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被丟棄的人
  熊娃娃的表皮被撕開了,裏麵的白棉花簌簌落下,整張熊臉都疼得扭曲了起來,“大......大人,我不知道......”

  話音未落,它就感覺自己仿佛沉入了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冰湖般,寒冷與黑暗無窮無盡地襲來。

  要死!要死!真的要死!

  被這群殺千刀的混蛋坑死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孩子,但是我知道該怎麽找到你的孩子。”正殿的門打開了,秦安三人走了出來,白瀚文手中也提著一盞花燈。

  阮娉的動作停滯下來,一片渾濁白色的眸子看看破破爛爛的熊娃娃,又看看三人,最終鎖定在白瀚文手上的花燈,她能在上麵感受到自己熟悉的氣息。

  “這盞花燈是小時候一個叫阮瑤的女孩子送給我的,不知道她是不是你口中的孩子?”白瀚文將花燈遞還給她後解釋道。

  “我的孩子。”阮娉捧著花燈,死寂麻木的臉上浮現出掙紮的神色,思念與痛苦交織,身上有著黑霧逸散,雖然這種情況看起來也不太妙,但至少比剛剛好多了,至少她的身上出現了感情的色彩。

  “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很多人在找你,其中有兩個詭異,想來你也應該知道它們的目的。”秦安看到阮娉跪坐在地上,臉上複雜的神情已經完全被癡癡傻傻的笑給取代,不由得皺起眉頭道:“你能理解我話語中的意思嗎?”

  他最擔心的就是眼前這個陰神完全失去了理智,在出門時便已經將繡花傘撐了起來,其他人也都做好了準備,麵對一個摸不清狀態的陰神誰都不敢大意。

  秦安猶豫了一下,還是蹲下去,觸碰了一下阮娉的手,渾渾噩噩的記憶波濤洶湧地湧進了腦海中,即使是在諸多痛苦中磨煉多年的心智也差點在瞬間被衝垮了。

  正如前麵白瀚文所講的故事一般,阮娉並不滿意父母為了村子的利益讓她與白少鋒成婚,在偶然間救助了在古村落中迷路的薛姓行腳商,被他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故事所吸引,第一次知道村外還有如此廣大的世界。

  在行腳商離開時還傻傻的以為他真的是去村外打拚,總有一天會回來接她離開,並不知道行腳商是收了村子裏一大筆錢。

  行腳商前腳剛走,她便被送進了白少鋒家中。

  “把那個男人忘了吧,接下來好好和我過日子。”

  “你居然還懷孕了!我可以答應你會把這個孩子視如己出,隻要你斷了去找那個男人的念頭,我就把你從籠子裏放出來。”

  “又去望鄉河放紙船和花燈?在我把下一壺水燒開澆你身上之前,自己把所有的花燈都燒了!”

  “我對你們母女這麽好,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你這蠢女人,直到現在還以為那個行腳商真的會回來接你?他拿了我二十塊大洋,把你賣給我了明白嗎?”

  “不僅如此,那個行腳商從頭到尾就是騙局,他不止拿了我的錢,還拿了天遊村向家的錢,是他們找來騙你的,為的就是破壞我們兩個村子的聯姻,無法聯合去掙搶水源。”

  ......

  或許是白少鋒說出來的真相擊垮了阮娉內心所有的美好幻想,那晚過後便變得半瘋半傻,被送回了和行腳商開的花燈店中。

  阮娉隻能依靠行腳商傳授的編織花燈的手藝為生,獨力撫養阮瑤這個痛苦的產物,但作為一個和外人媾和的女子,村子裏根本沒人會照顧她的生意,好在母親心軟,時不時會送來一點銀錢接濟。

  “媽媽,爸爸什麽時候會回來?在望鄉河放紙船真的能把他接回來嗎?”

  “這個花燈是專門做給我的嗎?有了這個就不會迷路了?”

  “村子裏的人都不願意和我玩,說我們應該被抓去沉塘,媽媽你別一直笑啊。”

  “要去叢林中摘野菜?聽說那裏有個腦袋顛倒的黑影,上次我就看到了,我們還是別去了吧。”

  “你別生氣了,我陪你去就是。”

  “媽媽,你在哪?我采了很多蘑菇!你在哪?”

  “我看到你了!你等我一下!我走不了那麽快!”

  “媽媽為什麽自己把船劃走了?沒有聽到我的喊聲嗎?在這裏等一下她應該馬上就會回來找我吧。”

  ......

  最後的記憶便是徹底模糊了,還清晰可見的隻有兩幕,一幕是她臨死時躺在與行腳商相遇的紅梅樹下大哭的模樣,一幕是她死後化為靈體將白少鋒關進了狗籠子裏,把所有自己遭遇的事情施加在他身上的場景。

  “你!自己把阮瑤丟進森林中,把她送到了詭異的手裏!”秦安癱坐在地上,龐大的記憶讓他頭疼欲裂,腦袋上布滿了冷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阮娉抬起頭,臉上癡癡傻傻的笑容一直沒有變過,一片白色眸子裏也看不到任何情緒,雙手摩挲著懷裏的花燈。

  瘋女人!

  秦安靜靜和她對視,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把阮瑤丟進森林中是什麽意思?”白瀚文驚駭道。

  “你之前說的故事是錯的,阮瑤不是貪玩走進了森林中,而是被她騙去摘野菜然後丟在那裏。”秦安眯著眼睛道:“這個女人被白少鋒折磨之後就半瘋了,神誌不清的時候會遺忘掉那些讓她痛苦的真相,將阮瑤視為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清醒的時候,阮瑤就變成了她痛苦的根源,讓她每天飽受折磨。”

  “將阮瑤丟棄之後,她就沒有了支撐下去的信念,整個人都癡傻了,甚至遺忘了自己親手將女兒丟棄的事實,一直在尋找她。”

  “瘋女人。”秦安喃喃道,感覺有很多話想說卻又說不出來,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她應該隻是把阮瑤帶進森林後又處於神誌不清的情況吧?然後離開時也沒有聽到阮瑤的呼喊聲。”白瀚文強笑道,想盡可能找到一個不那麽殘酷的解釋。

  “並不是,我代入了她的記憶,經曆過了她經曆的事情。”秦安目光幽幽道:“那時候是真真切切聽到了阮瑤的呼喊,神誌也是處於清醒的狀態。”

  “我的孩子,有了這個我就能找到我的孩子了。”阮娉咯咯傻笑道。