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道本來就不公平
  “……”

   我和爸爸對視,一老一少,眼神表達出來的東西是一樣的——

   正如小喬叔叔所講,車禍跟我這事兒無關。

   我變成現今模樣,不是被車禍嚇掉魂,是燈被偷走了。

   沒亮了。

   這要怎麽辦?!

   屋內安靜了一陣,爸爸含淚看向沈萬通,“沈大師,這個偷我女兒命格的人,是跟我家有仇怨的嗎?可我梁大友敢指天發誓,我做人做生意從沒做過昧良心的事兒,我媳婦兒,實惠本分,我親姐,一心學佛,我大女兒,更老實的……”

   “從我的經驗來看,跟仇怨沒關係,退一步講,即便您家跟誰結過仇,常人也很難想出這種法子報複吧,那得有是多大的仇?”

   沈萬通挑眉,“血海深仇呀,所以啊,隻是你女兒命太好,被想偷的人家給盯上了而已。”

   盯?

   我立馬想起了黑臉鬼。

   真是從根兒上就給我盯住了!

   “不過做這種事,需要極其豐厚的財富,如此才能找到願意推磨的術士。”

   沈萬通平著音兒,“梁先生,你有時間還不如想想,都有誰知道你女兒的八字,誰又將你女兒的八字講出去過,從而導致被有心人知曉,加以利用的?”

   爸爸啞然,好一會兒才道,“秀、秀玉?”

   媽媽?

   我清楚爸爸在想什麽。

   媽媽幾乎逢人就講我是啥花神下凡……

   可她沒逮誰就告訴誰我的生辰八字啊!

   隻是強調我‘命好’而已。

   “不成,我得給秀玉去電話問問!”

   “爸,你別!”

   我急著開口,“不能是媽媽,我同學也好多知道我生日呢,家裏親戚也知道,你要問媽媽她好著急了!”

   況且,就算是媽媽講出去的又能怎麽樣?

   結果已經這樣了啊。

   除了讓媽媽自責內疚。

   沒其他意義。

   就像我以前武術比賽似的,輸了就別去糾結先前哪個動作沒打好,吸取經驗教訓,爭取下一場贏嘛。

   爸爸的焦躁的動作停下,“沈大師,您的意思是,是有那麽一戶人家,相中了我女兒命格,也許他們也有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兒,然後找了個術士,在我女兒生日那天,術士驅鬼施法,將我女兒的命格偷梁換柱給了另一戶人家的孩子身上,大致是這麽個事兒吧!”

   沈萬通無端呼出口氣,“您可算是捋明白了。”

   “那有沒有可能換給了男孩子。”

   爸爸睜大眼,“沈大師,您能確定我女兒的命格一定是被換給女孩子了嗎?”

   “女命當然換給女命。”

   沈萬通應著,“隻要對方把命格拿去用了,肯定會換到女孩兒身上,那女孩兒之前的生日還是和您女兒差不了太多的,這就跟醫學上的器官移植一樣,輸出的人,和輸入的人,首要得契合,你把皇帝的命格拿出去,也隻能按給王爺,不然這通天的福氣帶不動,反而會遭受刑克,我說的您懂了?”

   “明白了!”

   爸爸一臉憤怒,“沈大師,這我就有方向了,我去查戶口,就查全國跟我女兒同一年出生的有多少女孩子,我挨個查,您說,我這樣能逮著那偷用我女兒命格的孩子吧!”

   “哦,那您去查。”

   沈萬通無關痛癢的樣兒,“走好,不送。”

   “沈大師誒!”

   爸爸跺腳,“您先說這法子行不行啊!!”

   “枉你是個生意人。”

   沈萬通眼露無語,“換你去偷別人命格,你不改護口年齡?你身份正上寫的出生日期,確定就是你真正生日?再者,換命格有個時間差,剛換完的前三天是虛亮的,可以被高手看出‘燈盞’不同,過了三天,根基就穩了,隻要本人不說,先生就算開了天眼,也算不出來此人的大運是偷來的,你去查?吃飽了撐的啊。”

   “……”

   爸爸身體一晃,恨不能自掐人中!

   “爸!”

   我扶住他,“沈大師叔叔,我媽說我出生三個月的時候,有個過路的黃有行道士說過我命好,隻不過十二歲這年會有場小劫難,可這‘劫’並不會影響到我,怎麽會這麽嚴重呢?”

   “黃有行?”

   沈萬通微微驚訝,“早年他給你看的?”

   “您認識?”

   “知道,不熟。”

   沈萬通笑了笑,“他這個人很清高,脾性耿直,我們這行大多單打獨鬥,泛泛之交。”

   “那,黃道士是給我看錯了?”

   “沒錯啊。”

   沈萬通對著我,“先生算命,看的都是運,你八字好,運就好,他說你十二歲會有劫,大概是推出了命格有波動,但往後推,他又沒見什麽異常,這就說明,你命格沒事,誰能想到是換給別人用了?你讓黃有行去哪發現問題。

   況且,偷換命格是大邪術,敢做的人都是不怕反噬報應的,正常的先生一輩子也難遇到一回,除非那黃有行坐下來給你詳細推,挨節骨頭掐,或許能發現你十二歲以後骨頭會輕,這是失運的征兆,但他沒坐下來詳看吧。”

   我搖頭。

   眼神暗了幾分。

   “對嘛,就算是我在路上遇到個命格好的小嬰兒,心情好我也會美言幾句,誰能上趕子找毛病,黃有行這個人,有一說一,我不能說他道行多深,但他確實有真本事。”

   我忍著情緒,“沈大師叔叔,既然是有個女孩子偷用我的命格,那她自己的命格呢?”

   “廢了唄。”

   沈萬通笑了聲,“有好的,誰還留著次的。”

   “可我還活著呀!”

   我不懂,“假如我拿回來自己的命格,那她呢,是要繼續偷別人的,還是能用回自己的了?”

   沈萬通蠻頭疼,“小丫頭,我這麽說,你的,現在就是她的了,你沒燈了,隻能等死,假若你有幸活下來,拿回了自己的大運,對方就會同現在的你一樣……你告訴我,她能讓自己變成你這樣嗎?得到了好東西,不得嚴防死守著?你有多想拿回來,人家就得捂的多嚴實!”

   我眼紅了紅,“她憑什麽……”

   “憑你命好!”

   沈萬通煩躁了,“說白了,你們倆,現在就這一盞燈,照到誰屋子,誰活,別跟我強調那燈本來是你的,沒用!就像有些人二十出頭不抽煙不酗酒一個體檢就查出來惡疾,沒幾天就一命嗚呼,人倒黴就沒地兒說理!天上掉了陷井,砸到你,你就得給我受著!一天天的,太能杠了!”

   我被他頂了幾秒,“我就不受著!!”

   “你受不受著燈都沒了!”

   沈萬通也來勁了,“你跟我嚷什麽,我偷的啊!”

   “沒了就搶回來!!”

   我大罵,“她無恥!!”

   “嘿,你個小丫頭……”

   “栩栩!!”

   爸爸回過勁兒開始拉我,不住的朝沈萬通道歉,“不好意思啊沈大師,我女兒學過武術,脾氣直,孩子不是衝你,就是急的,您說誰家攤上這種事兒不冤枉啊!”

   見我還要往前去,爸爸硬將我別到他身後,生怕我和沈萬通撓起來,“沈大師,這事兒您既然看的明明白白,道行又高,就幫幫我們吧!!”

   “我沒辦法。”

   沈萬通見我被‘控製’住了也恢複成高冷狀,“梁先生,我跟你解釋的這麽清楚,就是要你認清一點,你女兒的遭遇,是人為,跟邪崇無關,換言之,邪崇也是依照本性才去纏擾她,我要是幫你,就得尋人,尋到這個術士,那就一個結果……”

   爸爸憋了口氣,“什麽結果?”

   “殺。”

   一字輕飄。

   我和爸爸卻同時睜大眼——

   “我得先尋這術士,再通過這施法的術士,找到換你女兒命格的人家,這裏麵的牽連就大了。”

   沈萬通眼底深了幾分,“剛才我說過,能找術士換命的人家,必然非富即貴,這術士又手法嫻熟,還有實體大鬼差使,能力定然不俗,我們這行,拿東家錢辦事,誰都不能讓自己飯碗砸了,他看我去幫你們出頭,能乖乖的就配合我?所以,我先麵臨的,就是一個結果,同這名術士鬥法。”

   “跟邪崇鬥,邪崇可滅可送,跟人鬥,勝者為王,敗者絕不甘願為寇,我鬥得過他,留他命,等於給自己在暗處樹個敵人,不留他命,那我不是更添業障?另外,我這把年歲,一旦鬥不過他,下場不言而喻。”

   沈萬通滿眼直白,“更不用說這術士後麵還有東家,人家要看這術士頂不住定會再找別人對付我,到時候你命格不提,我首先成活靶子,這筆賬,對我,如何都不劃算,幫不了。”

   “可是……”

   爸爸苦著臉,“沈大師,我女兒是無辜的啊!他們,他們這屬於邪門歪道吧!您看您一身正氣,年輕有為的,能忍心看著我家孩子受欺負不管嗎!”

   “我一身正氣?”

   沈萬通笑了,“年輕有為?這位先生,老朽已經古稀之年,七十四歲了。”

   啥?!

   我真驚了下,本來以為小秦記差了,或這個沈萬通不是小秦口中和方大師爺爺交過手的‘沈萬通’,畢竟眼前這位破相歸破相,除了聲腔老點,其它都跟年輕人無異,我完全沒把他當老人去看待,甚至在心裏都把他看成我平輩兒,這他自己一說七十四,我的媽震撼太大了。

   難怪周子恒說看到沈萬通就知道有本事了。

   光這駐顏術就夠神奇了。

   “七、七十四?”

   爸爸跟我反應一樣,“沈大師您別開玩笑,您瞅著可比我年輕太多了。”

   “我出道五十多年,見過我的人不計其數,年齡無需作假。”

   沈萬通淡著音兒,“再者,我跟那些歸隱的先生不同,他們隱居,求的是修心,修道,而我,則為避禍,我年輕時走過許多歪路,瘢痕就是反噬的結果,你說我一身正氣,在這罵我呢。”

   “不是,我沒那意思……”

   爸爸的梗住喉嚨,眉頭抽搐著,“沈大師,我就是覺得,您肯定有辦法,要不這樣,我告訴您我女兒的生辰八字,可以精確到秒,現在那八字不是在另一個女孩兒身上嗎,您照著這八字兒施個術法,直接逼那女孩子出來,剩下鬥法什麽的,我花錢找其它先生去辦,成嗎!”

   “來,你看看,看看!!”

   沈萬通指了指自己的臉,炸了,“梁先生啊!對方不怕反噬我怕啊,你是想我不得好死嗎!就算那命格是你女兒的,現在被別人拿走就是別人的了,如果對那個命格動手腳,也算用邪術害人,不是我說梁先生,你倒挺能想損招的,那你知不知道光有八字不行,驅動人身還需毛發指甲,你這麽能耐還做什麽生意,自己去學道啊!去鬥啊!!”

   爸爸麵紅耳赤,“沈大師,我這不……”

   “飯好了!!”

   老婦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沈先生,你再不完事兒我們就先吃了!一天就愛給自己找事兒!大晚上還讓外人進來幹啥!叭叭叭叭,幹叭叭能解決啥!”

   “聽到沒,你們走吧。”

   沈萬通乏了般揮揮手,“話我說明白了,成琛那邊,我也算給足了麵子。”

   爸爸很局促的站在那裏,想說什麽,沈萬通明顯沒耐心去聽了,逼得他徒剩焦灼。

   “別在我這浪費時間了。”

   沈萬通起身,眼神在我胸口頓了頓,“這個護身符保不了她多久,要想你女兒活,就抓緊時間去尋願意跟對方魚死網破的高人吧。”

   護身符?

   我垂眼看了看,這東西我是貼身佩戴的,並沒有露出來。

   不由得想起和尚師父的‘不可說。’

   殺孽重。

   原來指的是我不光麵臨驅邪,而是要和人鬥,和人命鬥?!

   所以和尚師父管不了。

   亦不能管!

   正因如此,他才會在天邊歎氣。

   看我的眼神充滿悲憫。

   鼻腔莫名發酸,我真的好討厭那種眼神。

   我不需要被人憐憫!

   從小,大家就說我命好,我也覺得好,因為我家庭和睦,備受寵愛。

   可要說到命格帶來的‘好’,我個人並沒有太多感受。

   學武術時我滿腦子都是匡扶正義,天天對著本二哥在地攤兒買給我的《降龍十八掌》當武林秘籍去練,練得七七八八就覺得自己是大俠,恨不得蹲校門口逮壞學生收拾。

   得償所願終於練了武,漸漸發覺不是那麽回事兒。

   當大俠太過憋屈,回家還得挨訓。

   學體操後幻想得世界冠軍……

   想歸想!

   韌帶拉疼的時比誰叫喚的都慘!

   學習上。

   馬馬虎虎。

   班級中上遊晃蕩。

   全班四十六人,最好成績第十三名,最差二十六。

   智商並不過人。

   上課困了會用書虛掩著睡覺,經常被粉筆頭打醒。

   有兩回睡死了老師還在我耳邊說放學了,我站起來就要出門,惹得全班同學看我發笑。

   丟過不少人。

   一直以來,我都是個普通的淘氣孩子。

   老天爺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你們自便吧。”

   沈萬通走過我身邊,交錯而過時,我拽住了他的袖口,“沈大師叔叔……”

   “幹什麽?”

   他腳下一停,“小姑娘,甭想跟我再來勁啊,我一不欠你的,二來我脾氣不好,再杠我真揍你。”

   “我,我……”

   我吭哧了兩聲,眼淚就流出來了,緊緊的拽著他袖口,“我想活,我還沒活夠。”

   “呦,換路數了。”

   沈萬通反而笑了,“這世上,有誰想死嗎?”

   “我不怕死,是我不能這麽死。”

   淚水簌簌的,我有些看不清他,爸爸說著什麽,我也沒聽清,“他們拿了我的東西,為什麽還要我等死,這不公平,我要跟他們決鬥,決鬥到最後一刻,這樣我死了,我也才甘心。”

   “哈哈哈~”

   沈萬通笑的很歡,“你現在走路都費勁,拿什麽去決鬥!小姑娘,你還不如說些要孝敬父母的話,說的要多難受有多難受,哭得要多悲慘有多悲慘,這樣,我也許心一軟……”

   “你就能救我了?”

   “沒戲。”

   “你看你!!”

   我忍不住了!

   這一路被鬼嚇,被遮眼,被刺激,聽著先生說無能為力,我一直憋著口氣!

   哪怕身上再疼,我都能扛住。

   我想一定會找到高人,會有人為我主持正義!

   現在貌似找到了。

   他還這個樣子!

   “我怎麽了?”

   沈萬通饒有興致的看著我,似乎我哭得越凶,他越高興,“我不救你就成罪人了?你看過那麽多的先生,人家不救你就是虧欠了?說一千道一萬,你還是怕死!”

   “不是!”

   我搖頭,一哭起來,腦子就不太好使,完全失控,“我特別感謝幫過我的人,我感謝他們全家,可是我奶奶說,做人要堂堂正正,死也要死個明白,那個人找鬼欺負我,欺負我三姑,欺負我媽,欺負我爸……我不能這麽算了,我得活著,活著才有機會,去拿回我的東西,我要活著……”

   淚水越發的洶湧。

   我抬手不能擦著眼。

   求生和報仇的想法不停地在腦中充斥。

   說真的,我對‘死’還沒啥認知,也就害怕點兒,害怕離開父母,害怕黑,害怕未知。

   死究竟是是什麽?

   我想不到。

   報仇卻是肯定的!

   我的處事標準就是不能欺負我,也不能讓我看到誰欺負別人!

   遇到這種事,我特別憋屈!

   就算死,也得讓我死明白!

   我不服氣!

   “你不服氣也沒辦法。”

   沈萬通眼神一寒,“這就是你的命,小丫頭,天道本來就不公平。”

   天道?

   我含淚一怔,呢喃了下這兩個字,猛地抬起手臂,“那我就錘翻天道!!”

   “栩栩呀!!”

   爸爸嚇著了,上來要捂住我的嘴,“不要亂說話,落口舌呀!!”

   “等下。”

   沈萬通眼一眯,動作很快的掐住我抬起的手腕,袖頭朝上挽了挽,看著我小臂處的瘡包,“這是……”

   “就它害我身上散出臭味兒的。”

   我一抽一抽的回,“您別看了,腳腕也有個大的,這個可臭了,我一直捂著呢。”

   “這手法……”

   沈萬通音兒一低,又彎身看了看我腳腕,“你是不是每看完一個先生,身上就會起個包,然後爛出個坑?”

   我吸著鼻子,“您怎麽知道?”

   “沈大師……”

   爸爸想說什麽,沈萬通鬆開了我的手腕,兀自歎了口氣,“行了,留下吧,先去吃飯。”

   “啊?”

   我愣神的功夫,沈萬通已經走到門口,回過頭看我,“算你個小丫頭有幾分骨氣,不怕生,不畏縮,能讓我待見點,這活兒啊,我攬了!”

   語落,他加了一句,“今晚就住下吧,後麵的事兒,咱慢慢說,那個誰,你先把眼淚擦了,我這人最煩鼻涕蟲。”

   “留……哎,謝謝沈大師啦!!”

   爸爸大喜,作勢就還要行大禮,見沈萬通麵露不悅,又趕忙收回動作,“栩栩,快鞠躬謝謝沈大師啊,他答應救你啦!!”

   “可不能騙人。”

   我擦著淚,緊張兮兮的看著沈萬通,怕他反悔,瘸著腳奔到他麵前,“沈大師叔叔,我叫梁栩栩,木羽栩,不叫那個誰,你能幫我,我特別感謝你,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可是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話的,咱倆拉鉤,拉鉤上吊一百年就不許變了。”

   “栩栩,別胡鬧!拉什麽鉤!再惹得大師不高興!”

   爸爸上來扯我,我不動,小指執拗的對著沈萬通伸著,他倒是沒生氣,刀疤臉躍起絲絲無奈的笑意,“小丫頭,還挺難纏。”敷衍的跟我勾了下,“這樣行了?”

   “行了!”

   我笑了,袖頭一擦鼻子,“謝謝沈大師叔叔,我知道你是好人的,你神通廣大,會千裏傳音,是武林高手,能為民除害,一統江湖的。”

   “別給我戴高帽。”

   他挑了挑眉,“一旦我對付不了,為求自保,首要做的,就是給你扔出去擋禍。”

   “行。”

   我想都不想的點頭,“我跟他幹。”

   “栩栩!你這孩子!”

   爸爸不停地朝我擠眼睛,示意我別亂說話!

   勁兒大的五官都要抽筋一樣!

   我沒覺得自己亂說話,我就是要錘那個偷東西的!

   弄死他都不解恨!

   “得,先去隔壁吧!”

   沈萬通笑著背過手,抬腳朝著門外走,“梁栩栩,這丫頭可以,敢跟天道比劃,有前途!”

   誇我嗎?

   我不知道。

   沈萬通的本事卻是讓我實打實看到了的。

   我們剛出房門,就見他腳步一頓,臉微微朝院門方向側了側,直接問我爸,“聽說你來的時候走錯路了?”

   “是。”

   爸爸點頭,“我尋思先來找你,結果走小路裏麵了,在裏頭打轉轉,腦子都懵了,得虧小周助理去找我了,您看我這外套都刮破了。”

   “這些東西膽子不小……”

   沈萬通看著院門外,“還一直在那等著呢,拿個破布要遮你眼。”

   “啥?還在呢!”

   爸爸嚇了一跳,“沈大師,我在門外時您的小孫子也說過了,我身邊多了個拿帕子的女人!”

   我順著沈萬通的眼神向院外觀望,距離雖有遠些,但當下院內的燈光很亮,照的門外也算一清二楚,敞開的院門空蕩蕩的,兩旁除了樹,並沒看到什麽拿著破布的女人!

   想著,我似乎來了點靈感,悄默默的把護身符摘下來,抬起眼,心頭不禁一抽!

   院門前的空地處,有個女人正微微佝僂的站在那裏,穿的破破爛爛,幹瘦枯槁,手裏還拿著一塊破破爛爛的布,搖晃著衝我們擠眉弄眼的發笑!

   “爸,她在那!!”

   我伸手一指,“還笑呢!!”

   “啊?”

   爸爸雲裏霧裏的,一臉著急,轉而向沈萬通求助,“沈大師,那個東西……”

   “別急。”

   沈萬通淡著腔,:“上門求死,我給她機會。”

   隻見他順手捏了顆小石子,嘴唇無聲的煽動,對著院門的方向輕輕一彈。

   女人驚恐的睜大眼,轉身想要逃,動作剛剛出來,身體卻像是被子單打中,當即化作了一灘烏水。

   “!!”

   我捂住嘴。

   看的太過清楚,著實震撼!

   就這麽……

   沒了?

   “走吧。”

   沈萬通語氣無瀾,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兒,還沒他吃飯重要。

   “完事了?”

   爸爸不敢相信,“栩栩,我咋啥都沒看見,你全看到了?”

   啊。

   我木木的點頭。

   她都沒來得及叫。

   欻一下!

   就變成水了!

   看真真的!

   跟那個黑臉鬼的下場是一樣一樣的!

   咽了口唾沫,我趕忙把護身符戴好,這節骨眼也別跟爸爸分享見鬼的心得體會了。

   看不著是好事兒。

   太容易做噩夢了!

   跟在沈萬通身後,我敬意一下就起來了!

   要不說是‘手眼通天’的高手。

   滅鬼滅的幹脆利落,沒斷胳膊沒折腿,沒翻跟頭沒上樹,家裏更沒有碎玻璃出異常。

   輕輕鬆鬆怡然自得。

   我不得不唏噓!

   心裏也越發的安穩。

   隱隱中有個預感,這一趟,終於能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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