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_分節閱讀_129
  大理寺劫走的人犯,怎麽會在夏冬手裏?還要在僻巷裏暗中轉移?懸鏡司到底在幹什麽?”

  “臣弟也想不明白,所以才來稟報皇兄。”紀王長長吐了一口氣,“說到底這不是一件小事,聽說皇兄您為了這事兒寢食難安,臣弟不才,未能為皇兄分憂,但自己親眼看到的事情總不能瞞著不說。

  不過……為了謹慎起見,皇兄還是宣夏冬來問一聲吧,說不定她一解釋就解釋清楚了呢?”

  梁帝顯然沒有紀王這麽樂觀,臉沉得如一汪寒潭,默然了片刻後,叫道:“高湛!”

  “奴才在。”

  “派人到懸鏡司去……”梁帝隻說了半句,又停住,想想改口道,“先叫蒙摯進來。”

  “是。”

  蒙摯是禁軍統領,本就在殿外巡視防務,聞召立即趕了進來,伏地拜倒:“陛下宣臣何事?”

  “你親自去懸鏡司走一趟,把夏冬帶來見朕。

  記住,來去都要快,要隱秘,途中不得有任何耽擱,不得讓夏冬再跟任何人接觸,尤其是夏江。”

  “臣遵旨。”蒙摯是武人風範,行罷禮起身就走。

  紀王似乎不慣於這類場麵,有些不安。

  梁帝正是心頭疑雲翻滾之際,也無暇照看他,兩人默默無語,殿內的氣氛一時異常僵硬。

  由禁軍統領親去提人,這個命令顯然非常明智。

  他的行動快得令人根本來不及反應,等夏江接報趕過去的時候,蒙摯已帶著女懸鏡使上了馬,丟下一句“奉詔宣夏冬進見”,便旋風般地縱馬而去,隻留下一股煙塵。

  夏冬在進入乾怡殿暖閣行君臣大禮時,受到了跟靖王當初一樣的待遇。

  梁帝故意等了很久都沒有叫她平身,直到緊張壓抑的氣息已足夠濃厚時才厲聲問道:“夏冬,初五逆犯被劫那天,你在何處?”

  “臣出城為亡夫祭掃……”

  “何時回來的?”

  “至晚方歸。”

  “胡說!”梁帝怒道,“有人親眼看見你在那個……那個什麽巷?”

  紀王忙小聲提醒道:“登甲巷。”

  “你在登甲巷做什麽?”

  夏冬臉色稍稍蒼白了一點兒,但仍堅持道:“臣沒有去過登甲巷,也許有人認錯了。”

  紀王本來對整個事件沒什麽特別的看法,叫夏冬來也隻是想聽聽她能否給個合理的解釋,沒想到她竟連到過登甲巷的事情都否認得一幹二淨,弄得好象是他堂堂王爺胡說似的,登時就惱了,堅起眉毛道:“夏冬,是本王真真切切看見你的,絕對沒錯。

  你身邊還跟著不下二十個人,雖然沒穿懸鏡司的官服,但都聽從你的指派,還把一個象是逆犯衛崢一樣的人抬上了馬車,你敢不認?”

  “夏冬!”梁帝一聲斷喝,“當著朕的麵,你竟敢有虛言!你們懸鏡司,到底還是不是朕的懸鏡司?!你的眼裏除你師父以外,到底還有沒有朕?!”

  這句說得已經算是極重了,夏冬僅餘的一點唇色褪得幹幹淨淨,立即再次叩首,按在地上的手指有些輕微的顫抖。

  “朕相信紀王爺是不會冤枉你的,說,去登甲巷做什麽?”

  皇帝親審的壓力絕非任何場合可比,出麵指認的又是一位份量極重最受信任的親王,所以夏冬的銀牙咬了又咬,最後還是輕顫著嘴唇承認道:“臣……臣是去過登甲巷……”

  梁帝心頭怒意如潮,又逼問了一句,“那個人就是衛崢吧?”

  “是……”

  招了這兩項,等於是其他的也招了。

  梁帝前因後果一想,差不多已能把整個事件組合在一起。

  “朕原本就奇怪,逆犯好端端放在懸鏡司,幾百重兵看守著,除非舉兵造反,否則誰有那個本事劫得走,結果偏偏要移去大理寺,”梁帝的胸口一起一伏,幾乎是帶著殺氣逼視著夏冬,“你……你說……那天襲擊懸鏡司的那些人,是不是也是你帶著的?”

  夏冬低聲道:“是……”

  “好……好……”梁帝渾身發抖,“你們玩的好計策,那麽強的一個懸鏡司,被逆賊闖進去後死的活的竟一個也沒抓住,最後還說是因為巡防營攪亂把人放跑了……夏冬,真不枉朕如此信任你,你果然有本事!”

  蒙摯自帶來夏冬後也一直留在殿內沒走,此時似乎有些不忍,小聲插言道:“陛下,臣覺得這麽大一件事隻怕不是夏冬一人足以策劃,背後應該還有人主使吧?”

  “這還用說!”梁帝拍著龍案一指夏冬,“你看看她是什麽人?誰還能指使得動她?她這輩子最聽誰的話你不知道?!”說著一口氣又翻了上來,哽不能言,讓高湛好一通揉搓才順過氣兒去,又問道:“那衛崢呢?你裝模作樣把衛崢劫出來後,送到哪裏去了?”

  “臣把他殺了?”

  “什麽?!”

  “衛崢是赤焰軍的人,就是臣的殺夫仇人,他已苟延殘生這麽些年,臣絕不會讓他再多活一天……”

  “你……衛崢本就是死罪,你知不知道?”

  “衛崢隻是一個副將,又不是主犯,陛下現在如此寵愛靖王,如果他拚力陳情,難保陛下不會為他所動。

  臣不願意看到那樣的結果,所以臣隻有先下手為強。”夏冬說到這裏,臉色已漸漸恢複正常,竟抬起頭道,“這些事都是臣一人所為,與臣的師父毫無關係,請陛下不要冤枉……”

  “住口!到這個時候你還要攀咬靖王,真是你師父的好徒弟!什麽你一人所為?你能瞞著夏江把衛崢轉押到大理寺嗎?”梁帝的臉此時已繃成了一塊鐵板,“夏冬,懸鏡司第一要旨是忠君,可你們……你們竟然自始至終都在欺君!”

  “皇兄,您平平氣吧,身子又不好,還是保重龍體要緊。

  不管怎麽說,事情能查清楚也是萬幸。”紀王歎著氣,徐徐勸道。

  梁帝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點,看著紀王道,“虧了有你碰巧撞見,否則景琰這次要受大委屈了。

  他性子又不和軟,遇事急躁,一不小心,就被人家拉進套裏去了。”

  “有皇兄聖明勘察,景琰還怕什麽?”紀王笑了笑,轉頭又看看夏冬,“夏冬這些年也夠苦了,難免偏激了些,皇兄也寬大一二吧。”

  梁帝冷笑一聲,怒意又起,“朕現在還懶得處置她。

  蒙摯!”

  “臣在。”

  “你率一千禁軍,立即查封懸鏡司,上下人等,均囚於司內候旨,如有敢擅動者,斬!”

  “臣遵旨。”蒙摯躬下身去,又問道,“那夏江呢?陛下要見他嗎?”

  “他幹出這樣欺君妄為的事情來,還見什麽見?”梁帝此時在盛怒之中,提起夏江火氣更旺,“他……還有這個夏冬,全都給朕押入天牢!”

  蒙摯再次躬身領命,遲疑了一下又道:“臣剛才去懸鏡司時,遠遠看見夏秋正押著梅長蘇去牢房,瞧蘇先生那樣子,竟象是受了刑……”

  “受刑?”梁帝一驚,“朕隻說讓問話,怎麽會下牢?怎麽會動起刑來?”

  “陛下您知道,夏江在自己懸鏡司裏行事,當然是無所顧忌的……”

  梁帝怔了怔,長歎一聲,“現在看來,梅長蘇根本與此事無關,夏江大概是想通過他坐實景琰的罪狀吧……是朕一時心急,害他落到了夏江手中受罪,你這次過去,一並把他解救出來,送回府去好生將息一下吧。”

  “是。”蒙摯再拜起身,正朝外走,一個小黃門匆匆進來稟道:“陛下,刑部尚書蔡荃在殿外候旨,說有要事回稟陛下。”

  第七卷 情義千秋

  第一百三十四章 舊案

  昨天才知道,原來看現場演唱會是看不清楚人的,如果不是有大屏幕,我根本認不出台上那個小小的人影是周傑倫……下次再不去了,讓年輕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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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大梁製,自除夕日封印,到正月十六開筆,是年節假日,免朝。

  現在剛剛初九,年還沒過完,蔡荃在這個時候請旨求見,必然不是為了尋常之事,所以盡管梁帝現在心緒煩亂,還是命人宣他進來。

  “皇兄要議朝事,臣弟也該告退了。”紀王忙起身道。

  “你坐下,多陪朕一會兒。”梁帝滿麵疲色地抬了抬手,“朕還想跟你聊聊。

  再說了,什麽朝事你聽不得?”

  “是。”紀王不敢有違,依言重新坐下。

  少頃,刑部尚書蔡荃被引領入殿。

  他隻有三十多歲,是六部官員中除了沈追外最年輕的一個,麵白無須,容貌方正,一舉一動舒爽利落,明顯透著一股自信。

  行完君臣大禮後,他便東向跪坐在殿中。

  “蔡卿入宮有何事奏報啊?”

  “回稟陛下,”蔡荃以一種平板的語調道,“刑部最近審結了一樁案子,與去年戶部暗設私炮坊的事件有所關聯,臣認為有必要向陛下稟報詳情。”

  “私炮坊?”梁帝皺眉想了想,“就是獻王與戶部原來那個樓之敬勾結謀利的事情?不是早就弄清楚了嗎?怎麽,難道有什麽差錯嗎?”

  梁帝口中的獻王,指的當然是被廢不滿一年的前太子,當年他指使樓之敬暗設私炮坊獲取暴利的事情被揭破後,曾引起很大的風波,那也是他滑下太子寶座過程中很重要的一次跌落。

  “私炮坊案件由戶部沈大人親自查審,案情清楚,帳目分明,獻王與樓之敬在其間所應承擔的罪責也無絲毫不爽,臣並不是說它有什麽差錯,”蔡荃在這裏稍稍停頓了一下,又道,“臣所指的是……引發私炮坊的那次爆炸……”

  “爆炸?”

  “是,死六十九人,傷一百五十七人,上百戶人家毀於大火,一時民怨沸騰……”

  “不是有處置嗎?對百姓也安撫過了,難道還有什麽不足?”梁帝微微有些不悅。

  “當時,大家都以為那是一次意外,是由於私炮坊內用火不慎才引發的爆炸。”蔡荃抬起雙眼,直麵高高踞於君位的皇帝,“但據臣近日的發現,這並非一次意外。”

  梁帝眉毛一跳,還未開言,紀王已經忍不住驚詫,失聲道:“不是意外?難道還會是什麽人故意的?”

  “臣有證詞,陛下請看。”蔡荃並沒有直接回答紀王的問話,而是從袖中摸出一卷文書,由太監交遞到了禦案之上。

  梁帝慢慢展開書卷,剛開始看的時候還沒什麽,越看臉色越陰沉,等看到第三頁時,已是氣得渾身發抖,用力將整卷文書摔在地上。

  紀王原本就坐在梁帝身側,這時悄悄俯身過去拾起文書看了起來,結果還沒看到一半,也已麵如土色。

  “陛下,這五份證詞是分別提取的,所述之事盡皆吻合,沒有破綻,臣認為是可信的。”蔡荃仍是靜靜地道,“從最初那名盜匪為了減罪首告開始,臣一層一層追查上去,真相越來越讓人驚心。

  其實查到現在,臣自知還遠遠沒有查到根兒上,但既然已經牽涉到同級官員,臣就不能擅動,所以今日入宮請旨,請陛下恩準命廷尉司派員監察,臣希望能夠盡快提審大理寺卿朱樾。”

  “雖然說最終指認到了朱樾頭上,”紀王怔怔地問道,“但是……但是朱樾為什麽要指使這些人引爆私炮坊啊?

  對於這個問題,梁帝用力抿緊了唇角,蔡荃也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為什麽?如此天真的問題大約也隻有詩酒風流的紀王才問得出來,而即使是紀王自己,他也在剛問完沒多久就反應了過來。

  朱樾的後麵是誰,不用審也知道。

  以那種慘烈的方式揭露私炮坊的隱秘,從而煽動起重重民怨指向當時的太子,這樣做會給另一人帶來多麽大的好處,那當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梁帝隻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的發暈,早就氣得四肢冰涼,說不出話來。

  私炮坊、朱樾、大理寺、懸鏡司、夏江、衛崢……這些名詞混亂地在腦子裏翻滾,令他昏沉沉頭痛如裂,而在這一團亂麻之中,唯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