩個還是不管不顧地翻過了這道坎兒。

  有這樣的人扶持你,我真的很安心。”

  靖王眸色深深,略歎息一聲,道:“衛崢被救出來後就由蘇先生安置了,他也不告訴我安置在何處,說還是不知道的好……其實孩兒現在真的很想見見衛崢,想聽他說一說當年的情形,赤焰軍是怎麽被殲滅的,小殊又是怎麽死的,他死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麽話,留什麽遺願……”

  “聽說衛崢是在南穀,隻怕他當時不在小殊身邊……”

  蕭景琰用力抿住發顫的嘴唇,眼皮有些發紅,輕聲道:“母親……我有時候真的很難相信小殊就這樣死了,我去南海之前他還跟我說,要給他帶鴿子蛋那麽大的珍珠回來當彈子玩,可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卻連一塊屍骨都沒有了……甚至連林府,我們時常在一起玩鬧的地方,也在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變成了隻供憑吊的遺跡……”

  “景琰,”靜妃俯下身子,拭去兒子眼角的淚,柔聲道,“隻要你沒忘記他,他就還活著,活在你心裏……”

  靖王突然站了起來,大步走到窗前,扶住窗台默然靜立,好半天方道:“我不想他活在我心裏,我想他活在這世間……”

  “萬事不能強求,”靜妃望著兒子微微顫抖的背影,眸色哀婉,“失去的永遠不能再找回。

  就算小殊真的能回到這世間,隻怕也不是當年的小殊了……”

  靖王現在正是心神傷痛的時候,沒有留意母親這句話,他望著窗外繞園而過的潺潺清流,和枝葉蕭疏的梧桐樹幹,心裏想的是未來更長遠的路,和誓為摯友昭雪這個越來越堅定的目標。

  “他們大概都在某個地方看著我……再也沒有什麽能讓我回頭,讓我放棄了。”靖王喃喃道。

  靜妃的臉上湧起異常複雜的表情,有些話已到唇邊,卻又咽了回去。

  她是個心思柔婉體貼之人,在沒有見到梅長蘇之前,也許沉默是最好的選擇。

  “景琰,陛下昨天說,三月春獵之時,讓你請蘇先生同行。”

  靖王霍然回頭,有些訝異:“什麽?”

  “屆時我會隨駕前往,陛下已恩準你帶蘇先生來跟我見上一麵。”靜妃淡淡一笑,“總聽你提起他的神思鬼算,這般人物我豈可不見?”

  靖王的目光微微有些閃動。

  靜妃對蘇哲的興趣之濃厚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純粹拿好奇心來解釋是解釋不通的,何況以靜妃這恬淡的性子,她別的什麽都有,還真就沒有多少好奇心。

  “既然父皇已經恩準,孩兒請他同行就是了。”片刻停頓後,蕭景琰躬下身子,恭肅地領命。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探望

  本文屬於架空啊架空,也許有參考中國古代的某些資料,但不能跟任何一個具體的曆史朝代掛鉤的~~~封麵改了,我跟大家一樣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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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長蘇不願意見靖王,確實是因為回到蘇宅後,病勢轉沉,他擔心自己神思昏昏時會不知不覺說些什麽囈語,所以每到這種時候,都會讓飛流阻客。

  不過飛流也有攔不住的客人,比如蒙摯。

  禁軍大統領跟小護衛從前廳一直打到臥房外,讓從頭到尾跟在旁邊的黎綱和甄平急得滿頭是汗,可是一回頭卻不由氣結,隻見他們那個昨天還病得暈沉沉的宗主此刻卻擁著被子,笑嗬嗬地瞧著都快打到床前的這場精彩交手,一副很快活的樣子。

  “宗主,您既然醒著,快叫飛流住手啊!”黎綱小聲地說。

  “沒事,讓他們再打一會兒,”梅長蘇毫不在意,“蒙大哥有分寸的,飛流沒有分寸也無所謂,反正他也傷不著蒙大哥。”

  蒙摯聽到他這護短的話,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這人既然有精神開玩笑了,說明身體暫無妨礙,讓他剛才被阻於臥室之外的那一團憂急之心這才平靜下來,開始認真地陪飛流喂起招來。

  晏大夫繞過屋子中間的這一團亂局,氣呼呼地捧著一碗藥來到床邊,梅長蘇趕緊爬起來,二話不說就把藥喝個幹幹淨淨,老大夫又板著臉把空碗接過去。

  “晏大夫,人家都說生氣傷肝,怎麽我看您一直都這麽怒氣衝衝的,身體卻還如此之好,是怎麽回事?”梅長蘇笑著問道。

  “你還好意思問!為了你這小子,我命都要被你氣短兩個月!”晏大夫哼了一聲,吹胡子瞪眼地又出去了。

  梅長蘇悄悄一笑,這才揚聲道:“飛流,請大叔過來!”

  飛流很不情願地停下了手,對蒙摯把頭一歪:“過去!”

  蒙摯笑著伸手揉了揉飛流的額發,少年板著臉居然容忍了,倒讓旁觀的黎綱和甄平跌掉下巴,梅長蘇笑道:“蒙大哥,看來飛流已經沒有那麽討厭你了哦,可喜可賀。”

  “你還鬧,到底病的怎麽樣?”蒙摯大踏步來到床前,俯低身子細細看來,“怎麽飛流不讓人進來?嚇我這一跳……”

  “前兩天不是太好,今天好多了,當時叮囑飛流時昏沉沉的也沒說的太清楚,其實不是想攔你的。”梅長蘇抬手指了指床頭的坐椅,“蒙大哥坐。”

  “你不想見靖王吧?”蒙摯了然地點頭,“那不開密道這頭的門就行了啊。”

  “他也有可能從正門進來好不好?”梅長蘇正說著,飛流突然飄了過來,大聲道:“敲門!”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蒙摯看了飛流一眼,笑著又把臉轉了回來,顯然在等待主人的決定。

  梅長蘇坐起身來,沉吟了一下,“麻煩蒙大哥去請他進來吧。”

  蒙摯立即站起身走向密道,黎綱和甄平也隨即退了出去。

  靖王見到來接他的人竟是蒙摯時略略有些驚訝,“蒙卿怎麽會在這裏?我今天入宮時還看見你在當值啊?”

  蒙摯笑著行禮道:“才過來的。

  那日在懸鏡司放出蘇先生時見他情況不太好,故而懸心,今天得空,過來探望探望,不想這麽巧竟遇到殿下。”

  靖王“嗯”了一聲,沒有再多問,順著密道走了出去,轉過小幃簾,便進入梅長蘇的臥房。

  主人從床上半欠起身子,微笑著招呼道:“請恕蘇某未能親迎,有勞殿下移步了。”

  “你別起身,”靖王趕緊加快了步子,“不知先生可好些了?”

  梅長蘇淡淡一笑,“殿下請坐。

  蘇某本無大礙,不過偷空歇兩天罷了。”

  靖王一麵坐下,一麵仔細看著梅長蘇蒼白的麵容,心中禁不住有些負疚,歎道:“若不是為我善後脫罪,先生也不必親身前往懸鏡司犯險。

  夏江不是心慈手軟之人,先生一定受了苦楚,隻是不肯跟我們說罷了。”

  蒙摯剛才正好有個問題還沒來得及問,此時順勢便接住了話頭兒道:“蘇先生,你身上的毒都解清了吧?”

  靖王嚇一大跳,“什麽毒?”

  梅長蘇眨眨眼睛,也跟著問:“什麽毒?”

  “你別裝了,我送夏冬進天牢的時候她說的,就是夏江逼你服的烏金丸之毒啊!”

  “哦,”梅長蘇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我沒中毒。”

  “你可別瞞我們,夏冬說她親眼看見……”

  “她親眼看見的隻是夏江拿烏金丸給我,我掉了顆藥丸在地上,然後夏江把地上的藥丸塞給我吃了而已,”梅長蘇狡黠地一笑,“我真的沒中毒。

  要是明知夏江有烏金丸這種東西還會著道,那我也太傻了點。”

  靖王與蒙摯對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放心失笑之餘,也不由一陣陣後怕。

  “說到夏冬,她現在情形如何?”

  “夏江沒定罪之前,她暫時無礙,”蒙摯歎道,“可憐她孤單多年,現在還要因為師父的冷酷無情而寒心絕望,這個中苦楚,隻怕無人能夠分擔。”

  “是我們欠夏冬的,”梅長蘇的眸中也湧起哀惜之色,“隻能盡量補救了。

  夏冬與衛崢不同,靖王殿下和靜妃娘娘大可盡全力為她求情,陛下隻會覺得你們寬大,不會起疑,即使將來一定會定罪,也希望能夠盡可能地輕判。”

  “這是自然。”靖王也點頭道,“夏冬是聶鋒遺孀,此次又算是聽從師命,有很多可以得到恩寬的理由,我和母妃拚力求情,應該不會讓她受太重的刑罰。”

  “有殿下在,夏冬不會有大事的,蘇先生不用懸心。”蒙摯比靖王更了解梅長蘇心中的欠疚之意,忙又多安慰了一句。

  “蘇先生,”靖王將身子稍稍前傾,鎖定梅長蘇的視線,語氣甚是凝重地問道,“現在差不多已塵埃落定,可以安排我見見衛崢了吧?”

  梅長蘇微微一怔,遲疑了片刻,低聲道:“雖說夏江已然下牢,但事情終究並未完結,這種時候還是謹慎些的好。

  衛崢現在很安全,殿下不必擔心。”

  “他還在京城嗎?”

  “還在。”

  “在何處?”

  梅長蘇抬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請恕蘇某不能告知。

  殿下要是知道衛崢在何處,一定會忍不住悄悄過去見他的,萬一有所不慎,豈不前功盡棄?”

  靖王轉頭看向窗外,輕輕歎息一聲,“我希望早些知道當年情形的這種急切,先生到底還是不能體會……”

  梅長蘇低下頭,抿了抿嘴角,道:“蘇某是局外人,自然無法體會真切。

  但急也不急在這一時,衛崢的傷尚未痊愈,殿下也要集中精力應對複印開朝後必然有的朝局動蕩,現在還是讓心思靜一靜的好。

  一旦蘇某覺得可以讓你們兩位深談之時,殿下就是不催我也會安排的。”

  蒙摯見靖王的麵色有些鬱鬱,正打算插幾句話來改改氣氛,黎綱的聲音突然在屋外響起:“宗主,穆王府穆青小王爺前來探病。”

  梅長蘇不由皺了皺眉。

  穆青雖然是自己人,但他年輕冒失,讓他看到靖王和蒙摯在這裏不好,但是若以病重為由將這位小王爺打發回去,又怕他給姐姐寫信胡說八道,白白地惹霓凰和聶鐸憂心,所以思慮再三,竟有些左右為難。

  靖王心中明白梅長蘇在猶豫什麽,主動站了起來,道:“穆青好心來探病,沒有避而不見的道理,還是我和大統領先走一步吧,明日再來看望。”

  梅長蘇忙謙謝道:“不敢勞動殿下天天過來,有事我們還是在密室裏見麵商議的好。”

  靖王笑一笑,眼珠輕輕轉動了一下,突然道:“先生的病,三月的時候應該就可以大安了吧?”

  “哪裏會拖到三月,過幾天就好了。”

  “那麽請先生多多保重,三月春獵,陛下讓我帶先生一起去呢。”

  梅長蘇有些意外,不由挑了挑眉,“皇族春獵,怎麽會讓我也去?”

  靖王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梅長蘇的臉,慢慢道:“我母妃想要見你。”

  在視線的盡頭,梅長蘇的眉睫微微顫動了一下,但除此外倒也以並無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