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捉鬼
  在我驚詫此發出喊聲的同時,躲在屋脊上的那雙偷窺的眼睛也隨之消失不見了。耿連長他們聽到我的喊聲,並順著我的目光朝屋脊上看過去的時候,屋脊上什麽都沒有了。

   耿連長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朝我罵道:“你還真是大白天地撞鬼了!別他媽遇上點事就一副打哆嗦尿褲子的樣子,老子跟著你丟不起這人!給老子拿出點陽剛之氣出來。”

   在耿連長的訓斥下,我還真的挺了一下腰杆。

   那個叫梁貴民的多嘴民兵這時卻在一旁冷不丁地怯聲說道:

   “屋脊上真的躲著一個人,我也看見了,他沒有撒謊。但……肯定不是鬼,鬼白天不敢出來,白天陽氣重,鬼遭不住。”

   有了梁貴民的佐證,楊參謀和耿連長麵麵相覷了一眼,然後朝武裝部長說道:“你看用不用安排人到後麵轉一圈看一下?”

   武裝部長這時就把目光投向了梁貴民和另一個民兵,並朝梁貴民說道:“既然你眼睛尖,看到屋脊上躲著人,那就你和廖誌芳到後邊去轉一圈。”

   梁貴民立時露了怯,說道:“就我跟廖誌芳兩個人啊?萬一……”

   “萬一個錘子!不是你跟廖誌芳兩個人,未必還要老子派一個加強連的人跟著你?你背上不是還背著炮火的嗎?未必你背的是燒火棍子?”

   梁貴民仍舊麵有難色。

   這時耿連長朝我吩咐道:“小夏,你也跟著去。你不是也看見屋頂上藏有人的嗎?”

   說實話,聽了耿連長的吩咐,我心裏也打鼓。但是如果我把這樣的心思表現出來的話,會讓耿連長更瞧不起,於是挺胸收肩地做了個標準的立正姿勢說道:

   “是!”

   楊參謀這時又朝武裝部長吩咐道:“把那個瘋子帶回到公社去,一會兒我要單獨問他話。”然後甩開步子就走。

   耿連長用鄙視的眼神瞄了我一眼,然後跟著楊參謀也朝前邊走了。

   剩下武裝部長朝兩個民兵說道:“趕緊和這個兵哥子一起去轉一下,我就在這裏等你們。完了一起把那個瘋子帶到公社去。”

   梁貴民卻說:“任部長,要不然你也跟我們一起去轉吧。你一個人在這兒等我們也沒多大意思,你說是不是?”

   被喊作任部長的武裝部長沒好氣地朝梁貴民說道:

   “嗬,你好大的口氣,敢安排起老子來了。你要搞清楚,隻有老子有資格吩咐你做任何事情,你……是沒有丁點資格吩咐老子做任何事情的。沒有上下級了?要不是看在你是老子的親舅子份上,老子早就……”

   任部長一副恨梁貴民牙癢癢的樣子,而且朝梁貴民瞪起了眼珠子。

   梁貴民卻嬉皮笑臉地朝瞪眼珠子的任部長說道:“好好好,你不要把話說得這麽複雜,你就在這兒穩坐釣魚台,我去就是。”然後抬腿就走。

   那個叫廖麗芳的民兵和我當然不好說什麽,跟著梁貴民。

   對麵屋脊上露出鬼臉或者人臉的房子旁邊,正好有一條憋窄的小巷子通往房子後邊的山上。巷子狹窄,而且很少有人走動,用不規則碎石板鋪就的階梯路麵上已經長出了深綠色的苔蘚,有點濕滑。

   整條巷子裏的空氣也濕漉漉的透著一股子冷氣,還混合著濕木頭和著濕柴火腐朽發黴的味道。

   這條名回龍鎮的老街,其實就是處在一條兩邊都是山坡的山坳裏,地勢低窪狹隘,一條老街把整個山坳給塞得滿當當的,顯得有些擁擠。

   我們順著這條憋窄冷清的小巷子來到屋子的後邊,屋子的後邊是一片沿著山坡生長起來的斑竹林。每一根斑竹長得筆直修長而且也高,所以整個斑竹林顯得並不遮陰蔽日般的幽深,倒是有種舒朗的清幽感覺。

   我這人喜靜,所以這種感覺讓我有種親近感。

   其實,來到屋子的後邊也沒有什麽好轉的,除了低矮的屋簷,然後就是連片的小青瓦屋頂。小青瓦的屋簷就著低緩的山勢,有的屋簷已經觸及到了山坡的位置,站在山坡的旁邊,一抬腳就可以上到屋頂上。

   看了這樣的地形和屋簷,我不由得暗自鬆了一口氣,因為這樣的屋簷和這樣的地勢,任何一個人都是可以輕鬆自如地上到屋脊上對著街對麵偷窺的。

   很顯然,剛才我看見的那雙偷窺的眼睛還真的是一雙人的眼睛,而不是所謂的鬼。我剛才是被那個瘋言瘋語的瘋子給帶偏了。

   梁貴民背上背著一杆步槍走上土坡的斑竹林裏,朝著周圍望了望,然後罵罵咧咧地說道:

   “那個龜兒子的吃飽了沒事幹的,這個時候躲在屋頂上東看西看的幹什麽?真是不知道好歹,空氣都這麽緊張了,就不怕老子背上槍裏頭的子彈不長眼睛?”

   一直沒有說話而且顯得有些懶散隨性的廖誌芳這時朝梁貴民笑道:

   “也就你的槍配有真正的子彈,老子背的槍從來都是空槍。在你麵前,你姐夫的原則性還真的不大過得了關,憑什麽就給你背的槍單獨配子彈?也不怕你用槍惹事……”

   梁貴民得意地說道:“別看我姐夫在你們麵前對我吆三喝四的,私底下他還真的不敢把我得罪凶了。他要是把我得罪凶了,隻要我在我姐麵前吹一點點陰風點一點點鬼火,就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你的意思是你姐夫還有什麽把柄被你捏在手上了一樣?”廖誌芳這時略顯壞笑地說道。

   “他那點事情,你未必還不知道?所以,老子叫他給我配子彈,他就得給老子配子彈!”梁貴民越發得意地說道。

   梁貴民和廖誌芳兩個人一個站在斑竹林裏的緩坡上一個站在低矮的屋簷下,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起了閑篇,倒不像是來搜查的,倒像是躲在這兒來扯淡的。

   這兩個人說的話我不想聽,也不大聽得懂,所以毫無興趣。但我又沒有權力吩咐這兩個人做任何事情,於是就隻有自己選了一個視角比較好的地方,朝著周圍東張西望。

   我還真的懷疑剛才看到的那雙眼睛的主人,這個時候就躲在房前屋後的哪個隱蔽處,說不準此時仍舊在窺視著我們。

   想到這兒,我的神經情不自禁地就繃緊了起來……

   也就在這時,我不經意間地發現不遠處低矮的屋簷下,有一堆柴草垛子冷不丁地動了一下。

   我腦子裏立馬閃出一個念頭——柴火垛子裏有人!

   沒有經曆過任何突發事件的我,腦子裏轟地一聲就發出一聲悶響,近乎用驚心動魄般的聲音,顫聲朝梁貴民和廖誌芳喊道:“那堆柴火垛裏有情況,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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