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老父親的微笑
此言一出，眾人不禁肅然起敬。
用容器盛水溺死，顯然和投河而死難度不在一個層級上。
因為隻有頭部在水裏，人體能夠掙紮的部位更多，幅度更大，心裏也更絕望。
哪怕是賊人，為了同伴做到如此地步，也足夠讓人震撼。
其實井伊直弼的死，對大多數人來說，都不重要。
他的地位太高，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是死是活，都沒什麽感覺。
而一些知道井伊直弼的人，心裏又會很複雜，因為井伊直弼打開了國門，和洋人簽訂下了大量不平等條約。
死了...不說大快人心，至少不算是件壞事。
再看看暗殺的這些人。
無論是原計劃的切腹自盡還是現在的溺水自盡，都是在用生命詮釋著武士精神。
在場的全是武士，代入感更強。
千葉佐奈子也不由得傷春悲秋歎了口氣，隨後才說道：“看來那個內訌的就是薩摩藩的浪人了。”
“一群水戶藩浪士裏，有個薩摩藩的浪人，本就很突兀。”
“看來和之前暗殺公使的薩摩浪人一樣，隻是一橋慶喜誤導視聽，讓我們懷疑薩摩藩的障眼法。”
“不過也正是這樣的障眼法，才讓他們的計劃出了破綻，要是沒有內訌，隻怕還真就騙過去了。”
“其實也沒區別。”秦明補了一刀。
“啊？”
佐奈子立即意識到：“即使看穿了河童真假，還是給他們跑了！！！”
“還能彌補還能彌補。”
佐奈子拍著小胸脯連聲道：“至少知道了真相，奉行所不會放鬆戒備，會繼續嚴加搜查，找到逃竄的賊人。”
那就找吧，反正找不著，不多不少正好十八個，全被河童們一網打盡了。
不過秦明覺得奉行所這種全神貫注的搜查態度很不錯，至少可以讓心懷不軌的賊人忌憚一二。
不再有那麽多惡性事件發生，妖怪自然就會少得多。
“安倍大人，多謝了。”
佐奈子道了個謝，就招呼著同僚們，清理現場。
就這麽結束了？
秦明有些失望，當然，佐奈子沒有更多的表示，隻是他失望的一部分因素，主要還是，佐奈子根本沒從河童案中，得到成長。
摸魚都不會，我教你那麽多東西幹嘛？
增加忽悠難度，給自己添堵？
秦明立即決定再調教調教佐奈子。
“就這麽結束了嗎？”
千葉佐奈子頭都沒抬，全身心投入到善後中，理所當然道：“對啊，結束了。”
“河童是假的，溺死是刻意而為。”秦明將聲音放得極低。
“對啊，根本沒什麽河童。”
秦明不急不緩，說出兩個靈魂之問：
“那寶塔寺的住持，又是怎麽死的？”
“河童的屍體，又是怎麽被挖出來的？”
連續兩個引人深思的發問，讓在場所有人不寒而栗。
剛放下的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脊背發涼，大氣不敢出。
半晌後，才有人戰戰兢兢道：“河...童...果...然...真...的...存...在...”
河童又開始摸屁股蛋子了。
秦明已經見怪不怪，隻等到佐奈子又要遭色皮河童揩油的時候，才開口道：
“希望你們能理性一點。”
“三個疑點。”
“第一，挖出來的是鳥的喙、青蛙的四肢、猴子的身體及烏龜的殼，雖然全都是河童的特征，但分開來看，隻是動物肢體的一部分。”
“第二，住持死於溺亡，非自然死亡。”
“第三，寶塔寺破落了，並非因為河童傳說，而是後繼無人。”
秦明生生湊出了三個疑點，其他人卻也不懷疑，循著他的疑點，結合自身知曉的情報，開始思考。
“如果住持並非死於河童之手，就有兩個可能，意外和他殺。”
“如果是意外，安倍大人不會如此懷疑，那肯定是他殺。”
“是誰殺的人？目的又是什麽？”
“寶塔寺曆任住持都極為長壽，溺死的住持好像才三十多歲，如果不是突然溺亡，想來還能活個幾十年。”
“聽說住持的法衣不是凡物，自戰國時期代代相傳，就算隻是件普通的衣服，能傳承幾百年，也價值不菲了。”
“這麽看，會不會是謀財害命？有人貪圖住持的法衣，將他殺了，詐稱溺死，然後編造河童作祟的傳說，讓人以為住持是在降妖除魔的過程中，神通不敵妖力，遺憾身亡。”
“和仲之町大火一個道理，妖怪傳說都是為了掩蓋事實。”
“仲之町的事可別亂說，不過你說的有些道理。”
“但我聽說住持的法衣沒丟，按照寶塔寺的規矩，做了法事後，就將法衣傳給繼任的僧人了。”
“不是說沒有後繼者嗎？繼任的僧人聽說河童殺死了住持，直接跑了吧?”
“是跑了，但法衣確實交到了他手上，不過寶塔寺本就隻有住持和那個僧人兩人，倒也沒人在意這麽件衣服。”
“....”
眾人突然麵麵相覷：“會不會是那個僧人？他貪圖法衣，殺死了住持，雖然最後肯定會傳承到他手上，但得等住持自然死亡，時間太久了，他實在等不了，就痛下殺手.....”
“寶塔寺隻有這兩人，住持沒有親朋，隻要僧人不多問，他人也不會有什麽怪異，也沒有人會在意法衣的歸屬。”
“甚至在捏造出河童的傳說後，他人就不敢隨意靠近寶塔寺，更難發現破綻了。”
“這麽想來，那些河童的肢體部件，很有可能就是僧人後來埋藏的，其實都是些好抓到的動物肢體，也就猴子難一些。”
他們激動了，覺得自己找到了可能的事實，紛紛望著秦明，小眼神裏泛著期待的光，希望得到認可。
秦明稍稍點頭，眾人討論了這麽久，其實全是他一眼就得出的結論。
河童傳說源遠流長，分布極廣，但江戶正好不在其棲息範圍內。
也就是說，江戶原本沒有河童。
但寶塔寺的住持溺死後，就有了河童的傳說，而隨著河童傳說的擴散，河童就真出現了。
有人在有意捏造、散布河童的傳說，一眼就能看出有問題。
不過看著興奮無比的同心、與力，以及捏著小拳頭的佐奈子，秦明沒有打擊他們的自信心，反而甚是欣慰，露出了老父親般的笑容，笨比們終於成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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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容器盛水溺死，顯然和投河而死難度不在一個層級上。
因為隻有頭部在水裏，人體能夠掙紮的部位更多，幅度更大，心裏也更絕望。
哪怕是賊人，為了同伴做到如此地步，也足夠讓人震撼。
其實井伊直弼的死，對大多數人來說，都不重要。
他的地位太高，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是死是活，都沒什麽感覺。
而一些知道井伊直弼的人，心裏又會很複雜，因為井伊直弼打開了國門，和洋人簽訂下了大量不平等條約。
死了...不說大快人心，至少不算是件壞事。
再看看暗殺的這些人。
無論是原計劃的切腹自盡還是現在的溺水自盡，都是在用生命詮釋著武士精神。
在場的全是武士，代入感更強。
千葉佐奈子也不由得傷春悲秋歎了口氣，隨後才說道：“看來那個內訌的就是薩摩藩的浪人了。”
“一群水戶藩浪士裏，有個薩摩藩的浪人，本就很突兀。”
“看來和之前暗殺公使的薩摩浪人一樣，隻是一橋慶喜誤導視聽，讓我們懷疑薩摩藩的障眼法。”
“不過也正是這樣的障眼法，才讓他們的計劃出了破綻，要是沒有內訌，隻怕還真就騙過去了。”
“其實也沒區別。”秦明補了一刀。
“啊？”
佐奈子立即意識到：“即使看穿了河童真假，還是給他們跑了！！！”
“還能彌補還能彌補。”
佐奈子拍著小胸脯連聲道：“至少知道了真相，奉行所不會放鬆戒備，會繼續嚴加搜查，找到逃竄的賊人。”
那就找吧，反正找不著，不多不少正好十八個，全被河童們一網打盡了。
不過秦明覺得奉行所這種全神貫注的搜查態度很不錯，至少可以讓心懷不軌的賊人忌憚一二。
不再有那麽多惡性事件發生，妖怪自然就會少得多。
“安倍大人，多謝了。”
佐奈子道了個謝，就招呼著同僚們，清理現場。
就這麽結束了？
秦明有些失望，當然，佐奈子沒有更多的表示，隻是他失望的一部分因素，主要還是，佐奈子根本沒從河童案中，得到成長。
摸魚都不會，我教你那麽多東西幹嘛？
增加忽悠難度，給自己添堵？
秦明立即決定再調教調教佐奈子。
“就這麽結束了嗎？”
千葉佐奈子頭都沒抬，全身心投入到善後中，理所當然道：“對啊，結束了。”
“河童是假的，溺死是刻意而為。”秦明將聲音放得極低。
“對啊，根本沒什麽河童。”
秦明不急不緩，說出兩個靈魂之問：
“那寶塔寺的住持，又是怎麽死的？”
“河童的屍體，又是怎麽被挖出來的？”
連續兩個引人深思的發問，讓在場所有人不寒而栗。
剛放下的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脊背發涼，大氣不敢出。
半晌後，才有人戰戰兢兢道：“河...童...果...然...真...的...存...在...”
河童又開始摸屁股蛋子了。
秦明已經見怪不怪，隻等到佐奈子又要遭色皮河童揩油的時候，才開口道：
“希望你們能理性一點。”
“三個疑點。”
“第一，挖出來的是鳥的喙、青蛙的四肢、猴子的身體及烏龜的殼，雖然全都是河童的特征，但分開來看，隻是動物肢體的一部分。”
“第二，住持死於溺亡，非自然死亡。”
“第三，寶塔寺破落了，並非因為河童傳說，而是後繼無人。”
秦明生生湊出了三個疑點，其他人卻也不懷疑，循著他的疑點，結合自身知曉的情報，開始思考。
“如果住持並非死於河童之手，就有兩個可能，意外和他殺。”
“如果是意外，安倍大人不會如此懷疑，那肯定是他殺。”
“是誰殺的人？目的又是什麽？”
“寶塔寺曆任住持都極為長壽，溺死的住持好像才三十多歲，如果不是突然溺亡，想來還能活個幾十年。”
“聽說住持的法衣不是凡物，自戰國時期代代相傳，就算隻是件普通的衣服，能傳承幾百年，也價值不菲了。”
“這麽看，會不會是謀財害命？有人貪圖住持的法衣，將他殺了，詐稱溺死，然後編造河童作祟的傳說，讓人以為住持是在降妖除魔的過程中，神通不敵妖力，遺憾身亡。”
“和仲之町大火一個道理，妖怪傳說都是為了掩蓋事實。”
“仲之町的事可別亂說，不過你說的有些道理。”
“但我聽說住持的法衣沒丟，按照寶塔寺的規矩，做了法事後，就將法衣傳給繼任的僧人了。”
“不是說沒有後繼者嗎？繼任的僧人聽說河童殺死了住持，直接跑了吧?”
“是跑了，但法衣確實交到了他手上，不過寶塔寺本就隻有住持和那個僧人兩人，倒也沒人在意這麽件衣服。”
“....”
眾人突然麵麵相覷：“會不會是那個僧人？他貪圖法衣，殺死了住持，雖然最後肯定會傳承到他手上，但得等住持自然死亡，時間太久了，他實在等不了，就痛下殺手.....”
“寶塔寺隻有這兩人，住持沒有親朋，隻要僧人不多問，他人也不會有什麽怪異，也沒有人會在意法衣的歸屬。”
“甚至在捏造出河童的傳說後，他人就不敢隨意靠近寶塔寺，更難發現破綻了。”
“這麽想來，那些河童的肢體部件，很有可能就是僧人後來埋藏的，其實都是些好抓到的動物肢體，也就猴子難一些。”
他們激動了，覺得自己找到了可能的事實，紛紛望著秦明，小眼神裏泛著期待的光，希望得到認可。
秦明稍稍點頭，眾人討論了這麽久，其實全是他一眼就得出的結論。
河童傳說源遠流長，分布極廣，但江戶正好不在其棲息範圍內。
也就是說，江戶原本沒有河童。
但寶塔寺的住持溺死後，就有了河童的傳說，而隨著河童傳說的擴散，河童就真出現了。
有人在有意捏造、散布河童的傳說，一眼就能看出有問題。
不過看著興奮無比的同心、與力，以及捏著小拳頭的佐奈子，秦明沒有打擊他們的自信心，反而甚是欣慰，露出了老父親般的笑容，笨比們終於成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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