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_分節閱讀_56
  非……”

  梅長蘇眉尖一跳,不知是被他這句無意的感慨觸動到了什麽心思,臉色有些發白,看向蕭景睿的目光,也變得更加深邃,更加複雜。

  “好啦!”言豫津伸了個懶腰跳起來,長吐一口氣道,“好酒要足興,卻不能盡興,太盡興了未免散後無趣,看你們一個個喝到這裏全都惜春悲秋起來了,再喝下去豈不要長歌當哭?我看蘇兄也乏了,都該告辭回家了吧?”

  “也對,”蕭景睿跟著站了起來,“蘇兄是外感的病症,要多休息,我們叨擾了這麽久,也該走了。”

  梅長蘇因為身體確實是有些困倦,再加上剛剛無端地被蕭景睿惹得有些莫名的酸楚和惆悵,自覺情緒上有些波動,需待一個人靜靜地調理一下,所以也沒有多留,隻低聲客套地請他們日後常來,便準備起身送客。

  “外麵風大,好象又在飄雪,蘇兄不要出來。”蕭景睿忙將他按回椅中,“跟我們三個還客套什麽,大家都是朋友。

  蘇兄好生休養,改天我們再來看你。”

  梅長蘇一笑,也不勉強,叫飛流送他們出去了,自己靠回軟枕上,準備閉目養一會兒神。

  大概是這一天太過勞神,隻一會兒功夫就神思恍惚,似睡非睡,全身一時似火燒般灼熱,一時又如浸在冰水般刺骨沁寒,輾轉掙紮了不知有多久,突覺心髒猛然一絞一沉,身體微彈一下驚醒了過來,一睜眼,就赫然看到三張臉懸在自己的上方。

  “你們在這兒做什麽?”梅長蘇左右看看,發現自己躺在臥室的床上,已換了睡衣,被柔軟的被子包裹著。

  “你暈了一夜,自己不知道麽?”晏大夫噴著白胡子怒衝衝道,“看看窗戶,天都亮了,想嚇死我們啊?”

  “……呃?……我沒覺得有什麽啊,精神也還好……”梅長蘇試圖從枕上坐起來,被飛流一把抱住,隻好又跌了回去,拍著少年的背安撫道,“飛流不怕,蘇哥哥睡一覺而已,你扶我起來好不好?”

  “你還想起來?”晏大夫惡狠狠道,“三天之內我要是讓你下了床,我就不姓晏!”

  “晏大夫,這幾天不行,有好多事情要辦……”

  “我管不了那麽多,這次來醫你是跟人打了賭的,你再這麽折騰下去我就要輸了!”

  梅長蘇本來想跟他說自己有寒醫荀珍特製的丹藥,隻要按時吃不會出什麽大事,但又怕大夫們之間也會同行相輕,說出來情況變得更糟,也隻好不再多說,在老人家火暴的注視下躺平了身子,轉頭對飛流道:“你認得蒙大叔的家麽?”

  “認得!”

  “你去請蒙大叔到我們家裏來一趟好不好?要悄悄去,不給任何一個人看見哦。”

  “好!”飛流見他醒來,臉色說話都跟平時一樣,單純的心裏立時便安定了下來,不象晏大夫和黎綱那樣仍懸著心。

  接受了剛剛的指派後,馬上就閃了出去。

  “黎大哥,煩你傳訊給十三先生,請他追查一下近期到港的官船,有沒有關於運送火藥的最近線索。”

  “是!”黎綱是江左盟的下屬,不象晏大夫那樣敢管他,所以盡管也擔著心,卻不敢多嘴,立刻領命而去。

  “你鬧夠了吧?”晏大夫粗暴地抓過他的手腕開始診脈,凝目診了半日,又換了一隻手再診,然後翻翻他的眼皮,再叫伸出舌頭來看了看,病情如何半句也沒有點評,其他的話倒是羅嗦了一籮筐,什麽年輕人不懂保養啦,什麽身體是最重要的啦,什麽要安穩心神不能胡思亂想啦,絮絮地說個沒完。

  梅長蘇靜靜地看著他,半句也沒有駁還,從表情上看,似乎聽得非常認真。

  但不要說別人,實際上連晏大夫自己心裏也明白,這個操勞命的年輕病人,腦子隻怕早就轉到其他的事情上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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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是過渡章節,舒緩節奏用的,情節進展不多,但這是不妨礙大家去投票的,快去啦~~~~~~~

  第六十二章 宮中疑雲

  今天沒看到澳網的直播,鬱悶;回家在樓梯口扭到腳,鬱悶;寫新章寫到一半好困,更鬱悶;如果明天字數不夠更新不了,有沒有人也會跟我一樣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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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摯從宮中當完值回到統領府,一進自己的房間就察覺到了異樣,雖然他仍是不緊不慢地脫去官服改換便裝,但整個身體已警戒了起來,如同一隻繃緊了肌肉的獵豹,準備隨時應對任何攻擊。

  可是他很快就明白,自己之所以能這麽輕易地就發現到不速之客的存在,是因為那人根本沒有打算要對他隱瞞。

  “好慢!”從梁上飄下的少年滿臉不高興。

  “什麽好慢?”蒙摯畢竟不是梅長蘇,摸不準飛流的想法,“我回來的好慢,還是換衣服好慢?”

  “都是!”

  蒙摯哈哈大笑起來,快速地扣好了腰帶,“小飛流,你一個人來的?”

  “嗯!”

  “來做什麽?找我比武嗎?”

  “叫你!”

  “叫我?”蒙摯想了想,“你是說,你家蘇哥哥叫我過去?”

  “嗯!”

  蒙摯突然有點緊張。

  前幾天他就聽說蘇哲病了,正準備去探候時,梅長蘇派人傳口訊給他,說沒什麽大病,叫他不要來的太勤,這才忍住了。

  此時見飛流特意來叫他,生怕是病情有了什麽惡化,忙問道:“你蘇哥哥的病怎麽樣了?”

  “病了!”

  “我知道他病了,他病的怎麽樣了?”

  “病了!”飛流很不高興地重複了一遍,覺得這個大叔好遲鈍,都已經答了還問。

  蒙摯無奈地搖了搖頭,心知從飛流這裏是問不出什麽來了,趕緊收拾停當,快步出門,牽過還沒來得及卸鞍的坐騎,打馬向蘇府飛奔而去。

  一進了大門,就有人過來牽馬去照料,蒙摯直接奔入後院,急急衝進了梅長蘇的房間,一抬眼,看見房間主人包裹得暖暖的正坐在炕上,手裏捧著碗還在冒熱氣的湯藥慢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雖然麵色蒼白,但精神看起來還好。

  “小殊,你沒事嗎?”

  梅長蘇欠身起來讓了讓,“蒙大哥坐,我沒事,就是染了點寒氣,大夫讓我蓋著渥渥汗。”

  “你真是嚇了我一跳,”蒙摯這才長籲了一口氣,“還以為你這麽急叫我來是身體出了什麽狀況呢。

  怎麽,有別的事嗎?”

  梅長蘇將喝的差不多了的藥碗放在旁邊桌上,接過蒙摯遞過來的茶水漱了漱,問道:“聽說皇後病了?”

  蒙摯一愣,“你消息真快,昨天才病的,聽說症候來的很急,可是我除非是隨駕,否則不能擅進內苑,所以具體情況不太清楚。

  隻是在太醫出來時曾問過兩句,據說病勢並不凶險。”

  梅長蘇皺起雙眉,似乎有些想不通:“宮裏向譽王報信時,他就在我這裏,如果隻是小病,應該不至於這麽慌張啊……”

  “大概是因為病的太突然,症狀最初乍看之下好象很重,所以引起了一點恐慌吧,”蒙摯也想了想,“聽太醫的說法,確實是無礙性命的。”

  “為何會發病,大約多久可以痊愈,這些你問了嗎?”

  “這個……”蒙摯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我沒想到你想知道這個,也沒多問……”

  梅長蘇沉吟了一下,“這樣吧蒙大哥,你去請霓凰郡主以請安為名進宮探問一下,再想辦法弄一份太醫的方子出來我看,景寧公主那裏大概也能打聽到一些消息……至於譽王這邊,你就不要管了,我來提醒他留意查看皇後的飲食……”

  “你是不是懷疑,皇後這個病是人為的?”

  梅長蘇點點頭,“病的太巧了,不查我不放心。”

  “如果有人對皇後下手,那最值得懷疑的人就應該是越妃和太子啊……”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還是有幾點不解之處。”梅長蘇微蹙著眉,邊想邊說,“首先,就因為他們是最可能下手的人,所以也就是最不容易下手成功的人。

  這些年皇後在宮裏,最重要的事就是與越妃爭鬥,警覺性一定很高,以前越貴妃如日中天時都沒能對付得了她,不可能現在反而得手。

  再說,皇後這場病無礙性命,如果真是太子和越妃所為,不可能下手這麽輕,明明能得手,卻又不置她於死地,隻是讓她生幾天病,能得到什麽大不了的好處?”

  “也許他們的目的,就是想讓皇後參加不了祭禮,而讓越妃代替……”

  “可就算替了這一回又能怎樣?沒有實質性的名分,不過掙了口氣罷了。

  既然有能力下手讓皇後生病,還不如直接讓她死了豈不更一勞永逸?再說你別忘了,越妃隻是晉位為妃,沒有晉回以前的皇貴妃,目前在宮中,排在她前麵的還有許淑妃和陳德妃,雖然這兩位娘娘隻有公主,在宮中從不敢出頭,但名分上好歹也比現在的越妃高一級,憑什麽就一定由她暫代皇後之責呢?”

  “那……你的意思是,太子和越妃這次是無辜的?”

  梅長蘇細細地吐了一口氣,歎道:“現在下任何的結論都為之過早,我無法斷言。

  也許代皇後參加今年的祭禮有什麽我沒有想到的好處……也許皇後真的是碰巧自己病了……可能性太多,必須要有更多的資料才行。”

  “可是離年尾祭禮,已經沒有幾天了……”

  “所以才要抓緊……”梅長蘇神色凝重,用手按了按自己的額角,“我有一種感覺,這件事的背後,一定有很深的隱情……”

  蒙摯立即站了起來,“我馬上按你的要求去查……”

  “辛苦你了蒙大哥,”梅長蘇抬起頭朝他一笑,“有什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蒙摯行事一向利落幹脆,隻答了一個“好“字,轉身就離開了。

  梅長蘇長長吐一口氣,向後仰在枕上,又沉思了一陣,隻覺得心神困倦,暈沉沉的,為免等會兒精神不濟,他強迫自己不再多想,摒去腦中雜念,調息入睡,隻是一直未能睡沉,淺淺地迷糊著,時間也一樣不知不覺地過去,再睜開眼時,已是午後。

  再睡也睡不著,梅長蘇便披衣坐起來,吃了一碗晏大夫指定的桂圓粥後,又拿了本寧神的經書慢慢地看。

  飛流坐在旁邊剝柑橘,周邊一片安靜,隻有隱隱風吹過的聲音。

  此時還沒有新的消息進來,無論是十三先生那邊,還是蒙摯那邊。

  其實這很正常,他分派事情下去也不過才幾個時辰而已,有些情況不是那麽容易查清楚的。

  但梅長蘇不知為什麽,總是隱隱地感覺到,有什麽掌控之外的事情悄悄發生了,隻不過想要凝神去抓時,卻又從讓它指間溜過,捕不牢實。

  正在神思飄浮之際,外麵院門突然一響,接著便傳來黎綱的聲音:“請,請您這邊走。”

  梅長蘇眉尖輕輕挑了一挑。

  雖然有人上門,但絕不會是他正在等待的蒙摯,也不會是童路。

  因為如果是那兩人,不會由黎綱在前麵如此客氣地引導。

  “飛流,去把那張椅子,搬到蘇哥哥床旁邊好不好?”

  飛流把手裏的幾瓣橘子全部朝嘴裏一塞,很聽話地將椅子挪到指定的位置。

  等他完成這個動作之後,房間的門已被推開,黎綱在門外高聲道:“宗主,靖王殿下前來探病。”

  “殿下請進。”梅長蘇揚聲道。

  隨著他的語聲,蕭景琰大踏步走了進來,黎綱並沒有跟在身後,大概是又出去了。

  “蘇先生放心,沒人看到我到你這裏來,”靖王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先生的病怎麽樣了?”

  “已是無恙。

  隻是因為在渥汗,不能起身,請殿下恕我失禮。”梅長蘇伸出手掌指向床旁的座椅,“殿下請坐。”

  “不必講這些虛禮了,”靖王脫去披風坐了下來,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在查皇後生病的事情嗎?”

  梅長蘇淡淡一笑,“殿下怎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