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_分節閱讀_102
  秦般若搖了搖頭,“滅滑族者,雖是赤焰軍,但這亡國之恨,卻要算在大梁朝廷的身上。

  隻可惜上天不肯給師父時間,否則以她的智計,縱然不能複國,也足可傾覆大梁天下。

  你我姐妹深蒙師恩,縱然再不才,也不能置她老人家的遺願以不顧啊。”

  “可是般若,師父當年是以陰詭之術取勝,靠得是她的頭腦。

  雖然現在她留給我們的那些人脈和情報網你維係得很好,但若我們做不到象她那般算無遺策,又何談實現她的遺願呢?”四姐眼睫輕顫,眸色甚是黯淡,“你現在做譽王的謀士,不過是沿續當年師父挑弄兄弟鬩牆的舊策,但是成果卻不如她當年一二。

  首先看譽王你就看走了眼,他可不是任你揉搓的庸才,還不如當年選太子更易操控呢。

  退一萬步說,就算最終你助譽王滅了太子,接下來再毀譽王,終究不過是弱了大梁國力,讓他國漁翁得利罷了,距離我滑族複國,仍是茫茫無期……”

  秦般若唇邊浮起一絲冷笑,“複國無望也罷,能讓大梁同樣嚐嚐亡國的滋味,也算可以告慰師父在天之靈了。

  四姐,你說了這麽多,無外乎是說我不會成功。

  可我既然承了師父衣缽,豈可因為難以成功就放棄?這些年你逍遙度日,我顧念姐妹之情,何曾前來相擾過?若不是遇到了難關,我也不會上門。

  可是四姐,你辭色滔滔,卻一句也不問我為了什麽來找你,實在讓人心寒。”

  四姐垂下頭,眼中有些愧疚之色,語帶歉意地道:“般若,我閑散了這些年,哪裏還有幫得上你的地方,不問,隻是不敢問罷了。”

  秦般若凝望著她,嘴唇顫抖,美麗雙眸中慢慢浮起一層霧氣,“四姐,我的紅袖招已快支持不下去,你可知道?”

  四姐秀眉一跳,失聲道:“怎麽會?”

  “就在近幾個月內,我紅袖招的骨幹或死或叛,折損殆盡,新招的女孩子沒有調教好又不敢亂用,人手上讓我捉襟見肘。

  這還罷了,連隱秘安插在各府的眼線也一根根被拔除,殘存的幾個再不敢讓她們妄動。

  那譽王和他父親一般多疑寡恩,我多年培植的信任,近來竟有冰消雪散之勢。

  若非我使了些手段,讓他分心相疑譽王妃,隻怕他已經為那些錯誤情報翻臉了……四姐,師父當年囑你關照我,難道值此存亡之時,你也不幫忙嗎?”

  她說的懇切,四姐也不由有些動容,輕歎著勸道:“般若,既然撐不下去就別撐了,趁此機會退隱,安穩度日不好嗎?”

  秦般若色若冰霜,斷然道:“四姐可以當我迂頑,但師命於我如天,雖然資質有限,難成大器,也終不會半途而廢,惜此性命。”

  “你……”四姐長歎一聲,“好吧,你想讓我做什麽?”

  秦般若喜色上了眉梢,斂衽為禮道:“般若想借重四姐的美色與媚術,替我攻破一個男人。”

  第六卷 刀光劍影

  第一百零七章 目標

  抽空上來更新一章,免得大家以為這文成坑了。

  明天飛洛陽看牡丹,周日回來,爭取下周一開始恢複日更。

  不過我四、五兩月有兩次大的旅行計劃,確定行程後再來請假。

  PS:我說要看看書看看碟子而已,怎麽會直接聯想到韓劇上去?除了韓劇還多的是其他的碟子啊~~象我這種急性子的人,一看韓劇就冒火,沒那麽多的時間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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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般若喜色上了眉梢,斂衽為禮道:“般若想借重四姐的美色與媚術,替我攻破一個男人。”

  “一個男人?”四姐柳眉微挑,“要對付男人,你手下可有得是人選啊。”

  秦般若搖了搖頭,“我的人不行,她們一向都在京城活躍,臉麵太熟。

  四姐你歸隱多年,又巧於妝扮,所以更隱蔽也更容易得手。

  再說了,若論起惹人迷戀的手段,我手下誰能比得上四姐?”

  四姐濃密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閃閃秋波,低聲道:“般若,可我在京城也不是完全沒有熟人的……”

  “我知道,”秦般若嫣然一笑,“我向四姐保證,你在對付這個男人的時候,絕對不會跟以前相熟的那些達官貴人們有任何的交集。”

  “哦?”四姐微覺詫異,“與貴官們無關?那你要我對付的,到底是什麽人?”

  “明日一早,請四姐到京城華容繡坊來,我指給你看。”

  四姐輕輕抿了抿朱唇,徐徐轉身,在院中閑踱了幾步,似乎在沉思,半天沒有回答。

  “若四姐此次援手,日後任憑你天高海闊,小妹再不相擾。”秦般若適時地補上了一句。

  “如果……我不能成功呢?”

  “那又不是什麽難對付的人,我相信四姐絕對沒有問題。”

  “我現在也不比當年了……”四姐幽幽一聲長歎,“若是辜負你所托,還請勿怪。

  咱們同出一門,雖然已各自殊途,但終究難以絕情。

  既然你說是最後一次,我也沒有不信之理。

  好,就依你的安排,明日華容繡坊再見吧。”

  秦般若大喜,一直有些黯淡的粉麵頓時神采奕奕,握了四姐的手又殷殷說了好些親密的體己話,這才重披麵紗,告辭而出。

  當晚秦般若多日來難得睡了安穩一夜,次日一大早就起身,梳洗打扮,換了件樸素的衣裳,戴上淡青色垂紗的帽子,不帶侍女,不動家中的轎子,自己悄悄出門在街上隨意攔了頂涼轎,很快就到了華容繡坊外。

  這間繡坊是京城規模最大的幾間繡坊之一,門外沿著院牆,有好些賣染料、針線、絲綢、花樣子等等的小攤,搭著繡坊的名聲和人氣開了一溜兒,半城的姑娘媳婦們都愛到這裏來選買女紅用品。

  秦般若裝著挑選彩線的樣子,揀揀看看等了約摸一刻鍾,四姐婀娜苗條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不遠處。

  兩人碰麵,隻相互招呼了一下。

  秦般若也不多說,領著四姐沿各個小攤慢慢逛,買了幾色針線,幾幅花樣子,然後才順勢進了旁邊唯一的一個售買茶水的涼棚,揀了張靠外的方桌坐下。

  “你看那邊,”秦般若春蔥般的玉指自袖中伸出,慢慢指向了某個方向,“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嗎?”

  四姐順著她的指引看過去,隔著一條街,與繡坊呈夾角之勢的另一邊,是某處宅院挑簷的高牆,靠西邊開了扇黑漆的角門,院內樹木蔥籠,濃蔭蔽日,綠雲已延伸出牆,罩了小半個街麵。

  “看樣子是某個富貴人家的後門,你要我對付的人就住在這裏嗎?”

  秦般若唇邊浮起一絲清淡的笑容,慢慢搖頭,“四姐隱於京郊,雖然地方不遠,消息卻閉塞了不少。

  若說這地方的主人,倒不是高官貴顯,反而是無爵無職的一介白衣,買下這宅子也不過半年多的時光。

  可是現如今在京城裏,提起‘蘇宅’二字來,大家第一個想起的,隻怕就是這個地方了……”

  “你這樣一說,倒讓我好奇,是個什麽了不得的人物,能在這貴胄雲集的帝京爭得一席之地?”

  秦般若握著一方血色羅帕,慢慢掩在唇前,湊近四姐耳邊,仿若閨閣女兒密談般竊竊私語了一番,四姐聽了微微動容,低聲問道:“既然這位蘇先生也是譽王謀士,與你現在有何不利衝突?你讓我攻破他,是想知道些什麽?”

  “不是,”秦般若按住四姐的手背,眼波飄似遊雲,“這位蘇先生高深難測,非聲色所能動也。

  若是對其他人,色誘是上計,對他……就是下策了。

  我倒不敢托大,四姐也不要誤會。”

  “那你叫我來這裏……”

  “四姐稍安,再看看就知道了。”

  秦般若捧著茶碗遞至唇邊,大約是嫌粗劣,並不飲,隻是微微晃著,看那淡紅的茶色。

  四姐也非性急之人,見她停住語頭,也隨之靜靜看著蘇宅的後門,並不追問。

  半個時辰慢慢流逝,陸陸續續有幾撥人出入那扇黑漆木門,有送水的,送每日供擺鮮花的,送果品的,林林總總,都是些日常消耗物品。

  秦般若一直冷眼看著,直到最後,才突然直了直身子。

  四姐立即察覺,忙凝目看去,隻見一輛載滿新鮮蔬菜的小驢車轆轆駛至門前,趕車的是個二十多歲的精壯年輕人,穿著粗製布衣,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健壯的雙臂。

  看樣子他也是常來送菜的,跟守門的人打了個招呼,驢車便直接駛入了院中。

  “就是這個。”秦般若回過頭,看了四姐一眼。

  “那個送菜的漢子?”四姐有些疑惑,“他有什麽不對嗎?如果說是因為他經常出入蘇宅讓你起疑,我想那些送果子送花的人也是一樣的常來常往吧?”

  “四姐說的沒錯,我原本也不覺得他跟其他送貨的人有什麽不一樣,”秦般若麵色陰沉了幾分,“如果不是謙叔查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我恐怕到現在也不會注意到這個人。”

  “你居然連謙叔都請動了?是不是也答應他這是最後一次了?”

  “這次若是輸了,那就是一敗塗地,想不是最後一次都不行。”秦般若銀牙微咬,“所以,我隻能傾盡全力,備此一戰。”

  “謙叔查到了什麽?”

  “我安置在各府的眼線,突然之間有好幾個人因各種原因而失蹤,我當時已經感覺到那並非巧合,所以力請謙叔為我清查她們的去向,同時停了其他眼線的行動,想以此保存些力量,沒料到即使這樣也阻止不了情況的惡化,到後來我幾乎是完全無法控製。

  幸好謙叔那邊有些進展,追查到了兩個人的行蹤,我自然想把她們捉捕回來細細審問原由,誰知功虧一匱,竟被她們逃了,而其中一個人,就是那送菜的漢子親自出手救的。”

  “也許他隻是英雄救美呢?”

  “要是這樣倒好,可惜謙叔專門對他進行追查後發現,此人名叫童路,他不僅僅是救了我要追捕的一個人,還跟我其他兩三個眼線斷掉的事有或多或少的聯係。

  四姐請想,他英雄救美,是單救我手下的美人嗎?”

  四姐略略沉吟,慢慢點頭。

  “而且一個賣菜的,自己住在一個破落院子裏,明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卻連謙叔也查不出他更多的來曆。

  後來我又發現他日常去的幾個地方中,竟然還有蘇宅,再關聯想想以前的種種,怎會不讓我心驚?隻不過,我現在也隻知道童路常來蘇宅送菜,至於他是否真的隻是來送菜的,卻難以確定。”

  “連謙叔……都查不確實嗎?”

  秦般若無奈地歎了口氣,“謙叔說,蘇宅就象是一個表麵平常,內裏無底的沼澤,他根本無法接近。

  如果他查得出更多的東西,我又何必麻煩四姐。”

  “你是懷疑……童路是那個蘇哲的人,而你紅袖招目前的危機,都是由蘇哲一手造成的?”

  “不錯。”

  “可是……蘇哲也是譽王的謀士,他為什麽要對付你呢?莫非他知道你心懷貳心?”

  “不可能。”秦般若斷然道,“我的貳心,隻是在心裏而已。

  至少目前我還沒做過什麽對譽王不利的事。

  就算這蘇先生會讀心術,他連我的麵都沒見過,又怎麽讀得出我的貳心?”

  “照你這麽說,蘇哲隻知道你是譽王的心腹,並不知道你的真實意圖,那這樣一來,他對付你豈不就跟對付譽王一樣了?”

  秦般若目光深沉如水,慢慢道:“想通了這一節,就會察覺出許多異樣來。

  這位麒麟才子歸入譽王麾下之後,的確有不少奇謀妙想,譽王近一年來的勝果,多半是他立的功。

  可為什麽在他屢屢立功的情況之下,譽王的恩寵反不如以前,實力也不如以前了呢?他來之前,譽王手裏牢牢掌著刑部吏部這兩大中樞部門,軍方也有慶國公,可現在他有什麽?兩手空空,一個虛架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