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6章 詭異的氛圍(迎接全文結局)
  第1296章 詭異的氛圍(迎接全文結局)

    已經有多久,沒人在她麵前提顧晚秋了?過去了十一年,他以為自己的心早就冷得像銅牆鐵壁了,可沒想到在聽到顧晚秋,他的心髒還是會控製不住地縮了一下。

    已經44歲的厲謹行,鬢間的頭發已經有些泛灰了。

    他克製住聲線:“我說過,不準提她……”

    “為什麽不能提?是你心虛?你現在這麽對我們,是不是就想要證明,如果當初的你是一台沒有感情的機器,那麽你就能護住我媽了?”厲思延想到自己的媽媽,他又多久沒提到他了?

    如今媽媽的樣子他已經忘了,隻知道,和她妹妹長得很像。

    可他的妹妹很漂亮,那是原本的顧晚秋,而和他們相處的,是那個已經整完容的顧晚秋。

    她沒那麽漂亮,聲音也沒有那麽好聽,她總是很溫柔地看著他們,然後用沙啞的聲音給他們講故事,唱歌。

    對他們好的時候特別的好,壞的時候就是騙他們,利用他們。

    可思延從來沒有怪過她的欺騙,他隻是心疼她,思念她,想要再度見到她。

    想到顧晚秋,他心裏麵生出了一股力量,他抬起頭,用嘲諷的聲音說道。

    “別做夢了,你真以為你能護住她嗎?當初就是你傷她最深,你要是對她好,就不會用鏈子鎖住她,她不會跳下樓,更不會丟下我們三個走了,她連死的時候都靜悄悄的,不願意留在你的身邊。”

    “你為什麽會知道,她已經死了?”

    “那棵山茶樹下埋的就是她吧?”厲思延扭頭,伸手指著那棵樹,壓抑著顫抖的嗓音說。

    小時候他不知道,隨著時間一點點變長,看出來的端倪就多了,比如對什麽都不關心的厲謹行,最關心的是那棵山茶樹,會對著山茶樹說各種話,尤其每年的九月三十日那天,他都會在山茶樹下做很久。

    曾經的那棵幼苗,如今已經長大能庇蔭了,一到深秋,就會開滿白色的山茶花。

    厲思延知道,媽媽喜歡山茶花,沒有忘記,九月三十日是她的生日。

    如今他長這麽大,因為厲謹行,他的能力一天天變強,可以查一些事,他找到當初在秋樂莊園工作的人,也見到了好久沒見到的何添和周毅,沒有問,而是試探,從他們嘴裏便得知,顧晚秋早就死的消息。

    她離開沒多久,就死了。

    當初厲謹行忽然變了性子,外界傳聞他是因為三十五歲的薑雲,包括現在,在秋樂莊園上班的人,都以為是這樣。

    但真相是因為顧晚秋的死,他沒能護住他愛的人,也沒能護著愛他的人,他多廢物。

    為了不讓兩個孩子變成這樣的“廢物”他強行改變了教育方式,最後變成了,連他自己都要認不出的樣子。

    “來人!”厲謹行冷著臉喊了一聲。

    外麵的保鏢走了進來,大廳裏的傭人僵硬的躲在一旁,不敢說話,這樣的場麵他們已經習慣了,但每次看到都會緊張,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受不了厲謹行陰晴不定的情緒而辭職了。

    “是你自己下去,還是讓我叫人請你下去。”

    又是關地下室,以前是關一晚上,現在最短是關一整天二十四小時,最長的是72小時,隻留水不給吃飯。

    過程不同,結局都是一樣,他沒有選擇權利,長大了,他明白厲謹行有多膽小,這次,他說不過他,依舊選擇了逃避。

    厲思延小時候長得像顧晚秋,如今樣貌發生變化,整個輪廓和厲謹行有七八分像。

    尤其在他諷刺厲謹行的時候:“我媽真可憐,因為你而死,到死了,卻沒人知道她的存在,無論是生是死,她都是一個笑話,你連承認她都做不到,又憑什麽說愛她?”

    厲思延說完轉身進了電梯去了地下室 ,這次估計也要被關七十二小時。

    看著電梯關上,厲謹行怔在原地很久,隨後往後一仰,在一聲驚呼下摔下,好在身後是沙發,摔下去也沒多疼。

    何管家趕到他麵前:“厲總,你的身體沒事吧?”

    “我沒事,你們都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大廳裏的人都走了,厲謹行在沙發上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抬頭看著外麵的山茶,心裏想,我真的做錯了嗎?

    不,他沒有錯,如果錯了,那這些年的堅持算什麽!

    厲思延又被關在地下室,這個地方,哪怕被關了很多次了,他進來時依舊會短暫地害怕,然後才在這個地方慢慢適應。

    他知道七十二個小時有多難熬,地下室裏漆黑一片,不知時間,沒有吃的,除了睡覺就是胡思亂想,黑暗能讓人的恐懼無限放大。

    這次應該是遠超七十二個小時了,厲思延已經沒了力氣,不知道自己多久能出去,他甚至在想,這次惹厲謹行生氣了,他會不會讓他死在這裏。

    厲謹行不說話,就沒人敢把厲思延給放出來。

    看著思延長大的何管家有些心疼,嚐試著求情,卻每次對上厲謹行眼睛的時候,到了嘴邊的話都給咽回來。

    厲思延沒想到,來看他的人會是自己的弟弟厲思續。

    厲思續拿著手電筒,打開牆上的壁燈,地下室內被改裝成了一個籠子,進去後就被人鎖了起來,出不來,隻有等外麵的人拿鑰匙把籠子門打開。

    厲思續站在籠子外麵,伸手拍了拍籠子:“哥,我來看你了。”

    蜷縮在地上的厲思延終於有了反應,他抬起頭看過去,見到外麵的厲思續,沒有從他臉上看出半點擔心的情緒來。

    “你現在後悔了嗎?我讓你不要接觸那個女生,你偏不聽,你是真的喜歡那個女人,還是借這種方法反抗爸爸?”

    厲思延沒有說話,他是餓的沒力氣,已經餓到出現耳鳴了。

    厲思續蹲下身繼續說:“其實我覺得爸爸說的那些道理挺對的,我很認可,在沒有能力的時候,本就不該沾上感情,這會成為我們的負擔,如果當初他和媽媽沒有相遇,媽媽現在活著,而爸爸,應該會比現在更強。”

    “哥,其實我很羨慕你,因為比起我,爸爸更關注你,你總是比我優秀,從小到大的比拚,你贏了我多少回了?關在這裏的時間我比你多,我想要超過你,要付出多少努力?可無論我努力多少,爸爸的眼裏還是隻有你,他想要把繼承權給到你手上,憑什麽啊?明明我也是他的兒子,就因為我比你小嗎?”

    “我那麽聽他的話,把他說的那些記在心裏,反倒是你,居然在這個時候喜歡上了一個什麽都沒用的女人,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厲思延沒想到,他的弟弟居然是這麽想的,這些年,他能感覺到他和他的距離變得越來越遠,他總是安慰自己,這隻是表麵現象,兩人一塊兒長大,他們心裏都是在意對方。

    可顯然並不是。

    如今他看向厲思續的眼睛,清楚看到了,他的弟弟在恨他,就跟當初他在厲謹行臉上看到的恨意一樣。

    “哥,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會再站在你的後麵,感情用事的你就是個廢物,我以後一定會比你強,讓爸爸注意到我,然後把厲家交到我的手裏,我會把他的觀念一直帶下去,包括對顧隨,顧隨才真的是好命,就因為她是媽媽親生的,爸爸就愛她這麽多,要是她死了就好了。”

    厲思續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厲思延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在他起身要走的時候,厲思延才開口問道:“你想要做什麽?”

    “做爸爸希望我做的事。”這句話意味不明。

    厲思續走了沒多久,又有人下來了,他們把厲思延給接了出去,是個時候他才知道,他被關在這裏快要四天了,足足90個小時。

    陸微微走了,厲思延休息好了後重新回到了學校,似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自從那一麵之後,厲思續再見到他時,不再喊他哥哥,開口直接叫名字。

    這樣的轉變所有人都看在眼裏,家裏人,更是沒有覺得奇怪,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未來有一天兄弟倆反目成仇。

    顧隨對兩個哥哥並不親,她也想要親近他們,但每次他們都會無視自己,大哥還好,二哥總是以仇恨的目光看向她。

    她不懂,有次追著二哥問,問他是不是討厭自己。

    厲思續直接說:“是,我就是討厭你,要是沒有你的存在,媽媽就不會離開,你就是個禍害!”

    這話讓顧隨大受震驚,她想要問清楚,可他不說了,她也不敢問爸爸,怕像兩個哥哥一樣被關在地下室裏。

    厲思續像厲謹行一樣,他也給自己找了個發泄出口,這個人就是顧隨,他見不得她好,都是流著同樣的血,顧隨的日子過得比他們好太多了。

    就因為她是顧晚秋生下來的嗎?又或者受因為那張臉?

    厲家雖然有錢有勢,什麽都占據第一,但卻沒有感情,家不像家,病態的親情,導致誰都不願意回家。

    顧隨想要改變這樣的現狀,動手做了,卻都以失敗告終,何管家也勸她放棄。

    厲謹行這麽多年的觀點無非是滿足他本人的一己之私,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總之已經刻在了骨子裏,因為他,受到最大影響的是她的兩個哥哥,尤其是二哥思續。

    顧隨不想變成他們這樣,她曾經說她最愛爸爸,也答應過爸爸,她會留在這裏不嫁人一直陪著他,現在她要反悔了,她不想待在沒有一點人情味的家裏,不想像鳥一樣被困在籠子裏。

    二十歲那年,兩個哥哥二十六歲了。

    大哥結了婚,他和大嫂看起來很般配,可不知道為什麽,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有些違和感。

    說好聽點是相敬如賓,說難聽,就是不夠愛對方。

    顧隨知道,大哥厲思延選擇結婚,是因為他選的這個大嫂對他有幫助,他們是聯姻。

    為什麽要跟不愛的人在一起。

    厲謹行是這麽和她說的:“以利益關係在一起的兩人,會比愛情更牢固。”

    顧隨不想變成這樣,她要是嫁給一個人,那必定是很愛對方才會嫁給她。

    顧隨迫切地想要遇到這麽一個人,能帶她離開這裏。

    厲謹行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心思,試探她,是不是想要嫁人了。

    顧隨沒有說過慌,麵對厲謹行的試探,壓根不懂怎麽遮掩,三兩下就被試探出了心思。

    厲謹行也不生氣,他對女兒不像對兩個兒子,向來比較寬容。

    “放心,爸爸會給你找一個合適的人。”

    什麽才算合適?像大哥那樣因利益而聯姻嗎?

    雖然顧隨小時候答應過他不會嫁人,會在這裏陪著他一輩子,但小孩活得話怎麽能當真,厲謹行知道他留不住顧隨,總有一天他會嫁人的。

    與其讓她隨隨便便找一個人嫁了,不如讓他提前準備。

    “小隨,爸爸給你找了個男朋友,你一定會很滿意的。”厲謹行帶著她去見了所謂的“男朋友”

    一眼,顧隨就愣住了,眼前這個男人,簡直跟年輕時候的厲謹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比她大哥厲思延還要像,除了五官像外,氣質也很像,顯然是模仿出來的,隻是模仿得了外表,但眼神是模仿不了的。

    “這就是我跟你找的新男友,你不是說你最喜歡的就是爸爸嗎,要找也要找一個和我一樣好看的,這個人就和我一樣好看,你要是覺得哪裏不合適,還可以重新整容。”

    顧隨眼中充滿了對厲謹行的恐懼,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刻,對厲謹行身上病態的掌控欲產生這麽大的恐懼過。

    迸發出來的壓力,似乎要將她給碾死。

    就因為兒時一句隨口話,厲謹行居然記到現在,而且照著她的話,找了一個男人來培養,不僅整出了一張和他差不多的臉,還讓男人模仿他的一舉一動。

    她隻是說,要找一個跟他一樣帥的人,不是說要找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

    她怎麽可能會跟這樣的人在一起,隻怕在一起也會做噩夢,沒辦法做親密的事,畢竟一對上他的臉,就會代入她的爸爸,看久了都會做噩夢。

    顧隨臉色發白,上下都涼透了。

    厲謹行卻是越看越滿意,不愧是他親自選的人,站在一起多般配啊,那兩張臉湊在一起,就好像,他和顧晚秋又在一起了一樣。

    顧晚秋生前的東西都被他燒了,如今隻留下和她有關了三個孩子,不可否認,他對顧隨好的原因,一是因為她是顧晚秋生下來的,二是,她跟顧晚秋長得很像,他可以看著她的臉思念著她。

    顧隨被厲謹行被給嚇到了,臉色發白,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她從來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她該如何拒絕。

    一直被嬌養長大,她對厲謹行自帶敬畏,從來沒有違背過他,她也很聽爸爸的話,他說什麽,她就做什麽,但眼圈這個男人,她真的沒辦法接受。

    一想到今後順從厲謹行的意思勉強跟這個人在一起,她恐懼的眼淚隻掉,哆嗦唇瓣叫了一聲:“爸爸……”

    “別害怕,爸爸在這裏,你和他在一起,就跟見到爸爸一樣,就算我死了,我也放心,還有,不要生孩子……生孩子可疼了,你想要孩子就去領養。”厲謹行溫柔摸著顧隨的頭發,明明很溫馨的畫麵,氣氛卻詭異的起來。

    “小隨,我為你準備了這麽多,你不開心嗎?”他輕聲問。

    顧隨,顧隨……當年她的媽媽給她取下這個名字,是為了讓她活的隨心所欲,卻總是不能圓滿。

    為了今後能活的隨心所欲,顧隨第一次嚐試反抗自己的爸爸:“我不開心,我不 想和這個人在一起 。”

  第1297章 厲思續的自述(全文結局上)

    六歲那年,我的生活全都變了。

    曾經站在我前麵保護我的哥哥,最後成了我最想殺掉的“敵人”

    ……

    父親說,一個人想要變強,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和你旗鼓相當的敵人,敵人是最了解你的,隻要你每時每刻地都想殺死對方,那你一定能夠變強。

    沒有合適的敵人,於是他就安排了我和我哥厲思延成為對手。

    每天我都在都在和他比,誰輸了就要接受懲罰,輕到罰站不吃飯,重到關進小黑屋。

    父親倒是不會對我們動手,但是他的方法,是打擊我們的心理,他說,鋼鐵是煉出來的,人心也會越打越硬。

    當然他也會擔心我和厲思延承受不住,於是每周都會給我們安排一次心理輔導。

    在這樣的教育下,人心很難不變的冰涼冷硬起來。

    我常想,父親為什麽會這麽的薄情,直到我所經曆這些後,我開始想,他曾經是不是也經曆了這些,所以才會變得現在這般強大冷漠。

    ……

    我深知,這樣的教育觀念是錯誤的,但我無法改變。

    ……

    我細數了我這一生,我一共被關了308次,對於黑暗,從一開始的恐懼已經到熟悉,我也習慣了我和厲思延這種敵對關係。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對他的稱呼也逐漸從“哥哥”變成了直呼他的名字,我不再躲在他的身後,不再尋求他的幫助。

    我開始變得冷血,慢慢地朝父親所希望的那樣,一點點接近。

    隻是天賦這種東西,也夠折騰的人的,和厲思延在一起,他少有贏過他,我在變強的同時,他也在變強,我和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我隻能朝著他的背影用力的追趕,卻無法和他平齊。

    隻要和他一起,我受到的關注就永遠沒有他那麽多,父親的目光也始終看著他。

    這種想要超越他的心思,在我心裏無限放大。

    父親說得對,要想變強,隻有找一個強大的人當做對手,趕超他,充斥仇恨想要殺他,就能讓自己快速成長。

    ……

    我的敵人就是整個“厲家”,以及我的父親,我想要把整個厲家給毀掉,把厲氏給推翻,讓他的教育模式走向毀滅終點。

    這樣的厲家,根本不配得到繼承。

    我以為厲思延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可有天,厲思延對我說,他想要繼承厲家,讓我離開這裏。

    他“背叛”了我。

    我的仇恨從厲家轉移到了他身上,他想要繼承權,那說明他認同了父親的觀點,一切和我背道而馳的都是我的仇人。

    既然他要,那我也會要,但我要的目的,是毀掉所有。

    ,,

    父親說,世界上的好東西都是搶來的,隻有弱者才等著分配。

    作為對手,就要搶的過對方,他有的你也要有,他沒有的好東西,你要想著怎麽有。

    你越冷血,越果斷,越不拖泥帶水,就越會有人欣賞你,心軟隻會殺死你自己,理性的薄情和無情,才是生存的利器。

    ,,

    十七歲那年,厲思延有了第一個喜歡的人。

    我是第一個發現的,父親說過,要想強大,就應該斷情絕愛,感情是最無用的東西,在如此沒能力的年齡裏,喜歡一個人,隻會成為弱點,不僅傷害自己還會連累到別人,顯然厲思延已經忘記了。

    就他這樣的人,還能聽從父親的話繼承厲家嗎?

    我把陸微微的事泄露到了父親耳朵裏,父親果然大發雷霆,把厲思延關到了地下室裏。

    我以為父親會對厲思延徹底失望,沒想到,在厲思延被放出來後,一切就跟沒發生一樣。

    我開始執著去搶厲思延的東西,去搶厲思延喜歡的,在意的。

    二十七歲那年,厲思延娶妻有了孩子,取名厲景深。

    那年我也有了孩子,不過是個私生子,孩子的母親,就是厲思延曾喜歡過的陸微微。

    在她離開海城後,我暗自打聽到了消息,在二十五歲那年,我和她相遇,看似巧合,實際上是我蓄謀已久。

    女人就是好騙,沒用多久時間她就喜歡我了,還給我懷了孩子。

    我讓她打掉,她懷著孩子跑了。

    隻是她跑得過我的眼睛嗎?我找到她,把她帶到一處暗巷,把她關在了一處偏僻的閣樓裏,警告她,生下孩子老實點,不要把我和她的事給說出去。

    她倒是聽話,生完孩子後,也不出去,在閣樓裏老實本分地呆著。

    我一直以為她很好騙很好哄,卻不知道,她早就清楚我一開始的目的,我是故意接近她,因為她是厲思延第一個喜歡的人。

    她清楚我身處的環境是個十分複雜冷漠的地方,一旦暴露我們之間的事,她又會像三年前那樣被趕出海城,或許這次連命都會丟。

    她的孩子是個私生子,而我雖然還沒成婚,但也絕對是不會娶她的。

    從她生完孩子後,我再也沒去看她一眼,隻安排了人在周圍盯著她。

    聽人說,她在巷子裏一直過得不好,周圍閑言碎語,說她不檢點,說那個孩子是個野種。

    聽到這些,我的心裏麵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在父親的影響下,我已經變得足夠冷血了,陸微微對我來說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影響到我重要的情緒。

    陸微微給孩子取了名字,叫陸霆川,孩子是跟著她姓的。

    聽說她把孩子教育得很好,孩子很聽話,也有問過她,爸爸是誰。

    陸微微從來不會和他說關於我的話,她老實本分,把答應過我的事記得牢牢的。

    但她管得住自己的嘴,卻管不了別人的嘴,孩子逐漸知道什麽是“私生子”,孩子從別人的嘴裏知道了,她的母親是個“情婦”

    我見過孩子的臉,這張臉,長得像我,同樣的也像厲思延。

    在我二十七歲那年,我的妹妹顧隨也結婚有了孩子。

    她幸運的讓我有些嫉恨,從小到大,她就沒有受過什麽苦頭,隻是二十歲那年她出了一場車禍,撞斷了腿,在醫院裏躺了一個月。

    之後性情大變,曾經的乖乖女,忽然之間變得叛逆起來,鬧起了自殺,後來她遇到了一個人,還沒嫁人就逃出去了。

    或許是她那張和母親極其相似的臉,又或者說,她喜歡的那個人對厲家有利可以作為聯姻對象,父親便沒再管她。

    在她嫁過去沒多久,她也有了孩子,父親想給孩子取名叫白秋景。

    ……

    我這人一直自私自利,托父親的教育,我看不慣別人過得好,在醫院的時候,我將她的孩子和家裏一個保鏢的孩子給換了。

    剛出生的孩子都長得差不多,並沒有引起誰的懷疑。

    那個保鏢在厲家工作了很多年,曾經為父親擋過子彈,落下舊傷,活不了多久,父親念在他,就把他的孩子過繼到了厲家,取名厲淮安。

    這倒是便宜了那個孩子。

    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可能是處於嫉恨,讓我行事上越來越偏激,不是有這麽一句話嗎?因為自己淋過了雨就要撕了別人的傘 。

    我就是這樣的人,我不和善,我厭惡身邊比我過得好的人,我說過要毀掉這一切,因此,我要讓下一代的人,和我們一樣,自相殘殺。

    這不就正是父親所希望的嗎?他讓我們兄弟成為了敵對,說什麽,這樣才會讓人變得更強,我正在延續他的理念,我要讓父親好好看看,就是因為他這些觀點,厲家才會走向毀滅的。

    三十五歲那年,厲家發生了兩件事。

    好事是,顧隨懷孕生下了一個女兒,父親又給取了一個名字叫白晚晚。

    聽到這個名字,我終於明白父親的用意,一個秋景一個晚晚,是取自“晚秋”也就是我母親的名字,顧晚秋。

    就像當初他給我和厲思延取名一樣,借助我們的名字來思念母親。

    過去這麽久了,他還是沒忘掉母親。

    多可笑啊。

    他教導我們,感情是最無用的東西,可他自己卻忘不了。

    另一件壞事是,厲思延死了,連帶著他的妻子也死了。

    本來那場車禍連帶著他的兒子厲景深也要死的,可偏偏他活了過來。

    厲思延一死,父親一夜白了頭。

    我的這個侄子成為了繼承人後選,父親在對我和厲思延上總是偏心,如今厲思延死了,這繼承權也落不到我的頭上。

    父親決定親自帶厲景深,當我得知父親的想法後,隻是笑了笑沒說話。

    這孩子,或許比我和厲思延還要可憐,死了還好點,這沒死,那以後多半會成為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

    厲景深被父親養在身邊後,那個叫厲淮安的孩子成了厲景深的玩伴,作為保鏢的孩子,他自然是負責保護他。

    我心裏有個準備實施的計劃,要是有天厲淮安因為厲景深而死,我的妹妹顧隨知道厲淮安才是她親生的孩子,那她會不會崩潰發瘋?

    或許就能看到他們自相殘殺了。

    想到那副場景,我身體裏的血好似沸騰了一般。

    厲思延死了後,我決定把我的孩子陸霆川給帶回來,身份就以厲思延的私生子進入厲家。

    反正厲思延也死了,死無對證,又沒法驗證DNA。

    私生子一開始不會受到重視,把陸霆川接回厲家有兩個利於他的好處。

    第一個好處就是。

    厲景深在知道自己一直敬佩的父親不僅出軌,還在外麵留下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私生子。

    美好的現實瞬間變得殘酷。

    剛經曆完父母雙亡,還要麵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在雙重打擊下,他挺不過去就會崩潰變成廢物,要是沒變成廢物,那也會給他帶來毀滅性的打擊,讓他整個童年都變得不幸起來。

    有時候身體上的傷害,往往沒有這種精神傷害來的大。

    身體上的傷,時間一久就會好,可是心靈上的呢?人的一生一個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去治愈。

    他就是要從根上毀滅。

    ……

    第二個原因則是,陸霆川作為“厲思延的孩子”出現,那麽父親對他的關注度會高一點,之後等厲淮安因為厲景深死了後,那時候鷸蚌相爭,就是他這個漁人得利。

    這叫什麽?這叫瞞天過海借刀殺人。

    等厲景深廢了,就算繼承權不能落到我手裏,給到陸霆川手中,照樣達到我的目的,結局不變。

    我一步步籌劃著,曾經不想讓陸微微生下這個孩子,沒想到,生下來後作用居然這麽大,我應該感謝她。

    為此我想好,等我得到厲家後,我就把這個女人給接回去,她在暗巷裏,苦日子也過得挺久了,我心情好,會補償她的。

    但沒想到,當我提出要把陸霆川接回厲家的時候,陸微微會哭著跪下來求我。

    她似乎知道我要做什麽,她怕把兒子牽扯進去,落得個不好的下場。

    厲家是個怎樣的環境她是知道的,那裏麵吃人不吐骨頭,沒有一點人情味,她不希望兒子變得像我一樣,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最後連自己的親哥哥也下得去手。

    那天,陸微微半哭半笑,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帶著一股絕望的悲涼,看見她這幅模樣,我的心髒短暫的不舒服了一下後歸於平靜。

    我決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

    陸微微喜歡笑,哪怕被人指罵不檢點,是情婦,她也是微笑麵對,隻要笑一笑就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她在兒子麵前一直是榜樣,以一個堅強的母親活著,我從她的身上也總能看到我母親的身影,她是一個合格的媽媽。

    陸微微見改變不了我的想法,就站起身回去了。

    臨走時,我向她承諾,總有一天,我會帶她走的。

    她沒有回應我。

    那天的風,很冷。

    ……

    第四天,傳來她的死訊。

    ……

    我才知道,我們見麵過後,她回去給兒子做了最後一頓晚餐,然後給孩子洗完澡哄著他睡著後,輕聲輕腳地地走進浴室,放了一缸水躺在裏麵割腕自殺了。

    孩子第二天醒來去洗漱才發現她的屍體,他被嚇傻了,在浴室裏呆了將近三天,直到第四天,才有人發現不對勁兒,衝進去看,陸微微早就沒命了,身體裏的血被放幹,一張臉白得跟紙一樣嚇人還起了褶皺,孩子像是被嚇傻了一樣,不哭不鬧,就坐在地上喊媽媽。

    得知陸微微死後,我滿腦子都是她離開時臉上浮現出來的那股濃濃悲涼。

    或許在她轉身那一瞬間她就決定好了自殺。

    她知道她阻止不了我的計劃,她的存在,隻會給兒子留下危險,一個除了母愛什麽都沒有的女人,自殺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閣樓裏被我安置了監控器,我從監控器裏看到陸微微是如何自殺的,她在浴缸裏,說的最後一句是。

    “假如沒有遇到他就好了。”

    是啊,假如沒有遇到我,她不會未婚先孕,不會被父母嫌棄從家裏趕出來,不會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過苦日子,不會遭到閑言蜚語,更不會年紀輕輕就要丟下兒子去死。

    她的死是為了保護兒子,也是為了成全我。

    她或許還想用她的死來打動我。

    可惜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我早就變成了一個冷血動物,既然走上了這條路便不能回頭。

    我以為我的心早就冰冷麻木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在陸微微死後,我想起她時心髒總是發痛。

    去接陸霆川那天,也是個陰雨天,這是我和這個孩子第一次麵對麵打招呼,我蹲下身抱起了他。

    他看著我的臉問:“叔叔你是誰。”

    “我是你的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