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薛雲卯
  漳州,鐵木長瀚的府邸。

  一個儒生打扮的人,腰彎得低低的,畢恭畢敬地在一個穿著紅色官服,長得較為壯碩的男人麵前說著什麽。

  “大人,那京師來的欽差大人,來了漳州之後,一路走來,比較艱難,想必是吃了許多苦頭的。”

  身著紅色官服,長得較為壯碩的男人,聽了儒生打扮的人說的話之後,卻是十分不屑地“哼”了一聲“那也是他活該。”

  儒生打扮的人內心當中抖了一下。

  聽了壯碩男人後麵那一句話之後,才反應過來鐵木長瀚“哼”的那一聲,是對著京師來的欽差大人哼的。

  孟總在內心裏麵悄悄地安撫了一下自己一顆十分受驚的心。

  麵上卻是穩如泰山,不卑不亢對鐵木長瀚恭維道“主人說的是。”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一個黑衣年輕人便從外麵,綁著一個身著青色官服的男人進來。

  那男人進來之後,還沒有失去意識。

  ——他雖然是漳州的右丞,但是,並不知道鐵木長瀚在私底下養了許多的暗衛。

  哦,鐵木長瀚那人壞事做盡,應該還是需要養些暗衛過來保護他的。

  但是,薛右丞不知道鐵木長瀚手底下養了許多的暗衛。

  並且,那些暗衛,還十分的厲害。

  在漳州,幾乎大部分的地區,都被鐵木長瀚完完全全地掌控了——

  或者說都剝削了個遍。

  因此,薛右丞在鐵木長瀚手底下做官,隻要鐵木長瀚不去動他。

  其他的人,應該也是沒有膽子,去對薛右丞動手的。

  所以,薛右丞他自己私底下養的暗衛不多。

  他養的暗衛不多,自然也就沒得與鐵木長瀚交手的機會。

  沒得機會,他自然也就不太知曉,鐵木長瀚手底下的暗衛,都是些什麽人。

  即使是鐵木長瀚手底下的那些暗衛,有許多都是名聲在外。

  但,薛右丞又不是那個有暗衛圈子裏的人。

  因而,他剛被木十四擒住的時候,還以為這木十四是一個歹人。

  對著木十四好一通罵。

  如今,薛右丞被木十四抓到了鐵木長瀚的麵前。

  薛右丞見到了身穿紅色官服的男人,內心當中十分憤怒。

  他顧不上自己的狼狽,從地上爬起來,朝著鐵木長瀚說怒罵“鐵木長瀚,你簡直放肆!

  你竟然跟歹人勾結到了一起!

  你這樣做,對得起皇上,對得起宰相嗎?”

  鐵木長瀚剛開始見到薛雲卯一臉憤怒的樣子。

  他還以為薛雲卯是在氣他對自己動了手。

  不承想,薛雲卯卻冒出了一句這樣的話?

  鐵木長瀚的眉毛動了動。

  有些意外。

  孟總也被木十四的突然出現,以及被綁著的薛雲卯嚇了一跳。

  ——薛雲卯以前其實是鐵木家的門生。

  不過,他武功不是特別厲害,手腕也沒有胡慶豐那麽厲害。

  他這人,似乎還有點兒不知變通。

  額,孟總也不知道薛雲卯當初是如何成為的鐵木家門生。

  或許後來也是鐵木家發現,這薛雲卯不適合在京師裏待下去,才讓他來了漳州這邊吧。

  ……總之,不管這薛雲卯是怎麽拜入的鐵木家門下,反正,這薛雲卯跟鐵木長瀚,年輕時候是認識的。

  這些年,鐵木長瀚動了漳州的許多官員。

  本來,一個州裏麵,是有一個左丞,和一個右丞的。

  左丞早就被鐵木長瀚除去。

  鐵木長瀚往京師皇帝那兒,送禮送得勤,因而,皇帝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反正,漳州那兒就是生錢的地方。

  多了一個人去漳州當官,便多了一個人去跟鐵木長瀚分錢。

  而那人,拿到了錢,也不會獻上來孝敬皇帝。

  因此,皇帝才不會讓別人過去白白占了便宜。

  如今漳州就隻有一個右丞。

  而且,這個右丞,在許多時候,都與鐵木長瀚不對付。

  鐵木長瀚讓給過他許多的利益。

  孟總打聽到這些的時候,還以為鐵木長瀚是看在他們相識了多年的份上。

  然而,如今,薛雲卯卻是被木十四綁了過來?

  孟總按下了內心當中狂跳的一顆心。

  低著頭,不敢多說一句話。

  也不敢到處亂看,看看鐵木長瀚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

  ——他的內心當中,隱隱地產生了一個不太妙的想法。

  正在孟總低著頭暗戳戳地想著事情的時候,他聽到了鐵木長瀚的聲音。

  有些懶散,還帶著些戲弄“你是說你身後把你帶過來的那個人嗎?

  唔……他是我的手下。”

  薛雲卯睜大了眼睛,他也意識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皺著眉頭看向了鐵木長瀚“鐵木長瀚,你什麽意思?

  你要對我動手?”

  薛雲卯當初之所以會來漳州這邊,一個是因為,他武功學得不好,待在各家都有暗衛的京師,他活不長。

  因此,才退而求其次地去了其他的州縣。

  剛好,那時候鐵木長瀚被鐵木家的人放棄,流放到了漳州。

  鐵木長瀚過來找他,問他願不願意去漳州給他當副手。

  薛雲卯仔細思考了一番。

  那時候,鐵木家的人,放棄了鐵木長瀚,自然不會逢人就對別人說,他們之所以不讓鐵木長瀚留在京師,是因為那個孩子心思歹毒。

  因此,在別人的眼中,鐵木長瀚之所以被鐵木家的人放棄,沒能留在京師,全都是因為他不聰明,沒手段,是個被淘汰掉的。

  但在薛雲卯的眼中,鐵木長瀚算是鐵木家的庶子當中,能力比較出眾一點兒的了。

  鐵木長瀚來找他的時候,說的話也是比較好聽。

  諸如什麽,他雖然被鐵木家放棄了,但是,他並沒有氣餒。

  他去了漳州那邊之後,沒有鐵木家的嫡子壓著他,到時候,便是天高任鳥飛。

  雲卯你跟著我定不會吃虧……

  之類之類的。

  啊,當然了,鐵木長瀚之所以找上薛雲卯,並不是因為他有多欣賞薛雲卯的才華。

  而是因為他……好騙……

  鐵木長瀚很早之前,就跟鐵木柔兒搭上了線。

  所以,若是他能留在京師,便一直苟著。

  等待時機。

  而若是鐵木家的人放棄了他,他去到了京師之外。

  那麽,最好,他身邊有一個鐵木家的門生。

  因為,他出了京師之後,勢必會發展自己的勢力。

  有個鐵木家他們以前自己選的門生,跟在自己身邊。

  也免得鐵木家的人再出手。今日文學網

  ——說出來有點兒好笑。

  鐵木家的人對庶子無情是出了名。

  但對於他們選出來的門生。

  隻要不是他們自己趕出去的。

  那麽,鐵木家的人,始終會給那些他們自己選出來的門生一分麵子。

  有薛雲卯跟在鐵木長瀚的身邊,除非是鐵木長瀚自己作死,觸犯了鐵木家的權威。

  否則,就算是鐵木長瀚窩在漳州再怎麽為非作歹,鐵木家都不會主動去管一下。

  ——除非鐵木長瀚他鬧得天怒人怨,朝中不少官員都彈劾了他。

  鐵木家的人,才會動手處理他。

  這些年,薛雲卯跟著鐵木長瀚一起,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地位。

  他雖然一直都是鐵木長瀚的副手,但並不是事事都聽鐵木長瀚的。

  鐵木長瀚為人殘暴狠毒,且剝削的都是純族之人。

  薛雲卯自然看不過。

  況且,他既然曾經是鐵木家選中的門生。

  那麽,大是大非之類的東西,他還是認得很清的。

  這些年,薛雲卯都是盡力地將鐵木長瀚往正道上掰。

  啊,當然了,鐵木長瀚給薛雲卯看到的,也隻是他表麵上的冰山一角。

  所以,即使是薛雲卯將鐵木長瀚那表麵上的冰山一角,給掰回來了。

  鐵木長瀚在暗地裏進行的那些東西,都足以他實施早就已經定好的計劃。

  薛雲卯雖然跟鐵木長瀚的觀念不合。

  但是,他一個純族之人,之前既然已經選擇了鐵木長瀚。

  加之,他又不是什麽才能十分出色之人。

  在沒有家族作為後盾的情況之下。

  一直傍著鐵木長瀚生活,才是薛雲卯最好的選擇。

  所以,這些年,薛雲卯並沒有想過要跟鐵木長瀚一拍兩散。

  他隻是想著,要把鐵木長瀚盡量地掰回正道上來。

  但是……如今鐵木長瀚竟然叫他手底下的人,把薛雲卯綁了過來?

  他這是什麽意思?

  是想對自己動手嗎?

  薛雲卯臉上的震驚,其實比憤怒要少得多。

  之所以震驚比憤怒要少,是因為,薛雲卯並不覺得鐵木長瀚會對他動手。

  他更多的是氣憤鐵木長瀚竟然叫他手底下的人,把他給綁了來。

  鐵木長瀚沒有回答薛雲卯明顯不帶什麽腦子的問題。

  而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就給薛雲卯扣了一頂帽子“哼,你還有臉問我?

  我問你,死牢那邊,是不是你的人在看守著?”

  薛雲卯有些莫名其妙

  既是因為自己莫名其妙地被罵。

  也是因為鐵木長瀚突然莫名其妙地問道了他死牢的事情。

  他有些不悅的點了點頭,說“是啊,怎麽了!”

  他一邊說話的時候,還一邊轉過頭去,示意他身後的木十四幫他把繩子解開。

  ——鐵木長瀚也不知道抽什麽風。

  薛雲卯如今內心當中憋著一肚子氣

  鐵木長瀚他有什麽事情,就不能找自己好好說麽?

  跟個神/經/病一樣,直接叫他手下,把自己給綁了過來,他薛雲卯麵子不要的?

  所以,現在,薛雲卯內心當中正氣著,也懶得叫鐵木長瀚過來幫他鬆綁。

  直接給了他後麵的人眼色,讓那個暗衛或者說侍衛的人,過來給自己鬆綁。

  不承想,那暗衛或者侍衛,鳥都沒有鳥薛雲卯。

  而孟總在聽到鐵木長瀚說起漳州死牢時,他心中便“咯噔”了一聲。

  ——他之前的想法,得到了證實。

  鐵木長瀚想讓薛雲卯來給他背鍋。

  但是……鐵木長瀚,竟然毫不猶豫地就對薛雲卯動了手……

  孟總想到了不久之前,鐵木長瀚還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讓人將自己養了十多年的孩子,拖去了試藥……

  若是說之前,鐵木長瀚對木九無情,孟總還能安慰一下自己

  唉,反正那木九,也不過是鐵木長瀚養的一條狗嘛。

  主人想拖出去打死了,那還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打死的?

  ——再說了,反正鐵木長瀚他養的狗多。

  偶爾殺一兩條,那也不算什麽的……

  但是,如今,鐵木長瀚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就把薛雲卯推出去背鍋擋槍了……

  就忍不住讓孟總有點兒擔心自己的性命……

  畢竟孟總是真的怕死。

  為了自己的這條命。

  孟總每天在鐵木長瀚這邊,是一邊吃著屎一邊誇屎真香。

  ——他之所以這樣委曲求全,見了鐵木長瀚那麽多惡心的行為,也能麵不改色地說著好聽的話,就是為了能夠得到那狗屁神醫的藥……

  孟總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的,如今,他親眼見了鐵木長瀚開始對自己人動手。

  於是,便考試在內心當中,閃現出了一抹猶疑

  說不定,哪一天,他也會被鐵木長瀚坑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吧……

  就在孟總愣神的一會兒。

  鐵木長瀚已經說完了一句話“唔……亦赫家的人,想要平洲,你知道吧?”

  薛雲卯內心當中正不痛快著

  鐵木長瀚手底下的這個人,簡直就是一個隻有一點兒蠻力的瞎子。

  連人的眼色也不會看。

  他都給那蠢貨使了那麽多的眼色,這個蠢貨,他硬是看不到?

  對鐵木長瀚有氣,對鐵木長瀚的手下也有氣。

  對鐵木長瀚手下的氣,隨著鐵木長瀚問他問題。

  這氣又轉到了鐵木長瀚的身上。

  於是,薛雲卯對鐵木長瀚更氣了。

  他心裏麵有氣,語氣也有些不善“知道啊,不過這關我們什麽事?

  你還要綁我到什麽時候?快叫你的手下幫我把繩子解開啊!”

  鐵木長瀚聽了薛雲卯理直氣壯的話,臉上浮現了一抹笑意。

  他不急不緩道“不急,你先聽我說完。”

  薛雲卯這些年待在漳州,老是跟鐵木長瀚據理力爭的。

  爭著爭著,他也學會了幾句罵人的話。

  因此,他聽了鐵木長瀚不急不緩地說話,明顯就沒有幫他鬆綁的意思。

  薛雲卯脾氣上來了,忍不住怒罵了一句“我急你奶奶個腿子!

  現在,立刻,馬上,給我解開!”

  薛雲卯這話說是說的很有氣勢。

  然而,他話音剛落,便“砰”地一下,趴到了地上。

  之後,又“噗”的一聲吐了口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