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_分節閱讀_54
  地應了一聲,看著她轉身迤邐而去,自己再與秦般若繼續前行時,莫名其妙地就有些不太想說話了。

  到了府門前各自分手,從遇到譽王妃後就一直退後幾步的秦般若仍是神色如常,上前先送譽王上轎後,方才回身登上了自己的暖轎,正要出發,王府大門裏突然跑出個小丫頭,手裏抱著個青花小甕,叫道:“秦姑娘留步!”

  秦般若忙命住轎,掀開轎簾探出身來:“什麽事?”

  “王妃娘娘說,今年的新雪,請姑娘也嚐嚐。”

  秦般若心中微微一怔,但那張姣如春花的麵龐上卻依然雲淡風輕,嬌笑道:“這可是王妃親手集的梅花雪,怎麽敢當?煩勞姐姐回稟王妃,般若生受了,改日備了回禮,般若必親至王妃駕前致謝。”

  小丫頭眨著眼睛,也不知記下了沒有,隻將那小甕遞過來,便甩甩辮子跑回府門裏去了。

  秦般若捧著小甕,手指輕輕在冰涼的甕身上劃弄了幾下,臉上也沒多大的情緒起伏,隻有一雙盈盈秋水微凝了片刻,便放下暖簾,吩咐道:“起轎吧。”

  譽王趕到蘇府時,梅長蘇小睡方起,看樣子有些虛弱慵懶,接待這位貴客時的禮數也不似往日周全,隻客套了廖廖數語,便默默地端茶啜飲。

  譽王既然是來探病的,也知他身體狀態不好,當然沒有見怪的道理,溫言問候了幾句,提出要薦宮中的禦醫來為他診治。

  “不過有些鼻塞聲重的時感罷了,喝些薑湯草藥就能治好,何須麻煩禦醫?”梅長蘇靠在滿是軟枕厚裘的躺椅上,兩隻眼睛半睜半閉,“還驚動殿下親來探候,實在讓蘇某過意不去。”

  “先生才真是客氣呢。

  近來屢蒙先生指點,本王實在是獲益非淺,若說重禮答謝,先生又不愛身外之物,隻恨本王滿腔謝意,竟無從表達。”譽王謙和地道,“近來天寒地凍,是大意不得的節候,先生身體不好,府裏還是該請個良醫住下,隨時為先生調理才是。”

  梅長蘇將臉側了過來,笑道:“多謝殿下關心。

  還真讓殿下說準了,我們盟裏長老昨天指派了位晏大夫過來,年紀一大把卻比我硬朗許多,又羅嗦又愛管人,殿下沒看見我被裹成這樣捆在這裏嗎?”

  譽王看了看他被包得嚴實的樣子,也不禁一笑道:“貴屬對先生真是關愛有加。”

  梅長蘇笑而無語,眼光飄飄地掃向窗外。

  譽王隨他的視線看過去,飛流正在空院的雪場上縱躍,時不時地用腳尖去撥弄一隻搖搖擺擺十分笨拙的木製鴨子。

  在少年身後的甬道上,府裏的其他仆從正在忙碌穿梭。

  譽王想起進來時看到滿院已整修一新,到處有人掛燈籠貼桃符,角門邊還有送菜蔬魚肉以及其他年貨的板車停著,不由心裏有些微微的迷惑。

  這個蘇哲,倒還真是一副要在京裏過起日子來的架式呢。

  正要再說話,院中的飛流突然閃身而起,下一瞬間他的手裏已捉了個二十來歲男仆打扮的人,拖倒在雪地上。

  “飛流放手,那是來找譽王殿下的人……”一個中年人隨後趕了過來大叫。

  這時譽王也認出了自己府裏的長隨,眉間一跳,心裏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會是什麽要緊的事,竟讓他們追到這裏來找自己?

  轉念間那長隨已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撲到地上叩頭,卻又因為喘氣太急而說不出話來。

  “你鎮定點,哪裏就急死了?”譽王看了梅長蘇一眼,覺得有些丟臉,斥道,“誰派你來的?”

  “王……王妃……”

  “王妃?”譽王是深知自己這位正妻一向行事端重,當不是小題大做的人,不由猛地站了起來,“宮裏出事了麽?”

  “王妃派小的來找王爺,”那長隨咽了咽唾沫,喘定了一些,“請王爺立即進宮,皇後娘娘……皇後娘娘突然病倒了!”

  譽王全身一震,心裏頓時極為發慌,身子晃了晃,幾乎沒有站穩,抓住那長隨欲待追問,想來在這人嘴裏也問不出什麽東西來,又一把丟開他,匆匆回身向梅長蘇招呼了一聲:“先生休息,本王有要事先告辭了!”連回應也來不及聽,疾步便向院外奔去,他的隨身侍從們忙追在後麵,將狐皮大氅給他披在肩上。

  “皇後病了?這個時候……”梅長蘇微微蹙起雙眉,表情也有些意外,沉思了一會兒,揚聲叫道,“黎大哥在外麵嗎?”

  “宗主,”那名中年護衛出現在門口,“您有吩咐?”

  “十三先生那裏的童路到了嗎?”

  “他跟送菜的車一起來的,到了有一陣了,因為譽王進來,所以他留在外院等候。”

  “麻煩你帶他進來。”

  “是。”

  梅長蘇向後仰在軟枕上,閉上了眼睛,思緒有些煩雜。

  童路這邊帶來的新消息應該不會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可是宮裏……沒想到還會再起波瀾。

  不知皇後是真的病了,還是另有隱情?若是真病,五天之內能痊愈嗎?如果皇後的病到時未好,那祭禮上何人能夠代她?

  因為資料不足,梅長蘇難得有些頭疼,兩頰火熱起來,伸手按了按額角,又並不很燙,隻是暈沉沉的,思路不清。

  自己這場病,來的也有些不是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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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童路

  星期一,交報告,數錢錢,領紅包,買衣服,做頭發,過新年,要放假,好開心,真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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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多久,黎綱便帶著一個二十多歲的漢子進來,那年輕人一身粗布麻衣,莊稼漢的打扮,生得眉目開闊,很是健壯,來到梅長蘇麵前便抱拳行禮,道:“童路拜見宗主。”

  童路原本就是務農之人,因妹妹被惡霸看中,家遭橫禍,幸為江左盟所救,現在老母弱妹都在廊州,他本人因為資質聰明,性情堅韌,幾年前被梅長蘇看中,派到了金陵。

  十三先生在樂界畢竟名聲顯著,不好常來常往,所以伶俐可靠的童路便是最佳的傳信之人,幾乎每隔一天都要以送菜之名來蘇府一趟。

  “辛苦了,坐著說話。”梅長蘇輕輕抬了抬手,“牢裏有新的動向嗎?”

  “是,”童路口齒便捷地道,“他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人。

  由齊敏手下最心腹的一個叫吳小乙的班頭一手經辦。

  人現在就關在吳小乙的家裏,確有七八分長得象何文新,隻是瘦些,現在正好酒好肉調理著。

  何文新在牢裏到底吃了些苦頭,麵容也不似以前那樣白胖,到時候人頭落地,隻怕能夠瞞得過去。

  文遠伯萬萬沒想過他們有這手,再加上他本來對何文新也不是特別熟悉,即便是要來現場觀斬,也是看不出什麽破綻的。”

  “嗯,”梅長蘇沉吟了一下道,“那個吳小乙,替死者的家屬,牢裏的獄卒,全都要盯緊,但切不可被人察覺。

  何文新被替換出牢後,會立即被送出京城避禍,到時千萬不可跟丟了。”

  “是。

  ”

  “刑部以前暗換死囚的舊案,查出了幾個?”

  “已查出七樁能拿到人證物證的。”

  “再繼續努力,務必要掌握到最要害的證人。”

  “是。”

  “告訴宮羽要留心秦般若,不能讓她察覺到有人在追查刑部舊案。”

  “是。”

  說了這些話,梅長蘇覺得眼前微微發黑,忙閉目調息了一下。

  吏部刑部,暫且還可以讓他們過個好年,明春行刑之日,方會上演好戲,隻希望到時這個不爭氣的身體,千萬不要出狀況才好。

  “宗主……”童路見他麵色發白,十分地擔心,小聲問道,“要叫晏大夫過來嗎?”

  “不用……晏大夫隻會讓我吃補藥,”梅長蘇笑了笑,“沒事的。

  十三先生還有別的事要告訴我嗎?”

  “有。

  從運河青舵和腳行幫那邊得來的消息,近幾個月來,有不同的貨主通過不同的途徑陸陸續續從雜貨中夾帶火藥運送入京,雖然每次的量都不大,但積起來怕也有兩百斤了。

  腳行的兄弟們暫時都裝作沒發現一樣,隻暗暗通報了十三先生,現在先生尚在追查這些貨主之間是否有聯係,等有了進一步的消息,再向宗主稟報。”

  “大批量的火藥?”梅長蘇皺了皺眉,“與江南霹靂堂有關嗎?”

  “目前還沒發現有什麽關聯。”

  “這些火藥入京後存在何處?”

  童路頭一低,麵有愧色,“收貨人實在太小心,也太狡猾了,轉了幾手後,我們居然追丟了……”

  梅長蘇不由坐直了身子:“也就是說,這批火藥現在下落不明?”

  “是……火藥之事,看來象是江湖紛爭,應與我們無關,所以原本十三先生不想驚動宗主的。

  但現在火藥的去向不明,會用在什麽地方也不知道,宗主你又常在京城裏四處走動,我們怕萬一……”

  “京城這麽大,哪裏有這麽倒黴的?”梅長蘇不由一笑,“你們留心查看好了,但也不必過於擔心。”

  “是。”童路應了一聲,從懷裏摸了半天,摸出一隻手掌般大小的靈貂來,那小東西擺著尾巴,歪著頭看見梅長蘇,攸地鑽進了他的懷裏。

  “你把小靈帶來做什麽?”

  “這個……宮羽姑娘說,小靈這幾天要跟著宗主。”童路低著頭道,“它對火藥最敏感,有一點點味道就會不停地亂動,宗主帶著它,不管去什麽地方,宮姑娘也放心些。”

  梅長蘇搖頭失笑,但也知他們都是一片好心,看童路的神情,想必也因為追失火藥一事被宮羽罵得奇慘,不忍再讓他為難,便點頭道:“也好,小靈很乖,就留幾天好了。”

  童路的臉上立即展開笑容,一抱拳道:“謝宗主!”

  “謝我什麽?”梅長蘇好笑地擺了擺手,“好了,你也早些回去,跟十三先生……還有宮羽姑娘說,我的病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他們可以停止跟廊州那邊告狀了……”

  “呃……”童路臉上陣青陣白,“我們沒有……”

  梅長蘇聽也不聽,閉起眼睛已開始養神,童路不敢多說,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偷偷吐了一下舌頭。

  小靈眨著黑豆似的小眼睛,爬啊爬的爬到梅長蘇肩上,用小爪子撓了撓他的耳垂,好半天沒有得到回應,悶悶地又爬回他的衣襟裏窩著睡覺了。

  兩隻手指突然伸了過來,一下子捏住了小靈的耳朵,將它拎在空中,小東西猝不及防,嚇得身子拚命扭動,兩隻小肥腿交替蹬著,發出“吱吱”的碎碎叫聲。

  梅長蘇睜開眼睛,溫言道:“飛流,什麽事?”

  “那三個!”

  “哦,”梅長蘇揉了揉兩邊太陽穴,振作了一下精神,“你去帶他們進來吧。”

  “好!”飛流一鬆手,小靈從半空中直跌在梅長蘇的肚子上,雖然不會受傷,卻受驚非小,委屈地蜷成一團,嗚嗚低叫著不敢動彈。

  “好了,不怕,飛流喜歡你而已……”梅長蘇笑著撫摸了它一會兒,才重新放回暖暖的懷裏,“你晚上跟飛流一起睡好不好?”

  幸而小靈聽不懂他的話,仍是眨著黑珠小眼,沒有被嚇暈過去。

  這時階前響起腳步聲,輕重不一,節奏也不一樣,就如同他們各自的性格那般迥異。

  “蘇兄,你好些了嗎?”進來第一個開口的人當然是言豫津,“我帶了幾筐最新從嶺南運來的柑橘,生病時嘴裏覺得苦,吃那個最舒服了。”

  “你別這麽吵,”蕭景睿皺著眉推了他一把,再看看梅長蘇蒼白的麵色,擔心地道,“蘇兄不要起來,坐著就好,這個節氣犯病不是小事,大夫的藥效驗嗎?”

  “都好的差不多了,難為你們過來看我。”梅長蘇微笑道,“快來坐吧,好久沒跟你們聊過了。”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