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她的嗓子隱隱發澀
  傅先生眉眼冷凝,又開始訓斥她了:“睡前,我是怎麽告訴你的?想下地走路,也要等右腳徹底消腫,萬一再扭傷怎麽辦?”

  蕭瀟自知理虧,不吭聲。

  見她如此,傅寒聲又訓斥起了曾瑜:“太太年紀小,你呢?怎麽能任由她胡來?”

  他這麽訓斥曾瑜,卻是真的在訓斥了,曾瑜低著頭,竟跟做了錯事的孩子一般,看起來無比可憐。

  蕭瀟於心不忍,軟軟的說:“不怪曾瑜,是我,是我想下地走走,很久沒有接觸地麵,懷念的很。”

  聞言,他輕描淡寫的瞥了她一眼,雖不悅,好在停止了訓斥話鋒,抱著她往樓下走。他這是在關心她,她知道,所以也有心緩和氣氛,看到客廳裏擺放的聖誕樹,蕭瀟問:“星星呢?我記得我還買了很多星星。”

  她這麽一開口,有一種叫“寵溺”的情緒,融化了傅寒聲冷肅的眉眼:“一會兒掛。”

  12月24日這天,C市寒流來襲,天氣格外的冷,已將至今年有史以來最低溫度,雖然沒有下雪氛圍,但過節氣氛還是有的。

  見蕭瀟眼巴巴的看著聖誕樹,傅寒聲一言不發的抱著她繞著聖誕樹慢慢轉了幾圈,跟她說話時,他的聲音很低,仿佛融進了看不到盡頭的夜色裏:“明天是聖誕節,瀟瀟想要什麽?”

  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山水居裏什麽也不缺,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想了想,她說:“我不怎麽過聖誕節。”

  傅寒聲垂眸看她,這個答案在意料之中,他娶了個無欲無求的小妻子,所以有時候想要討她歡心,實在是太難,太難。

  有關於禮物,傅寒聲似是無心問起,事後也便掀開一頁,不曾再被他提起,將蕭瀟放在椅子上安坐,吩咐曾瑜倒杯水被蕭瀟:“你坐,我去忙。”

  聖誕樹旁,那個男人一身淺色家居裝,整個人清俊不凡;蕭瀟自知幫不上什麽忙,所以就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看著他。

  那棵聖誕樹可謂是五彩繽紛,看不出來傅寒聲倒是一位裝飾高手,踩著移動梯子抵達聖誕樹樹頂後,他把一顆金色大星星掛在了上麵。

  蕭瀟仰臉看著,那顆金色星星裏麵配著電池,正一閃一閃地亮著,映得蕭瀟眸光也是微微閃動,於是嘴角蘊著淺淺的笑意。

  那笑被傅寒聲看到,蕭瀟下意識斂了笑意。

  傅寒聲下了移動梯子,走到蕭瀟麵前,雙手撐著椅子兩邊扶手,他和她的臉一時間隻有咫尺之近,他看著她,眸光尤為深邃,嗓子略顯沙啞:“怎麽不笑了?”

  蕭瀟垂了眸,她最近似乎笑容變多了。

  “你不知道你笑起來有多美。”聲音透著幾分蠱惑。

  蕭瀟呼吸一窒,猝然抬眸,卻與他的視線深深的凝膠在了一起,那一刻,客廳裏似乎隻剩下了他和她。

  傅寒聲輕揚起了嘴角,“褒姒一笑失天下,瀟瀟一笑……”說到這裏,他故意止了話,蕭瀟卻是忍不住笑了,這人又有什麽幺蛾子?

  傅寒聲笑意加深,薄唇接收她唇邊的笑意,聲似呢喃:“瀟瀟一笑,履善笑。”

  古有周幽王,為逗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後來褒姒笑了,國家亡了,於是有人說褒姒是禍國妖姬,可罪本不在褒姒身上,若是周幽王從一開始就親賢臣,遠小人,便不會聽信讒言“烽火戲諸侯”,更不會將江山社稷視作兒戲,更加不會有亡國悲劇。

  古今中外,有多少身居高位之人,為博紅顏一笑,不惜散盡千金?

  傅寒聲有金,但他太太不稀罕,如此這般,別說是散盡千金了,就算是散盡萬金,隻怕她也不會有所觸動。

  平安夜,都市男女通常都會怎麽消磨歡慶時光呢?燭光晚餐、看一場愛情電影、獨享二人世界?此刻C市溫度下降至冰點,但依然無法阻斷男女熱情,那熱情可以幻化成火,不僅可以融化“寒夜”,甚至可以帶動“寒夜”跟著他們一起進行自熔狂歡。

  別說蕭瀟右腳有傷,就算是無傷,傅寒聲也不可能帶著她外出受罪,擠在一群熙熙攘攘的人群裏,遠不如家裏要來得自在。

  可即便是在家裏,平安夜還是要過的,吃蘋果必不可少。晚飯後,傅寒聲讓廚房另外再做一碗蘋果羹,蕭瀟對自己不太有信心,她預計那蘋果羹端上來,自己也不會有什麽胃口,於是讓曾瑜去廚房說一聲,就說不用再做蘋果羹了。

  曾瑜看了一眼傅寒聲,見他臉上並無額外表情,這才去了廚房。

  傅寒聲抱蕭瀟去客廳,把她放在沙發上之後,打開了電視,又把遙控器遞給了她:“不喜歡吃蘋果羹?”

  “晚餐吃得太飽,沒什麽胃口。”蕭瀟切換到了財經頻道,然後彎腰拿茶幾上擺放的水果,那是一隻清洗幹淨的蘋果,隻可惜手還沒碰到,就被傅寒聲給阻止了。

  “經期,少吃涼食。”

  蕭瀟吃蘋果是應景,好歹是平安夜,之前傅寒聲讓廚房做蘋果羹,她隻想著太麻煩廚房,卻沒想到他是顧慮她還來著例假,所以才會讓廚房烹飪熱食給她。

  其實經期是可以吃蘋果的,但他不許,他說涼。蕭瀟看財經報道的時候,傅寒聲去了一趟廚房,曾瑜當時還在廚房裏,正在和廚師敲定明天的聖誕大餐,見傅寒聲走進來,均是一愣,不是不讓做蘋果羹了嗎?怎麽又……

  “傅先生……”兩人異口同聲,靜靜的看著山水居男主人。

  “你們繼續。”傅寒聲的語氣很隨意,隨意的近乎漫不經心。

  曾瑜雖和廚師說著話,卻不時看向傅寒聲,見他取了一隻蘋果洗淨,削掉蘋果皮之後,切成八塊,剔除了果核,將蘋果整齊的擺放在了盤子裏,再然後放進微波爐加熱。

  蘋果加熱後,傅先生嚐了一塊蘋果,味道比較酸,於是又在掏空果核的蘋果心裏分別配上了巧克力醬。

  那看相可不是一般的好,廚師摸了摸鼻子,曾瑜更是低頭清了清嗓子,他們傅先生費心了,就這看相,完全是哄孩子多吃水果的看相,還有這味道,傅先生端著餐盤走過時,一股股蘋果香和巧克力香緩緩飄來,別說是孩子了,就連大人聞到了,也是喜歡的很。

  蕭瀟確實很喜歡,她沒想到傅寒聲剛才離開是為了烤蘋果,除了看相好,味道也很好,她已經連吃了兩塊,第二塊剛吃完,傅寒聲又拿了第三塊送到她的唇邊,她張嘴咬住的同時,也順勢接在了手裏。

  “好吃?”傅寒聲靠著沙發,默默的看著她,嘴角笑意輕微。

  蕭瀟點頭,因為嘴裏正吃著蘋果,所以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你在國外下廚機會多嗎?”

  “偶爾。”他一度在國外很忙,下廚機會不多,但源於工作關係,觀摩廚房比較多,在這一方麵他實踐能力略顯薄弱,但貴在有天賦。

  “廚藝這麽好,我以為你是在國外練出來的。”說這話時,蕭瀟抬眸看著他,客廳燈光似是裝在了她的眼睛裏,蕩漾出瀲灩水光,清麗的臉龐瞬間生動無比。

  傅寒聲沉默了幾秒,也許隻有一秒不到,隻見他笑了一下,薄唇裏吐出意味深幽的話語來:“怎麽,對我國外的生活經曆感興趣?”

  蕭瀟移回眸子,一邊靠著沙發看電視,一邊咀嚼著蘋果,沒有正麵接他的話,而是淡淡的說:“有時候我會想,你究竟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壞人。”

  正是家居閑談時間段,妻子在旁邊看電視,隨便說上一句或是兩句家常話,都是喜人的,他也很樂意聽,至於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壞人吧!”

  蕭瀟拿起第四塊蘋果,側眸看了傅寒聲一眼:“傅先生喜歡自黑?”

  英俊的男人微微一笑,懶懶的靠著沙發沒說話,倒也不是自黑,他確實稱不上是什麽好人。

  蕭瀟隨口問道:“既然是壞人,你做過最大的壞事是什麽?”

  “不好說。”妻子對他有好奇心是好事,但有些隱晦惡事,她還是不知道比較好,他看著她,眼神無疑很深邃,但氣息卻異常沉穩,反問妻子:“你覺得我是壞人嗎?”

  聞言,蕭瀟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模仿他適才的語氣:“壞人吧!”

  “嗯。”傅寒聲點頭,似是很認同她的話。

  蕭瀟吃著蘋果看電視,沉吟了片刻,又接著道:“有時候還湊合,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壞。”

  “嗯。”傅寒聲笑出聲,就連眉眼間也是帶著笑意:“你的意思是,我這人馬馬虎虎?”

  蕭瀟這次沒看他,但看著財經新聞,嘴角弧度卻有上揚跡象,傅寒聲察覺到了,該怎麽形容他嘴角的笑容呢?

  這個男人有些霸道,有些冷漠,有些,有些陰狠,人前微笑的時候,多是淡漠疏離,但如今微笑,那抹笑卻像是黑色旋渦,引誘窺探者身不由己的卷入其中。

  “很高的評價。”傅寒聲是這麽說的。

  人人都說他壞,但卻沒人敢當著他的麵說他壞,唯有他的妻子。她說他壞,他非但沒有不悅,反倒心思溫軟,是何道理?誰讓她是蕭瀟呢?所以她說什麽,都是好的。

  傅寒聲總共拷了八塊蘋果,他之前在廚房裏嚐了一塊,端到客廳時還剩下七塊,蕭瀟已經開始吃第五塊了……

  吃多了也不好。

  傅寒聲發了話:“這是最後一塊。”

  蕭瀟困惑的看著他,還剩兩塊,不吃完多可惜。

  他聲音傳來:“吃成小胖豬,每天抱著你,我豈不是很受累?”

  蕭瀟:“額……”

  她算一算啊!他似乎很喜歡給她起外號,比如說:小野貓,小白兔……這些是關於動物之類的外號,其他的外號暫且不提,如今又是小胖豬……

  蕭瀟覺得自己還是不發表意見,可能會比較好。

  下午的時候,傅寒聲給康弘打過電話,說是可以拆除彈性繃帶,但暫時最好不要下地,適當泡泡腳還是可以的。

  這天晚上回到臥室,蕭瀟坐在床上拆繃帶,傅寒聲下樓片刻,等他再回來,手裏已經多了一盆水,那是一盆中草藥浸泡的溫水,熱度還在,但很適合泡腳。

  他在幫她洗腳。

  “水溫還可以嗎?”他問。

  “哦。”

  水聲“嘩啦啦”作響,他幫她洗腳的時候,又開口問:“這樣泡腳,腳會不會疼?”

  “不疼。”

  自她有記憶以來,好像隻有父親幫她洗過腳,但那已經是小時候的事情了,傅寒聲……

  “還是我自己洗吧!”

  蕭瀟雙腳在他的掌心裏掙了掙,她覺得很尷尬,更因那莫名的心潮起伏。

  “我洗得不好?”這是打趣,他蹲在那裏微笑,燈光柔化了他冷清的臉部線條。

  不是不好。

  蕭瀟輕聲道:“右腳還沒消腫,比較難看,我……”

  這本是她的借口,誰能想到她話還未說完,傅寒聲竟托著她的右腳,那是腳背,是腳踝,是……

  蕭瀟呼吸消失了,隻見他抬眸看著她,淡漠的人,眼神卻是格外的燙人,“不難看,就是草藥味太衝。”

  蕭瀟看著他,嗓子竟是隱隱發澀。

  那一年,謝雯19歲,她在大二這一年邂逅了一個男孩子,那個男孩子叫李清。初見,是陽光美好的初春,校園裏花苞待放,自習課上,有男孩坐在了謝雯的身邊,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後悄悄的塞了一張紙條給她。

  謝雯當時又是緊張,又是迷茫,待男孩離開後,她像做賊一樣,悄悄的打開了那張紙條:“謝雯,我喜歡你。這話,我本該當麵講給你聽,但在喜歡的女孩子麵前,我怕我會結巴。”

  他的字可一點也不漂亮,甚至可以說很醜,但謝雯卻忍不住笑了。她這一笑,於是在李清的身上耗盡了將近四年的青春;更是將女人最寶貴的第一次給了毫無經驗,橫衝直撞的他。

  大三那年,他們第一次品嚐到了貪歡帶來的苦果,他陪她去小醫院做手術,她的淚止不住的流。那段時間他對她很好,她說東,他絕對不敢說西,一度比“孫子”還聽話。她當時還在想:經此一事也好,他覺得虧欠了我,以後隻會待我更好。

  大四考研期間,謝雯再度懷孕,她火急火燎的給他打電話,那段時間他剛從他父母那裏借了一點錢,眉眼間盡是激情萬丈般的豪氣,好像再過若幹年,他很可能就會成為第二個李嘉誠。

  小公司開了,生意冷清,但他和他的合夥人,每天卻是應酬不斷,謝雯給他打電話時,他正在喝酒,微醺。

  對於謝雯來說,手機那端是一片歡歌笑語,而她這邊卻是一片孤苦冷清。

  “雯雯,我現在事業剛起步,你還要考研,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這時,有人醉醺醺的在叫他,於是他壓低聲音道:“先不要急,晚上回家我們再說,好不好?”

  商定的結果是,他們再次扼殺了一個小生命。

  有些事,女人經曆多了,會疼痛;男人看的多了,會麻木;小手術室,女醫生麵上不說,心裏卻對謝雯十分鄙夷,嘴裏一直嘟囔著:“造孽啊,造孽。”

  謝雯躺在手術室裏哭,她罵自己活該,更罵李清是渾蛋,不負責任的大渾蛋。

  第一次手術,謝雯是被李清侍奉的老佛爺;第二次手術,用謝雯的話來說,她是被李清打入冷宮的虛牌皇後。

  李清僅在出租房裏待了一天,就被一通電話給叫走了,臨走時他從錢包裏取了兩千元錢放在床頭櫃上:“中午想吃什麽叫外賣,下午輸液時間,我回來接你去醫院。”

  李清第一次給錢是心疼憐愛,那麽第二次給她錢又叫什麽呢?是彌補,還是麻木?

  謝雯已經分不清楚了。

  也許有人會說謝雯犯賤,男友待她這樣,她為什麽還要跟著他呢?

  有些事,旁人看的是熱鬧,親曆者卻有著太多的心不由己。他待她有不好的地方,但兩人之間卻也有著太多美好的回憶,恨極的時候,也曾想過要分手,但她為這段感情付出了那麽多,不甘心是一方麵,感情深厚不舍又是另外一方麵。

  去C市讀書時,李清送她去車站,火車開動了,他還跟著火車走,她的心瞬間溫暖一片,她想:這輩子就這樣吧,不嫁他,還能嫁給誰呢?

  2007年平安夜,一如之前他去C市看她那般,謝雯不知編了多少借口,這才讓邢濤批了她的假回天津。

  原本,她是想給他一個驚喜的,誰曾想卻是一場在感情世界裏天翻地覆的劫。

  謝雯和李清之間的橋段,稱不上狗血,反倒是有些可笑。

  回到天津已是黃昏,謝雯拿著鑰匙,打開單元房房門,首先看到的就是滿天花板的彩色氣球和那滿地精心布置的玫瑰路。

  謝雯愣了很久。

  抱歉,她實在是笑不出來,她順著玫瑰路一步步走進了臥室,然後打開了臥室門,看到了素色床上精心擺放的心型玫瑰。

  謝雯在臥室裏站了一會兒,方才慢吞吞的坐在床上,她抓了一把玫瑰花瓣,最後一寸寸的攥在了手心裏。

  等等吧,隻當是看戲了。

  戲碼是在夜幕降臨那一刻上演的,謝雯按兵不動的坐在漆黑的臥室裏,就是為了看一出兵臨城下的戲。

  謝雯此番回來,李清全然不知,回到天津,為了給他製造驚喜,更是不曾給他打過電話。事實證明,驚喜這事最好斟酌而行,一不小心“驚喜”極有可能會變成“驚嚇”。

  不諷刺嗎?

  似是一種惡性循環。謝雯給李清製造驚喜,結果回到家裏,接收到了前所未有的驚嚇;李清給新女友製造驚喜,結果回到家裏,新女友笑容尚未消散,就一眼看到了好整以暇坐在床上的謝雯。

  女孩臉色變了,緊隨其後,以為新女友會興奮尖叫的李清臉色也變了。

  但在他們三個人裏麵,唯有謝雯的臉色最蒼白,因為在感情世界裏,承擔感情傷害最深的那個人,不是李清,也不是那個女孩,而是她。

  謝雯仿佛聽到了“轟”的一聲脆響,心裏有什麽東西猝然崩塌,她緊緊的盯著李清,眼神如刀,那樣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再放到油鍋裏使勁的煎,死命的煎,不燙的他哇哇大叫,誓不罷休。

  “李清,她是誰?”女孩氣的滿臉通紅,那是質問的語氣,若是關係不深厚到一定程度,怎好意思質問?

  他是從什麽時候起腳踩兩條船的?

  謝雯眼裏已有眼淚,但她拚命忍著,李清還沉陷在呆愣中,待他回過神來,還沒開口,迎接他的便是狠狠一巴掌。

  那巴掌是謝雯打得。

  這一巴掌落在李清的臉上,灼痛的可是謝雯的心,燃燒的卻是新女友的怒火,於是新女友效法同致,竟是“啪”的一聲,回敬給了謝雯一巴掌。

  謝雯“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李清眼睛紅了,也愣了。

  謝雯哭,不是因為女孩打了她一巴掌,而是被父母嬌生慣養22年的她,竟在19歲那一年被豬油蒙了心,心甘情願的任一個叫李清的男人糟踐了四年之久。

  她哭,是哭她犯賤,哭她遇人不淑。

  女孩打她的時候,李清或許來不及阻止,但女孩打完她之後呢?那個她愛了四年之久的男人,他沒有維護她,而是推著女孩往外走:“你先回去,回頭我再找你。”

  女孩這時候也是眼淚汪汪的站在那裏,憤憤的說:“我不走,要走也是她走。”

  那女孩手勁可真大啊!謝雯臉上有著清晰的巴掌印,美甲劃過謝雯臉頰時,甚至留下來一道血印子。火辣辣的疼痛麻痹了謝雯的神經,那道“哇”的一聲大哭,隻被她“演繹”了不到兩分鍾就停了,再看李清,謝雯眼神怨毒,李清回避,他說:“對不起,雯雯,我……”

  “啪……”

  謝雯又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他為什麽要說對不起,感情一旦走進“對不起”的沼澤地,也就意味著山窮水盡,或是裂痕滋生,她用四年的青春,到頭來隻換來一聲對不起?

  “還敢打?”這一聲尖銳的憤怒聲,還有那揚起的纖細手掌,是為了維護李清,李清卻握住了女孩的手,咬牙道:“夠了程爽。”

  鬆開程爽的手,李清抓著謝雯的手腕往外走:“雯雯,我們出去談談。”

  “你別碰我。”

  謝雯甩開了李清的手,她會找他談,但不是現在,現在的她恨不得拿把刀親手殺了他,她走到客廳門口,看著地上的玫瑰花瓣,驀然轉身,朝著李清的臉,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

  平安夜,謝雯因為太過咬牙切齒,以至於牙槽裏都是血腥味。

  巴掌落,謝雯說:“李清,你真讓我惡心。”

  哭吧!罵吧!

  真心付出過的感情,若是遭遇背叛和被辜負,不罵不恨的是聖人,謝雯她隻是世俗女子,她不僅罵他,還咒他不得好死。

  原來不是隻有C市變了天,就連天津也是寒風凜冽,謝雯哭著走出單元樓,狂風吹得她搖搖欲墜,眼淚洶湧滑落,心髒更是被人撕成了碎片。

  有情侶抱著玫瑰花從她身旁經過,見她滿臉是淚,好奇的看著她,她擦了擦眼淚,可是走了幾步,很快又有新的液體從眼角緩緩溢出,融在寒風裏,冰涼刺臉……

  這天是平安夜,宿舍裏隻有黃宛之和張婧,兩人沒有男朋友,倒也無妨,各自互送一隻大蘋果,倒也自得其樂。

  原本黃昏時,黃宛之去了圖書館,但入了夜就一臉悲憤的抱著書回來了,當時張婧正坐在書桌前不顧形象的吃著麵,瞥了一眼黃宛之的臉色,嘿嘿笑道:“怎麽了?一臉的舊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