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婚姻隻是二人世界
  日化七位高層聽了,心裏既是緊張又是急切,爭相開口……

  “沒有,傅董,沒有……”

  “傅董,但凡上架產品,一直遵循您的吩咐維持原價,至今為止,還不曾抬高過漲價幅度,您放心。”

  傅寒聲點了點頭。

  他這麽一點頭,日化高層急欲求取他信任的聲音默契般戛然而止,他們看不出傅寒聲是什麽情緒,但都知道,大老板相信他們。

  鑒於這層認知,有幾位下屬悄悄的舒了一口氣,跟他們是否私自漲價,吃回扣無關,跟懼怕有關。這種感覺就像求學期間住宿舍,若是宿舍裏有誰的東西忽然間不見了,縱使不是自己偷的,也會忍不住心裏慌慌地,更何況他們麵對的這個人並非尋常人,而是傅寒聲。

  曾經有下屬背著總部暗吃回扣,總之畫麵很淒慘,傅寒聲他可不是一個好人,他對背叛者向來是出手無情。再說幾位日化高層剛才因為太過於緊張,以至於胸口憋氣時間太久,如今忽然間放鬆,胸口竟是禁不住隱隱作痛。

  傅寒聲在窗前站著,雙手斜斜的插在長褲袋裏,他看著外麵的皚皚白雪,俊雅的側臉輪廓顯得尤為冷峻,他說:“目前博達日化可以稱之為C市日化巨頭,一味占據市場份額,難免會招中小企業品牌忌憚,知道他們在怕什麽嗎?”

  問這話時,他已轉身,若有所思的看著一眾下屬。

  不少高層點頭,此起彼伏道:“擔心產品定價權,有朝一日會被博達操控在手?”

  傅寒聲嘴角微勾,語氣鬆怠:“古人常說:敵不動,我不動。但博達要反其道而行之,發改委一旦介入博達內部調查,博達自認清白,但外界卻不會這麽認為,與其博達被不實傳聞推至風口浪尖,不如把那些中小型企業品牌一起拉下水。”說到這裏,傅寒聲的聲音變得格外輕柔,更是哂笑道:“惡意競爭,散播不實傳聞,擾亂市場價格秩序,至少也要罰款幾百萬吧?”

  有高層笑了,發言道:“傅董,隻罰款可不行,至少也要讓他們向我們博達公開道歉。”

  周毅在一旁無聲笑了笑,這就是他們的博達主事者,仿佛就算有天大的事情擺在他的麵前,也能被他輕鬆化解。有時候,他甚至懷疑,這世上究竟有沒有什麽事情是傅寒聲解決不了的?

  不過這事看似很容易解決,但細節繁多。說到這裏,就不能不說博達的高層成員,有些自小在國外出生,國外長大,雖說是正宗的中國人,但普通話實在是太差,所以客廳對談很有特色,偶爾是中英文混雜,偶爾是廣東話交流,期間夾雜著金融專業術語,有傭人過來送茶,聽得頭昏腦漲,拿著托盤離開,到了僻靜處,過來一位傭人,好奇詢問傅先生他們都在談什麽?

  那名女傭吐了吐舌:“一句也沒聽懂。”

  “你的專業不是英語嗎?”

  女傭唉聲歎氣道:“是啊,我的專業是英語,但那麽多的金融術詞,我可是一句也聽不懂。”

  不知不覺間,談話竟持續到了六點左右,此時山水居外麵已是夜色籠罩,事情沒談完,隻能繼續延遲,但傅先生記掛著蕭瀟,由著眾人討論,抬手示意曾瑜近前,湊到她耳邊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曾瑜先去了廚房。

  曾瑜在廚房裏交代廚師加餐,幸好她有先見之明,意識到談話可能沒有那麽容易就結束,所以提前讓廚房多備了一些主食,否則忽然間聽聞十幾人要留下來用晚餐,曾瑜也好,廚房也罷,怕是真的要陷入兵荒馬亂之中了。

  叮囑完廚房,曾瑜這才往樓上走,傅先生讓她上樓看蕭瀟是否醒了,如果醒的話,讓她稍作梳洗,一會兒下樓用餐。

  蕭瀟是五點左右醒來的,醒來看了一眼電子表時間,就連她自己也是忍不住皺了眉:下午睡貪了。

  二樓不見傅寒聲,蕭瀟也沒刻意找他,見右腳已經消腫,便撐著手拐,一步步去了傅寒聲的健身室。落地走路,疼是一定的,但總要堅持下去,再有幾天就是外公的忌日,總不能到時候還讓傅寒聲抱著她過去。

  如此這般,走走停停,蕭瀟竟消磨了一個小時左右,曾瑜在健身房找到蕭瀟,見她一個人撐著手拐走路,心口忽然一跳,幸虧傅先生沒看到,若是看到,必定會發火。

  這山水居有誰不知,他們傅先生可是十分寶貝這位小太太,自打小太太腳踝崴傷後,傅先生何曾舍得讓小太太下地走過路?

  如果這些還不足以說明蕭瀟的重要性,那這滿園白雪又該如何解釋?

  曾瑜走近,蕭瀟正在走路,曾瑜不便攙扶,但卻貼心的站在一旁守護著她,可即便如此,仍是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太太,七點鍾正式開飯,先生讓我上樓看看您,說是如果您醒了,就簡單梳洗一下,然後下樓用餐。”

  蕭瀟問:“先生呢?”

  “先生在客廳裏和周毅等人談公事。”

  蕭瀟並未多想,曾瑜那句“周毅等人”,在蕭瀟看來,無非是周毅和華臻,所以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她停止走路,垂眸看了一眼腕表時間,離七點鍾還有一個小時左右。

  蕭瀟對曾瑜道:“你先去忙吧!開飯的時候,你再上來叫我。”

  曾瑜點頭,今晚客人多,她確實是有些忙,餐具也不知道傭人都準備好了沒有,這麽一想也不敢多耽擱了,先是跟在蕭瀟身後,見她進了臥室,這才快步離開。

  臨近七點,倒也不是曾瑜遺忘了蕭瀟,原本她打算擺好餐具,就上樓扶蕭瀟下樓的,不曾想……

  入了夜的山水居,廚房很忙,餐廳也很忙,客廳更是“熱鬧”一片,茶幾上,沙發上,還有很多高層的腿上,不是擺放著筆記本電腦,就是零星散落著幾份文件,議論聲正高時,眾人隱約中似乎聽到傅先生叫了一聲“瀟瀟”。

  據說,2007年聖誕節,山水居迎來了一場別開生麵的鵝毛大雪,那場雪對於土生土長的C市人來說,可謂是幾十年不遇。

  據說,目睹此番雪景的人少之又少,它在聖誕節當日覆蓋滿園,卻在幾天之後融化在了陽光裏,似是一場夢。

  據說,聖誕節當晚,博達共計13位老總,齊聚山水居客廳商討公事,避世隱逸半月之久的傅先生,靜默聆聽下屬說話時,視線卻在某一個瞬間裏,越過了下屬的肩頭,直直落在了正緩緩下樓的那個她身上。

  據說,傅先生起身前,似是隱隱叫了一聲“瀟瀟”,眾人循聲望去,隻見盤旋樓梯那裏站著一位很年輕的女孩子……

  如果博達高層成員總數可以用“10”來計算的話,那麽當天出現在山水居客廳裏的高層成員,無疑還不足110,如此這般,就是這110的人看到了蕭瀟,也不知能不能稱之為幸。

  那個女孩子很年輕,麵容白皙,神情偏冷漠,上穿一襲白色中式盤扣上衣,下穿一條素色寬鬆長褲,那是一套很有中國風特色的純棉衣服,穿在她身上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除了周毅之外,另外還有12位高層成員,他們看著那個女孩子,心裏大都閃現出了兩個念頭來……

  “她是誰?”

  “這女孩很漂亮,在她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是時下女孩子所欠缺的。”

  那氣質是什麽?起初他們不知,後來他們方才獲知,是冷靜,是大氣,是從容……

  晚上七點,蕭瀟是博達高層眼中的風景,但同時他們也是她眼中的意外風景。她是獨自下樓的,撐著手拐,隻知道客廳裏坐著一群人,具體有多少,卻沒有細算,也沒心思計算。

  氣氛很怪,甚至可以說很寂靜,那種靜,分明就是在考驗她的定力和冷靜自控力。

  下樓梯的時候,她聽到了談話聲,但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如果她知道有這麽多人的話,她……隻可惜,沒有如果。

  蕭瀟有些措手不及,但她把那份措手不及掩飾的很好,見那人大步朝她走來,她緩了一下,方才麵不改色的低頭笑了笑。

  這一笑,是禮數,也是虛應旁人的客套。

  怎麽下地了?

  傅先生沒有向下屬介紹蕭瀟,因為沒必要,更不曾向蕭瀟介紹他的一眾下屬,因為蕭瀟並不關切;傅先生配合妻子的步子,走得很慢,他本該問一問妻子,就這麽走路,是否會累,會疼?但想來她隻會說“還好”,所以不問。

  前去餐廳途中,傅寒聲低頭看著蕭瀟:“博達九月底正式進軍日化業,這事瀟瀟知道嗎?”

  蕭瀟點頭,這麽大的金融收購、並購案,經濟新聞頻道,還有相關金融期刊和報紙,爭相報道了兩個多月,C市又有幾人不知?

  傅寒聲身影修長,背對著光,行走在蕭瀟身邊時,有隱晦不明的光線淡淡的籠罩在蕭瀟的身上,隻聽傅寒聲低沉開口道:“有公司惡意舉報博達日化擾亂市場價格,聽說發改委已經介入,事出突然,客廳坐著的那群人都是跟日化有關的總監和運營高管,談到這個時候,晚上留他們一起用餐,瀟瀟會介意嗎?”

  蕭瀟睫毛顫動了一下,她覺得她在這個男人麵前,所有的情緒似乎都能被他在不動聲色間窺探殆盡。

  說實話,和這麽多人一起吃飯,蕭瀟很介意。

  這話,傅寒聲問得直白,也看穿了蕭瀟的內心世界,蕭瀟強迫自己迎視他的眸,她那麽沉默不語的看著他,麵容卻在燈光照耀下越發白皙柔和。

  她聽到自己對他說:“公事要緊。”

  她想她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和下屬商談公事到了飯點時間,同席吃飯也是應該的,但他自小在國外長大,難免注重聖誕節,這聖誕節他本該和她一起共餐的。她若是留在樓上用餐,倒是讓他為難了,他是留在樓上陪她用餐,還是留在餐廳裏和一眾下屬觥籌交錯呢?

  那句“公事要緊”,夾雜著蕭瀟的理解和退讓,不過是四個字而已,卻讓傅寒聲心裏軟軟熱熱的。

  靜了一瞬,蕭瀟說:“既然是惡意舉報,博達就不會有什麽大問題,但問題的關鍵是,這件事一旦被人獲知,博達聲譽難免會受影響。”

  如果這時候,有人抬眸去看傅寒聲的話,會發現傅寒聲勾唇間似是笑了,妻子這番話聽似生冷,但於她性格來說,已是罕見。

  她是在安慰他,還是在提醒他?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妻子小腦袋瓜轉的很快,如此聰明,倒叫他好一陣莫名歡喜。

  “這件事不會被曝光。”淡淡的光華在他眼眸中寂靜流轉,堪比月色皎潔。

  “因為你不許?”

  傅寒聲終於露出了一抹最真實的笑容,扶蕭瀟坐上餐廳主位,然後雙手落在了她的肩上:“對,我不許。”

  山水居,聖誕夜。

  餐廳裏,歐式經典長餐桌,無論是桌布、餐具,或是餐巾和燭台蠟燭,無不彰顯著主人極高的私人品味。

  餐廳上方垂掛著好幾盞大型水晶燈,璀璨的燈光灑滿餐廳裏的各個角落,長桌盡頭主位,原本該是傅寒聲的位置,但這晚卻被蕭瀟“霸占”,於是蕭瀟的左手邊是傅寒聲,右手邊是周毅,餐位依次被博達高層有序占據。

  因為是在家裏,傅寒聲一身穿著並不怎麽正式,僅在灰襯衫外搭了件黑色毛衣,再看蕭瀟的穿著,也不怎麽正式,兩人均是家居休閑裝打扮,穿著正式的是那十三位博達高層,連帶周毅在內,每個人都是西裝革履,滿滿一桌子的精明商人,跟歐洲電影情景頗為相似。

  博達高層並不知道這個女孩是誰,隻隱約猜出她或許就是前些時候傅先生在醫院曝光的神秘女友,但也僅限於此。

  在博達高層的眼裏心裏,他們傅先生的眼光不是一般的高,這世上能入他眼睛的女人實在是沒幾個,風月緋聞倒是有過幾段,但都花開不過千百日。這女孩能夠入住山水居已是不簡單,眾人再看她端坐主位,更是訝異不已。

  位置這般安排,無疑給眾人增設了一道錯覺,仿佛他們的主事者不是傅先生,而是一個小丫頭……

  詭異的錯覺。

  是西餐,一盤盤西餐被傭人端上桌,還未進食,已是肉香四溢,傅寒聲話很少,示意眾人開動。老實說,眾人都餓壞了,這邊正吃著,隻見山水居女管家又帶人端了三隻大火雞走了過來。

  烤雞,廚師將雞肉一小片一小片的切了下來,然後分到盤子裏,曾瑜先把主盤端給了傅寒聲,這是規矩。

  餐廳氣氛太過寂靜了,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望著主位小女孩,但也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看,大都是不動聲色的偷偷看上幾眼,原本是為了過過眼癮,但最後卻是……詫異和驚嚇。

  是真的受到了驚嚇。

  主盤雞肉,傅先生並沒有吃第一筷,他夾了一塊雞肉,然後蘸了醬汁,送到了女孩嘴邊。那是一個很含蓄的女孩,臉上不見羞澀,隻有坦然和從容,那雞肉被她吃在嘴裏,似是有些燙,她淡淡的瞥了一眼傅先生,傅先生卻是情不自禁的笑了,見她杯子裏的白開水還冒著熱氣,就拿起自己喝了一半的水杯送到她麵前,女孩喝完水了,他又適時遞上了餐巾……

  傅先生在伺候人?伺候一個女人?

  眾人看得心潮起伏。長桌夠長吧?可即便是離得最遠的高管,也看出了傅先生眼底的那抹笑意和縱容。

  再說,那晚用餐完畢,年輕女孩子還在吃水果,眾人起身告辭,傅先生送他們去門口,剛吩咐了幾句公事,就聽有一道女子聲在他們身後響起,那女孩在叫傅先生的名字,她叫:“傅寒聲……”

  有幾人敢當著傅寒聲的麵,喚他一聲傅寒聲?但那個女孩叫了,她不僅叫了,傅先生還笑了笑,不緊不慢的走到了她的麵前,她取出一支手機遞給他,“不知哪位先生把手機落在了餐廳裏,你問問。”

  傅寒聲,傅寒聲……

  很多年後,當時的博達親曆者,每當想起這一幕,都會不其然想起女子淡漠的眉眼,平和的語氣,她連名帶姓的呼喚傅先生,倒像是同班同學慣常使用的叫法,純真直白的叫法,卻被她演繹得如此自然和家常。

  蕭瀟關機將近半個多月,再開機那日是一個陰雨天。她總覺得C市天氣變化無常,前一秒還是暖陽高照,下一秒卻是暴雨瓢潑。

  是12月27日下午,蕭瀟午睡醒來,拉開窗簾後,方才察覺雨水沿著玻璃滑落,似是一張嘩嘩流淚的臉。透過“淚臉”看山水居,白雪正在寂靜消融,假山、樹木、湖水在暴雨侵襲下更是宛如一幅煙雨蒙蒙的水墨畫。

  有清淡的香氣傳來,蕭瀟倚著窗戶回眸望去:臥室一角,古老的矮桌上擺放著一隻精致的大花瓶,花瓶裏插著一大束荷花,有曾瑜細心打理著,再加上室溫充沛,所以荷花還未有枯萎跡象。

  荷花,此刻花開正旺,她卻不合時宜的想到了“枯萎”這個詞,可能是跟陰雨天有關,就連所思所想也緊跟著有些消極起來。

  開機,一條接一條的短信不停的往外蹦,有些是廣告垃圾短信,有些是三位舍友發來的作業和慰問短信,有些是……蘇越發來的短信。

  蕭瀟拿著手機,額頭抵著玻璃,內心是一片不起波瀾的深海,過了片刻,緩緩打開了蘇越發來的短信內容。

  “我自小就生活在美國加州,初次得知我並非父母所生,表麵上無所謂,內心裏卻是一片孤獨和茫然。沒有任性和叛逆的權利,唯有事事做到最好,才能不辜負養父母的教養之恩。都說C市是一座喜悲城,可我卻覺得它是一座溫暖的城,即便是到了現在,我雖然迷了路,但我堅信,它依然會引領我找到回家的路。”

  “午夜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回到了童年,跌跌撞撞行走,摔倒了,爬起來繼續走,不像現在,我們遇到痛苦事會抵禦,會僵持,會掙紮。近幾日,日子被我過得恍恍惚惚,壞情緒散了一地,卻無從拾起,我本不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那日傷了你的心情,害你再次受傷,是我的錯。”

  “我知道,你正在清理你的人生,但生命裏與生俱來的空白,又該如何填補呢?都說歲月如水,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它嘩啦啦的流,回頭望去,卻恍然驚覺,忽然23年已過。有一天我醒來,忽然間想到了‘落葉歸根’四個字,23年過去,我是否還能找回最初的自己?“

  “昨夜,我夢見了蕭暮雨。真的夢見了蕭暮雨,我從未見過他,但他的模樣卻異常清晰。我把這話講給你聽,你或許會覺得匪夷所思。也許吧!夢裏麵的那個蕭暮雨,可能隻是我想象出來的蕭暮雨,我們在夢裏見了麵,還相互道了聲‘你好’,我們甚至還說起了你,但不知為何,莫名間,卻都忍不住潸然淚下……”

  “蕭瀟,他是我兄弟,是我找到的第一個親人,我懇求你讓我看看他,哪怕拜祭一下他也好……我等你電話。”

  蕭瀟眸子寂靜,她看山水居沉睡蟄伏的積雪,風雨刮過,雪花飛散,宛如晨昏炊煙,映得周遭世界一片灰蒙。

  蕭暮雨,蕭暮雨……

  蕭瀟扯了一下唇,卻沒有任何笑意,手指翻動,又有一條短信盡收眼底,短信是張婧發過來的:“瀟瀟,腳傷好些了嗎?我們很擔心你,如果你家裏方便的話,我們想去看看你。最近打你手機,一直關機,如果開機的話,請給我們回個電話。”

  近半個月,傅寒聲為了照顧蕭瀟,積壓了不少公事,這日趁蕭瀟午睡,他去了書房,坐在寬大的書桌後,審閱修改公司內部文件。

  蕭瀟進去的時候,曾瑜剛端了一杯熱茶放在了桌上。傅寒聲微一抬眸就看到了蕭瀟,又見她撐著手拐,步伐較之昨天似是從容了許多,倒也沒多說什麽。

  “還不到三點,怎不多睡一會兒?”他低頭批閱著文件,語氣卻是很溫和。

  曾瑜拿著茶盤離開了,書房裏隻剩下蕭瀟和傅寒聲,她走到書桌旁,靜靜的站在一旁看他。

  他注意到她,把批閱好的文件丟到一旁,又拿起另一份文件打開:“有話說?”

  這個男人有著淩冽的警覺度,蕭瀟沉吟片刻,淡淡開口:“有件事,我想征詢一下你的意見。”

  “嗯。”傅寒聲點了一下頭,放下手頭正在審閱的文件,含笑看著她:“你說。”

  “聖誕節那天,張婧發了一條短信給我。”蕭瀟說著,可能意識到傅寒聲或許早已忘了張婧是誰,於是補充道:“張婧,我舍友。”

  傅寒聲微笑點頭,漆黑的眸望著蕭瀟,是探詢,也是無聲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張婧給我發了一條短信,說如果我方便的話,她想和另外兩名舍友一起來看我。”蕭瀟把舍友的意思直接講給了傅寒聲,她現在住在山水居,短信可以無視,但若是通話過程中,張婧等人當場提及造訪之事,她又該如何拒絕呢?

  聽了蕭瀟的話,傅寒聲把鋼筆扔在了辦公桌上,然後站起身來,慢慢的走到了窗前,先是雙手背後,好整以暇的看著窗外的雨景,過了一會兒才說:“不能來,來了之後,瀟瀟這事怕是要曝光了。”

  蕭瀟並不樂觀:“估計已經曝光了。”

  “怎麽說?”傅寒聲看著窗外的雨,沒有回頭。

  蕭瀟坐在沙發上,語氣平靜:“上次我們一起去醫院,我和你還因為這件事一起上了報紙頭條,當時也有人入了鏡……”

  “嗯?”他轉身看她,似是有些意外。

  “曾瑜。”蕭瀟迎視他的眼睛,淡淡的說:“自我入校後,曾瑜數次出沒宿舍,張婧她們三個都曾見過她,她們一直誤以為曾瑜是我阿姨。”

  阿姨?

  傅寒聲低低的笑,被蕭瀟看到了,無意識的道了聲:“你還笑?”

  那語氣倒像是嬌嗔,於是傅先生忍著笑道:“好,我不笑,繼續說。”

  蕭瀟靜默了幾秒,再開口卻是話鋒一轉:“張婧很仰慕你。”

  “嗯。”傅寒聲的嘴角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

  “她收集了你不同時期的采訪視頻和金融資訊,當然還有你的不少緋聞報道,厚厚好幾摞,改天我借過來讓你觀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