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他說: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一個人負責山水居上上下下十幾人,他跟她有仇吧?

  傅寒聲笑:“謀殺親夫?”

  “那也是你蓄意謀殺我在先,我還擊,也隻是正當防衛,充其量不過是防衛過當。”她說著,示意傅寒聲把胡蘿卜末和西芹末端過來。

  傅寒聲把食材遞過去,不經她提醒,又把番茄醬遞給她,她伸手去接的時候,看了他一眼,隻見他挑了眉,含笑評價道:“瀟瀟,有沒有人說過,你很不簡單。”

  別看小丫頭年紀輕輕,日常生活裏更是悶不吭聲,但她卻有一顆很聰明的小腦袋。21歲,已有從容不迫的反駁氣勢,說話一針見血,更是措辭精辟,除了她的外貌和身世,她的言行舉止更讓人不容小覷。

  好比此刻,若是旁人聽到這話,又該怎樣對答呢?是竊喜?還是腹測他這話是褒還是貶?

  傅寒聲隻知道蕭瀟是這麽回答的:“那你該慶幸,我此刻不是唐氏負責人,要不然我這個不簡單的人,可能會打破C市三強鼎立的局麵,逐日成為博達的死對手。”

  傅寒聲這次是真的笑了,那笑並非是因為看低蕭瀟,而是因為她的話取悅了他,他在那一刻,似乎看到了阿媯,他的阿媯。

  聞聽笑聲,蕭瀟側過頭看了看他,隔了幾秒,再開口,顯然她誤會了傅寒聲:“覺得我的話很幼稚?”

  問完話,她加了適量的鹽,又加了適量的綜合香料,還有過量的黑胡椒。

  傅寒聲在一旁看著,黑眸微眯,這孩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心眼毒,前一秒還跟他平心靜氣的說著話,下一秒卻在談笑間實施報複,而且還是當著他的麵。

  他並不指明,似笑非笑:“幼稚的人說不出那番雄霸商界的話,跟博達相抗衡,你還是有資曆的。”

  這算什麽?灌迷魂湯?

  蕭瀟開始覺得黑胡椒有些過量了,猶豫了一下,幹脆又倒了一些進去。跟破罐子破摔沒關係,興許傅寒聲喜歡吃黑胡椒呢?

  傅寒聲不怎麽喜歡吃黑胡椒,餐廳裏他含笑吃完一盤意麵,期間喝了三杯水,他小妻子倒好,竟有閑情雅致的翻看著財經雜誌,偶爾會看著他。壞笑?不可能,他太太臉龐是精致,但笑容幾乎沒有,害一個人也能做到麵不改色。

  最後一口意麵吃完,傅寒聲笑容可掬的摸了摸妻子的頭:“明天換我給瀟瀟做一碗意麵?”

  這叫有來有往。

  “好呀。”

  蕭瀟放下雜誌起身,收拾碗筷去了廚房,徒留傅寒聲坐在餐廳裏,他靠著椅背,一邊喝水,一邊笑,他不能聽蕭瀟說話時帶“呀”字音,要不然會發笑。

  淩晨廚房,蕭瀟不緊不慢的清洗著餐盤,山水居各人行其職,蕭瀟平日裏也沒有做家務的機會,所以偶爾做做飯,清洗一下餐盤,便會讓傅寒聲覺得不真實。

  結婚至今,他和蕭瀟表麵看來是日常夫妻,但很多時候卻不像是夫妻,但此時此刻,他和她不是夫妻,又能是什麽呢?

  最日常的瑣碎,恰恰是最極致的美好。

  “在想什麽?”

  屬於他的聲音投擲在沉寂的臥室裏,仿佛石子落湖,激起漣漪無數。

  蕭瀟坐在梳妝台前回頭看他,沒吭聲,有些問題,她並非一定要回答他,比如說現在。

  傅寒聲靠坐在床頭看她,他沒抽煙,也沒看雜誌,蕭瀟洗罷碗,兩人就一起回到了臥室裏,然後他去了一趟更衣室,再然後上了床,而蕭瀟呢?梳妝台上放著一杯花茶,冒著熱氣,她喝得慢,小口小口的喝,擺明了不急著回床睡覺。

  她那點小心思,傅寒聲又怎會不知曉,氣不得,也笑不得,所以隻能直勾勾的看著她。

  這是一場用眼神無聲交流的對峙戰,他用這樣深幽的眼神看蕭瀟,不是第一次了,雖說蕭瀟已經開始習慣,但被他盯久了,心慌談不上,但不自在卻是真的。

  他在看什麽呢?

  “不睡覺?”傅寒聲明知故問。

  蕭瀟不看他,聲音與夜色融為一體,聽起來很輕:“喝完這杯茶。”

  喝吧,慢慢喝。十分鍾綽綽有餘了吧?

  十分鍾之後,茶喝完了,蕭瀟坐在梳妝台前磨磨蹭蹭的,他沒閉眼之前,她不想靠近床,這是她的小伎倆,失敗的小伎倆,因為傅寒聲發話了:“過來睡覺。”

  他今天沒精力陪她耗,實在是太累了,也缺覺。

  不是沒有理由繼續磨蹭,蕭瀟隻是說不出口,她和他因為利益原因走在一起,不計前因過程,此刻她是他的妻,僅憑這個原因,就容不得她多說一個字。

  蕭瀟先把床頭照明燈打開了,再走過去把臥室大燈給關了,她站在臥室裏適應了一下光線,這才朝床榻走去。

  對於現今的身份,她認命,卻還沒完全習慣他的親密,而他習慣對她做出親昵之舉。

  蕭瀟一雙腳剛擺脫家用拖鞋,還沒在床上躺好,隻覺腰部一緊,轉瞬間便被他摟在了懷裏。溫暖的體溫傳遞給蕭瀟,她緊繃的身體緩緩放鬆下來,看來他是要抱著她入眠了,罷了,罷了,她依偎在他的懷裏,由著他去吧,隻要他龍心大悅,她是否也能睡個安穩覺?但……

  他的聲音在耳邊緩緩響起:“從澳洲回來太倉促,沒來得及給你準備禮物,沒關係嗎?”

  “沒關係。”

  這樣的回答在傅寒聲的設想之內,他托著她的螓首安棲在柔軟的枕頭上,然後翻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他的話語很柔和,咄咄逼人的是氣勢,他問:“你把世事看得太淡,想必我摘顆星星送給你,你也不會多看上一眼吧?”

  蕭瀟摸不清他情緒,他這樣的言行和舉止,她不回應就對了,但他不放過她。

  他摸著她的發,他妻子的發像絲綢,又涼又滑,還帶著淡淡的香氣,仿佛還帶著江南煙雨的濕氣,他聲音微微低啞:“怎麽不說話?”

  “說什麽?”她避開他的氣息,卻沒辦法避開他眼神中的灼熱,他等於半欺壓在她身上,這樣的談話距離是不是太近了一些?

  屋外曙光緩緩浮現,他的眼眸深沉而柔軟:“丈夫出差回來,沒買禮物給妻子,作為妻子,是否應該埋怨丈夫為什麽不給妻子買禮物?”

  這樣的床,又是這樣的人,蕭瀟沒辦法保持沉默,她移眸看著他,傅寒聲清俊的眉眼近在眼前,那裏有著淡淡的倦意。

  聽說,若是睡眠不好,不管是誰,也不管那人年齡有多大,總會或多或少的鬧些小情緒,所以他現在是在鬧情緒嗎?

  蕭瀟隻好問他:“你這次去澳洲,為什麽沒給我買禮物?”

  他竟笑了,似是被她的話取悅一般,滿臉笑意的逼近她,並低頭與她鼻尖相抵,那雙凝視她的眼睛,仿佛能看到她的心坎上。

  “不惱,你要什麽,我都給你。”那氣息帶著清淡的薄荷香,那眼神倒像是在安撫孩子一般。

  蕭瀟片刻失神,她想要什麽,他都給她對吧?

  可是有什麽辦法呢?他不能碰她,所以隻能在被子裏擁著她,輕聲道:“睡吧。”

  躺在床上,傅寒聲缺眠,蕭瀟也缺眠,正昏昏欲睡時,耳邊再次傳來他的聲音。

  “瀟瀟……”

  “嗯?”她睡意正濃,迷迷糊糊的應。

  “開燈睡覺不但影響睡眠質量,還影響人體免疫力。”傅寒聲道:“今後睡覺不要開燈了。”

  蕭瀟偎在他懷裏好一會兒沒說話,然後離開他的懷抱,伸長手臂把床頭照明燈給關了。

  視野內一片黑暗,猶如失明之人,她看不見任何東西,隻知道傅寒聲又把她摟在了懷裏。有關於自己有夜盲症,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傅寒聲,其實說不說也都是一樣的。

  唐家成員相處,多是充滿疏離,每個人都懂得給自己塗上保護色,言談間半真半假,有些夫妻表麵看似恩愛,回到自家院落裏,卻是井河不犯。

  她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異了,從小到大幾乎是被爸爸一手帶大的,“日常夫妻”四個字對於蕭瀟來說,是陌生的。

  夫妻該怎麽相處,沒人告訴她,她也不清楚,所以有關於她和傅寒聲的相處模式,究竟是對是錯,她也沒個衡量標準。

  閉眼入睡前,蕭瀟甩開念頭。還是不說了吧!原就沒什麽可說的。

  周六這天早晨,蕭瀟是枕著傅寒聲的手臂醒過來的,他們的睡眠姿勢,通常都是側臥,她背對著他,然後他會從身後抱著她。

  他還在睡,一條手臂被她枕著,另一條手臂卻搭在她的腰上,蕭瀟翻身的時候,動作很輕,他又淺眠,稍不注意就能把他吵醒。

  他們這天睡得都很沉,蕭瀟醒來時,已有光線穿過窗簾隙縫投射入室,外麵已是天明,至於幾點,時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